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p.3 变装
拍摄结束的时候沈玉亲自帮鱼年脱下了鱼尾,露出了他左边大腿到膝盖乃至脚上的纹身。
那是鱼鳞纹的纹身。
是一片极大的纹身,看起来就好像是真的鱼鳞一样。
但那其实是为了遮盖烧伤后的疤痕才纹的,是沈玉亲手给鱼年纹上去的。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沈玉依然记得当年小鱼烧伤后的严峻伤势。
他先是休克,然后是急性肾衰竭,手术室外的沈玉接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
终于将小鱼从死亡边缘救回来后,医生又说他烧伤过重可能再也走不了路。
后来总算痊愈的小鱼却拒绝了祛疤手术,他说这是他勇斗恶魔留下来的胜利果实,但是沈玉却觉得这片鱼鳞纹身是他的小鱼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摆脱死神之手的证明。
鱼鳞纹身随着鱼年常年频繁出镜被粉丝们证实是他身上真正的纹身,毕竟这么大一片纹身是藏不住的,鱼年索性专门拍了一次写真,就为了突出腿上的纹身。
因为鱼年的名字里刚好有一个“鱼”字,人们就以为他腿上的鱼鳞纹身只是又一次的自我宣传和个性展示,没有任何人知道鱼鳞纹身下曾经有过的大面积烧伤。
沈玉半跪在泳池边帮鱼年脱下鱼尾的一幕,如果不是他已婚的事实,那么恐怕会让所有人都看到美好又让人艳羡的爱情。
可惜就是因为沈玉已婚,所以这一幕怎么看都觉得不那么舒心。
一个背叛了妻子,另一个明知道人家结婚了还和对方纠缠不休。
活脱脱的一渣一贱。
啧!
工作人员随着拍摄结束都在各自收摊,泳池边依旧人来人往。
沈玉和鱼年周围却似冒出了粉红泡泡,尽管知道沈渣男是已婚男士,可是此刻他垂眸专注看鱼年的侧脸,却着实令人难以忽视。
也有人会觉得这个男人必定是无可奈何才会结婚的,否则他是真的爱鱼年,每一次的亲临现场,每一次的接送,十年如一日,这又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
他作为沈家大佬,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爱的人装吗?
所以无论怎么想,他都是爱鱼年的,而且是深爱着鱼年才对。
鱼尾毕竟束缚了双腿,脱掉后的鱼年又并不急着上岸,而是又回到了水里,他有一种重获自由的感觉,游了一会儿,他才趴回泳池边缘抬头看沈玉,笑问:“我好不好看?”
他湿漉漉的长发飘在水面上,耳朵被装扮成了耳鳍的模样,他的眼尾扑了闪粉,看起来就像是鱼鳞的反光,衬得他双眸如簪星曳月,熠熠生辉。
“好看。”沈玉的声音很低,他习惯简短的用词,可是就算沈玉只回答一个字,都会令鱼年有一种安稳的感觉。
鱼年笑了起来,他在水中踢着水,露出两边的酒窝,迷人又可爱:“可惜这里都是人,不然真想把你拖进水里,我的先生。”
“等过一阵,我们去海边。”沈玉说。
鱼年眼珠一转,想到到时候网上又要盛传沈玉把妻子和小三一同带去海边的新闻,就直接乐了。
“我们好像有点不厚道。”鱼年笑着说。
沈玉说:“无碍。”
鱼年最喜欢沈玉这种明明狂妄却又云淡风轻的态度,看的他心中痒痒的。
两人在一起多年,他一个表情沈玉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于是沈玉站了起来,取过手边干净的大浴巾,敞开说:“上来。”
鱼年撑着边缘一跃出了泳池,瞬间就被包裹在了大浴巾里,然后他顺势就仰头在沈玉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他们动作很快,几乎没有被工作人员注意到,除非有人专门盯着这边,例如小菊。
不过小菊已经习惯每天被这对老板撒狗粮,他们一天不撒她还不习惯,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吵架了。
小菊从来没见过沈玉的妻子,但她是坚定不移的沉鱼党。
毕竟每天被这对CP喂狗粮,妻子什么的,有时候真的会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仿佛那就只是块背景板。
这世上也不是没有形婚,而且摆明了沈玉的妻子是知道鱼年的,她说不定自己就是个腐女,嗑CP嗑在最前线,那简直比谁都要欢乐好吗!
毕竟“沉鱼”是真的很好嗑,小菊基本上有一种自己每天都在追腐剧的感觉。
洗完澡的鱼年一身清爽,素颜看上去小了好几岁。
捧着大杯奶茶,鱼年“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大口。
奶茶是现场特调的,鱼年工作时的吃用都由沈玉安排,鱼年在哪里工作,奶茶师或者甜点师甚至厨师就会在附近待命,用的材料也是最新鲜无添加的,以至于所有和鱼年一起工作的人员都能享受到这个待遇,因此时间久了,圈内人都喜欢邀请鱼年拍摄或者录制节目。其实这就是现实,毕竟鱼年很红,沈玉很有钱,所以酸归酸,请还是想请的。
“回家?”鱼年穿着白衬衫,运动裤,站在穿三件套西装的沈玉身边,看起来足足小了一圈,他身高一米七八,沈玉却比他还要高半个头,约莫在一八七、一八八左右,不过因为相遇的时候沈玉就一直比他高,所以鱼年对这样的身高差一直就很习惯。
“嗯,晚上有活动。”沈玉牵起鱼年的手,示意小菊不用跟了,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下十指相扣离开了。
关于沈玉的住处一直是保密的,沈玉毕竟不是明星,所以不会公开他的私人信息,但鱼年是,众所皆知,鱼年被沈玉包养的,住在相当高级的中式别墅区“锦园”里,“锦”取自“锦鲤”,开发这个别墅区的公司毋庸置疑,和沈玉脱不了干系。
沈玉平时来去锦园虽然不是秘密,但他并不喜欢自己和鱼年的一举一动都时常受人关注,所以他特别注重锦园的安保措施和私密性。
锦园最里面的一栋别墅就是两人的住处。
那里有一个别墅专属的池塘,里面养着许多锦鲤。
而锦园里另有水榭楼阁,假山亭台,是业主们常常游玩拍照散步的场所。
鱼年是公众人物,常年在人前露脸,因此私人时间几乎都宅在家中,他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所以沈玉专门在这里建了池塘,鱼年可以在池边喂鱼或者钓鱼,发呆或者看风景。
但是通常情况下,只要沈玉在,鱼年都喜欢窝在沈玉的身边。
“想吃什么?”
回到家中,沈玉打开冰箱问鱼年。
鱼年跟在沈玉后头,探了个脑袋往冰箱里瞅。
“别麻烦了,你不是说晚上有活动吗,我们就去那里吃点好吃的,我记得冰箱里还有馄饨,我来煮吧,你去床上躺会儿。”鱼年心疼沈玉,陪他拍摄了大半天,回到家还不能休息,煮馄饨就方便多了,他也会煮。
“好。”沈玉当然不会真的去床上躺,他打开笔记本,在客厅里办公,边等着吃鱼年煮的馄饨。
鱼年的厨艺比不上沈玉,但他会一些基本的食物,比如下面条,煮馄饨,煮粥等等,如果偶尔要他炒个菜也是可以的,炒熟都没问题,味道就差了许多。
不过沈玉也从不嫌弃,只要是鱼年做的,他什么都会吃。
不多时,鱼年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馄饨走了出来,他问沈玉:“晚上是什么活动啊?”
“慈善活动,别人邀请的。”沈玉说。
“哦,那我今天穿什么好?”鱼年问。
“一会儿我给你挑。”沈玉抬头看他说。
“嗯。”鱼年将馄饨递到沈玉面前:“还有点烫,要不要喝点什么?”
“你还喝得下?”沈玉看他,他可没忘了鱼年刚刚喝完了一大瓶奶茶,还让他帮忙喝了几口。
“工作后就想来几口啤酒。”鱼年吐吐舌头说。
正值盛夏,鱼年总是馋啤酒。
沈玉看了看馄饨,有些无奈,馄饨配啤酒,他可没这个爱好,但开口却是:“你想喝就喝。”
鱼年得了他的应允,喜滋滋地去冰箱里取啤酒。
这是两个人从很小的时候就养出来的习惯,长大后的鱼年早就不需要事事都通过沈玉才能做,像喝啤酒这样的小事他明明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可他还是习惯性地会问沈玉一句,多年来他们这个习惯就没变过,鱼年甚至特别喜欢这个过程,他喜欢沈玉管着他,惯着他,宠着他,这是他在沈玉这里的特权,这个特权从一开始就让他上瘾,从此往后欲罢不能。
别墅里有一个专门的房间,全都是女装以及配饰。
沈玉在高定的晚礼服中挑选了一件橙色渐变雪纺吊带长裙。
在女装上,沈玉的眼光向来独到。
除此之外,他从抽屉里挑出一瓶玫瑰色的指甲油,和同色系口红。
“先给你涂指甲。”沈玉招呼还在悠闲喝啤酒的鱼年道。
“哦,来了。”鱼年将最后一点啤酒倒入杯中,捧着杯子就走到沈玉跟前。
他坐到沙发上,甩了拖鞋将脚搁在沈玉的腿上。
鱼年从小就是被当成女孩儿养的,所以其实他曾经有过性别障碍。
沈玉第一次见到小鱼的时候,就以为小鱼是个女娃。
他从小就知道偏宅里养了许多小孩儿。
都是一些孤儿,没了父母,所以没有人会在乎。
小鱼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当时沈玉并不知道,这些孩子清一色都是男孩儿,也都是长得极漂亮的男孩儿。
鱼年浑身上下都漂亮,是被沈老爷精挑细选出来的,在这一点上,沈老爷的眼力真是没得说,而且还很长远,只因为长大后的鱼年蜕变得更为出色、美丽。
沈玉这时握着鱼年的纤足,鱼年的双足修长纤细,踝骨突出,腿长的缘故特别适合长裙。
沈玉从不让鱼年穿高跟鞋,最多让他穿中跟的,虽然高跟鞋确实漂亮,但是伤脚,而且鱼年的身高已经足够高挑,若是长裙曳地,穿不穿高跟鞋就都没差。
喝完了最后一口啤酒,鱼年看着沈玉。
沈玉专注地给他涂指甲油,而他专注地看着沈玉。
这时的鱼年有些微醺,这说明他的酒量并不好,不像沈玉那样千杯不醉。
曾经有一段时间,当他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个男孩儿的时候,他特别特别讨厌女装的自己,但是后来当沈玉第一次帮他涂指甲油的时候,他突然对这件事就释怀了,觉得女装也无妨。
因为,他想给沈玉最好的。
沈玉喜欢男孩,他就是那个男孩。
如果沈玉喜欢女孩,那么他也愿意做个女孩。
“玉哥哥。”鱼年忽然唤道。
“嗯。”沈玉应了,但是并未抬头。
“玉哥哥。”鱼年又唤。
“嗯?”
