等黑雾散开时，少年猛地咳嗽起来。他一手撑在石板上，一手擦了擦自己透着粉的唇。
瑶迟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顾扶灵，他那双黑到连瞳孔都看不见的眼睛微微眯起，最后抬起了少年的下巴。
顾扶灵顺着瑶迟的动作抬眼，随后静静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猜你一定在心里骂我。”瑶迟放下了手，然后笑眯眯的往少年面前凑，“好受点了吧？”
好受个大头鬼啊……
顾扶灵忍住翻白眼的欲望，随后无精打采的坐在一边。
“你说的事，我会好好想想的。”
两人沉默的坐了一会，少年开口道。
他面色如常，就好像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顾扶灵将自己的头发梳理好，冷静的接着说话：“我知道你有的是办法让我点头，可我也有的是办法和你同归于尽。”
瑶迟闻言轻轻挑了一下眉，随后笑了起来。
他像是逗猫一样：“随你。”
顾扶灵：“……”淡定，打不过这个魔头，淡定。
少年深吸一口气，随后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为自己疗伤。
瑶迟歪头看着不远处的顾扶灵，也学着他的样子盘腿闭眼。
两个人之间出现了诡异的平衡点。
相较于顾扶灵这边的诡异平静，千鹿山则要水深火热得多。
只见掌门大殿门前，一群人站在那义愤填膺。
“你们无缘无故责罚江师姐，难道这就是大门大派的作法吗？！”
“就是就是，他们顾家说谁有问题就谁有问题，这也太不公平了。就凭他们出身尊贵？！”
“那个叫顾青深的不就是顾家养的一条狗吗？还美其名曰是助手，我看就是个巴结人的哈巴狗罢了！”
随着人群越来越喧闹，大殿紧闭的门口也随之打开。
紧接着，萧然，路行，顾家等人全部都走了出来。
木飞霜脸色不悦，可也无可奈何的跟在路行身后。
竹否他们走在最后面，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震撼。
“你们说，本尊与其他人无缘无故责罚江清影？”萧然说话自带一点冷淡的调，他那双眼睛就那么轻轻一扫，所有人忍不住心生畏惧。
“是……是！”人群中不乏有千鹿山中实力卓越者，陆风便是讨伐者之一。
他面对萧然的询问，莫名有点心虚。
“该说不说，你们没看原因么？”路行不笑的时候，很难让人心底不害怕。
“那不过是你们的片面之词，江师姐难道不知道欺上瞒下的后果吗？！”
萧然看着全然陌生的发言人：“你是陈家的弟子吧？”
“是。”回答的人一脸傲慢，仗着自己是世家的人便不将在场的人放在眼里，“江师姐与我们族长可是至交，我劝诸位还是好自为之。”
萧然看着面前那目中无人的年轻人，表情淡淡的，可下手却不客气。
他将人一下子扫飞出去，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全部惊恐地望着台阶之上的男人。
他们心底全部涌现了一个念头，我们是怎么敢跑到萧然面前撒野的。
“既然你们觉得不公平。”萧然说话时目光准确落在躺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陈家人身上，“那本尊也就不留情面了。”
“你去把陈星河请出来。”男子出众的脸上沾染上冰霜似的冷，“你去将江清影带过来，本尊直接在这审。”
眼看着萧然动了气准备来真的，所有人都不敢怠慢，该干嘛干嘛，动作都比之前利索不少。
人群的一角，一位醉酒的青年半靠在树边，他扯住一个路过的千鹿山弟子一角。
“哎呀，东方师兄，您怎么在这啊！”那人被吓了一跳，随后压低声音焦急道，“萧然仙君现在生气了，您赶紧去重新寻个地方躺着吧！”
他真怕萧然看过来恨铁不成钢，随即拿了东方诉开刀。这个真的不是开玩笑啊……
然而东方诉却好像没听见，他松开那人的袍子，翻了个身打了个酒嗝。
好心劝人的弟子一下子无言。
东方师兄可真是……
背对着所有人的东方诉睁着那双清明的双眼，他脸色虽然阴沉，可还是带着一丝快意。
他明白按照江清影的性子，就算是萧然也抓不住什么把柄，可是只要能让她吃点苦头，那也算是一个好的开端。
江清影被千鹿山的人带了上来。
女子脸色略显苍白，可走过来时却挺直了腰板。她一看到萧然眼前就一亮，随后又一脸委屈。
“仙君，师尊，掌门。”江清影行礼。
其他人看着这样的女子，不禁感到心疼。
江师姐哪怕被几个长辈质疑，也依旧这么尊敬他们，可见师姐并非是那种冒领功劳的人。
一定是萧然仙君误会了。
毕竟萧然仙君的弟子和江师姐颇有渊源，说不定是他偷偷诋毁了江师姐也说不定。
群众下意识的去脑补了自己想看到的东西，他们并不会真正的去求证，他们只需要别人认可他们的想法就对了。
“你可知本尊为何再次唤你前来？”萧然看着面前的女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江清影倒也不慌乱，她行礼时落落大方，说话也不带一点心虚。
“仙君是想问清风原的阵法到底是谁启用的吧。”女子一脸坚定，“既然仙君再次唤我前来，可是事情有其他走向了？”
江清影胸有成竹，那个阵法与她的梧晔剑同出一脉，她不信迟迟赶来的萧然会有任何其他的发现。
何况对她有威胁的人全都死的死，疯的疯，还有一个躺在后山生死不明。
江清影唇角忍不住往上勾。
木飞霜看着一脸自信的江清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个蠢货。
“江清影，本尊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清风原的三千修复阵法到底是不是你设下的。”萧然抿了一下唇，他忍不住提醒道，“想好再回答。”
“回仙君，是弟子所设下的。”江清影余光也瞧见了往这边来的其他世家，顿时犹如有了后盾一般，说话都不自觉带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意思，“当日弟子突破元婴期，正巧悟到几分剑意。虽然弟子知道这般不好，可弟子曾经出身阵法大族顾家，这点阵法，对于出身世家的人，不过是小菜一碟。”
得了消息赶来的几大世家闻言脚底一滑。
啊？
三千修复灵阵，小菜一碟？？？？？？
方鹊心一脸复杂的看向呆愣住的顾青深，随后皱了皱眉。
［你们家没告诉她这修复灵阵的奥妙？］
一边的顾青深冷淡的脸也是有了破裂的痕迹，他斜撇了回去。
［这蠢货没认真听课。］
方鹊心在人后面一拍手：“漂亮。”
陈星河听到这话，忍不住想了想，随后道：“按照清影的修炼进度，能施展出这么多阵法也不是没可能吧？”
“毕竟顾少族长不也是惊才绝艳吗？”
众世家：“……”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啊？
第22章 出世
“她能和少族长相提并论？”站在后面充当石头的顾青深不乐意了，说他可以，诋毁少族长他不同意，“陈族长，慎言。”
陈星河看着抱剑站在萧然身后的少年，脸色冷不防沉了下去。
区区一个顾家旁支也敢在他头上撒野了？
可还没等陈星河发怒，路行笑了起来。
江清影看着面前一脸嘲讽的林夕锁，内心一慌。
路行扫过人群，拿出了他那属于一派掌门该有的威严。
“江清影，还有维护她的诸位，不若看看这两个剑意有何区别。”
老者手里出现了一个酒葫芦，他打开塞子往后一倒，出现来的不是清澈的酒意，而是一道蕴含着神力的剑意。
“这个是梧晔剑的剑意。”方鹊心作为神器持有者，一下子认出来路行手里不断挣扎翻滚的剑意出自何处。
江清影看着路行拿出酒葫芦就觉得心里不妙，她万万没想到昔日拿来残害顾扶灵不成的剑意会用在此处。
剑意被路行用灵力包裹着给众人看了一圈，他藏在花白眉须底下的眼睛闪着光芒，待剑意被在场的所有领头人看过之后，老人才开口：“诸位可都看清楚了，本掌门也没有作假吧。”
陈星河不知道路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顺着路行的话点了点头：“确实是梧晔剑没有错。”
萧然闻言轻嗤一声，随后挥袖，只见数道和路行手里相似的剑意出现在了空旷的地面上。
它们分别被萧然的灵力封存着，自身散发着和梧晔剑一模一样的雪白色光芒。
“这是我和方族长亲自去清风原阵法里找出来的剑意。”男子立在高处，阳光从他背后打出来，让面对着他的江清影几近睁不开眼。
明明在修真者身上，这点光芒根本可以算作没有……
陈星河随意看了眼地上的那几团剑意，一脸奇怪：“这东西不和清影手里的梧晔剑一模一样吗，这难道还不能证明清风原的那些阵法是她所设下吗？”
“为了防止你再次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江清影，你去仔细看看，再回答本尊之前的话。”萧然看向女子的目光总是带着淡淡的冷意。
江清影每次都觉得面前的男人似乎看穿了自己的把戏。
怎么可能。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自己做事向来不留证据，萧然绝对没有理由怀疑自己……
江清影一边这么安慰着，一边走过去，她看着地上的剑意，在众人的目光下走了一圈。
最后一脸坚定的回头告诉萧然：“这就是梧晔剑的剑意。弟子是清清白白的。”
“呵。”
陈星河听到身边的方鹊心轻笑，顿感不对劲。
事实证明陈星河的感觉是正确的，江清影的话一出口。
路行脸色就阴沉起来，他喝了一声。
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威压。
来自化神期的强者威压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位于边缘的人们脸色苍白，除了几大世家其他人都感觉胸口一闷。
位于威压中心的江清影被迫跪在了地上，她吐出一口血，可就算如此，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认领这一份功劳。”萧然垂眼看着底下的人，他周身冷淡的气息让他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后退几步。
“诸位大可上前看看，清风原取出来的剑意到底是不是梧晔剑的。”路行为了方便其他人观看，还把他手里的梧晔剑意放了过去。
世家子弟走了上去，他们起先没有发现什么关窍。陈星河将要开口，一边的方鹊心手里充当装饰物的簪子却飞了出来。
青年张了张嘴，最后选择静观其变。
碧青红玉簪绕过一圈，紧接着散发出了淡青色的光芒。
众人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们看，清风原取出来的剑意在排斥碧青红玉簪的靠近！”有人惊呼。
“可路掌门的那枚剑意却在靠近。”
在场的人都跟人精一般，自然就明白了其中关窍，按照江清影的说法，那清风原的剑意出自梧晔剑，就应该和路行手里的梧晔剑意产生同样的反应。
而不是避开碧青红玉簪的靠近。
那么，这个场面就完全没有狡辩的可能性。
江清影一脸懵懂的看着面前的场景，事到如今，她还是没看出门道。
“清影，你为什么要骗我们？”陈星河险些就帮江清影说话了，他感激的看了眼一边唤回簪子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方鹊心。
刚刚他要是嘴快说出了这儿这没区别，明儿个陈家族长眼瞎的消息能传遍四大世家。
他一想到那场面，忍不住冷汗直下。
四大家族表面看着相安无事，可私底下可没少恶斗。稍微一个不实的消息传一传就能完全变成真的一样，更别说这个坐实了的。
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想必师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一直不曾开口的竹否笑眯眯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他好心为其解释道，“你说你在顾家学习过不少阵法知识，甚至说自己天赋异禀得顾家看重。那顾家为什么没有告诉过你，如何辨认剑意是否是自己佩剑的呢？”
什么？江清影不禁瞪大双眼。
“或者换句话。”竹否嘴里吐出来的字一个比个冰冷，“身为梧晔剑的主人，怎么没发现这二者本质上有差别呢？”
“不可能！”竹否的话让江清影头皮发麻，要真如他所说，那刚刚自己岂不是犯了一个过于愚蠢的错误？！
这完全是自己把自己坑了啊！绝对不可能！
“逆徒，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木飞霜忍无可忍，她过去扇了江清影一巴掌，“那清风原的剑意最大的区别就是它和神器级别的武器相斥不相容，这说明那个东西只是个和神器同级的赝品！”
“或者是与神器本源相生相斥的另外一种力量噢。”方鹊心在旁边微笑补充，“我觉得应该是和梧晔剑有渊源的另外一种力量承载体。”
少年无意说出来的话让一边的萧然微微侧目，他忍不住回想起顾扶灵左手上的纹理。
似乎……和那个东西有关联。
江清影被打得脑子发蒙，她胸膛开始剧烈起伏。可给她的打击却远远没有结束，柳笛云的话让她忍不住眼前一黑。
“还有，确定剑意是不是自己的，需要把佩剑召出来，用口诀凝聚出剑风产生共鸣链接，并不是往那走一圈噢。”拿着伞的女孩说话可可爱爱，她一双杏眸带着笑，“师妹以前不是说在顾家深得器重吗，这点基础知识，难道顾家长辈不会教予你吗？”
此话让木飞霜微微皱眉，她想说什么，可被一旁的道云生打断了。
女人只能一脸不爽的看着底下跪着的人。
江清影感受着众人探究的目光，她只感觉那些目光就好像一把一把无形的刀刃一般在切割着她的身体。
让她如同被千刀万剐了的难受。
“你们现在还要认为本尊和其他人冤枉了她么？”萧然的话在沉默的环境下格外的清晰。
刚刚还在义愤填膺的人全都低着头。
“把她带回去关着吧，后续处理完清风原的事再说。”路行看着跪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的江清影，痛心疾首道，“家门不幸呐。”
顾青深看着被带下去的江清影，一脸沉稳之下还多了点理应如此的神色。
这女人总算得到了惩罚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确认少族长的情况……
少年想到那日被拖入黑雾的顾扶灵，眉头就忍不住皱起。
陈星河看着低垂着头不知情绪的江清影，脸上划过不忍。
他想说什么，可他身边的方鹊心却先行一步。
少年单薄的身躯上披着一件红色斗篷，行走间的花纹犹如凤凰振翅般漂亮。
“索性今日大家都在这，不如干脆就讨论一下清风原后续事宜吧。”
陈星河有点惊讶，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又在打什么算盘。
方鹊心这个人志不在保护世人，反而有些抵触。
刚刚那句话在场谁说他都觉得正常，可唯独方鹊心说出来就肯定在打主意。
“毕竟我真的很好奇顾扶灵到底是死了还是活了。”
阵法之中，瑶迟从入定中苏醒，他看着面前唇色苍白的少年，脸上带着沉思。
顾扶灵睫毛微颤，他感受到了瑶迟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故而也睁开了眼。
瑶迟微笑：“想好了？”
顾扶灵微蹙眉，最后缓慢点了点头。
他不可能不出去，同理，瑶迟肯定也不会让忤逆他的人活着。
“我……！”少年张口还想要说话，却突然眼前一花。等他缓过神来，人已经到了瑶迟面前。
男子笑眯眯地抓着顾扶灵的手腕往上一扯——
他俯下身，看着跪趴在自己面前的人。
少年也是金尊玉贵的人，雪白的指头在粗糙的地板上磨得通红。
瑶迟黑得不见瞳孔的眼睛往下扫，最后举手，在顾扶灵皱紧眉头厌恶的目光下，与其击掌为誓。
［今吾瑶迟和顾扶灵立下誓约，往后同身同感，不得彼此背叛。］
什么东西——少年看着自己和瑶迟击掌的手心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他忍不住闭上眼。
［誓成。］
两人脑海里出现了一道苍老得声音，它机械似的宣告了结果。
瑶迟看着自己手里的印记，最后犹如施舍一般，把它打在了顾扶灵的眉心。
“你！”顾扶灵又惊又怒，他一双桃花眼被气得潋滟无比，可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瑶迟起身。
“弱肉强食。”瑶迟微笑的时候表情总是浮于表面，让人无端在心里升起几分恐惧。
顾扶灵扣住石床站了起来，他看着男人留给自己的背影，心里恨的牙痒痒。
他迟早要把这狗魔头摁在地上摩擦。
“那本尊就等着那日。”瑶迟扭头，一双眼睛看向顾扶灵时带着冷意。
顾扶灵骨子里高傲得紧，他也不和面前的人虚与委蛇。
“好。”
第23章 这都能活？？？？
妖族与人间的交界处一片荒芜，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荒漠之中，屹立在天地间的金色屏障突然一震。
紧接着，两道人影出现在了屏障下。
“咳——”
瑶迟低头看着自己臂弯下的少年。
顾扶灵脸色惨白，他眼皮垂下，压抑地咳嗽着。
上古传下来的镇压阵法哪怕有了缺口，也不是轻易能被人从里面打破的。
纵使瑶迟有心护着他，顾扶灵也被那一瞬间的威压给击中了五脏六腑。
“若非你这一身出自镇压大族的血脉，你现在早就在投胎的路上了。”瑶迟替人把脉，最后一脸震惊的理所当然，“那群神对自己的后代倒是优渥得很。”
男人给人把脉后一边给出评价，一边看着四周。
“出来了？”顾扶灵耳鸣了好久才缓过来，“你刚刚在说什么？”
瑶迟：“……敢情本座说了这么多，你全没听见？”
顾扶灵忍下不适，他飞快给自己喂了几颗丹药，随后解释：“刚刚耳鸣得厉害，听不清你说的话。”
此等理由合乎情理，瑶迟也没由头去折磨顾扶灵，他一双黝黑的眼睛扫过少年瘦削的身体，良久道：“没事，都是废话。”
一边感觉自己捡回一条命的顾扶灵闻言想翻个白眼，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面前这个人喜怒无常，他可不想再浪费丹药了。
“现在准备去哪？”被关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的瑶迟看什么都新鲜，他一边观察四周，一边问道。
顾扶灵要死不活的倚着树：“回千鹿山。”
他可没忘那里还躺着个快死了的病患呢，若是他再不赶回去，柏然可就真死了。
瑶迟闻言眉一挑。
“千鹿山，那个第一门派？”
顾扶灵有些惊奇，不过也就一刹那。虽然阵法下不见天日，但是已经是神的瑶迟想知道外面的变化也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顾扶灵看着身边这位浑身气息十分阴暗的男人，有气无力的笑了笑。
瑶迟出来了心情格外的好，也不计较顾扶灵阴阳怪气。
“那便不用了，我要是真打算去，你们难道能把我怎么样？”瑶迟说着拍了下顾扶灵的肩，“走了，还得谢谢你的相助。”
男人说完就消失在了原地，徒留少年一人在树下喘气。
顾扶灵坐在树下，他挽起衣袖看着手臂上的印记。
许是因为瑶迟的缘故，那些莲花纹已经隐隐有了突破萧然设下的屏障往上蜿蜒之意。
顾扶灵一脸冷漠的把衣袖放下。
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他捞了点修复伤口的丹药吃了下去。平稳了体内乱窜的灵气后，才慢慢的沿着小路走去。
而另一边，千鹿山的人也因为救不救顾扶灵俨然分成两派。
“不行，这绝对不可以！”一位老者一听要重新打开清风原阵法激动的脸都红了，“当日封上这个缺口就已经损失了不少人手，如今再打开岂不自寻死路？”
“难道任由少族长去死？”台下坐着的顾青深脸上带上怒意，“你们别忘了是谁把清风原的镇压印合上的。”
顾青深的话让在坐的人全都沉默了。
是的，如果不是顾扶灵，说不定等萧然赶到时早就因为阵破而尸横遍野了。
“哼。”一旁的顾见山不吃这一套，“虽说顾扶灵确实功劳最大，但是难道要因为他一人再去冒险破开这好不容易补好的阵法吗？说不定那个魔头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
“你！”顾青深冷着脸紧皱眉头。
“与其在这里讨论这不可能的事，还不如赶紧回顾家商讨一下下一任少族长该是谁。”顾见山的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他实在是太开心了。这简直是老天庇佑，谁能想到顾扶灵会被拖下去呢。
顾青深都气笑了：“反正不是你。”他是真没想到这个蠢货这么急着送死。
眼下顾家都乱成什么样了，还惦记那点子族长之位的权利。
顾见山气得拍桌。
“小伙子火气真大。”坐在顾见山身边的中年男人拍了一下他的肩示意稍安勿躁，他捋了捋胡子似笑非笑道，“这是不是都事在人为。何况如今顾扶灵还在那里面，若不出意外的话恐怕就只能待在里面了。
还是见山的话说的在理，谁知道是不是这底下的魔物准备用顾扶灵的性命故意引你们开阵？”
“前辈说的在理。”坐在陈星河身边的少年一脸得意地靠在椅子上，“何况你们顾家人才辈出，缺他一个是遗憾，但也不是非他不可啊，顾青深你说是不是？”
陈星然一早就看不顺眼顾扶灵一支，如今得到机会奚落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还是那句话，风风光光办后事吧哈哈哈哈哈……”
“星然。”陈星河的责怪姗姗来迟，“他不懂事，还请见谅。”
顾青深都被气笑了，他干脆闭着眼睛不回答。
“我说陈族长，这凡事还是不能绝对。”顾见山也笑了起来，“这万一顾扶灵长了翅膀，从阵法里飞出来了也未可知啊。”
陈星然笑了起来：“顾家的传讯纸鹤是最稳当的，万一就不知道从什么角落冒出来也不一定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家·最稳当·不知道从什么角落冒出来·的纸鹤颤颤巍巍地飞进了大殿。
陈星然笑不出来了。
“这是……”有人脸上惊疑不定，“顾家的纸鹤……？”
“不是吧？”方鹊心一脸震惊，“真能爬出来？！青深，你家纸鹤这么逆天而行？？？？我能从你们那里拿点吗？”
“呵……”顾见山皮笑肉不笑，“这不过是我们家长老来传讯罢了，你还真指望那个人能出来？”
顾青深抿唇，他看着朝他飞来的纸鹤。青年伸手接住纸鹤，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展开……
紧接着，一道虚弱但足以让人震惊的声音传了出来。
“来牧司镇。”
简短的四个字让在座的人全部站了起来。
“出来了？！”
“怎么出来的？！”
陈星然恨恨得握紧扶手，咬牙切齿道：“真是祸害遗千年。”
顾见山则和自己的父亲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眼里的不可置信。
顾青深直接站了起来，他朝着台上萧然作揖：“少主想必受了伤，我就不多做停留了，望仙居见谅。”
萧然直接起身，他阻止了要走的顾青深。
“不必，我去就行。”
男子说完，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众人面面相觑：“那我们？”
“师弟虽然速度快，但是从千鹿山到牧司镇一个来回还是得费些时间。诸位可先行回住处休息。”路行起身道，“今日辛苦诸位了。”
方鹊心本来歪着身坐在原位，闻言也整理了衣袍起身。
“这有什么的，倒是刚刚嘴巴不停的几位恐怕得好好喝点水了。”
嘴巴不停的四人脸色顿时一黑。
坐在顾家位置上的中年人冷哼一声，气得拂袖而去。而他旁边的顾见山也赶紧跟着跑了出去。
“行了，回去吧。”陈星河看了眼脸色铁青的陈星然，淡然道。
陈星然无法，也只得跟在自家族长身后出了门。
路行坐在首位，看着逐渐安静下来的大殿，忍不住叹了口气。
今天可真是费精神。
千鹿山思过的洞府内，江清影砸了不少东西。
女子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她双手撑在石桌上。
“你不是说不会有问题吗？！”江清影都快气死了，这是她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经营的一切就要毁了！全部都给毁了！”
“此事确实没想到。”系统自知理亏，说话都带着讨好，“不过也不是全然也没有回寰的余地啊。”
江清影闻言消了点气，她坐在石床上没好气道：“我都被困在这个地方即将问责了，还怎么回寰啊？”
“你忘了吗，木飞霜可是最护短的。”系统开始分析，“你只需要把自己形容得要多惨有多惨就好了。”
江清影眉头舒展：“可是，那我之前说的在顾家深受器重也立不住脚了。”
系统笑了：“你别忘了，你为什么来这个地方啊？”
“是啊……”江清影眸光微闪，“我可是被追杀的……”
“当务之急是该担心柏然。”江清影蹙眉，“我当时可是亲手推了把，现在要是还活着的话，就出大麻烦了。”
“这个你别担心。”系统得意道，“他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阵法封存着，就连萧然都没办法，迟早都会死的。”
“也是……”江清影稍微安定了下来，“难道顾扶灵还能起死回生不成。何况他还被拖下了镇压印中，说不定早就尸骨无存了。”
顾扶灵拄着一根路上捡来的树枝，拖着受伤的身体到了最近的牧司镇上。
探究的眼神与不怀好意的眼神纷纷落在了少年身上。
“哟，小伙子这一身是怎么弄的啊？”一位长得十分粗犷的男人走到了顾扶灵面前，他打量着少年，一双非常人的竖瞳缓缓收缩。
顾扶灵抬眼看了下男人，随后咳了几声。
“不小心摔的。”少年直起身，“不劳您费心。”
男人嗤笑一声：“你一个受了伤的人族修士，说话不对我们客客气气的，没点歉礼怕是说不过去吧？”
“老牛，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一个有着尾巴的人调侃道，“这小子一身衣裳就价值不菲，还是个修士，可见其身份，他们瞧不上我们这等小妖多是正常的。”
顾扶灵垂着眸，牧司镇是妖族与人族交界处的一个小村镇，一般都是一些修成人形的半妖或者是人妖后代居住。上一世他不曾来过这么地方，但也听说过这里的妖和人都不喜欢人族的修士。
甚至有些更是会偷袭受了伤的修士，然后抽筋剥皮拿到集市叫卖。
对此顾扶灵的评价是，小镇不大，创造神话。
“小子，你可真是走大运了。”那个狼妖笑眯眯道，“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一定很好吃吧？”
顾扶灵往嘴里塞了颗丹药，扔掉了树枝他一脸冷淡：“你们大可来试试。”
“都伤成这样了还嘴硬。”男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半人高的石锤，“那就让老牛我来会会你！”
第 24章 解释
那妖说着就抡起石锤朝着顾扶灵砸过去。
少年也不甘示弱，他虽身上有伤，但身手却并没有收到影响。
他翻身躲过攻击的同时反手放出成悲剑挡住了落下来的石锤。
激荡起来的灵气将周遭的东西全部掀翻，此起彼伏的骂声在二人身边响了起来。
位于激荡灵气正中心的顾扶灵看着面前的石锤。忍不住浑身一震，咳了一声，嫣红的血从少年的嘴角渗了出来。
另外一边，才踏入深山的瑶迟突然眉头一皱。他步伐一顿，捂住了心口。
男子望向远方，把猝不及防涌上来的血又硬生生咽回去。
“可真是不省心，才这么一会就要玩命了。”
瑶迟迟疑了一会。屏息凝神确定一个位置，随后迈步而去。
“臭小子，你还真是不赖。”竖瞳男人也是惊讶顾扶灵伤成这样还能接下自己全力一击，顿时明白面前的人不容小觑，“且让我看看你到底能扛下几招！”
顾扶灵冷眼看着自寻死路的男人，唇角几不可微一勾。
他可不想和这人多打。这个牧司镇的妖怪个个都精得很，要是发现他对付一个妖怪已经筋疲力尽那可就要车轮战了。
如今唯有一击制敌，他们才会忌惮自己的实力而不敢动手。
很明显，顾扶灵的猜测是正确的。
早在少年受伤时，在场的妖怪已经暗暗亮出了自己的兵器，就等着顾扶灵自顾不暇时一击毙命。
少年也不再迟疑，他手中细剑竖立身前。紧接着剑身光芒绽放，四周的灵气全部朝着顾扶灵汇聚。