“我们来做吧。”鱼年说。
沈玉涂完最后一个指甲,盖上指甲油的盖子,抬头看鱼年。
鱼年正望着他,眼神痴迷,眼底有着一丝微醉。
沈玉往前坐了坐,靠近了鱼年,将鱼年两条腿搁在自己的腰两侧,毕竟有一边的指甲油还没干。
“来。”他低低说了一个字,鱼年就猴急地吻了上去。
不过两人最终还是没有做全套。
一是时间问题,二是鱼年终究顾忌沈玉的身体。
他不能这样没有节制,毕竟已经是个大人了。
其实沈玉的定力很强,如果不是乐意宠着他,白日宣淫这种事,在沈玉身上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激情褪去,鱼年总算不再心猿意马,能安安分分地让沈玉给他涂手指甲了。
化妆是他自己化的,但他偶尔会让沈玉给他描眉,不过每次扮作沈玉妻子的角色,他就必须给自己化个大浓妆,以免被人识破他鱼年的身份。
当他戴上波浪卷的假发,换上晚礼服,穿上长筒黑丝袜,遮住纹身,然后套上舞鞋,最后戴上结婚戒指,看着同样已经穿戴完礼服的沈玉,便唤了一声道:“老公。”
他的声音也变了,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女声。
这也是从小学唱戏得来的变声本领,这时的鱼年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而是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名高挑美丽风情万种的女士——沈玉明媒正娶的妻子。
但是其实没人知道他与沈玉的结婚证上写的就是“鱼年”这个名字,只不过性别栏里填的是“女”。
正如他的身份证上写的是“女”一样。
这世上并没有男性“鱼年”的存在。
因为男性的鱼年在十四岁那年就死在了那场纵火案里。
而十六岁那年,鱼年用女性身份领取了身份证。
于是当他年满二十岁,到了法定婚龄,便与沈玉去婚姻登记处申领了结婚证。
所以从头到尾,他就是沈玉的那位合法妻子。
只不过这个妻子的实际性别是男。
而这世上除了他们自己之外,没人知道这件事。
第4章 ep.4 看戏
临出门前,鱼年在他的牌桌上抽了一张牌。
这是他最近入手的一副神谕卡牌。
鱼年喜欢这个,大概是源于他曾经有过濒死体验,他觉得世界并不单纯只是他看见的模样,还有更深层次的如梦境般的存在,是人所不能触及的部分,只会在很偶尔或者必要的时候,人们能感觉得到,那就是直觉。
或者也可以称第六感。
所以鱼年会关注灵性的事物,例如塔罗牌、占星、灵摆等等。
沈玉则从小熟读易经,他给鱼年当故事讲,从头到尾都讲过。易经也能卜卦,不过易经的卜卦对鱼年来说会更郑重一些,卡牌的话鱼年就都是凭感觉抽牌,他还很喜欢上网看各式各样好看的牌,看到喜欢的或者有感觉的就买回家。
“BAILIFF。”
鱼年念出牌上的英文。
“执行官。”沈玉说。
鱼年冲沈玉挑挑眉,用手指弹了一下卡牌说:“我有点期待今晚的宴会了。”
“注意安全。”沈玉叮嘱他道。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鱼年抬眸看他,笑说。
沈玉低头吻了吻他的唇,搂着他的腰说:“走吧。”
举办晚宴的地点在月夜山庄的宴会厅里。
那是个位于深山中的高级酒店,需要开车上盘山道,由于山上停车位有限,因此邀请函在山下就必须出示。
“最近慈善活动好多啊。”车上,鱼年对沈玉说。沈玉因为总在做慈善的缘故,但凡类似的宴会都会邀请他,仿佛要借他的出席来显示这场宴会的慎重和真心的程度。
沈玉摇头,只道:“打着慈善的幌子而已。”
沈玉这么一说,鱼年就明白了。
“那就更要去看一看了。”鱼年兴致勃勃地道。
车上了山,月夜山庄逐渐映入眼帘。
这是一座西班牙式的建筑,红色坡屋顶,弧形浅色外墙,小拱璇连排窗,干净明亮。
“为什么叫月夜山庄?有什么来历吗?”鱼年问沈玉。
“因为月圆之夜月亮刚好就在山庄的上空。”沈玉回答。
“真的吗,我看看今天是几号。”鱼年打开手机看农历,发现刚好是十五,不禁惊讶说:“他们是特别选的日子吗?今天正好是十五。”
“应该是。”沈玉说:“现在月亮还没出来,离开的时候你就能看到了。”
鱼年忽然有些期待起来:“但愿一会儿云别太厚。”
“看天色不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月夜山庄的名字就再适合不过了!”
“的确适合,因为我见过一次。”沈玉道。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鱼年好奇地问。
沈玉看他一眼,道:“去年你拍《画皮》的时候,那天我给你发过月亮的照片,还记得吗?”
鱼年经他提醒,猛地想了起来说:“啊!是那张!我以为你只是发满月给我看!”
“我猜你也只看到了月亮。”沈玉道。
“那黑乎乎的就只有月亮比较亮嘛!”鱼年嘟起了嘴说道。
女装的时候,鱼年的神情和语气就完完全全变了,多了几分娇俏,少了几分俊逸,妩媚的神态信手拈来,眼波流转起来也毫无破绽,不见一丝违和。
毕竟是从小学旦角的人,更何况他本就是被当成女孩儿培养起来的。
不过就算他真的是个女娃,在沈玉的印象中他也会是个帅气的女娃,还是个天生具有英雄气概的女娃。
这一点十分讨沈玉的喜欢。
同时也让沈玉万般的心疼。
晚宴十分盛大。
衣香鬓影,西装革履。
月夜山庄这夜名流汇集。
山庄外摆满了花篮,迎宾人员有条不紊接待着前来参加晚宴的贵宾。
鱼年挽着沈玉的手臂进了宴会厅。
沈玉因为鱼年的缘故,近几年时常会在媒体上出现,毕竟他年轻多金,单这一点就让人乐于追捧,不少人想攀上他这根高枝,更不乏有人雄心壮志想挖鱼年的墙角,得知他结婚后更觉得机会来临,再后来觉得就算比不过鱼年,排个第三第四也是无妨,不过这些人就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来过,就杳无声息了。
所以当沈玉和鱼年进入宴会厅,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是先落在了沈玉的身上。
沈玉今天是标准的晚礼服大全套。
上身白色马甲、白领结、翼领礼服衬衫、配套袖扣和袖链,下身侧镶双条缎带黑长裤、黑袜黑皮鞋,最外面是一件黑色燕尾服,整个人显得玉树临风,气质绝尘。
他在外基本上都是西装笔挺一丝不苟,所以他的衣橱里清一色都是衬衫西装,但是鱼年还是会给他买衣服,全是些情侣装,等着去外面旅游或者在家休息的时候穿。
看沈玉的目光多多少少是有点欣赏在内的,但是当轮到看沈玉的女伴,也就是传说中的那位沈夫人时,众人的眼神里就都不约而同带上了嘲讽和攻击,仿佛在嘲笑她作为妻子,却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又或是明知道男人有喜欢的人,却为了钱和这个男人结婚。
但其实这些嘲讽多多少少也是包含了许多酸味的,毕竟能够嫁给沈玉这样的男人,纵使没有爱情很多女人也是愿意的,只不过这件事发生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身上,而不是她们自己的身上罢了。
让她们聊以慰藉的就是沈玉不爱她这个事实,也就只有这个事实使得女人们有了嘲讽的勇气。
但身为沈玉的妻子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底气,更何况这妻子还是鱼年本人,因此鱼年表现出来的是完全的自信和毫不在意这些眼光的胸襟,他带着一种可以说是傲视全场的微笑站在沈玉身边,他挽着沈玉手臂的样子就好像沈玉是他的所有物一样,这让宴会厅中的女人们各色的目光全都落了下风,见状一个个都恨得牙痒痒的。
鱼年环视了一圈,发现只有一个女人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的身上,而这个女人他不久前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我发现目标了。”鱼年凑到沈玉耳边说。
“嗯。”
“不过我想先去吃点东西。”
“好。”
说罢,沈玉和鱼年就分开行动。
毕竟众人皆知他们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鱼年自顾自去到食桌前,取了空的餐盘,慢步挑选想吃的食物。
很少有人知道他吃货的本质,在沈玉体贴细致的各种安排下,这个本质一直被掩盖了下来。
而且吃货不代表吃得多。
鱼年的胃口其实并不大,但是他可以一整天都吃个不停,当然前提是要好吃的,他被沈玉惯得已经非常挑嘴了,难吃的食物碰都不碰,宁愿饿着。
像今晚这种高档的晚宴,就算食物不是重点,档次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过饶是如此,鱼年依旧挑挑拣拣了一番,才选了一些他想吃的出来。
意式腌鲑鱼、吞拿鱼沙拉、烤鸭胸、红酒烩牛肉、奶油焗蘑菇、甜酒和一小块三重奏蛋糕。
正托着满是食物的餐盘准备找个位置坐下来慢慢品尝,转身的时候一名踩着高跟鞋的女人以极近的距离正经过自己的身边,鱼年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在女人就要撞向他的时候往边上斜斜跨了一步,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察觉一样往餐桌走去。
就听身后“噼里啪啦咣里咣当”一阵嘈杂乱响,接着就是有人倒地的声音,期间夹杂着女声的惨呼和旁人的惊叫。
鱼年这才好整以暇地回过头去,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看见了那个跌倒在地的狼狈女人。
鱼年在心中笑翻了天,脸上却满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无辜模样。
本来他就根本没碰到那个女人,所以鱼年只看了一眼,就事不关己地走开了。
想让他出丑,那还早一百年呢!