在前面的男人锤子再次砸下来时，顾扶灵纵身一跃，他手中利剑在石锤上滑出火花。紧接着，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下，男人两人带武器被划成两半倒在了地上。
顾扶灵落在屋顶，一脸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妖怪。他手里的细剑嗡鸣不止，剑身快速交替着划过金色与红色的光芒。
左手臂的痛感逐渐强烈，剑上的光芒也逐渐浓烈起来。
顾扶灵左手紧紧握着剑柄，面上却丝毫未被影响。如若不是嘴角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在场的妖怪都觉得面前的人是假装的。
“我们……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在众妖里稍微有些威望的蛇妖收起武器，充满杀意的眼神在看到顾扶灵那把细剑时顿时变得无比清澈，“还望小友消消气，莫要伤了和气。”
顾扶灵一声冷笑。虽然没了杀气，但依旧不肯将手里的剑收回去。
双方就这么坚持着，直到有妖彻底失去了耐心，想要趁机偷袭顾扶灵。
“滚。”声至而人未到，一道强劲的灵气直接把那个偷袭的妖怪打飞，撞到一处墙壁上再也起不来。
顾扶灵回头，看到来人有些不可置信。
“师父？”
师父？蛇妖看着赶来的男子，顿时冷汗直下。
他们虽然不曾远行过，但是萧然的威名却一直如雷贯耳。本以为这个少年充其量不过是哪个门派或者是世家的孩子，却不想会是萧然的徒弟。
“真是倒霉。”他看着男人落在顾扶灵身边，彻底没了对峙的心思。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小友是萧然仙君的徒弟，多有冒犯，还望海涵。”蛇妖领着其他妖怪直接跪伏在地。
萧然握住顾扶灵的手腕，闻言微微侧目。
“本座与妖王有约，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不过……”
蛇妖才松了一口气，现下立马又悬起了心。
“刚刚那个妄图伤我弟子，本座拿走它一臂，诸位有意见么。”
“不会不会。”众妖七嘴八舌的回答，“多谢萧然仙君宽宏大量。”
“你怎么样？”萧然不再搭理它们，而是转头看着顾扶灵，平淡的脸上带上关切，“还能撑住吗？”
顾扶灵收了剑，轻轻点头：“还行。”
萧然闻言却眉头未蹙，他刚刚握住少年手腕时浅浅把脉了，事实可并非如此。
可眼下也不是责备的时候，萧然微点头，直接带着顾扶灵消失在原地。
众妖看人彻底走远，这才敢起身。
“好险好险。”有妖道，“真是的，萧然的徒弟没事往我们这些小地方跑做什么，差点就是灭顶之灾……”
蛇妖也松了口气：“所以说，以后还是小心点。别看见个修士就往上扑，吃了亏都不知道。”
“是是是……”
妖怪们一边讨论着，一边开始收拾残局。
在一个无妖在意的阴暗角落里，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立在阴影里。
来迟一步的瑶迟看着萧然带走顾扶灵，脸上带着不可思议。
“居然还是萧然的弟子。”瑶迟喃喃自语，“看来后世也不全是那群古神后代的天下。”
男子看了眼一片狼藉的牧司镇。思索了片刻，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那个倒在墙边的妖怪身上。
“浪费我的时间。”瑶迟说着，一团黑气便从他衣袖里飞了出来。黑气探头在空中晃了晃，便直奔着那个倒地不起的妖怪而去，“那便给你们一个教训吧。”
黑气彻底没入了妖怪身体，那妖怪很快就睁开眼站了起来。
瑶迟看着这场景，带着悠然自得的笑容离开了牧司镇。
路行本来还在和林夕锁一众弟子商议事情，话说到一半，他似有所感看着殿门外。
林夕锁一行人也不解地望着门口。
直接一道光束直接落在门口，他们全部起身走了过去。
“萧然仙君，扶灵师弟！”林夕锁喜出望外，他刚想上去扶，却被顾扶灵抬手阻止了。
“扶灵师弟，你怎么脸色这样白？！”林夕锁一脸着急。
萧然反应过来侧头看去。在他来不及做出行动的时候，顾扶灵终于是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萧然脸色微变，他抱住少年，转头对路行道：“劳烦师兄叫一下云师兄，我先带他去栖云殿。”
“弟子这就回见花径叫师父。”竹否还不等路行反应，赶紧跑了出去。
栖云殿中，萧然看着云不见从顾扶灵床边起身，不禁追问道：“如何？”
云不见看着担忧的萧然。虽然他知道这个人很喜欢顾扶灵，但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感受到昔日沉静稳重的师弟也会有这般不安的时候。
“他经脉受损严重，体内还有被反噬的痕迹。”云不见直接道，“应该和他出镇压印有关，得好好养着。”
“看样子短时间醒不过来了。”路行若有所思，“那群人恐怕又得闹了。”
萧然脸色一冷，可到底也没说什么。毕竟处理这些事的是路行，为防他人闲话，他不会插手。
“那边我用我的灵力温养着。”萧然思虑片刻道，“应该会好不少。”
云不见闻言反而紧皱眉头：“师弟，不是我说你。柏然那边就已经耗了你不少心力，如今你再抽出灵气去帮顾扶灵，可别把自己累出问题了。”
路行也在一旁劝着：“是啊，如今各界都在蠢蠢欲动。他们那边我还可以压着，你要是出问题了，一旦被他族得知可就不好了。”
萧然明白两人的顾虑，他宽慰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也罢，我们也只是给你提个醒。”云不见收拾了东西，“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柏然那边我还得去看着，先走了。”
萧然起身：“好的，师兄慢走。”
路行和云不见一起出了栖云殿。萧然送二人到门口，看他俩离开后才转身回屋。
他看着床上的顾扶灵，握着少年的手坐在床边。
男子沉下心运气，将自己的灵气送进了少年体内，随后裹挟着顾扶灵躁动的灵气开始游走。
顾扶灵又做梦了，他又见到了那个小光团。
小光团还是在上蹿下跳，顾扶灵就笑个不停。
“我以为我找了个省心的。”光团气得感觉自己都快散了，“没想到是给自己找了个活爹。你就作吧，谁作得过你啊！”
“罢了罢了，我欠你的。”光团自言自语了一会，当它看见顾扶灵还笑个不停是就气不打一处来，“笑笑笑，我看见你就烦，滚回去吧你。”
“诶……”顾扶灵刚想说话就被光团一个冲撞撞了出去。
栖云殿中，顾扶灵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熟悉的床帐，梦里被撞的余劲还让他有些没回过神。
少年有些费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呆呆地望着紧闭着的房门，开始回忆晕倒之前的事。
就在此时，固定这个时间来看顾扶灵的萧然推门而入。他看着已经醒了的少年，颇有些意外。
“醒了？”萧然走到床边坐下，“还以为你还要再睡些时日。”
顾扶灵啊了一声：“弟子睡了多久？”
“不多不少，刚好七日。”萧然平和道，“感觉如何？”
少年闻言赶紧运气，随后道：“感觉好多了。”
萧然轻点头：“那日你不必强撑的。”
顾扶灵叹了口气：“习惯了。”
习惯？萧然有点不解，但他没问出口，反而接着说道：“你醒了也好，那群人等了好几日了，路师兄都快不知道用什么借口阻止他们来栖云殿了。”
那群人？顾扶灵先是迷茫了一瞬间，随后便明白了说的是谁。他干脆利落地掀被起身：“容弟子换身衣裳就去议事殿，劳烦师父先去告知一下掌门师叔。”
萧然颔首，起身出了门。
等顾扶灵换好衣服御剑落在议事殿门口时，便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坐了不少人。他们看到顾扶灵时，全都激动起来，那目光恨不得直接把顾扶灵彻底看穿。
顾扶灵一走进殿中，就看到木飞霜身后的江清影。他面色未变，朝着众人问好：“弟子顾扶灵，拜见诸位长辈。”
“不敢。”好些人起身回道，“顾少主客气。”
“扶灵啊，你重伤初愈，坐下再说吧。”路行指了萧然下方的位置道。
顾扶灵点头，随后坐到顾青深身边。
“师弟可真是吉人天相。”江清影迫不及待开口，“前些日子可让我们一阵担心。”
顾扶灵微微一笑：“是吗，那多谢师姐关心。刚来时才听到师姐犯错被关了禁闭，不曾想现在就被放出来。”
江清影笑意一滞，可她一想到出来时系统千叮咛万嘱咐的事，值得咬牙回应：“师姐也是一时糊涂，现如今深深反思过了，也望师弟莫要怪罪。”
“我有什么可怪罪你的。”顾扶灵靠在椅子上，淡淡道。
木飞霜皱紧眉头，她嗫嚅了几下，终究是没出声。
“你们的事先放一放，今日来老夫便想问一件事。”一位发须雪白的老人出声，他目光一直看着顾扶灵的脸，生怕错过少年任何一个神情，“小友是如何能从这镇压印里出来的？”
第25章解封印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静得落针可闻。
顾扶灵并不慌张，他看着众人，一脸镇定：“从牧司镇那边的阵法破损处爬出来的。”
“荒谬！”陈星然闻言拍桌，“你我同为古神后裔，怎不知这镇压印的玄妙？顾扶灵，你最好不要在这里花言巧语，蒙骗众人！”
“确实如此。”顾扶灵皱着眉，“如今距离古神设下封印已逾千年，各处封印松动异常。不止清风原牧司镇，就连我们几个世家驻守的最主要几个封印应该也隐隐有了解封之意吧。”
“顾少主所言不错。”方鹊心身旁的苏沐蓝点头。
“事情是这般不错……可是……”在场的人想提出疑问，可又畏惧四家的身份，只是望着顾扶灵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顾扶灵迟疑片刻，他看了眼顾青深。
“路掌门见谅。”顾青深立刻明白少年的意思，他起身，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朝着整个大殿设下了一个巨大隔音阵法。
“这是……”有人不解。
“我当日从清风原下去，落入阵心之中，和瑶迟碰面了。”
“什么？！”众人神情一凛。
“小友现在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恐怕他经过这千年的蹉跎，实力应该有所损失才是。”老者猜测道。
顾扶灵却打破了他们的希望：“不，他实力在目前的修仙界几乎无人能敌。当日若不是因为我是古神后裔的原因，只怕已经被他捏为齑粉。”
“你师父加我们以及诸位前辈长老都不行？”苏沐蓝皱着眉，“倘若这样都不行，万一那日阵破，恐怕这六界都将生灵涂炭。”
该来的总要来。顾扶灵深吸口气，做了一个心理准备。
“我是来告诉你们坏消息的。”
“他已经出来了。”
砰！听得几道碎木声，在场的不少人直接拍碎了木桌。
“出来了？！”陈星河脸色一白，他不敢相信地望着当然坐在原位的顾扶灵，“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扶灵，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就连路行没了以往的和颜悦色，他化神期的威压不自觉释放出来，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我没开玩笑。”少年一脸冷静，仿佛刚刚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消息不是他说出来的一般，“我之所以能够从阵法里出来，也是因为他破阵在前。”
“难怪……”陈星然一下子卸了力气，他坐在位置上自言自语，“难怪你能出来……”
“那你为何当时不拦着他呢！”陈星河这下是真的急了，“你们顾家阵法那么多，难道拼上全力也不能拦住他吗？”
顾扶灵：“？”
“顾家只是擅长阵法。”方鹊心扶额，“他们不是阵法本身，陈族长，你有些太慌乱了。”
“现下好歹是知道他出来了。”一直不曾开口的萧然出声了，他语气依旧和平日一般冷淡，“也不算太糟糕。”
“当日古神镇压是是将他武器和真身分开封印的。”苏沐蓝道，“如今几处主要的是我们四家在守着，其余地方是将他修为和手底下的那群黑雾镇着。如今只是他这个人跑出来，尚且有挽回余地。”
苏沐蓝的话让慌乱的人镇静下来，他们又慢慢坐回了椅子上。
“也是，如今知道他出来了，肯定是去除各地封印以此恢复实力。”有人慢慢思索着，“我们各地多加防范，抓住他的踪迹届时再次把他封印住应该也不难……”
“看来这修补阵法空缺是更加要提上日程了。”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讨论着。
“等等。”陈星然一脸怀疑，“你没被控制吧？”
顾扶灵：“啊？”
陈星然：“当日清风原有不少人和尸体被黑雾侵入控制，这才造成了极大损失。这还是没见过瑶迟本尊，你都见过他了，你……？”
陈星然的怀疑不无道理，他们又全部看着顾扶灵。
少年闻言叹了口气：“我没有，如果我被控制了，这千鹿山万千阵法和符咒，我还能活到现在吗？”
“也是。”有了陈星然的话头，便有人便开始回忆起了清风原的事。
“当日可真是惨烈啊，就连千鹿山都折了不少人进去……”
“哎，柏长老，您家孩子我记得还在云山主那封着吧？”大家说着说着，一位老人就转头问到坐在门边，一直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身上。
顾扶灵也顺着老人的视线看了过去。
男人眼下乌青，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他看到其他人看着自己，还有点迟钝地点头。
“啊……对。”
“那是柏然的父亲柏邬。”竹否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顾扶灵身后，他解释道，“你昏迷这几日，他家也得到了消息。紧赶慢赶过来的，可惜柏然那小子身上的封印无人可解，现下被我师父的灵药和萧然仙君的半数灵气吊着命呢。”
“唉，柏然那孩子肯定会没事的。萧然仙君写信已经将顾族长请来了，这天底下的阵法顾家是最精通的，想来很快就有解决之法。”众人安慰道。
柏邬也赶紧扯出笑容。可他也明白，顾家长老们虽然精通各数阵法，可到底也有顾及不到之处。但眼下顾家是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倘若他们都不行，那柏然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男人低头忍住泪，随后调整好表情接着和其他人说话。
爹来了？顾扶灵倒是没预料到这一层，他看向萧然，却发现萧然也在看着他。
“族长前几日就到了，他一直都很担心少主，当日到时还去看了少主。”顾青深跟顾扶灵快速说道，“可惜当日少主还在昏迷中。”
顾扶灵看着一直沉默的柏邬，知道男人很担心柏然。少年想了想，走向了柏邬。
“柏前辈好。”顾扶灵笑着道。
柏邬一愣，赶紧道：“顾少主客气，柏然那边还得靠你们呢。”
顾扶灵还未说话，一边的云不见倒先开口道：“扶灵，说起来你父亲也一直念叨你呢，不如今晚去见见吧。”
“那不用。”顾扶灵看着一直失魂落魄的柏然父亲，欣然提议道，“前辈不如一起，现在就去看看吧。”
柏邬眼睛顿时一亮，他立刻就明白了顾扶灵的意思。可他还是有所顾虑，只能呐呐道：“我还是算了吧，到时惊扰到什么可就不好了……”
他怕自己看到躺在霜洞里的柏然会忍不住，到时候若是真的因为他造成不可挽回的地步，他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呵。”陈星然逮着机会便嘲讽顾扶灵，“你倒是好心，却不顾他人死活啊……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能够解开那封印？”
柏邬闻言赶紧摆手否认，他试图安慰顾扶灵：“我不是这意思……”
顾扶灵也不管着陈星然：“我都能从封印里边爬出来，我现在觉得自己能解师弟身上的封印有何不可？”
陈星然：“……”他刚想反驳，可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上次才说完顾扶灵打脸的痛。于是，他这次选择了闭嘴。
萧然一直观察着少年这边的情况，眼见他说了这么句话，本来还觉得是故意吓唬陈星然。可就在突然间，他突然想起了清风原的事。
当日大家肯定都自顾不暇，谁还会在意柏然，还能懂这种众人都不会的阵法呢？
萧然蹙眉，和柏然有关系且能接近他还会这些的，不就只有一个人吗？
“等等。”萧然这般想着，他抬眼出声。
在其他人还有点迷茫的状态下，萧然示意路行，两人快速走下台阶，来到了顾扶灵身边。
“诸位失陪了。”萧然简单说了一句，便拉着顾扶灵往外走。
“跟上。”路行对着云不见和柏邬道，他拦住了其他想要跟上的人，“这几日辛苦诸位了，诸位去留自便。”
“师父，掌门他们这是准备去哪？”江清影心中不安，但因为路行的话也只能站在原地。
木飞霜望着门外道：“应该是去看柏然了。”
江清影有些着急：“那我们？”
木飞霜皱眉：“路行都说了不让我们去了。你才被放出来可别惹事了，和我回飞霞庄吧。”
江清影只能不甘的一步三回头离开。
其他人也和林夕锁说了几句话，纷纷准备回自己的地方。
而另外三个世家彼此对视一眼，反而是跟着路行的方向走了过去。
江清影甫一到飞霞庄，便急哄哄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
“怎么办怎么办！”她急得团团转，“要是顾扶灵真的把柏然救活了，那我俩可就完了！”
系统也开始疯狂的运转着，突然它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江清影眼睛一亮，“你快说！”
系统：“我可以用外界的力量在他们施法时进行干扰，此法子一旦失败我俩都会遭到反噬，更有可能被天道发觉抓到把柄。”
江清影皱着眉头，迟疑不定：“那，有几层把握成功？”
系统十分自信：“我们从开始起用到现在，从来没有失手过！”
女子咬了咬牙：“那行，就用这个办法吧。”
江清影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了一只虫子，她默念口诀，随后顾扶灵那边的景象就开始呈现在了房间中。
还好之前她留了一手，把一只追影虫放在了陈星河身边。不然，现在可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云不见在前面领着路，顾扶灵和方鹊心几人走在一起。
几人没走多久，便来到了安置柏然的地方。
明明离霜洞还有些距离，一行人却仍能感受到阵阵寒意袭来。
“路掌门。”顾长风一看到人进来，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爹。”顾扶灵看着顾长风笑了笑。
“身上的伤好些了吧。”顾长风看着自从外出历练就再不得见的少年，一脸怀念，“你的母亲一听我要来千鹿山，也跟着来了。”
顾扶灵知道自己父母对自己的关爱之心，忍不住握紧了顾长风的手。
“对了，我们是来看柏然的。”顾扶灵知道现下不是叙旧的时候，他朝顾长风说明了来的目的，“这是师弟的父亲柏邬前辈。”
柏邬自打进了霜洞后，眼睛就没从病床上离开过。他听到顾扶灵的话，才赶紧拱手朝顾长风问好。
“顾族长，小儿劳烦你这几日了。”
顾长风赶紧摆手：“这有什么，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只可惜……”
“可惜什么？”柏邬心中一紧。
顾长风紧皱着眉头：“他身上的封印十分巧妙，可也不难解。但唯独有一点，得知道他眉心的血迹是谁点上去的。不然就只能一步一步瓦解掉这封印，可这孩子的伤实在太重了，我也不敢保证中间会不会出意外。”
路行闻言也皱起了眉：“难道用追寻术法也不能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顾长风摇了摇头。
“那……”柏邬一脸绝望，“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顾扶灵，你刚刚不是说你有法子吗。”陈星然靠在一旁的冰壁上，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我们可都等着你露一手呢，还是说你看到你父亲，不敢再拖大了？”
“扶灵你……？”顾长风立刻从陈星然的话中梳理出来他们来的原因，他一脸不赞同，“你也太胡闹了。”
顾扶灵安抚地拍拍自家老父亲的肩：“爹，这血是我点上去的。”
顾长风：“……嘶”
难怪他废了十几盏追魂灯也找不到人。顾扶灵以身入阵，本身就因为这个原因而导致血脉中带着几分镇压印里的气息。寻常法器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人……
萧然看着顾长风的反应就明白了前面为什么找不到人。
也是，只有本身有异常的人才会容易找不到。
“看来人找对了。”萧然冷淡的脸上也有了几分笑。
柏邬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经历起了大起大落，一时间还没缓过神。直到看见顾长风把位置让给了顾扶灵，这才有些不可置信。
他抹了一把脸，问身边的云不见：“找了这么久的人，原来一直在身边。”
云不见也点头：“我说你们运气是真的很好，要是顾扶灵真的被困死在封印里，您孩子这条命可就悬喽……”
此话一出，柏邬直接吓出一身冷汗。
清风原才结束时的事他来时就听了个七七八八，本来还只是觉得世家争斗无外乎此。眼下看来，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差点断送了柏然性命。
有顾长风的原因，顾扶灵也不需要费神去检查阵法的布置。他左手双指并拢，极浅的瞳色倒映出了面前的景象。
少年阖上双眸，四周灵气飞速聚拢。
一层又一层的法阵以顾扶灵为中心，闪着璀璨的金光快速没入地底。
在场的几人低头朝地上看去，只见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地面上，数缕金光飞过。紧接着，顾长风事先布置好的大阵直接被激活。
晦涩难懂的古文围成一圈又一圈，最后朝着病床上的少年掠去。
顾长风一脸惊讶，紧接着是欣慰。
他的孩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成长到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地步了……
“这也太……”陈星然一脸震撼地看着面前的场景，就算他不愿意承认，可眼睛看到的一切让他不得不去相信。
他曾经看不起的人，已经变得足够优秀……
第26章你挺能活啊
“就是现在。”飞霞庄上，江清影紧盯着顾扶灵身边的阵法。在它们朝着柏然飞去时，女子立刻发出命令。
话一出口，江清影只觉得自己浑身一震。她恍惚了一阵，这才能够集中精神去看追影虫所呈现出来的画面。
符文源源不断注入进柏然的身体，少年点在眉心上的血迹也开始消散。
众人见此齐齐松口气。
就在这时，原本还飞速运转的阵法突然一滞。
不好。顾扶灵瞳孔微缩，在他还没做出下一步反应时，一道莫名的力量开始强制隔离他与柏然的联系。
原本还能运行的灵气好似被什么东西彻底掐断在外，顾扶灵的手抖了起来。少年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其他人眼中，顾扶灵还是之前的模样，阵法也在好好运转。
“去死吧。”
少年耳边传来一道全然陌生不似人声的声音。
顾扶灵眼眸微睁，是那个东西！系统！！！
或许是因为少年意识到了真相，原本潜伏在顾扶灵体内的另外一股力量裹挟着封印里的神力直接冲破了束缚。
“怎么回事？！”顺着破开禁锢顾扶灵的空间，一股厚重的灵气直接将霜洞里的东西全部整翻。
布置好的阵法也受到了应召般，开始逆转。
“糟糕……”顾扶灵暗道不好。他虽然突破了束缚，可这解开封印的阵法到底是受到了影响。
一道身影立在了另外一处阵脚上，萧然刚刚就觉得不对劲。
随着一声剑鸣，身着一身素色的男子将一把透明长剑直直插在地上。萧然俊美的脸上依旧没什么神情，他抬手，随着数道剑诀被打入长剑里，一道道劲风让众人不得不祭出灵气罩以防被吹飞。
“有人在作乱。”顾长风立刻反应过来，“他不想让柏然醒过来！”
“我来帮忙。”柏邬也回过味来了，他使出浑身解数，帮着将逆行的阵法扳正。
陈星然几人也在彼此眼神中看到了惊骇。
到底是谁能在萧然和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出此等事。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把这个扳正。”陈星河虽说看不上顾扶灵，可到底也是正派人士。如今有人捣乱，自然也不会袖手不理。
陈星然点头，也加入其中。
有了他们的帮助，顾扶灵这才轻松不少。
他左手一直在抖。不用想都知道是刚刚用了封印里的神力，所以开始反噬了。
必须速战速决。
少年低垂着眼，他左手虚空一握。
在萧然不赞成的目光下，数缕金线凝结出的细剑出现在了顾扶灵的左手中。
剑身上时不时会闪现出莲花的金纹。
少年握紧长剑，神情一凛。随着成悲剑尖朝下，众人便一脸震惊地看着阵法被长剑整体吸入。
“破——”顾扶灵声起。成悲剑陡然化成丝丝缕缕的金色长线飞舞在四周，很快便把柏然包裹起来。
随着最后一缕金线没入柏然眉间，顾扶灵点在他眉心的血迹彻底消失。
“好了。”顾扶灵半跪在地上，虚弱道。
“你的佩剑……怎么办？”云不见还没缓过神，他咽了咽口水。
他也不是没见过以本命剑为媒介来加强自己的事……可是，可是他第一次看见别人的本命剑直接散成另外一种形态进其他人身体里啊！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没事。”顾扶灵被离得最近的萧然扶了起来，他趁着顾长风没注意，赶紧把嘴角的血迹擦干净，“成悲剑比较特殊，它会自动回到我手里，不必担心。”
“师兄，你先去看看柏然。”萧然微微皱眉。
云不见应了一声，赶紧去看柏然。
“还好还好，之前你一直拿灵气温养着。虽然柏然这小子伤得重，但有救。”云不见脸上带着笑。
柏邬在一边赶紧松了口气，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后面就得有劳云山主了，我来时匆忙只来得及准备一车灵草。您先用着，我回去再拉几车过来。”
“？”
弥足珍贵的灵草用车拉？？？？？？
“嗐，之前就听闻柏家灵草多得拿来喂猪，原以为是夸张，不曾想是写实。”现在事情告一段落，路行也轻松不少，闻言便开起了玩笑。
柏邬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路行话锋一转，他脸上带着肃杀之意，“刚刚竟然有人在眼皮子底下使坏，也该好好彻查一下了。”
在场的人脸色都十分难看。
就在此时，方鹊心动了。
他伸手将陈星河发带上的虫子直接捏碎。
青年潋滟的眸子盈着笑：“陈族长可真是粗心大意，有人在你身上放了东西都不知道。”
“刚刚那个是追影虫？”陈星河脸色铁青，“肯定是幕后之人为了监视你我放的。”
“这虫子不被主人激活就不会轻易显形，若非格外细致的人，平日也注意不到这个地方。”苏沐蓝在一边给陈星河递了台阶。
“苏少主所言不错，但到底是我粗心了。”陈星河也赶紧顺坡下驴，他强笑着，“我回去便好好彻查一下身边的人。”
“这几日各门各派的人都有，查起来恐怕难，只能各自小心留意着慢慢来。”顾长风若有所思道，“这种虫子一般是成双成对出现，这只死了，另外一只也不独活。留不下什么证据。”
众人再次沉默下来。
飞霞庄里，随着面前追影虫的死去，江清影也口吐鲜血。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随着系统回归。一股强大的反噬之力也朝她袭来。
“怎么回事——”江清影忍受着筋脉寸断的反噬之痛，鲜血从她嘴里涌出来，很快把她衣袖染红。
与此同时，千鹿山上空，原本还万里无云天色晴好。却在一刹那乌云密布，层层闷雷在乌云中翻滚。