不远处,沈玉的目光穿过人群看向他,鱼年朝他笑笑,指了指餐盘,让他自己记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别饿着了。
不过麻烦显然不止一个。
鱼年刚一坐下,就有另外一个人端着酒杯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士,穿着紫红色西装,有些骚包,他的眼神探究,却掩饰不了其中的一抹玩味之色。
“刚才那一幕非常精彩。”男士说道:“不知我该如何称呼您?”
“你可以叫我沈夫人。”鱼年淡淡地道。
“鄙人苏殷,不知沈夫人可曾听过苏家?”
鱼年说:“当然听过,百家姓里排名四十二。”
苏殷万万没想到鱼年的回答如此刁钻,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半晌,苏殷笑道:“沈夫人果真闻名不如见面,如此能说会道。”
鱼年不耐烦应付这种场面话,眼睛盯着餐盘里的食物,摆明了不太想给苏殷面子。
苏殷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只好说明了来意:“沈夫人,不知您可曾听说鱼年最新的动向?”
“他的动向跟我有什么关系?”鱼年还是没忍住,用叉子戳了一块烤鸭胸放在嘴里,细嚼慢咽。
他嚼东西慢条斯理的,用餐仪态也十分优雅,在众多名流聚集的地方,他身上有一种难掩的光芒,更比其他人多了几分从容和淡定,如果不是沈玉有了鱼年,其实在外人看来,他作为沈玉的妻子,和沈玉是十分般配的,甚至两人还有那么一点夫妻相。
“那位的事怎么就跟您没关系呢?”苏殷以为鱼年只是故作姿态的满不在乎,便道。
鱼年继续演:“你想说什么就直说,这么多年了,他趾高气昂的时间还少吗?”
苏殷自以为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些许端倪来,连忙道:“那看来沈夫人应该听到些许风声了?”
“那倒是没有。”鱼年开始品尝沙拉。
苏殷压低嗓音,对鱼年道:“他私下里说一定要设法逼沈先生和您离婚!”
鱼年对此无动于衷,他吃了几口沙拉,喝了一口甜酒,然后说:“这不是一直在传的事吗?我结婚后也听过好多次了,但是六年来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
他说完,又去戳蘑菇。
拿自己的谣言下饭,这种事他没少遇到。
只要是以妻子的身份和沈玉参加类似的宴会,他就会遇到这种情况。
但若以鱼年的身份和沈玉参加宴会,又是另外一种走向。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鱼年都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腹黑了。
“这次千真万确!我有渠道,而且鱼年也已经在暗中做准备了。”苏殷道。
“你有渠道?”鱼年不相信地看着他问。
苏殷却不肯透露更多,只道:“我不仅知道内情,而且还能帮夫人一把。”
“帮我?怎么帮我?帮我什么?”鱼年反问。
苏殷道:“难道您真的不怕沈先生跟您离婚吗?”
鱼年摇头道:“他不会的。”
“夫人真是太过自信了,不过夫人您的自信来自哪里,您有没有想过?”
鱼年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看着苏殷,等他说下去。
“自然是来自您的先生。”苏殷道:“但倘若您的先生不再是您的先生,那么您的所有自信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鱼年闻言挑了挑眉:“苏先生的意思就是沈玉一定会跟我离婚,那你不妨告诉我,鱼年暗中有什么打算?”
“如果我告诉夫人,那么夫人愿不愿意跟我做一个交易?”苏殷问。
鱼年并不上钩,只道:“那还是要看有没有这个必要。”
苏殷想了想,便试探地道:“鱼年放话说如果沈玉不跟你离婚,那么他就要和沈玉分手,然后与苏乾在一起。”
鱼年有些疑惑:“可是苏家在我的印象中与沈家没有可比性,鱼年为什么会选择苏乾?据我所知,他应该是个聪明人。”
苏殷回答:“他是聪明人没错,但是聪明人却还是难过感情这一关啊!”他这么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苏家就要变天了!”
“所以你是说,鱼年打算孤注一掷,用自己逼迫沈玉,不成功的话,就和苏家联手反过来对付沈家?”
“也不一定是对付沈家,但他一定需要自保,毕竟这十年下来鱼年的一切都是沈玉给的,所谓墙倒众人推,如果他不找另外一个靠山,那么恐怕失败了之后就没有什么活路了。”苏殷的语气里颇有一些看好戏的味道。
“那你觉得沈玉会和我离婚吗?”鱼年问他。
“我觉得未必,毕竟大家都知道沈玉喜欢鱼年,可他照样和夫人您结婚了不是嘛!”苏殷说。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最后会选择结婚,而且还是和我。”鱼年拿话继续钩他。
苏殷的表情意味深长,他看着鱼年说:“夫人难道您会不知道沈先生为什么会选择和您结婚吗?”
鱼年摇摇头道:“他的心思谁都猜不透,我也不想猜,我就只要好好地做他的沈夫人就好了。”
“可是听说夫人您原本是他的表妹?”苏殷忽地道。
鱼年神色一动,看似尽量让自己平静,回答道:“并不是,其实我们的关系已经很远了,沈家枝繁叶茂,传了不知道几代了,我是旁系的旁系。”
“我最近却得到了一个消息。”苏殷说。
“什么消息?”鱼年心不在焉地戳着蛋糕。
“他一方面和鱼年玩情深似海,一方面选择了结婚,自然是迫于家庭的压力,显然他继承沈家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结婚。”
鱼年垂着眸,无意识吃了一口蛋糕,看似不置可否。
“但是他和您结婚多年,却没有孩子。”苏殷又说。
鱼年又吃了一口蛋糕,看起来却味同嚼蜡。
“当年他选择和你结婚,正因为你们是近亲,不能生孩子。”
鱼年彻底没了胃口。
苏殷露出了些许同情的表情看他:“显然当年鱼年同意沈玉和你结婚,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鱼年放下了叉子。
苏殷火上浇油:“如果不是我想和夫人您合作,我都想要劝夫人离开沈先生了。”
说完,苏殷适时停了下来。
过了好久,鱼年终于叹了一口气,问苏殷道:“说吧,什么样的交易?你又要如何帮我?”
苏殷见鱼年总算松了口,露出一抹了然的笑说:“苏乾最近谈了一个很厉害的合作对象,我把那个合作对象的联系方式告诉您,您让沈先生提前介入,苏乾一旦失去了那个合作方,就没有办法帮助鱼年,而鱼年也不可能再逼沈玉离婚了。”
“然后苏家的大权就会落在你的手里了,是吗?苏二少爷。”鱼年看着苏殷,道。
苏殷笑:“双赢不是吗?”他说着,又道:“就算沈玉再喜欢鱼年,也不会喜欢鱼年威胁到他的,夫人您说呢?”
鱼年重新拿起叉子,点头道:“可以,我就帮你这一次。”
苏殷起身,向鱼年伸出手道:“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鱼年却没伸手,就只是问他:“今天这样的场合,苏乾没来吗?”
苏殷收回手:“来了,不过他正在想方设法巴结他的新合作伙伴呢,不然我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找上夫人的。”
说罢,苏殷弯腰鞠了一躬,说:“很高兴认识您,我也该走了,还是想夸夫人一句,刚刚您的身手可真是漂亮!”
鱼年若有似无地点头,装作不怎么想搭理苏殷的样子。
“顺带一提,想让您出丑的人叫苏妃,是苏乾的妹妹,一心就想飞上沈家的枝头变凤凰,她就等着沈玉和您离婚呢。”
苏殷离开前又对鱼年说道。
“哦,原来如此啊。”鱼年恍然大悟。
这可真是一出情感大戏。
不错不错!
果然是不错的下饭题材。
鱼年将最后一口蛋糕塞进了嘴里,美美地用完了这顿晚餐。
然后满足地拿起手帕擦拭了一番嘴角。
第5章 ep.5 很凶的夫人
鱼年起身去洗手间补妆。
他是跟着一个女人去的。
这个女人鱼年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来。
是上个片场里的一个路人演员。
女人半路进组,但据说她原本是另外一个剧组的女主。
后来就有人传这位女演员不肯陪那个剧组的导演吃夜宵,所以戏拍了一半就被无故请出了剧组。
这个拒绝导演吃夜宵大概只是好听的说法,真正她拒绝的是什么不言自明。
但这也只是一面之词,而且这话应该是出自女人自己的口中。
鱼年稍稍查了下女主先前待的剧组,是个非常小的资方拍的网剧,导演的名字他着实没听过。
娱乐圈说小不小,说大不大,鱼年在圈中十年,也不见得认识所有人,毕竟长江后浪推前浪,每一年都有大批新人冒出来,每一年也有无数电影电视剧综艺在推出,和娱乐圈沾亲带故的资本圈若是改朝换代,那么也会惹得娱乐圈中震荡不休,而更多的是那些沉底的小演员、小导演以及小编剧们,在这群人里,有些坚持着坚持着就熬出了头,有些在被不断毒打的过程中放弃了,还有的在一开始或半路上被无情淘汰了,另外也有一部分人却是在规则中妥协了。
娱乐圈就像是个浓缩的舞台。
舞台就这么丁点大,可是底下却有那么多的人都想要挤上那个舞台去亮相。
女人一直心不在焉。
鱼年从进宴会厅开始就注意这个女人,一来是觉得她面熟,二来是他有些好奇,因为她似乎是一个人,换言之,她应该是被谁安排在这里的,而不是被邀请来的某位贵宾的伴。
所以一开始他就直觉这个女人可以作为他的目标。
因而当女人进洗手间的时候,他也跟了进去。
女装的时候,鱼年进女士洗手间一点压力都没有,本来洗手间都有隔间,其实就算他恢复男性身份误入女洗手间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女装错进男士洗手间的时候比较尴尬。
鱼年从化妆包里取出一支口红,对着镜子补妆。
女人在另一边洗手,她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知道我是谁吗?”鱼年忽然开了口,透过镜子看着女人道。
女人似乎被他突然出声而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鱼年。
“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的先生是沈玉,你应该听说过。”鱼年说。
女人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搭讪,神情显然有些茫然。
鱼年撕了一张便签贴在了镜子上,那上面写了一串号码:“这是我的临时号码,仅限今晚晚宴结束前。”
女人依旧呆愣愣的,好似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鱼年离开之前,对女人道:“陈梓珍,对吧?和鱼年同一个剧组。”
名字被叫了出来,陈梓珍再度愣怔,然而鱼年已经补完了妆,一点儿没有废话地就走了出去。
出来的时候,刚好到了晚宴致辞的时间。
鱼年走到沈玉身边,轻声问:“吃东西了吗?”