“任务失败了。”系统咬牙切齿道，“刚刚我本来都困住顾扶灵了，但不知被什么打了出来。”
雷声越来越重，系统只能匆匆道：“我得先在你身体里避一避，天道发现我了。”
不等江清影反应，系统便彻底消失，任她如何呼唤都没有反应。
几道天雷直直劈向了飞霞庄，带起阵阵寒意。
被弟子急匆匆从房间拉出来的林夕锁看着这雷云，脸色巨变。
“谁要渡劫？！”
“师父！”一直守在外面的竹否一脸慌张的跑进了霜洞，“快出来看！”
本来还在思考如何调查的一行人赶紧走了出去，顾扶灵被顾长风和萧然护着走在最后。
“这是渡劫的雷云吧？”云不见看着笼罩住整个千鹿山的乌云，脸色十分难看，“这么大的雷云，难道渡劫的那个人是走了什么歪路子？”
这架势，天道完全是奔着杀人来的。
顾扶灵却没有其他人那般慌乱，他知道，这不是渡劫云。
那雷云在众人目光下只直直劈了几道雷，最后像是没有目的般消散了。
“这也太奇怪了。”苏沐蓝一脸不解，“渡劫云一般不追到人誓不罢休，可这朵怎么……”
“那就说明不是有人在渡劫。”方鹊心平静地望着远方，“自从封印松动，这世道便开始乱了。”
“计较这个也没什么用。”顾长风把早已经准备好的玉瓶递给了云不见，“这些是族中长老才炼出来的丹药，温养神魂最是有效。”
云不见赶紧接过来。
柏然的事情刚结束，顾扶灵就和萧然回了栖云殿，和他们一同回去的还有顾扶灵的父母。
“扶灵。”一入殿中，几人还没来得及坐下。顾母便双眼红红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她握着顾扶灵的手，几度哽咽。
“我与你父亲得知清风原的消息时，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顾母说着说着就低头擦泪，“早知有今日这一出，当初就不该放你那样做……”
“实不相瞒，此次能出来，完全是因为当时梧晔剑的事。”顾扶灵安慰着自己的母亲，“我本身就代替梧晔剑成了阵心，那封印也没排斥我。不然当日我被黑雾拖下去时，恐怕就已经死了。”
“扶灵，你……”顾长风听到顾扶灵的话，他瞥了眼一边的萧然。萧然坐在椅子上垂眸喝着茶，似乎对刚刚顾扶灵的话没有任何惊愕之意。
男人这才放心，看来萧然仙君是一开始就知道了。
也是，这般严肃的事情，萧然想要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与长风不能离开顾家太久。”顾母不舍地抓着自己孩子的手，眼睛一刻也不舍得眨，“眼下事情解决，也得回去和长老们守着封印以防异动。你的反噬怎么了样了，让娘看看……”
坏了。顾扶灵一听赶紧笑着打岔：“娘，我们还得多谢师父呢。”
顾母闻言也不追着去挽顾扶灵的衣袖了，她朝萧然投去感激的眼神。
萧然扫了眼旁边一脸祈求的顾扶灵，随后也点了点头。
顾母本来还想再说话，可来自顾家的传讯纸鹤让她不得不停下来。
顾扶灵把父母一路送到栖云殿远处的石台上。
“扶灵。”趁着顾母走远，顾长风这才叫住顾扶灵。
他沧桑的目光打量着少年，随后拍了拍他的肩。
“刚刚娄桑问你反噬的时候，我知道你不想她担心才会打岔。”顾长风皱着眉叮嘱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数，凡事不要逞强。梧晔剑既已现世，就须尽快归位。切记切记。”
顾扶灵老实俯首：“孩儿明白。”
男人看着长高不少的人，重重叹口气，然后转身上了灵舟。
顾扶灵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走远后才转身回了栖云殿。
“他们走远了。”萧然轻轻放下茶盏，他眉眼微抬，说出话却不容置喙，“那便让我看看你的左手。”
才进门的顾扶灵扯出一个大难临头的笑，然后硬着头皮在萧然平静无波的目光下走到他身前。
萧然抓住顾扶灵的左手。随着衣袖挽起，白皙的小臂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莲花纹。它们一簇接着一簇绽放，时不时有红光沿着金色莲花纹理追逐着金光。
萧然平淡的神情逐渐被严肃取代。
他目光停留在了曾经设下屏障的地方。
“破了。”
顾扶灵另外一只手挠了挠头：“嘿嘿。”
萧然皱着眉头，他抬眼看着顾扶灵。
“你没听我的话。”
顾扶灵低头，他嗫嚅着：“我知道……但是情况紧急，当日只需凭我一人就能挽回那么多损失，我又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
萧然松开抓着顾扶灵的手，随后道：“当日是为师失策，倘若在得到你们消息的第一时间赶过去，情况会好上不少。”
顾扶灵神色复杂地看着内疚的萧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说实话，前世的萧然永远是一副冷淡的面孔。这还是他首次切身体会这位仙君其他的情绪。
和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
顾扶灵收回自己的手：“师尊放心，这件事等柏然醒过来，就会有结果了。”
萧然一本正经纠正：“你得喊他师兄。”
顾扶灵：“……师兄”
几日后，顾扶灵终于把身上的伤养好了大半。
他看完昏迷中的柏然，独自走在林间的石板路上。
如今路行勒令门下弟子无事便好好修炼不要到处乱跑，导致这一带冷清了不少。
少年无所事事的漫步在林中，他一身淡青色束袖武装，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半数系在身后。随着一阵风吹过，肩袖上的飘带徐徐飘着。
突然，顾扶灵停住了脚步。他猛地朝后一推，整个人都靠在了树干上。
他面前飞过了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匕首擦着少年的脸颊钉在了旁边的那棵树上。
顿时落叶纷纷，群鸟飞散。
顾扶灵脸色铁青，他扭头看向罪魁祸首。
不知何时出现的瑶迟正一脸笑意的逆着光站在石阶上。他修长苍白的手指间，还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
“反应倒是挺快，难怪能活这么久。”瑶迟缓缓朝顾扶灵走来，“本座不过离开你几天，你就三番五次的被反噬。”
男人按住顾扶灵的肩，一手掐住少年白皙的脖子。他的眼神变得阴冷，语气生硬：“你要是一心求死，本座大可成全你。何苦这般来回折腾，惹人不快？”
瑶迟说着，便收紧了放在顾扶灵脖子上的手。
随着窒息感慢慢袭来，顾扶灵眸子微眯，他看着生气的瑶迟，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当日你把这道契约不经我同意打进我体内，又怎么没料到会有今日……咳咳——！”
瑶迟气笑了，他死死抓着顾扶灵的脖子，看着面前的人因为窒息而涨红的脸。手底下，脖子间跳动的频率还是那样不急不缓。
顾扶灵抬手抓住瑶迟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吸入的空气逐渐稀薄，少年眼前发黑。
瑶迟在顾扶灵即将坚持不住时松开了手。
“若不是你还有些用处，本座现在早就送你投胎了。”
第27章爆发前夕
瑶迟一路上，不是因为顾扶灵的反噬导致自己也受到同样的伤害，就是在受反噬伤害的路上。脾气再好的人，也该有脾气。何况瑶迟本身也不是什么脾气特别好的神。
他干脆在最后一次感应到顾扶灵受伤时，便放弃了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直接跑来了千鹿山，在附近蹲守了好几日。
顾扶灵弯着腰急促得呼吸，他眼睛被泪水浸湿，看着格外潋滟。
“这么生气？”他扶着树，“蹲我蹲了好多天了吧。”
瑶迟还没胆大到能跑上栖云殿来，所以他只能在这附近守株待兔。
顾扶灵闷声发笑：“怎么，我都不在意这点小伤，你堂堂一个堕神还斤斤计较么？怎么，喜欢我？”
回答顾扶灵的是瑶迟蕴含灵气的一掌。
少年咬着牙，被瑶迟一掌打到树干上才停下。树枝剧烈地摇晃着，绿叶纷纷扰扰落在两人面前。
瑶迟和顾扶灵嘴角同时渗出鲜血。
男人神情淡漠，他用拇指擦掉嘴角的血迹，扯出一抹瘆人的笑。
“本座知道你想同归于尽。”瑶迟贴近顾扶灵，在他耳边道出真相，“可惜你的算盘落空了。这个印记只是让我知道我的宠物在做什么，实际上对我毫无威胁。”
顾扶灵打落抓着自己肩膀的手。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瑶迟站在原地。他目光始终追随着顾扶灵，直至人消失在道路尽头才收回目光。
他低头看着自己拇指上的血迹，有些可笑的摇头。
被关了这么多的时间，他预想了很多种出来的境况。却唯独没料到会遇到这么能作死的人。
瑶迟一边想着，一边索性隐匿着身形逛起了千鹿山。
顾扶灵直到回了栖云殿，把房门掩上后才敢捂着嘴压抑地咳嗽。
瑶迟那个狗东西下手是一点不留情。
顾扶灵一边在心里骂人，一边把丹药喂进了嘴里。不过片刻，少年苍白的脸色有了改善。
他慢慢坐在了榻上，随后闭眼开始修炼。
虽然瑶迟今日没有对他下死手。但是因为顾扶灵本身是古神后裔的原因，导致他能明显察觉到瑶迟实力在逐步变强。
不能再拖下去了……少年再次睁开眼，眼底带上了情绪，得尽快让瑶迟回到他该回去的地方。
哪怕再次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顾扶灵起了杀心，左手的印记开始发烫，刺痛的感觉反复提醒着少年。
“扶灵。”
就在这时，萧然的传音到了。
顾扶灵赶紧收回心神：“师父有什么吩咐？”
“柏然醒了，来观星台。”
顾扶灵一脸惊讶，随后又是惊喜。他直接下床，几步开门冲了出去。
少年到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齐了。顾扶灵看着站在大殿正中的柏然，朝着他点点头。
柏然醒来这么久，也知道是谁救了自己。他感激地冲顾扶灵笑了一下，随后又气愤的握紧双拳。
“现在人都到齐了，你可以说事情了。”路行坐在主位上，他不笑时面上多是严肃的神情。
柏然扫视众人，最后掷地有声：“弟子要举报飞霞庄弟子江清影在清风原时，谋害同门，罪不可恕。”
“胡闹！”木飞霜一听直接暴怒，她一双美目死死看着柏然，“清影不会做出此等有辱门楣的事。”
柏然始终高昂着头颅，他看着路行：“有没有做从来不是空口胡说，弟子有证据。”
木飞霜愣住了，她有些泄气般坐回自己的位置。可还是半信半疑：“什么证据？”
柏然伸出手，掌心赫然躺着一枚沾着斑斑血迹的留影石。
“这个是千鹿山特有的留影石，里面是弟子在清风原的所见，掌门和仙君尽可一观。”
几位山主彼此都对视了几眼。萧然伸手虚虚一握，原本在柏然手里的留影石悬浮在了半空。他紧接着一挥袖，石头里储存的影像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唯独留在飞霞庄的江清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同样也得知了柏然苏醒的消息。
女子不安地咬着指甲：“怎么办怎么办……
都怪你，你都出的什么馊主意，自从顾扶灵来了以后，我们就没遇到一件好事！”
她现在经脉寸断，已经如同一个废人。要不是系统还有个以他人之命续自己之运的法子，她早就被逐出千鹿山了。
也不是没用，就是没大用。
江清影整个人都变得阴沉起来，她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系统同样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它也有它的任务指标。只要最后能达到要求，过程全部不重要。
“这千鹿山肯定是不能待了。”系统冷静道，“这个地方待不了，那就换个地方。只要你吸取到足够多的气运，这个世界就尽在你的掌控里。”
“我当然知道了。”江清影不耐烦道，“可眼下哪里会是好去处？事迹败露，路行那厮肯定会通报整个修仙界，到时候我俩可就是过街老鼠了……等等！”
女子本来还在抱怨，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抬手，看着戴在自己手腕上的玉镯。脸上出现了志在必得的笑意。
“也不是完全没去处……”江清影喃喃道，“只是有一样我不甘心……”
系统一脸懵：“什么？”
女子把梧晔剑放在膝上抚摸着，她面无表情的轻抚剑身，感受因梧晔剑的排斥而产生的痛感。
“这把剑是我千辛万苦带出来的，谁都可以是它的主人，唯独他顾扶灵不可以。”江清影说着脸上出现了嫉恨，“他不配。”
系统毫不在意：“这个简单，我这里有个从这个世界产出的孤本，你要是修炼了加上之前吸取到的气运，可以强制让梧晔剑认主。”
江清影皱着眉头：“只能暂时？”
系统无奈：“没办法，自从顾扶灵出现后，他们对你的喜爱值大幅度下降，何况如今得到的气运完全不足以撼动天道。只能先这样让他吃个闷亏。”
“这次有把握吗？”江清影皱着眉，“要是再反噬了遭罪的可是我。”
系统赶紧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这个孤本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产生的，但是其中蕴含的能量足够让你成长了。”
江清影深吸口气，最后还是选择相信系统。毕竟它前面虽然失败害惨了她，可最后补救的结果却深得她意。
梧晔剑好像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威胁，不禁开始颤动起来。
江清影嘲讽道：“以前装死，现在怎么不装了？”
她自从开始专心听系统的话后，一切都顺心不少。
江清影淡然的盘坐在地，她照着孤本上的方式开始修炼，丝毫不在意即将到来的责罚。
瑶迟跟着兴奋的黑雾一路来到了半山腰，他安抚性地摸了一下黑雾，随后抬头望着木牌上的字。
“飞霞庄？”
男子仰着头，一头长发随风飘动。肤色在阳光下呈现苍白色，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在他细长的指尖蠕动。
还不等瑶迟作出反应，等不及的黑雾就直接窜了出去。
“等等——”瑶迟一把抓住黑雾的尾巴，跟上了它的步伐一路紧赶慢赶来到了一处禁闭房门，十分安静的住处前。
男子见黑雾急着窜出去，有准备的他这次直接把黑雾抓住，团吧团吧给了它邦邦两拳。
“本座又不是不去，你急哄哄过去万一撞上那群化神期修士不是惹上大麻烦？”
黑雾委屈的缩在瑶迟手心里，可逸散的边缘还在疯狂试探。
瑶迟也是没办法，他先是观察了四周，见没有什么隐藏的大阵法便从一个角落翻了进去。
黑雾了解自己主人的性格，它挥舞着自己的雾气，将瑶迟的身影彻底隐匿在黑暗里，一人一雾气就这么慢慢靠近了江清影所在的房间。
瑶迟翻身上了房顶，他轻拍瓦片，黑雾就懂事的钻了进去，把屋子里的情景同步给了男人。
瑶迟看着女子膝上不断挣扎的长剑，只觉得分外眼熟。
“这不是……”梧晔剑吗？
这么久不见已经这么废了？瑶迟挑眉，被人压着认主啊？
黑雾雀跃得看着屋里的人和剑，它想靠近，可是又对梧晔剑十分的排斥。
瑶迟也被江清影吸引了视线，他微眯眸子。
“欲念这么强，已经走火入魔了啊……”瑶迟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在他准备扯回黑雾时，目光瞥见了女子膝上的那本书。
书上的内容实在是无比熟悉，瑶迟皱紧眉头。
这东西不是已经被他毁了几千年了吗，怎么会在这个千鹿山弟子手上？？？？
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瑶迟想插手，可却被一道无名的屏障给隔绝在外。
“谁！”屋里的女子睁开眼，她起身提剑四处寻找着什么。
瑶迟赶紧拖着黑雾飞了二里地。
“你不是说有人吗，在哪？”江清影虽然已经不打算走正派的修仙路子，可还不想这么早就暴露。在系统出声提醒时，她就赶紧警惕起来。
系统也有点懵：“我也是突然感受到的，但要再追踪的时候就锁定不了气息了。真是奇怪……”
“你搞错了吧。”江清影被打断了也没好气，她又坐了下来，“现在所有高修全在路行的观星台，你别草木皆兵了。”
系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不得不同意了江清影的观点。
看来这次任务后，它得回去好好修一下bug了……
瑶迟确定不会被人发现后才停下，他一脸惊讶：“千鹿山这般卧虎藏龙，一个小小的入魔修的弟子都能发现本座？？？？？”
“也不对……”瑶迟冷静下来摸着下巴，他回忆起江清影无头苍蝇似的行为，“若真的发现了就不会在屋子里乱转了。”
男人靠在树旁，百思不得其解。
他身为神，肯定不会轻易被一个才元婴不到的修士发现的……除非……
瑶迟想到了刚刚无声毁掉江清影手里的书时，有一道屏障隔绝了他的法术。
除非有东西在帮她。
“什么东西……能挡住一个神的全力一击呢……”瑶迟自言自语着，他无意识的把玩着黑雾，把雾气揉成了一块黑色面团。
观星台。
路行看完留影石的影像后气得够呛，原本才做好的木桌又被他劈成了粉末。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呐！！！！”路行气得跺脚。
木飞霜铁青着脸。
云不见，道云生与萧然全部皱着眉头。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道云生阴沉着脸，“她这般行径，是断定柏然这小子活不成了。”
“木师妹，你还打算护着这个孽障吗？”路行呼吸急促地坐在位置上，他隐藏在花白眉须下的眼睛紧紧盯着木飞霜。
木飞霜咬牙切齿：“当然不会，我这就去把她拿来。”
萧然却阻止了木飞霜的离去。
“师姐，眼下先别惊动她。”萧然淡淡看着木飞霜，“派人看着她，先召集众人，明日一早便把她抓来吧。”
木飞霜已经没有多余的脸面留在观星台，她胡乱点头同意，然后便御剑离开了。
云不见不解：“师弟为什么不现在就把她抓来？夜长梦多啊……”
萧然平静地看着门外，他语气不见起伏，说出的话却让人一惊。
“我想看看师姐会不会帮她……”
“你还是在意当年的事。”路行无奈道，“当日确实没有证据，诉儿又伤人在先，飞霜也是被蒙蔽了。”
东方诉？顾扶灵和林夕锁几人交换了个眼神，随后竖起耳朵准备认真听路行讲陈年往事。
谁知路行却把他们全部赶了出去。
几个弟子只能一脸无辜的站在大门外大眼瞪小眼。
“扶灵——”
顾扶灵猝不及防就被人保住了，他啊了一声，有些无奈道：“师兄，你先松开，我有些喘不过气了。”
柏然闻言赶紧放手。
有了这一打岔，原本还有些生疏的几人顿时又熟络起来。
“唉，我还以为这辈子只能看着柏然躺我师父的冰洞里了。”竹否一脸感慨，“谁知道醒了呢~”
柏然闻言气得瞪了眼竹否，他嘀咕道：“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林夕锁一只手放在顾扶灵的肩上，他笑眯眯道：“要不是扶灵拼死从地底下爬出来救你，说不定还真的要躺一辈子呢。”
柏然也知道顾扶灵的事，于是他十分豪气的一拍肩。
“我已经修书一封，让我爹给你们家拉好几车珍稀的灵草了。我记得你家也有炼丹吧，这些草肯定有用处！”
众人：“……”
第28章东方诉拜别千鹿山
次日清晨，司法队的弟子直接闯进了江清影的房间。他们面无表情，手里握着各色法器。
“江师姐，掌门有请。”
江清影平静地将一根发簪戴到自己的发髻上，她十分满意今天的妆容。
在司法队的弟子不耐烦之前，女子起身走了出去。
木飞霜站在门外，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江清影。
因为江清影的经历，她选择无条件去相信自己的弟子。这份信任终究还是错付了……
“等等。”就在司法队的人准备把江清影带走时，木飞霜把人拦了下来。
司法队领头的是位眉目凌厉，皮肤因为常年风吹日晒而泛着健康麦色的女子。
她知道木飞霜有话对江清影说，便挥手让其他人让了一条路出来。
“师父。”江清影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女人，目光始终不曾有动容。
“诉儿那件事，你参与过吗？”木飞霜背在身后的手握紧，她目光紧锁着江清影。
一身素色的女子陡然笑了，她歪头看着面前这位山主，嘴角噙笑：“当然没有。师父，不管我承认不承认，这件事你不都是相信我的吗？您别忘了，东方诉是您亲手逐出门的，一点也不留情面。”
木飞霜愣住了，她整个人突然就变得颓丧起来。
“走吧。”江清影没有话再对木飞霜说，她扫了眼一直警惕的弟子，一脸冷静道。
长青不禁有点佩服江清影。她示意身后的弟子跟上，一行人就这么到了观星台上。
千鹿山的所有人早在昨晚就得知了江清影的事情，他们今天全部聚集在这个地方。当看着江清影被司法队带过来时，都还有点不敢相信。
站在台阶上的顾扶灵看着被缚灵锁捆住双手的江清影，心中忍不住有些感慨。
“我想过千千万万种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这个结局。”旁边的柳笛云唏嘘道，“以前只是有点不喜欢她，可也挺佩服她的。”
顾扶灵侧目，有些疑惑。
“江师妹她在凡间的身世挺惨的，虽然不知道她中间经历了什么，但是能踏上修道这条路子，没有一个人是容易的。”林夕锁也不禁动容，“何况她身后既没有修仙世家的百年传统，也没有生在大门派里的运气。”
顾扶灵点头：“确实。”
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江清影之前的努力确实不能被抹去。
“可惜走上歪路子了。”
知道江清影身世的人神色或多或少都不太平静。
女子被压着跪在了平台之上。她感受着四周朝她投来的目光，一脸的无所谓。
“江清影，你屡次三番残害同门，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还有话说？”路行眉头紧锁，他看着底下的女子。
江清影微抬下巴：“没有，这些事都是我做的。”
“你认得倒是干脆。”云不见佩服江清影的干脆利落，他皮笑肉不笑，一把做工精致的匕首在他手里不断翻转。
“我向来干脆。”江清影心里多的是底气，“这次下手没做绝是我最大的失误，不然你们这群蠢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不对劲呢。”
萧然闻言微抬手，原本还无所谓的江清影一下子被无形的力量压在地上。
“犯错不好好反思，还在这里得意。”路行带着怒意说道，“那梧晔剑想必也不是如你所说的那般了？”
江清影的眼神死死盯着顾扶灵。
是他，如果不是他，那萧然弟子的位置就是她的。如果不是他，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柏然一定会死，柳笛云也会死。她会在清风原上扬名，会成为所有人羡慕的人！
都是他……
江清影恨极了，她咬牙切齿：“顾扶灵——”
柏然赶紧挡在顾扶灵前面，他已经近距离感知过江清影的诡异。所以格外怕面前的人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呵呵……当然。”江清影收回目光，她双手撑在地上，“可是那又如何，要不是他当日默许，难道顾见山会让我去拿吗？！墙倒众人推，从古至今无外乎是。”
“你想了这么久还是没明白吗？”顾扶灵看着江清影，“从始至终，都是顾见山在骗你。如果我真的愿意把梧晔剑赠给你，又怎么会反反复复提醒你拿了剑就走？当日的那封信根本就不是我的笔迹，你不是没认出来。你只是愿意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由头。”
“我千鹿山百年，从未出过你这般心狠手辣的弟子。”路行痛心疾首，他背过身，“即刻起废除江清影的修为逐出千鹿山。把梧晔剑还给顾家后就自己离开罢，也算是看你和飞霜这么久的师徒情分了。”
伏在地上的江清影先是双肩轻颤，随后大笑出声。她一把挣脱锁链，顶着威压站了起来。
离她最近的司法队弟子纷纷祭出法器，警惕地看着江清影。
“还？”江清影状似疯魔，“到了我手里的东西就是我的，凭什么还？”
在场的几位山主齐齐皱眉。
“何况，已经迟了。”江清影身影摇晃，她嘲讽地看向顾扶灵，“梧晔剑已经认我为主了，你不管什么时候，都晚我一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清影说着召唤出了梧晔剑，众人面面相觑。
这……
顾扶灵微眯眼。他看着江清影手里的剑，确实不一样了。
之前梧晔剑虽然也在江清影手里，但一直没有收敛过自己的锋芒。现在的梧晔剑则乖乖待在江清影身边，不再有挣扎的痕迹。
不过知道江清影身上有什么东西的顾扶灵也不是特别急，毕竟要是这么轻易就能把剑拿到，那也太小瞧那个东西了。
萧然在江清影的笑声站起身，缓步走到台阶前。
江清影不笑了，她一双美目看着男人。
“难道你想强制把梧晔剑夺去吗？”江清影握紧剑柄，“这把剑对顾扶灵来说可重要了，要是缺了点什么，不知道顾家会不会生气呢？”
萧然：“……”他低垂着眸，静静看着发疯的江清影。
“先把她修为废了吧。”萧然转身离开，“逐出千鹿山。”
江清影神情一僵。她转头，想从顾扶灵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神情。可惜，没有。
少年从始至终就和他的师父萧然一样，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得了指令的长青也不再干站着，她能成为司法队，实力自然不同凡响。
几人把江清影围了起来，虽然对她手里的神器有所忌惮，可到底也没把人放在眼里。
路行下手直接把整个观星台封死，长青带着人几下就把江清影又重新绑了起来。
江清影跪在地上，看准机会磕断了手上的玉镯。
顿时，数道蓝色的光芒将女子彻底包裹。
“想逃？”云不见起身，想把手里的匕首甩出去，却被顾扶灵出声阻止。
“云师叔不用浪费你的灵器了，那是陈家的传送阵法，破不掉的。”
云不见闻言十分干脆收手，他看着逃走的江清影，感叹道：“就该早点动手的。”
顾扶灵唇角微勾：“她早就知道自己能走，所以不管掌门什么时候动手，都会无功而返。”
路行气够呛，他直接大手一挥。
让人把江清影被逐出千鹿山的消息放了出去。
弟子们三三两两离开，路上还在不停议论着这件事。
顾扶灵抬眸，不经意和远处站在树旁的东方诉对视了。
青年不再是以前那般邋遢形象，他穿戴整齐，头发束起，露出了那张英气逼人的脸。
东方诉远远朝顾扶灵打了个招呼，随后转身离开。
“你在看什么？”柏然见顾扶灵一直看着一个方向，便也顺着顾扶灵的目光看了过去。可惜什么也没有。
“我还有点事，你们先聊。”顾扶灵说完就几步跑下台阶，朝着东方诉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在一条空旷无人的石台上，顾扶灵找到了等他的东方诉。
“好久不见。”东方诉站在石台上，颇有些感慨，“上次见你还是在弟子大会上，明明说好来找我的，却不想中间出了这么多事。”
“那就请师兄大人大量，原谅我的失约。”顾扶灵走到东方诉身边，“今日见此场景，想必出了你心中一口恶气了？”
东方诉闻言笑了笑，他低头，明亮的眸子里全是失落：“出了这口恶气又有什么用，失去的就再也回不来了……”
青年身上背着一把被布严严实实裹上的剑。他见少年十分好奇，索性就取了下来打开。
东方诉手里的剑虽然失去了光泽，可是从材质上来看也不是什么凡品。
顾扶灵伸手抚摸剑身，入手没有寒气，反而温和内敛。
少年眼里逐渐带上了别样的目光：“这剑本来面目只怕不是这样。”
东方诉笑了起来，他的手缓缓抚摸着剑身，语气怀念：“你的眼光很好，它叫问道。是我的本命剑，自从我修为尽失后，没了灵气温养就变成这样了。”
“本来我想给它再找个主人的，谁知道它不肯，跟着我这么个废人，以后只能拿去劈柴了。”东方诉无奈道。
顾扶灵看着时不时闪过剑锋的光芒，不禁挑眉。
“我来找你就是因为这件事。”
东方诉不解地看着顾扶灵，他不敢相信地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顾扶灵直接抓住东方诉的手腕，他神色如常，将自己的灵力直接探入了东方诉的经脉中。