“吃了点,你吃饱了没?”沈玉问他。
“八分饱。”鱼年回答。
两人简短耳语了一番。
宴会厅的灯光逐渐暗了下来,打在了舞台上。
掌声响了起来,一人在掌声中款款上了台,是这次举办晚宴的主人,福临财阀的太子爷,黄胜贤。
此人是韩裔,五年前从美国归韩,继承了家业后不满足于韩国这一隅之地,开始往外开拓事业。
他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在台上夸夸其谈,竭尽全力表现自己,大谈特谈自己将来的目标,和想要完成的壮举。
在鱼年看来此人不像韩国人,倒像是大放厥词的美国人。
鱼年不耐烦听这些有的没的,一双眼睛就四处瞟,想看看来参加晚宴的都有哪些人。
沈玉经常带他出席类似的晚宴,他属于不喜欢记人但基本上已经是看谁都觉得脸熟的程度。
这也没办法,有钱人的圈子不像娱乐圈是个速食的圈子,他们的世界虽然风起云涌但是不可能总换来换去,而且任何一个圈子里若是混到了顶尖,那么就会跳出圈子的框框,不用再受制约。
是以真正有钱的人排到了前几的,地位基本上都已经很难撼动了。
所以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么几个人。
鱼年还看到了苏家的几位。
苏乾和苏殷站的很远,两人明明是兄弟,却像是两个陌生人。
苏妃正用仇恨的眼光瞪着自己,鱼年看着好笑,因为苏妃虽然换了衣服,也重新梳了头补了妆,可神情依旧显得狼狈,好似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哦,不对,是母鸡。
见鱼年还朝她笑,苏妃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鱼年朝她举了举杯,相当挑衅的样子。
苏妃顿时气的浑身发抖。
鱼年随后瞥到了不远处的陈梓珍。
她站在人群最末,捏着手机,还是那副紧张不安的模样。
黄胜贤的致辞堪比演讲,他显然说high了,直讲的激情四溢,口沫横飞。
鱼年感觉台下的人像是看热闹一样看着这个人,也就只有台侧这位太子爷的跟班们相当捧场,一个个好似听得如同醍醐灌顶般,脸上皆是如痴如醉的表情,夸张极了。
好不容易致辞结束,进入了正式的说明环节。
慈善晚宴打着慈善的旗帜,首要就是说明此次晚宴的目的。
黄胜贤自称他的反饥饿救援基金会已经成立了七年,在美国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进行小范围的演讲和慈善募款,当他继承家业后,更是在全球各地都展开了大规模的募款活动,每次活动他都是亲临现场,他在说明的时候放出了他去到那些饥荒国家的照片和募款活动的照片,并例举了他的所见所闻,以增加说服力。
说明环节后,便轮到贵宾们表态。
不过这些不会放到大庭广众之下,而是由黄胜贤自己单独和每位贵宾聊天。
无论到场的贵宾是不是有捐款意向,他都能通过这样的交流认识每个富商或者集团总裁。
他的目的本来也就是如此。
到场的人大多都心知肚明。
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有钱的傻子毕竟是少数,多数都是心思弯弯绕绕、有利才起早的人。
沈玉早被黄胜贤盯上了。
在来京城之前,黄胜贤就听说沈玉在慈善事业上的规模。
除此之外,他也听说了沈玉结婚并包养了一个男明星的事。
他听后对此了然一笑。
“这是我的夫人。”沈玉对外从来都是这样简短的介绍鱼年。
鱼年的美让黄胜贤看的有些移不开目光,而且他的视线非常露骨,能看得出来他对女性一点也不尊重。
不过也难怪,韩国至今依旧男尊女卑。
对于这种人,鱼年相当不齿,他也没给黄胜贤一点笑脸,而是冷冰冰地看着他。
黄胜贤从晚宴进场开始和许多人都打过照面,其中不乏有人带着夫人一同出席的,但是还没遇到有哪一位是这样对他露冷脸的,这种表现不仅不给自己丈夫面子,也有点不合礼节,这样想的黄胜贤对于自己露骨的眼神却好像觉得很合礼数一样。
“你再这样盯着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鱼年冷冷地道。
黄胜贤来中国之前学过一点中文,但是没有学的太深,因此他是等边上的翻译官帮他翻译后才听懂的,然后他脸上的笑就维持不住了,眼神也变了,他几乎不敢相信有人会在这样的场合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偏偏沈玉在一旁道:“抱歉,我夫人喜欢开玩笑。”
What?这是玩笑话吗?
黄胜贤忍不住又看了鱼年一眼,鱼年夫唱妇随,非常的给沈玉面子:“是的,我在开玩笑。”可惜他依旧冷着脸,语气里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简直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社交达人黄胜贤头一次卡了壳,幸好鱼年的手机铃声拯救了他。
“失陪一下。”鱼年说。
黄胜贤看着沈夫人离开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位年轻的夫人的身段是真的漂亮,他又一次看得眼睛险些拔不出来。
然后,他忽然想到了关于沈玉的传闻。
据说沈玉有一位很宠的男明星,这样一来,他的夫人到处给他下面子就再正常不过了。
“有这样一位夫人,沈先生很难办吧?”黄胜贤开口的同时,觉得自己这个下台阶竟然十分完美。
毕竟他还没有摸清沈玉的底细,也不是很想初来乍到就得罪人,来参加晚宴的人他只想交好,没必要的话一定不会去得罪谁。
所以他不得不重新摆出了笑脸,只是心里已经给这位沈夫人记上了一笔。
沈玉却避而不谈,只道:“黄先生,我们先谈正事吧。”
“好、正事要紧!正事要紧!”黄胜贤便觉得沈玉果然也不是很想多聊他那位爱“开玩笑”的夫人。
鱼年接到的电话正是陈梓珍的,看起来她已经想好了。
她在电话那头啜泣,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
“你、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陈梓珍的声音很低,语气忐忑,生怕会被他拒绝。
“你可以说下你的麻烦是什么。”鱼年道。
“我……我现在在2099,你、你能上来一下吗?”
鱼年回头看了看还在和黄胜贤交谈的沈玉,说了声“可以”。
月夜山庄只有两层楼,2099位于二楼最尽头的那间。
门开着,鱼年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熏着香,是一种类似印度神油的味道,很浓,有点刺鼻。
鱼年这时的外表很有欺骗性,再是自信强势,他如今看起来依旧只是一名女子,吊带长裙,浑身上下就只有一个小小的手拿包,无论怎么看都没有威胁性。
鱼年自己也清楚,他很擅长利用自身的优势,更何况,他还是个演员。
陈梓珍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瓶红酒,瓶子里面的酒液已经少了一半。
“他们让我在这里等。”陈梓珍听到脚步声,并未抬头,只是低低地道:“距离宴会结束的时间还早,我实在是心神不宁,才给你打了电话。”
“知道是等谁吗?”鱼年在陈梓珍对面坐下,问她。
陈梓珍摇摇头,道:“总归是今天贵宾里的其中一个吧。”
鱼年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是我自己答应的,为了拿到一个角色,你说我是不是很贱?”陈梓珍喃喃地道。
“你想我怎么帮你?”鱼年却问。
在娱乐圈十年了,这种事见得多了,不过鱼年并不是慈善大使,也不是见谁都帮都救的,他就只是恰好撞见了,就会顺便拉一把,至于拉不拉得动,那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其实要说起来,真正自愿的人是不可能有的,只是每个人被迫的情况和程度都各不相同罢了。
陈梓珍茫然地抬头看鱼年。
她似乎料不到他还会这样对她说。
“我……我想出名,但是这样做其实是错的,是吧?”陈梓珍道。
“错与对,是你自己品尝的。”鱼年说。
“那你呢?明明知道沈玉爱鱼年,为什么会选择与他结婚?”陈梓珍反问。
“因为我爱他们的爱。”鱼年这样道。
鱼年并不想做什么苦情剧的女主角,当然只要他乐意,他就能这样做,可是他不喜欢这个设定,什么爱着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更何况他们情况特殊,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暴露,因此他从头至尾都是这样一个回答,至于旁人如何脑补,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就像不久前苏殷因为旮旯角落里得到的消息而擅自脑补出沈夫人被禁止生孩子,是因为沈玉用这个换取了鱼年答应他结婚。
这些脑补与他一概无关。
陈梓珍自然不解鱼年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但她却觉得自己能理解这个选择:“其实能结婚也不错,如果是像沈玉这样的男人,我也可以选择不出名。”
说完,她有些愣怔,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许多人想出名好像也就只是为了找一个很有钱的男人然后能和他结婚,毕竟女人的青春很短暂,再出名的人,她的巅峰期也就是那最美丽的几年罢了。
她似乎也是如此。
所以,这和她现在做的决定,是否有些矛盾呢?因为一旦她决定了用身体换取名声,那么她还有资格挑选更好的男人并和他结婚吗?
而事到如今,她已经把自己推到了一个这样的境地。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面对接下来的事——陪某个贵宾睡觉。
现在突然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要帮她,可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要对方怎样帮她?
这都是她自己做的选择不是吗?