如他猜测一般，不管有多少灵力进去，全部就如石沉大海般再无踪影。
东方诉见此苦笑道：“我之前也不信邪，可结果就像现在这样……”
顾扶灵沉默着。他抓着东方诉的手摊开，温热的指尖摩挲着到了腕骨的位置。
在东方诉不解的目光下，重重捏了一下。
青年被抓着的手猝不及防一痛。紧接着，一股奇异的感觉开始顺着顾扶灵抓着的位置不断蜿蜒向上。
东方诉慢慢瞪大了双眼，他震惊地看着顾扶灵。因为他感受到了自己原本还如死水般的经脉突然有了生机。
干涸的丹田也慢慢开始吸收着灵气。
而最明显的，是一旁的问道剑产生了嗡鸣。它好像感受到了主人再次苏醒的灵气，开始忍不住的异动。
东方诉伸手，长剑入手，光芒绽放。
“这不是世家能做到的地步了吧？”东方诉看着自己的手和剑，“顾扶灵，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顾扶灵挑眉，倒是对东方诉的反应能力有所赞赏：“我帮你恢复修炼的能力，你不谢我反而疑我？”
东方诉赶紧道：“当然不是，可是这件事本就是逆天而行啊。”
顾扶灵：“江清影夺走你修为和气运也是逆天而行。”
她可以他也可以。
东方诉呆住了。
顾扶灵却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现在呢，有什么打算，还回木师叔门下？”
东方诉像是想到什么，沮丧着摩挲着问道剑：“不了。回到那里，也只是徒增伤怀。我还是挂个牌子给司法堂，出门历练吧。”
“也行……”东方诉去意已决，顾扶灵也不打算劝阻，“如今世道不太平，你出去时多加小心。”
东方诉一笑，他对着顾扶灵抱拳：“今日之事多谢师弟，那我们来日有缘再见！”
少年点点头。
顾扶灵抬起头，现在已经是傍晚。东方诉迎着光往前走，落日的余晖撒在他的肩上和影子中。
虽是落日，可明天的朝霞也会落在青年的身上……
顾扶灵面无表情看了一会，突然眉头一皱。
他捂着唇，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左手衣袖顺着他抬起的动作滑落，露出了密密麻麻的莲花印记。它们像是活了一般，或善或恶，绽放又枯萎。
顾扶灵一脸冷漠把手放下，虽然他知道江清影不会这么容易就束手就擒。可梧晔剑的认主还是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眼下那人还去了陈家，按照陈星河的心思。恐怕过不了多少时日，他们顾家职责有失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修仙界了。
反噬的间隙越来越短了，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顾扶灵不禁苦笑，说不好还真的要以身殉道了。
第29章陈族长，暖暖的很贴心~
顾扶灵收拾好，就若无其事回到了栖云殿。他走过正殿门口时，便看到萧然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书。
萧然除却指点顾扶灵修炼的事，大部分时候都在正殿那道靠窗屏风后坐着看书。顾扶灵很少看到他坐在主位上，一旦坐在那个位置上就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少年一顿，随后走进去。
“回来了？”萧然把手里的书合起，放在了一旁的茶桌上。冷淡疏离的眉眼在看到顾扶灵时一下便柔和下来，他伸手递出信封，“你们家刚刚送来的密信。”
顾扶灵微蹙眉，可随后就明白了。
修长白皙的手将信封拆开，在萧然茫然的目光下，抽出了由薄薄信纸组成的厚厚一沓纸。
萧然：“？”
顾扶灵：“咳。”
萧然蹙眉，骨节分明的手间多了盏热茶。他吹了吹，再吹了吹。最后实在没忍住：“你们家的信封也是非同寻常。”
顾扶灵扣了扣脸，解释道：“大长老他的习惯。”
少年一边说一边十分熟练的把最上面的信纸留下，其余的放在了一边的茶桌上。
“他老人家写信就是洋洋洒洒几大篇，但是重要的事都在第一张。我们家都习惯了。”
顾扶灵无奈道：“写太多寻常信封实在装不下，再去拿多的信封他嫌麻烦，所以就索性在信封里封上数个小型空间阵法。”
他本以为这次写信会好歹顾念点形象，谁知道一打开会这么多。
萧然不解，萧然释然。
他点了点桌上的纸：“那这些……？”
“他关爱后辈的话。”
萧然挑眉，最后以茶盏遮住扬起的嘴角。
顾扶灵在拿到信前就已经有所猜测，如今看到信只需粗粗读过，便已经知道原因了。
“是梧晔剑的事。”顾扶灵不慌不忙道，“弟子待会就回信。”
萧然点点头：“去吧。”
少年欠身一礼，转身间扬起的层层衣摆恍若是春日绽放的花朵。
回到房间的顾扶灵把手里信纸上的内容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最后目光冷了下来。
这那是梧晔剑的事，这是他那个好弟弟借着机会在家闹腾呢。那就别怪他不顾念旧时情谊了……
少年快步走到书桌前坐下，挥笔根据上辈子的记忆写下了顾见山谋划梧晔剑的证据所在。
待晾干笔墨，顾扶灵就招来仙鹤让它送去了江南。
远在凡间的皇城豪宅里，原本沉寂的传送阵法亮了起来。紧接着，江清影拖着梧晔剑出现在了上面。
负责洒扫的弟子听到了动静跑过来，他看到了浑身是伤的女子，直接吓了一跳。
那人迟疑的几步走上前，待看清来人面孔时惊得丢了手里的扫帚。转身就跑向了远处修饰奢靡的建筑，嘴里还不断喊着：“族长——不好了！！！！”
陈星河所在的房间各处装置都价值不菲，就连纱帐前的珠帘都是罕见的晶石所制。他听到外面的动静，起身走了出去。
“什么事这么慌张？”
来通知的弟子跪在地上：“族长，清影小姐浑身是伤的被传送过来了……”
弟子的话音落地，原本还在原地的陈星河一下子就出了院子门。
才从外面办完事的管家看着一阵风的陈星河一脸不解，他问跪在地上的弟子：“族长干什么去，刚刚宫里还来人说陛下已经设宴，让族长务必参加呢。”
弟子爬了起来，赶紧道：“族长心心念念的江小姐来了！”
管家皱眉：“她啊……”
“还浑身是伤被传送来的，族长赶紧就过去了……”
“什么？”管家皱着的眉都能夹死一只苍蝇，“可知道出了什么事？”
弟子茫然摇头。
手里拿着请帖的管家叹口气，知道以后肯定不会再像现在这般风平浪静了。
陈星河赶到阵法前，一把将江清影抱了起来。
女子脸色苍白，清丽的脸上沾着干涸的血迹。因为陈星河的动作，江清影缓缓睁开眼。她看着搂着她的陈星河，拼尽全力轻声唤道：“星河……”
陈星河一脸心疼与愤怒：“清影，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江清影已经回答不了陈星河的问题了，她虚虚一笑，最后昏死过去。
手里长剑落地的声音让失控的陈星河收回了些许理智。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梧晔剑，有些疑心。可因为着急江清影的伤，也没多做他想。反而还替江清影把梧晔剑带在了身上。
“速速把吴老喊来。”陈星河火急火燎的把人放在床上，随后对一边伺候的婢女道。
守在门边的两位少女赶紧跑出了院子。
管家走到陈星河身边，他的眉头自从得知江清影来了后就再也没松过。
“族长。”
陈星河本想发脾气，可看到是一直疼惜自己的管家，斥责的话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怎么了杨管家？”
“宫里来信，说今天设宴，让你务必赏脸。”杨文帆把手里的请帖递了出去，“您看怎么说？”
陈星河看都没看请帖：“替我回了他们，明天再去和皇帝请罪。”
杨文帆虽然很不赞成陈星河的决定，但还是选择听陈星河的决定。
毕竟他们可是修仙世家，这群凡人的事什么时候管管都可以。
奉命而来的两位婢女才走到吴老的院门前。其中有一位少女张嘴准备将陈星河的话带到，才一出声就被一道黑影洞穿了喉咙。
她瞪大双眼，伸手摸了摸鲜血喷涌的喉咙。最后一脸不甘的倒在了地上，眼中缓缓流下一行清泪。
跟随而来另一位婢女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死死捂着嘴巴。她朝着墙头看去，只见一只状似黑猫的动物正趴在墙头，歪着头舔着利爪上的血肉。
“吵死了。”院子里传出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紧接着，紧闭的院门就被人打开了。
侥幸存活的婢女跪在地上，头死死贴在石板上。
“说吧，什么事。”开门的吴老让墙上的动物落在肩上，他苍老布满皱纹的手逗着黑猫一般的灵兽。藏在眉毛下的眼睛阴森森地望着地上的侍女，满是不耐烦。
婢女浑身发抖，却也不敢耽搁：“是族长叫您去一趟……”
“他找我？”吴老眉头一皱，他挥手让灵兽进了屋子，随意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朝着外面走去。
“你找个人把她处理了。”
吴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跪趴在原地的婢女颤抖着声音应了声是，这才敢慢慢退下。
吴老在去陈星河院子的路上遇上了去回宫里话的杨文帆，他先是冷哼一声，最后又挂起一副虚伪的笑和人客气：“杨管家这是去哪啊？”
杨文帆看着面前的老人，一脸冷漠：“去帮族长办点事，你少杀的人吧。才招进来，下一批哪这么快？”
吴老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不屑：“那就不劳杨管家费心了。”老者说着就挥袖离开，独留杨文帆站在原地气得发抖。
“你们迟早出事！”他恨恨道。
吴老原本阴恻恻的神情在进入陈星河院子时就换上了笑脸。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头发，最后走进屋子里。
“族长，不知急匆匆唤我前来所为何事呀——”
等了许久的陈星河懒得和人客气，他直接把老人拉到床边：“你赶紧看看她怎么样。”
吴老见陈星河这么紧张，赶紧走到床边仔细察看。
他捋了捋胡须，最后对陈星河道：“这女子身上的伤不算严重，主要是之前被反噬的旧伤未愈。看着吓人，其实吃下寻常的疗愈丹药就能好。”
“那便好……”陈星河松了口气，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忍不住一皱眉头，“吴老，你又乱杀人？”
老人神情一僵，最后反倒委屈起来：“你也知道的，我最不喜吵闹。何况您前段时间才让我炼制一批修复灵脉的丹药，刚刚就因为那人出声毁了一整炉……”
陈星河揉着太阳穴：“知道了……你回去把疗伤的丹药送些过来。下次莫要急着动手，这批婢女还是皇上赏的，这么快就没了说不过去……”
吴老顿时喜笑颜开，他连连点头：“老夫明白，老夫现在就回去配些上好的灵丹送来。”
老人临走时扫了眼躺在床上的女子，揶揄道：“这边是族长心心念念好几年的清影仙子吧？以前不曾见过，如今一见果真是如同仙子一般惹人怜爱。”
陈星河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可眉眼间全是喜悦。
他轻咳一声，催促着吴老赶紧离开。
老人笑着走出门，陈星河听着渐远的笑声，眼神在触及到江清影时，神情变得温柔起来。
他走到床边坐下，握着昏睡女子的手。
“放心吧，今后有我在，便不会让你受之前的委屈和伤害。”青年说着，眼神变得危险，“我会让顾扶灵付出代价的。”
伤他所爱，断没有不受惩罚的道理。他忍顾扶灵和顾家已经够久了……
江清影就这么昏昏沉沉睡了快十日。她在一个清晨苏醒过来，一脸茫然看着替她擦手的侍女。
“小姐，你醒了！”侍女见床上的女子睁开眼睛一脸茫然，赶紧道，“您先躺会，奴婢去请族长过来！”
“哎……”江清影许久不曾说话，嗓子哑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侍女跑出去。
她只得盯着床帐，在脑海里呼唤系统。
“我的祖宗，你可算是醒过来了。”系统一听到江清影的呼唤，急不可耐的蹦跶出来，“你再睡下去我都以为你要死了……现在好多任务和指标没完成呢……”
“行了，别提什么任务指标，我听不懂。”江清影不耐烦打断系统，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陌生但是布置十分豪横的房间，不禁问道，“这是哪？”
“这是陈府。”系统无语道，“明明是个修仙的，居然还喜欢这些器物。”
“清影！”陈星河从门外冲了进来，他看到坐起来的女子，赶紧走过去，“怎么就起来了，可有哪里不适吗？”
江清影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我没事……”
陈星河还是不放心：“你昏迷了十日，我都快担心死了……”
青年自顾自说着话，发觉没人回答。一抬头，便看见江清影双眸含泪，泫然欲泣地望着自己。
“这是怎么了。”陈星河坐在床边，一脸心疼，“有什么事就和我说，才醒就哭，实在是伤身体啊。”
江清影垂首，眼泪一颗一颗砸在握着自己手的陈星河手上。她愧疚说道：“对不起星河，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陈星河一听便赶紧安慰道：“怎么会，你的事我这几天也听说了。不过是一时糊涂，那千鹿山本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不待就不待了。”
“一切错都在我……”江清影眼眸通红，可怜兮兮地望着陈星河，“当日我就该以死谢罪的，可谁知竟碰碎了你给我的镯子，来到了此处……如今伤好，我也无颜活在这世上，不如现在就赎罪好了……”
女子说着便想下床去拿放在一边的梧晔剑。着急得陈星河赶紧一脚把梧晔剑踹到地上，他搂住江清影劝说：“你当日碰碎我给你的玉镯就说明命不该绝，如今事情都过去了。他们千鹿山不承认你，你便入我陈家，难道不比千鹿山弟子尊贵？”
江清影靠在陈星河怀里，她闻言抬头双颊微红，目光躲闪羞涩低着头：“这，这如何可行……”
陈星河与江清影对视：“如何不行，我是陈家族长，这事我说了算！我知你性格温柔不愿麻烦别人，刚刚来时就让侍女去办了。”