“我听说,鱼年是被沈玉一手捧红的,是吗?”陈梓珍的语气里带着十分的羡慕,其中还夹杂着赤裸裸的嫉妒。
“是。”鱼年替自己回答。
“你难道不嫉妒他吗?他那么幸运。”陈梓珍好奇地问他。
“嫉妒又能如何?这世上就只有一个鱼年。”这实在是一句大实话。
“是啊,并不是谁都能像鱼年这么幸运的。”陈梓珍的话言下之意像是在说:如果那个幸运儿是我就好了。
鱼年不置可否。遇到沈玉,他的确是幸运的,至于沈玉捧红他这件事,那只是因为他恰好想去娱乐圈而已,如果他不想去,那么沈玉还会为他做别的事。
不过在外人看来,都只会以为沈玉捧红他所以他才会跟沈玉在一起。
这世上只有沈玉一个人知道他们两人的过去是鱼年为数不多却最珍贵的记忆,他将这些记忆深藏在心底,从不会拿来与人说。
外人始终是外人,他们做任何事任何决定,都与外人无关。
只要他们自己乐意就好。
鱼年很清楚这世上没有人是不会被误解的,所以他永远都不需要向谁解释。
而像沈玉这样清楚他的所知所想,了解他如他自己一般的,又根本无需他做解释了。
“喝点酒吗?”陈梓珍问他。
鱼年摇头。
“那喝点水。”陈梓珍起身给鱼年开了一瓶矿泉水,放在他的面前,又给他取了一只一次性纸杯。
鱼年却什么都没有碰。
陈梓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我和公司签了约,如果违约要付一大笔钱,但如果我不想被雪藏,我只能这么做。”陈梓珍放下玻璃杯,又道。
“你这么做,公司就能让你出名吗?”鱼年反问她道。
陈梓珍摇头:“不知道,但公司确实捧红了几个女明星。”
“她们叫什么?”鱼年问。
被这样一问,陈梓珍又卡壳了。
要多有名才算是有名呢?她所知的被公司捧红的那几个女明星,算出名吗?
她想要的出名就只是那样而已吗?
陈梓珍自嘲一笑,说:“不说了,她们和鱼年比起来,连他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了。”
鱼年看着她,并未开口。
“不过,我觉得和她们比起来,我要更幸运一点。”陈梓珍又道。
“哦?”
“因为我遇上了你。”陈梓珍忽然站了起来。
鱼年抬起头看着她。
“你的的确确能够帮助我一举成名。”陈梓珍笑了起来,这是鱼年今天第一次看她笑。
“有人答应了我,只要今天这件事我能办成功,那么她就会全力把我捧红。”陈梓珍居高临下看着鱼年。
鱼年这时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就好像不胜酒力似的。
可他明明没有喝酒。
“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喝,却还是浑身无力,身体越来越热?”陈梓珍问他。
鱼年配合地点头,同时还要点出一丝无力感。
陈梓珍笑了起来,说:“你应该喝一口的,是你自己不愿喝酒。”
“是因为……熏香?”鱼年吃力地开口。
“不错,这是专门针对女性开发出来的香料,浓度百分百的催情香,只要是个女人,都会变得无法抗拒。”陈梓珍依旧在笑:“我喝了那么多酒才能保持清醒,而你,却滴酒未沾。”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别怪我!你说要帮我,这就是在帮我!我非常感谢你,沈夫人!”陈梓珍这样唤了一声,随后很快纠正自己:“哦,不对,说不定很快你就不再是沈夫人了!”
正当陈梓珍觉得胜券在握的时候,鱼年忽然站了起来。
他的眼神哪里还有半分迷离!
“这话我可不大认同。”鱼年这样说。
陈梓珍见状愣住了。
鱼年摇摇头,叹息着道:“我觉得我帮不了你。”
陈梓珍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会?你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鱼年也不同她解释,只是说:“很可惜,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大善人,不过我觉得在另一件事上,还是可以帮你一把的。”
陈梓珍犹自不敢相信为什么熏香对鱼年毫无用处。
鱼年转过身,陈梓珍以为他要离开,赶忙上前一步欲抓住他,不过被鱼年快一步躲了过去,反而是陈梓珍一个没站稳,倒在了地上。
鱼年也懒得理她,他并不是想离开,而是四处看了看,最终扒拉下浴室里的晾绳,把陈梓珍扒到只剩下内衣,然后绑了起来丢进了浴缸里。
陈梓珍瞪大眼睛看他,正要说什么,又被鱼年用毛巾塞住了嘴巴,她只能一个劲“呜呜”地叫。
她完全不敢相信,简直惊呆了,她不明白这位沈夫人到底是怎么生的,不仅外头的熏香对他毫无用处,力气还出奇的大,居然能将她单手拎进浴缸里。
“你就在这儿待着,最好别出声,我看看一会儿都有谁上门,来一个逮一个。”鱼年拍了拍手,“唰”的一下拉上了浴帘,还关了浴室的灯,留陈梓珍一个人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第6章 ep.6 钓鱼
解决掉陈梓珍,掐掉香薰,留下证据,鱼年给沈玉发了照片,然后开始检查卧室里有没有摄像头和窃听器。
这是这种老套剧情必备的工具。
果然鱼年在卧室里找到了三个小型摄像头,分别安装在卧室三个方向,他又一次拍给了沈玉,同时忍不住吐槽,这是想拍3D动作片的节奏吗?
忙完这一切,又重新布置了一番卧室,就差不多到了晚宴结束的时间点。
鱼年做了一番准备,躺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过了没一会儿,他就听见“滴答”一声,那是房间门被房卡刷开的声音。
卧室门虚掩着,鱼年听到一人蹑足慢慢朝卧室的方向走进来。
十五分钟前,晚宴现场。
眼看晚宴快要结束,夜月山庄的保安和服务员却在不断来来去去,这让黄胜贤有些心烦意乱。
这是他举办的晚宴,他希望能顺利结束。
“发生了什么事?”黄胜贤招来其中一个保安问。
保安跑来跑去的那头,沈玉坐在沙发上,身边还有好几个人,一看就是他的手下。
沈玉低眉垂眸不发一言,坐在那儿看起来像个玉面观音,而一直在问保安话的是他的那几名手下,其中有四个最是醒目,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每一个都像是好斗的修罗。
“沈先生的夫人不见了。”保安压低声音对黄胜贤说。
黄胜贤一愣,脑中立刻浮现出那位冷冰冰说要挖人眼珠子的美丽夫人。
就在这是,一个服务员走近,递过来一张纸条,对黄胜贤说道:“先生,这是那位女士给您的纸条。”
他指了指与沈玉反方向的一头,黄胜贤转过去,见到的是苏妃。
苏妃抬了抬手指,对他遥遥地笑了笑。
黄胜贤打开纸条,见上面写到:
那位夫人已为您安排好了,请您享用。
纸条上传来一阵香味,黄胜贤将纸条放在鼻尖闻了闻,是他很熟悉的味道。
是他常常给女人用的烈性催情香料。
纸条背面写着房号:2099。
黄胜贤刷开房门,就已经闻到了同样的催情香味。
这种香对女人来说非常有用,能让她们浑身发软没有力气,却又能让她们迷失在爱欲里不能自拔。
黄胜贤想象那位冷冰冰说话凶狠的夫人软在自己身下呻吟求饶的样子,顿时下腹就升起一股燥热。
他的脚步忍不住加快了。
卧室的门虚掩。
里面灯光很暗,恰好处在一个暧昧的感觉里,却又能看清楚里面的一切。
床上果然躺着一个人,能看见他光裸的后背和漂亮性感的蝴蝶骨,以及后背上若隐若现渗出的细密汗珠。
他背对着卧室门,长发散乱在枕上,露出的后颈纤细,整个人好似在微微颤抖。
依稀有很低很低的呜咽声不断溢出。
床边的地上是他见过的先前穿在沈夫人身上的那条橙色渐变雪纺吊带长裙,和红色的舞鞋。
舞鞋一看就是被踢下床的,两只各自东倒西歪着。
黄胜贤一面走,一面脱下了他的西装外套。
他的手脚都没有停。
脚步越来越快,踩在地毯上声音很轻。
一只手解开领带,一只手脱下背带。
顺便还松开了皮带,解开了长裤的扣子。
他接近床边,上半身俯下去,同时伸手摸向床上那人。
然后,就在他碰触到光滑细腻的手臂肌肤的一刹那,鱼年另一只手准确地抓住黄胜贤的手腕,直接向后一掰,就听“咔嚓”一声脆响连同黄胜贤的惨叫声一齐发了出来,而鱼年已经飞快地转了个身,在黄胜贤压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黄胜贤反手扣在了床沿上。
黄胜贤半趴在床上,肠胃的部位抵着床沿,鱼年一点也没留手劲,黄胜贤依旧在那儿“嗷嗷嗷”地直叫唤,手腕是最疼的,腹部也被压得有点儿喘不过气来,冷汗几乎是瞬间就冒了出来。
鱼年用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将黄胜贤捆了个结实,捆之前没忘将他脱光,只留了条内裤,同时塞上嘴巴,然后拖到浴室里,开了灯往浴缸里又是一丢,让他和陈梓珍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鱼年先前脱了长裙,如今身上就只有一件黑色蕾丝露背内衣,底下是可以外穿的黑色安全裤,他一般不会特意去垫胸,因为内衣本来就连着胸罩,所以看起来只是胸部小了点,而他的长腿又细又直,此时被长筒黑丝袜包裹,看上去又美又性感。
他叉着腰站在浴缸前,将长卷发随意一撩,没了长裙的他摇身一变好似变成了御姐,显得英姿逼人,他欣赏了一会儿两人挤在浴缸里的样子,还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然后满意地道:“委屈你们挤一挤,等捉奸的人来了,你们就自由了。”
黄胜贤狠狠瞪着鱼年,和陈梓珍一开始那样口中发出“呜呜”的叫声,他的手腕还折着,疼的冷汗“噌噌”不断地冒,鱼年本来就没打算给他接上,此刻更是对黄胜贤恐吓道:“你再瞪我,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他生怕黄胜贤听不懂,还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黄胜贤顿时连连摇头,忍着疼不敢再瞪他了。
鱼年重新拉上浴帘,关灯,离开了浴室。
回到卧室,将里面的狼藉也拍了下来,这些都是证据,将这些证据和先前拍的浴缸二人组一同发给了沈玉。
没多久,门外又一次有了动静。
“沈先生,就是这间,我刚才亲眼看见您的夫人和黄先生一起进去了!”一个女声信誓旦旦地道。
沈玉没说话,脸上依旧没有一点表情,却让人感觉好似冰封一样,能将人活生生冻住。
任谁得知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开房间,脸色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女声正是苏妃,她和沈玉的身后,还跟了酒店经理和两名保安。
“快开门,沈先生找他的夫人已经找了好久了。”苏妃对酒店经理颐指气使地道。
酒店经理有些犹豫和为难,但是面对苏妃和沈玉,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开门。”沈玉冷声说道。
酒店经理只好取出备用房卡,“滴”的一声刷开了房门。
沈玉一把推开门大步走进去,客厅里原本是黑漆漆的,在门打开的一瞬间亮了起来,一个黑色的纤瘦身影准确地飞奔入沈玉的怀里,声音里带着哭腔向沈玉告状:“老公,有人要陷害人家,人家好怕哦!”
这一看就是演的。
可却是这么的理直气壮。
毕竟再怎么貌合神离,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不大大的哭诉一番简直对不起自己。
沈玉作为丈夫的角色,再自然不过地将鱼年一把抱住,见他身上就剩一件内衣,又迅速脱了外套将人裹了起来,这才低头问他说:“你受伤没有?”
“人家没受伤,但是他们给我吸了好多好多催情香,人家的身体好难受。”鱼年啜泣着将脸埋在沈玉的怀里。
沈玉一手搂紧鱼年,一手取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对电话那头的人吩咐:“立刻封锁月夜山庄,别让一个人离开。”
说罢,他挂了电话,又对酒店经理道:“在我夫人被陷害的事情查清楚之前,山庄里所有的人一个都不准走。”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这个房间里面的东西也不准动一下。”他一招手,方才那四名凶神恶煞的手下就走了过来,将房门守了起来。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好像在吩咐一件很平常的事,可是短短两句话透露的内容却让人难以置信,苏妃在一旁看得早已目瞪口呆,她本以为这是一场捉奸的好戏,哪里能想到会变成封锁山庄的大事件。
而且这沈玉究竟是哪来的那么大的能耐?他又是找的谁能对这月夜山庄说封锁就封锁?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能够呼风唤雨的沈家?
这原来不是夸大其词,而是确有其事吗?
苏妃一瞬间也冒出了冷汗来,觉得事情好像完全脱离了她的预估。
她要是知道鱼年一路上甩给沈玉多少证据,就不会觉得封锁山庄这件事有什么稀奇的了。
但她现在的脑子不听话,一个劲脑补,沈玉却已打横抱起了鱼年,离开前,他丢下一句话给苏妃:“苏家大小姐,他毕竟是沈夫人,你动他就是动沈家。”
鱼年攀着沈玉的肩背,在沈玉肩膀上探出脑袋,给了苏妃一个胜利的微笑,然后故作柔弱地将脸埋入沈玉的肩窝。
苏妃气得简直就要疯掉,可惜今天她没得手,如果能得手,那该有多好!
如果沈玉能亲眼看见他的夫人失身给黄胜贤,那么绝对不会是眼下这个局面!
哪里还轮得到这个女人在她面前得意洋洋?
鱼年其实有些头晕脑胀。
催情香虽说只对女性起作用,可是鱼年到底在那个房间里待了太久,香味吸进去了不少,而且说到底,香料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避男不避女?又不是类似小蓝药这种只针对人体某部位使用的药物才会对女性完全不起作用。
所以鱼年刚刚那句话并不是假的。
沈玉抱他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因此他直接就开了一间房抱着鱼年进去了。
然后他就被鱼年扑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鱼年双膝分在沈玉身侧,撑着身体俯视沈玉,他的长发垂落下来,碰到沈玉的脸,又被他轻轻拂开去。
沈玉的眼神温柔如水,看的鱼年情不自禁低下头,深深吻住了沈玉的唇。
沈玉的性格说一不二,但是嘴唇却非常柔软。鱼年的吻技是沈玉教的,两人每次接吻都吻的难舍难分,一开始他还会喘不过气来,现在他的吻技早已娴熟,和沈玉不相上下了。
沈玉的大手抚着鱼年的背。
只要是被那只手抚过的地方,鱼年就觉得自己的皮肤都好似在燃烧。
他撕开了沈玉的衬衫。
沈玉无奈笑了一下,将鱼年往自己的身上压了压。
鱼年本就着着火,沈玉一个动作只让他的火烧的更旺了。
“玉哥哥……”
鱼年最喜欢在这种时候看着沈玉的眼睛,沈玉的眼睛里永远有一条小鱼,他极度纵容这条小鱼,让小鱼在他所给的安稳池塘里快乐的游来游去。
“我爱你……玉哥哥……”小鱼好爱好爱你。
沈玉将鱼年搂的紧紧的,两人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褪尽了,他们汗湿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
鱼年轻拭沈玉被汗水濡湿的鬓发,他亲吻着沈玉的额头,将自己完完全全融入进沈玉的身体里。
好像,真的有一种被水包裹的感觉。
让他得以在里面尽情畅游。
因为催情香的关系,鱼年这次又做了很久。
饶是沈玉体力好,但昨晚生日他也由着鱼年疯了很久,还没能完全缓过来,今晚一场意外使得他又奉陪了好几个小时。
鱼年给沈玉擦身的时候,沈玉就已经睡着了。
“我的玉哥哥,要梦到小鱼哦。”鱼年亲了亲沈玉的嘴角,轻声说道。
鱼年自己却一点儿也不困,反而精神得很。
他觉得那香料里应该还有咖啡因的成分,十分提神。
既然不困,他就重新开始化妆。
做女人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所以其实鱼年对女性还是很宽容的。
如果不是陈梓珍实在太会投机,他本来是真的打算帮她一把的。
不过现在看来,她早在自己给她号码之前就和苏妃有了勾连。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他让苏妃出了丑,陈梓珍想摆脱今晚陪睡的事,就找上苏妃献计,以换取她自己在今晚能够全身而退。
这其实无可厚非。
可惜她对付的人是鱼年,鱼年从小就学会了看人眼色,身边还都是一群斗来斗去的女人,什么阵仗他都见过了,陈梓珍这样的,实在是小儿科。
他都不用去细查陈梓珍半途离开的那个剧组,只是粗粗一看,就知道陈梓珍是自己看不上那个剧组才会半途离开,转而进了有他在的剧组。
第7章 ep.7 守法夫夫
沈玉睡过去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不过鱼年将窗帘都拉上了,所以尽管他睡了一觉,时间却好像没有过去一样。
鱼年已经重新换了一身衣服。
是专门让人回家取的,一同取来的还有沈玉的衬衣和西装。
晚宴已经过去,鱼年不用再穿礼服,便扎起了马尾,换了一身短袖杏色碎花收腰上衣和卡其色半身长裙,这也是沈玉给他挑的,他穿着正合适,显得利落大方。
沈玉那四名凶神恶煞的手下和鱼年一样都是孤儿,都是打小就跟着沈玉了。
沈玉的手下当然不止这四个,他只是挑了块头最大身手绝佳的四个人放在身边,说实话这四个人若是一起出现,那可是相当的有震慑力。
鱼年很喜欢他们四个,这四个人是纯粹的铁血汉子,重恩情,讲情义,对沈玉忠心不二。
他们喜欢兵器,喜欢切磋,一身的热血。
鱼年和他们切磋过。
他的格斗技巧是沈玉亲自教的,鱼年擅长以柔克刚,不过一直没有胜过这四个人。
在这四个人面前,鱼年变装的事情是很难瞒住的,不过沈玉和鱼年谁都没有亲口说明白过,毕竟结婚登记那天他们两人是单独去的,那也是时隔多年鱼年重新开始穿女装。
而在那之前,四个人就和鱼年很熟了。
他们也从没有八卦的心思,就算后来经常发现进去的是鱼年,出来的是沈夫人,对他们来说也就只是“哦”了一下,压根就没有多问一句,好像这是一件挺正常的事情,不值得他们大惊小怪,反正沈玉结婚了也还是他们的老大,而且结婚对象除了鱼年之外并没有旁人,至于两个男人怎么领的证他们并不关心,只因沈玉在他们眼里一直就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
至于“渣男”的称号,在他们的圈子里是听不见的,倘若真的听见,沈玉自己不解释,他们也绝不会多此一举。
后来沈玉跟鱼年说,他们看多了詹姆士邦德的电影,对变装的接受度很高,而且间谍执行任务的时候需要变成任何人,鱼年能从男变女,完成度还这样高,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根本都不会相信。
这就让鱼年更喜欢他们了,觉得他们简直是这复杂的世上少有的单纯热血男儿。
拿衣服这样的事,鱼年通常都让老四去。
四个人里面数老四最是仔细,不会丢三落四。
沈玉转过视线,见到鱼年正坐在飘窗上看书。
确切来说,是电子书。
因为不愿拉开窗帘影响沈玉的睡眠,所以鱼年才看有背光的电子书。
鱼年识字很晚,他小时候不允许识字,沈玉就只能偷偷教他认几个,等到了十四岁那年,鱼年彻底自由了,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认字。
那时鱼年整天躺在病床上,沈玉在他睡的时候忙沈家的事,醒的时候陪着他,他会在鱼年疼得受不了的时候搂着他给他念四大名著,鱼年最喜欢的就是孙悟空,他说他也仿佛大闹了一场天宫,然后被沈玉这个唐僧给收服了。
沈玉看着鱼年认真阅读的侧脸,再一次觉得这个孩子真的讨他喜欢,鱼年的坚强、认真、率性和胆大心细,每一样都戳中了他的心,他喜欢到什么都愿意给鱼年,只要鱼年每天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就好。
“小鱼。”沈玉轻唤,明明没怎么用嗓子,可是每次事后沈玉的嗓子都是哑的。
鱼年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从飘窗上一跃而下,裙摆飘曳,几乎是顷刻间就来到了沈玉身边,他早在床头备好了水,就等着沈玉醒来喂他喝,然后伺候他洗漱更衣。
这对夫夫在房里恩恩爱爱,其他贵宾却是整夜未眠,他们被前来问询的警察一个一个逮着问话。
夜月山庄的总经理也被连夜请来,到山庄的时候表情还是懵的。
京城的警察办事效率很高,无奈晚宴贵客众多,还有酒店工作人员,总之一个都不能落下,被出警的几名警察对着名单一一问询。
“迷魂香是哪里来的?”