“你放心，在陈家，他们都会像尊重我一样去尊重你。”陈星河生怕江清影会拒绝，赶紧又补充道，“你若是不开心随意处置，我的就是你的，不要拒绝我好吗。”
江清影坐在床上，她眼睫轻颤，最后轻轻点头：“那便听你的好了。”
陈星河满意的笑了。他走到门口，弯腰把梧晔剑捡了起来递给江清影。
“我一直不曾问你关于梧晔剑的事。”他坐到床边，“前段时间的事也让我有些担心。清影，这把剑虽然是神器，可事关封印和天下和平。其他事我都可以压下去，这件事的后果不是我能担待得起的。”
陈星河握住江清影的手，眼神真挚温暖：“你不喜欢顾扶灵，我替你把它还回去。绝对不让你出面，如何？”
江清影低着头，无人能够看到她晦暗莫名的神色。她抚摸着梧晔剑雪白的剑身，最后死死握紧剑柄。
女子楚楚可怜地抬头：“我怎么敢拿天下人的性命开玩笑，不是我不给，是梧晔剑已经认我为主。我实在给不出去啊……”
“荒谬！”陈星河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就传来一声怒喝。
江清影眼神一瞬间变得阴冷，她望向门外。冷眼看着走进来的四五十岁的男人。
第30章太上长老
杨文帆本来是找陈星河，才到门口就听到了江清影的话。
陈星河看着进来的杨文帆，颇为无奈道：“管家，你吓到清影了。”
杨文帆看着面前这个满心满眼满脑子全是江清影的族长，只觉得一口气哽在心口出不来。他一翻白眼险些晕过去，还是被眼疾手快的陈星河扶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老身体可不比之前了，还是悠着点啊。”陈星河倒了杯茶，替杨文帆顺了顺气。
“这梧晔剑和其他世家的神器都是同出一脉的，虽不肯认顾扶灵为主，却也不会分不清主次。”杨文帆喝了口水，说话十分不客气，“女娃娃，也不怪老夫说句不好听的。当日你是被顾家那小子捡回来的，说到底和顾家没什么关系。这神器只认顾家的人，你又怎么让它认你为主呢？”
何况还残害同门，造谣生事。
陈星河站在一边，杨文帆确实没说错。这修仙界神器就他们世家的四把，之前也不是没人觉得这神器能者得之，可最后全部被生气的器灵扔了出去。所以，之后便再也没人敢置喙。
然后随着时间流逝，世家几乎全部选择隐世而居，神器也变成了传说中的东西。除非六界大难，否则实难得见。
“前辈不信？”江清影冷笑一声。
杨文帆一哼：“我自然不信。”
“哎……哎，等等。”陈星河眼看着两人似乎死磕上了，赶紧站在中间安抚。
他才阻止完杨文帆起身，一转身就看见病患下了床。
“哎，清影你伤还没好。你别急，杨管家他脾气不好，你躺回去……”陈星河几步走到江清影身边，语气温和不少。
谁知女子温柔但坚定的把陈星河的手推开了。
“我自知曾经犯下大错，可我心中亦有悔意。”江清影看着杨文帆，她伸手，梧晔剑颤动几下便听话的飞入女子手中，“可这件事我确实没有骗你们。”
杨文帆看着江清影手里的梧晔剑，他浑浊的眼神里带着怀疑。可当他看到长剑被女子收入体内，惊得手里的茶杯都摔在了地上。
“这……”男人激动得站起来，“这不可能！”
“清影，你果真是不同寻常。”陈星河喜出望外，“就连不曾认外主的梧晔剑都为你所用！”
江清影看向杨文帆，眼里尽是得意：“如今前辈可信了？”
杨文帆死死皱着眉，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护人心切的陈星河拦住了。
“杨叔，如今你也看到了。”陈星河蹙眉，已经有了生气的迹象，“难道它不愿意，清影还能把它收回去吗？”
“你……”杨文帆看了眼面前的两人，知道自己的话不会被听进去，他干脆重重叹口气出了门。
“星河，前辈他是不是生气了？”江清影看着面前的人，柔声劝说，“他好歹是你们家的长老，可千万别和他置气呀。”
陈星河脸色慢慢好转，他点点头：“我知道的，杨老脾气就是这样。对了，过几天陈国皇宫设宴，你要不和我去凑热闹？”
陈国？江清影若有所思，她之前就听说陈家是唯一一个住在皇城的修仙世家，十分受尊敬。
“我既在你家，那自然要和你同去的。”江清影笑着道，“不懂什么规矩，到时候别丢了你家的脸。”
陈星河也笑了，他摸了摸女子的头：“不会的，区区凡人，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江清影低垂着头，她唇角微扬，心中已然有了新的决策。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几个月，伤已经好全了的江清影已经可以自由出入陈家任何一个地方。陈家的下人也默认江清影是未来的女主人，对她更是尊敬有加，唯命是从。
原先寂静的书房突然传出了几声茶盏碎地的声音，守在门外的侍女本想进来收拾，却被屋内的人喝令远离。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杨文帆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又看着他们身边坐着的那一排老人，只觉得这群人都疯了。
“杨长老莫要着急。”江清影后背靠在椅子上，一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她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笑，“这个计划可是众长老一起参与改善过的，是绝对可行的。”
杨文帆白眼一翻：“什么可行不可行，四大世家当初就是为防争执才各选去处。如今你们竟然想趁着顾家神器离守，入主他们的地方。你们简直是趁人之危！”
“如今这天底下向来是强者为尊。”吴老淡然轻抚胡须，“何况我们这怎么算趁人之危。当年古神可是留下过口谕的，神器之主就是一族之长。”
“眼下清影是梧晔剑的主人，按理来说，她就是顾家新任族长，他们顾家就该退居其次。”
杨文帆一脸匪夷所思：“这件事肯定有地方不对劲，再怎么说我们应该先告知顾家这件事，容他们解释啊。”
“是该告诉他们。”陈星河脸上势在必得，“擅离职守，监管不力。还屡次追杀梧晔剑新主，我们确实该好好通知他们。”
尤其是那个顾扶灵。
“杨爷爷，你年年都这般小心谨慎。”陈星然双手撑着头，十分不耐烦，“可是我们陈家本来就不弱啊，何况这事本来也不是我们陈家咄咄逼人。清影入主顾家，又愿意嫁给哥哥，这事怎么看都很合适啊。”
“就是就是，这样既壮大了陈家，还是两家联合的喜事。”
杨文帆不敢相信这是所有人都认可的事，他看着那几位在陈家最有资历的老人，抱着最后希望问道：“你们呢，也这么想吗？”
“文帆呐，这早就不是几百年前了。”为首的老人闭着眼睛道，“我们何其尊贵的身份，还和这群修仙界的人平起平坐？”
杨文帆后退几步，气势垮了下来。
“你们真是……”他没说完，反而一个人低着头走出了书房。
“唉。”陈星然颇为感慨，“杨爷爷真是老了，之前我们受虞国皇室邀请入住皇城也是百般不愿意。可是现在人家把我们家的姓氏安在了国家前面，还对我们恩待有加，这是何等荣耀的事。”
“星然，杨长老也是怕我们太过插手凡人的事。”江清影捂着唇笑，她发髻间带着不少金饰，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可是有些东西不争又怎么知道不是我们的呢？”
“清影所言极是。”陈星河倚在女子的椅子边，他神色温柔眷恋，“我等会就通知顾家。”
江清影轻笑，一双凤眸里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感：“你光通知有什么用。只有外界的压力足够大时，他们才能乖乖让位出来。”
陈星河若有所思，随后恍然大悟。他和江清影对视，忽而一笑。
“清影果真聪慧。”
江南寂静朦胧的小镇里，随着一封信的到来泛起了片片涟漪。
被紧急从千鹿山密召回来的顾扶灵已然换上了自己家的服饰，他一袭淡青色宽袖长衫，外边罩着一层颜色更淡的纱衣。黝黑的长发间坠着长长的银饰，细长而做工精致的银链在他发间绕着圈，最后将坠子落下了额间。
少年较离开前已经长开了许多，长身玉面。叫人看着颇有些感慨。
偌大的房间里，终于在时隔多年后整整齐齐坐满了长老。甚至已入仙境的老人也在收到消息后法相入身，出了洞府赶到顾家。
大长老死死盯着面前已经被揉皱了的信纸，咬牙切齿道：“原以为他们有贼心没贼胆，没想到终究是按捺不住了。”
坐在首位的老人虽已白发苍苍，可浑身都透着精神，丝毫不见老态。他闻言冷哼：“你们失察在先，由不得别人逮住机会。”
“我几人才成仙多久，你们这群人就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一个身为族长，纵容自己的孩子不顾全大局。”
顾长风和顾扶灵以及大长老全部低着头挨训。
“一个都快十七八岁的年纪了，还得不到族中神器的承认。”
一边的顾见山一脉幸灾乐祸，他们不顾大长老都快抽了的使眼色，直接大大咧咧跑了出来。
“长老所言极是，这顾扶灵烂泥扶不上墙，还犯下弥天大错。实在不堪为少族长啊——”
一边的顾青深早就跪在地上了，他看死人一样的眼神动了，变成一言难尽的眼神。
不是，顾见山他没事吧？几位太上长老都气得要原地再升天了，还上赶着去讨骂？？？？
“哦？”位于老人下方的是位老妇人，她雪白的头发全部挽起，拄着一根拐杖。待听完顾见山的发言后，似笑非笑看着青年，“那你说，该当如何？”
顾见山一听，赶紧把之前和江清影通过气的话说了出来。
“长老，古神不是传下过口谕吗，得到族里神器认可的少主才能成为族长呀。既然顾扶灵没得到承认，而梧晔剑也另择其主。这不就是顾扶灵名不副实嘛！”
顾见山没看到老者逐渐冷下来的脸色，还在喋喋不休说着：“我觉得他们陈家的提议很好啊，让清影会我们顾家，继任族长之位。这样梧晔剑也归位了，陈家也不会再说什么。还能堵住悠悠众口。”
“清影？你和她挺熟啊？”老妪眼神凌厉，她一动拐杖。
顾见山只觉得屋内空气都稀薄了几分，他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没，没有……”
“古神确实有口谕。”老妪微抬下巴，她目光扫视在坐的人，“得到神器认可的少族长会成为族长。可是！没得到神器认可的少族长，还是少族长。”
顾见山不甘心的抬起头，他急切道：“可是现在梧晔剑已经认主了……”
“它认的哪门子主？”老人疾言厉色，“梧晔剑不会认除了顾家以外任何一个人为主！”
“长老！”顾见山气急，“长老，就算您偏袒顾扶灵他们一家，可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
一边的其他人不忍直视的选择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中用了……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顾见山连带着他的父亲直接被扔到大门外。
为首的老人缓慢站起身，他领着其他人走到门口。苍老的脸上带着冷意：“你们这一脉安的什么心思我们不是不知道，梧晔剑是谁偷的我们同样心知肚明。平日念在你们安分守己又是一家子的份上，我们不曾出手道明。
顾家的使命你们没有当做一回事，还和其他世家的人勾结。也罢，今日先拿你们开刀吧。”
捂着心口的两人脸色顿时一白，他们畏惧地看向仙风道骨的几位老人，头一次感受到了害怕。
“长老……长老！我们是冤枉的！”顾见山的父亲反应极快，他赶紧挣扎道，“见山他无心冒犯，还望长老网开一面啊。”
拄着拐杖的老妪闻言只是冷哼：“你们自以为做的妥当，难道把当日的人全部灭口就能逃过我们的眼睛吗？别忘了，这可是顾家本家！”
男人闻言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即刻起，将顾见山一脉逐出江南，族谱除名。”
大长老暗暗叹息，他等人回了房间后，赶紧对着外面的人道：“收拾东西吧，你们好歹在这里这么久，也学了不少东西。出去另立山头吧，唉。”
“是……”男人颤抖着磕完头，拽着一边的顾见山离开了。
“爹——”被拖着走的顾见山很不甘心，他还想说话，却被男人打断了。
“住口，你还嫌活得久了？”
顾见山闭嘴了，他死死盯着屋内那道山青色身影，直至彻底出了院子。
众长老看着为首的三人处理完顾见山，全都默默擦了擦汗。
“他们处理完了，现在来处理一下你们的。”老人眉眼凌厉扫过众人。
顾扶灵识趣的跪在地上，顾长风担忧地看了眼少年，最后忍住求情的欲望坐到了位置上。
“你们也是好样的，由着他折腾出这么大的事？”年迈老者将目光锁定在顾扶灵身上，“离梧晔剑被取走已经过了快半年了，这半年时间你都取不回来，将事情闹到这般无可挽回的地步。”
顾青深想说话，却被顾扶灵死死揪着衣角。
这个时候说话是想死吗！
“你说，怎么办？”老人权当没看到两人的动作，他说话不怒自威，带着审视。
“事已至此，堵不如疏。”顾扶灵背挺得笔直，他直视面前的老人，坚定说出自己的想法，“陈家就是仗着梧晔剑的作用才敢威胁，但是我们也已经做出了相应补救。他们传他们的，我们说我们的。
这件事迟早瞒不住，不如到时在他们放出消息后说出来。”
老人没说话，他盯着顾扶灵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
“……你倒是敢作敢当。”
顾长风和大长老一行人齐齐松了口气，这关算是过了。
“行，你们退下吧。”老人背过身，下了逐客令。
顾长风一行人赶紧往门外走。
“你留下。”
顾青深震惊地看着顾扶灵，他又准备跪下。
顾扶灵一脚踢他膝盖上，随后顺手把人调转方向推出了门。
屋内坐着的两人微点头，对顾扶灵的干脆倒有了几分赞赏。
“你俩也出去。”老人转身看到自己的好友，语气放缓道，“我和后辈单独说说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另外两人也不好硬留下，也起身离开了。
随着大门被重重合上，屋子里就剩下了老者和少年。
“说吧，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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