“摄像头谁放的?”
“陈梓珍是谁安排在晚宴上的?”
“黄胜贤为什么能拿到2099的房卡?”
只是这四个问题,就牵扯出了一大堆涉案人。
催情香料有迷魂药的成分,是违禁品,擅自贩卖涉嫌违法。
安装摄像头侵犯公民隐私权,又是安装在了酒店房间,那么酒店管理的责任也不小。
陈梓珍给沈夫人下迷香涉嫌投放危险物质罪,如果不供出幕后指使,那么她就会以这个罪名被逮捕。
给黄胜贤房卡的事酒店需要承担法律责任,而黄胜贤涉嫌强奸未遂,虽然他是外国人,但在中国土地上犯罪,仍然适用中国法律。
沈玉和鱼年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满脸疲惫的一众贵宾。
昨晚有多衣冠楚楚,今天就有多萎靡不振。
所有人都看见了沈玉夫妇,两人一看就是经过了一番好眠,不像他们连一张床都没有,只能在椅子上稍稍打个盹儿。
“真是抱歉了,改日沈某做东,向诸位赔罪。”沈玉出来后,淡声对众人说道。
谁都知道沈玉说的只是客套话,也没有人敢真的让沈玉赔罪,于是听见沈玉这句话的人也只好以笑脸回道:“哪里哪里,尊夫人出了事,自然要以找出罪魁祸首之事为重。”
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谁都知道沈夫人出了什么事,事实上在沈玉找不到自家夫人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封锁山庄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封锁的是他的人,而不是警方的人。
“是啊,所以沈某只能报警了,着实辛苦诸位了。”沈玉道。
“沈先生,麻烦您和您的夫人过来做个笔录。”有个警察走过来对他们说道。
“好的。”两人同时应道。
苏妃也在宴会厅里,她见到鱼年挽着沈玉手臂走出来的亲密姿态,眼睛里就又冒出了两团火。
她作为与陈梓珍和黄胜贤都有过联系的人,一个晚上被警方询问了不下十次。
她还被苏乾狠狠骂了一通,说她做事没脑子。
苏殷在一旁看她的好戏。
总之这个晚宴让她着实窝火。
可是偏偏没地方出气。
她恨恨地盯着鱼年,鱼年却朝她灿然一笑。
她经不起这样的挑衅,猛地想要冲上前去,却被苏乾一把拽住。
“这里不是苏家,注意点分寸,别再坏我的事了!”苏乾冷冷地看着他的猪队友姐姐道。
苏妃甩开苏乾的手,却也没有再做什么动作,她在苏家还要倚靠苏乾,就只能愤愤地作罢。
另一边鱼年如实地跟警方说明了一切,从她给陈梓珍号码开始说起。
“你为什么要给她号码?”
“因为我觉得她有点坐立不安,晚宴一般都是有伴的,她却没有,最主要的是我听鱼年说她遇到了些麻烦,圈子里有人想潜她。”
“那你和黄胜贤有过节吗?”
“我今天第一次和他见面,如果要说有过节,那就是他看我的眼神很恶心,事实证明他真的对我欲图不轨,当时我说再看就挖了他的眼睛,但是最后我只是折断了他的手腕,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你闻到香味的时候已经意识到陈梓珍有问题了是吗?”
“是的,所以我尽量屏住呼吸,但是没有用,不然我也不会和我先生消失了那么久。”鱼年非常直白地回答警察的这个问题。
“好的,沈夫人,这部分我们可以略过,不过您可以去医院检测一下,看看还有没有药物残留。”
“多谢提醒,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
“这是应该的,因为我和我的先生都是守法公民。”鱼年微笑回答。
鱼年做笔录的同时,沈玉也在一旁做笔录。
“我夫人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于是给我发了信息。”
“我让他将计就计,别轻举妄动。”
“幸好我教过他防身术、擒拿法,对付一个女人和一个色鬼基本没什么问题。”
“不过他还是中了香料,所以我们来晚了。”
“是的,我会带他去医院检查的。”
“好的,一定配合警方工作。”
“应该的,因为我们是守法公民。”
P的守法公民!
听到这句话的人全在心中疯狂吐槽。
守法公民能提前封锁山庄?
守法公民能把人脱光光绑在浴室里好几个小时?房间里一直开着是空调,浴室里换气扇也都开着,据说那两个人都冻感冒了,还有一个手都被折断了,真是个凶残的女人!
以前怎么没听说沈玉的妻子是个那么凶残的人!
难道这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
沈玉和鱼年配合调查完毕,就被警察放了行。
别的贵宾也陆续被警察放行,除此之外的涉案人员全都被警察带走了。
黄胜贤和陈梓珍形容狼狈,但好歹警察让他们穿上了衣服,黄胜贤一个劲地在叫要找律师,说他什么都没做,说他是被陷害的!
陈梓珍满脸悔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后悔。
月夜山庄总经理一脑门的汗水,看着各路车马陆续离开,才总算想起来要擦一擦。
负责月夜山庄那么多年,他还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万分希望客人们快些远离他的山庄、并且短期内都不要再光临,尤其是那对夫妻。
然而他额头上的汗才擦了一半,却发现沈玉这对夫妻竟然不是往外走,而是转身往里走。
总经理连忙出声招呼他们说:“沈先生、沈夫人,你们是有什么东西忘带了吗?”
沈玉和鱼年齐齐转身看他,鱼年摇头回答:“不是啊,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一晚。”
“啊?”总经理愣怔。
鱼年解释说:“昨天说好要赏月的,真是可惜了,不过今天是十六,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所以我们就打算留下来赏月。”
他的神情天真而纯粹,眼睛里好似有星星,对于赏月这件事显得很是期盼。
总经理却听得一脸菜色,他想到传闻说的沈玉对他的夫人并没有感情,可看起来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不过人家毕竟是夫妻,就算没有爱情,也总是有别的感情存在的吧……他这样猜想着。
但是这位夫人可真是心大,昨晚才遇到那样的事,今天却还有心情留在事发地赏月。
总经理在心里吐槽的同时,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并向他们推荐道:“这样的话,不如请二位移驾本山庄最佳的赏月vip房间如何?”
“好啊!”鱼年拍手道。
当晚,月亮很赏脸的从云层中悄悄露了出来。
鱼年特意走到山庄外,果然看见月亮高悬在了山庄的正上方,然而当他回到总经理为他们换的房间时,他在阳台上同样也能见到这轮圆月。
于是,他便也懒得再出门,而是和沈玉在阳台上边喝酒边赏月。
“玉哥哥,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的那个晚上。”他们在懒人沙发里窝着,鱼年躺在沈玉的怀里问。
“记得。”沈玉答。
他记得,因为那晚月色不错,他夜半睡不着,便起来去到院中赏月。
结果入了院子,忽然听到有个小小的声音正在唱戏。
他循着声音出了院子,在草丛中找到了唱戏的小孩儿。
那是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家伙,他不知道是在哪里滚了一圈,身上手上都是灰,脸上睫毛上挂满了泪,虽然已经没在哭了,但还有些许抽噎,他唱着台词,不时还会被哭嗝打断。
小家伙大概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脑袋上扎着小辫子,穿着女孩的裙子。
便被沈玉误以为是个小女娃。
沈玉在他身边蹲下来,听他唱完一段,轻声问他说:“你怎么了?”
小孩儿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往后退去,小手一下子就按进了草丛的泥土里。
“别怕。”沈玉说。
“我、我没怕……”小孩儿抹了一把脸,却忘了手上都是土,只把小脸抹得更脏了。
他看着沈玉,并不知道这个哥哥是谁,所以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
他本来偷偷溜出去是为了找他的好朋友小画眉的,可是他却一不小心看见了非常可怕的一幕,他看见小画眉浑身都是伤,身上爬了三个恶魔,那三个恶魔吐着猩红的舌尖,长着可怕的獠牙,袒胸露背,还长了黑色的长毛,他们张开血盆大口,大笑着在小画眉身上留下更多的伤痕。
小画眉已经不会哭了,她睁着无神的大眼睛,像是一只破碎的布娃娃一样躺在沾满污秽和血腥的床上。
他看见这样的一幕吓得夺路而逃,一不小心就迷了路。
他知道自己不能被发现,便时不时将自己藏在草丛里避开偶尔经过的下人。
不知不觉,天色越来越暗,连下人们也去休息了。
那么黑的夜里,他一个人在偌大的宅子里,不断想起刚刚那一幕,心里十分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想到那个笑容灿烂唱歌非常好听的小画眉,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
他一面哭一面抹眼泪,一面找回去的路。
但他其实并不想回去那里,他觉得自己有一天也会被送到那些恶魔的手里,因为照顾他的阿姨总是会这样夸他说:“我们小鱼可真漂亮,小鱼这么漂亮,唱歌又这么好听,一定能很快就像小画眉一样被带到有钱人的家里去,过上好日子的。”
曾经他是真的以为小画眉这几天就会离开宅子去过好日子,所以他想去找小画眉正式地和她告别,可是没想到他却会看见那样可怕的一幕。
他忽然想到先前离开的那些同样漂亮的姐姐们,她们都去了哪里?
他哭着哭着就哭累了,又找了一个草丛蹲了下来,他无意识地抬起头,看见了天上高悬的一轮圆月。
他呆呆地看着那轮圆月,觉得月亮亮晶晶、圆滚滚的,却高高挂在天上,离他好远好远。
看着看着,一句唱词突然冒了出来,他于是小声唱道:“月儿如钩,遥挂长天。清辉流泻,下照无眠。我将我心寄明月,心随清辉到君前。”
他那时根本也不知道唱词是什么意思,师父怎么教,他就怎么唱,当时在他所有学的唱词里,就只有这句词里有月亮。
然而正是这句唱词,将沈玉带到了他的面前。
“月儿如钩,遥挂长天。清辉流泻,下照无眠。我将我心寄明月,心随清辉到君前。”
鱼年躺在沈玉的怀里,轻声唱道。
现在他明白这句唱词的意思了。
不过至今他都不曾跟沈玉说起当年才七岁的自己究竟见到了什么,为什么害怕,又为什么而哭。
他在前一刻见到了可怕的恶魔,在下一刻就遇见了他生命中的奇迹。
那晚他擦干了眼泪,告诉了沈玉他的名字,小鱼。
他怕他会和小画眉以及那些姐姐们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便希望有人能记住他的名字。
沈玉亲了亲鱼年的发顶。
那天他将小鱼送至偏宅门口,小鱼说认路了就自己跑走了,那是他首次意识到偏宅并不是沈老爷所告诉他的单纯收养孩子的地方,只因为他看见了小鱼细瘦的小臂上和小腿上那些绝不属于摔伤的伤痕。
还有小鱼为什么会躲起来哭,也让沈玉很是介意。
对于才只有一面之缘的小鱼,沈玉始终也忘不了他使劲抹眼泪,假装自己没哭过的动作,这下意识的动作看得令人分外揪心。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疑惑,例如是谁教他唱的戏,又是为什么要他学唱戏?学起来又要唱给谁听?
这些疑惑让年仅九岁的沈玉对偏宅升起了探究的心思。
后来当他终于一点一点扒开了里面的糜烂和腐朽后,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重组了一遍。
他从未想过原来人间也是有炼狱的。
而在这些炼狱里受折磨的,竟然全都是孩子。
他将鱼年抱紧了一些,还好他的小鱼足够勇敢,其实真的就只差了一点点,他就要永远失去他的小鱼了。
【作者有话说】
未避免叙述和观感混乱,大部分时候女装鱼年也会用“他”,包括小时候的回忆里,被沈玉误会是女娃的时候,都一律用“他”。(但有些他人视角描述时例外,会用到“她”)
第8章 ep.8 沈“夫人”
发生在月夜山庄的事依旧漏了出去。
如今这世上想要墙不透风,并不是做不到,只是这次的事件没有下这个功夫的必要,无论是陈梓珍还是黄胜贤,被知道真面目纯属自作自受,可问题并不在于他们的真面目是什么,问题在于吃瓜群众对他们的瓜毫无兴趣,之所以被叫作“吃瓜群众”,说明这些群众们就只吃他们感兴趣的瓜。
沈玉的瓜就是他们感兴趣的,重点如下:
沈渣男带夫人赴宴,没有带鱼年!
沈渣男与夫人夜宿山庄!
除了吃瓜群众以外,鱼粉们也因为这次的事件在超话里上蹿下跳:
鱼家小娘子:听说这次是正式的晚宴,沈玉只能带他的夫人出席,没毛病。
渔家左护法:还好我们鱼宝没去,听说那个韩国色鬼男女通吃!
年年都爱鱼:那个陈梓珍的微博里发了《妖魔》的剧照,她在那部电影里有出演吗?我怎么没看到?
锦鲤守护者:这两天鱼宝都没发微博,好让人担心。
鱼人节的快乐:渣男和他夫人传绯闻的时候鱼宝每次都不更新,这次应该也是一样一样的,不过今天微博应该就会更了吧。
保护锦鲤人人有责:这个,虽然我支持鱼年,但是我还是想纠正一下楼上的,渣男和他夫人那应该不叫传绯闻。
鱼人节的快乐:不管,渣男的心里就应该只有鱼宝,我不认结婚登记证,我只认真爱。
保护锦鲤人人有责:好吧,你开心就好。
渔家少年:弱弱的说一句,沈夫人好像还挺刚的,据说把人都扒光捆浴缸里了。
垂杆独钓的一渔翁:这只能说明渣男还是有点眼光的,而且我对沈夫人的感观还算良好,她不是那种原配恶毒夫人,这么多年来还挺安分的。
勇敢吃鱼:那是因为我们鱼宝先到的好嘛!原配恶毒夫人里面都是原配被丈夫渣,然后她才会往恶毒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鱼年的亲亲老婆:哎,这可恶的三角关系!沈渣男到底是为什么啊!他到底将我们鱼宝置于何地!
爱鱼爱生活:我是新人,我就是想知道,沈渣男到底有什么魅力?让我们的鱼宝对他死心塌地?
渣男有啥好:众所周知,鱼宝的每一部电影都是渣男全额投资一手打造给鱼宝量身定制,一年两部,从不缺席。
沉鱼爱落雁:众所周知,鱼宝每一张专辑每一本写真集都是良心之作,真要算起来,那么这位渣男才是我们鱼宝的头号粉丝。
为什么渣了还那么香:没有他,就没有我们那么多那么稳定那么高质量的鱼粮!
渣男不无辜:了解一下鱼年历年绯闻以及澄清过程,你就会发现渣男最大的优点就是永远抢在第一线,我们鱼粉的战斗力常年被雪藏,至今无用武之地,真是可悲可叹!
有钱使我快乐:查一下鱼年代言的高端奢侈品,没有最贵只有更贵。
沉鱼每天发糖:总结如下,鱼年只有一个甲方,那就是他家沈渣男,同时也是他逃不了的宿命。(BGM《叫我如何不爱你》)
渔家大喇叭:家人们,微博更新了!快去看!
年年有鱼V: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沈家鱼塘只养一条鱼
配图是透过酒杯的一张月亮。
鱼家小娘子:咦咦咦,不是说昨晚渣男与他夫人夜宿山庄?难道不是真的?
渔家左护法:现在看来肯定不是真的,我们鱼宝都放出照片了,昨晚渣男和他在一起,肯定不是假的!
鱼年的亲亲老婆:没想到这回渣男不渣啊!
保护锦鲤人人有责:怎么不渣了?他结婚就是渣,这一点永远都别想洗,就算离婚也不能否认他渣的事实。
鱼人节的快乐:鱼宝怎么就能忍!这我都不能忍!
爱鱼爱生活:说起来渣男结婚也有六年了,六年没有孩子,你们说会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勇敢吃鱼:你想的哪样?形婚?这个话题都说腻了好嘛!
沉鱼每天发糖:哎你们烦死了,别成天讨论这些已经注定的事,我们鱼宝每天开开心心的,不就够了嘛!毕竟讨论到天边去,也改变不了事实啊!
渣男啥时候被渣:哎!真是个渣男!
渣男不无辜:哎!可真是渣啊!
渣男有啥好:哎!渣男啥时候被我鱼也渣一渣就好了!
正当鱼粉们因为月夜山庄的八卦以及鱼年发出来的微博蹦跳活跃的时候,鱼年却在问沈玉:“玉哥哥,你说会有人发现吗?”
没人知道“年年有鱼”这个账号是沈玉的,而“沈家鱼塘只养一条鱼”才是鱼年的。
“不会。”沈玉发的这条微博暗藏“夜宿山庄的人是鱼年”的线索,不过这条线索暂时不会被人发现,因为结婚这个壁垒实在是太厚了,人们只会以为沈玉陪完了一个又去陪另外一个,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两个人从头到尾就是同一个人。
但沈玉未雨绸缪,早早的就把线索放了出来,待日后追溯时,可以让鱼年理直气壮地说:我从未否认自己不是沈夫人。
潜台词就是:我从一开始就是沈夫人。
“那就好。”鱼年从后面搂住沈玉的脖子,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和他一起看平板上显示的内容,微博下方的评论刷的很快,鱼年一目十行地看下去,又说:“我觉得挺好玩的,而且两层身份对我来说很有用,我暂时还不想被戳穿。”
最初他们在结婚登记这个念头浮现出来之后,就意识到可能会出现如今这样的局面,可是对两个相爱的人而言,结婚登记这件事实在是令他们难以抗拒,如果鱼年身份证上是男性的话则另说,可偏偏鱼年的身份证上是女性,这就成了得天独厚的条件,所以当鱼年满二十岁生日之前,沈玉忽然说“我们结婚吧”的时候,鱼年简直快乐得想要飞起,再是预想到各种日后的局面也挡不住他想要和沈玉领取属于他们的结婚证。
另外有一个不能忽略的事实就是,至今所有人都以为“鱼年”只是艺名,没人意识到鱼年其实是是本名。
所以就连当初给沈玉和鱼年办理结婚登记的办事员也只是看了鱼年的身份证后忍不住瞄了他好几眼,确定是个女生后才没有怀疑“沈玉”就是那个和大明星鱼年常年传绯闻的神秘大佬,也得益于沈玉并不是频繁在公众场合露脸,因此就算对方产生更多的怀疑,去网上搜寻沈玉的照片来对照,也未必能找得到。
而且办完结婚登记后的办事员是没有权限再回头去细查的。
另一方面,也在于沈玉并没有打算完全掩盖掉这个事实,否则他和鱼年结婚登记会做更多的准备,但他并没有,当天他只是牵着女装的鱼年去了婚姻登记处,仅此而已。
他想和鱼年堂堂正正结婚,就算他们的堂堂正正看起来是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但是这个欺骗并非他们的初衷,这就好像鱼年无法选择他的出生,无法抹掉那段悲哀残酷的过往一样,那是鱼年的烙印和枷锁,锁了他整整十四年,本该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历经悲苦死生,仿佛已在地狱走了一遭后好不容易爬回了人间。
所以对旁人而言是欺骗,对他们自己来说,那是一次彻底的脱胎换骨。当警察调查那起纵火案所挖掘出来的将近二十名少年尸骨,当他们怀疑有个叫小鱼的少年是唯一生还者也是纵火嫌疑犯之前,沈玉已经先一步安排好了一切。
警方后来找到了小鱼的尸骨,他们仔细问了沈玉以及被火灾殃及的无辜少女小年,在警方的调查资料里,这个小年是沈玉远房的表妹,不巧的是刚来沈宅探亲的第一天,就遭遇了火灾,好好一名小姑娘,一条腿被烧的面目全非。
有时候当男女性别太过分明的时候,警察根本都不会去医生那里问人家是男是女,这是个很大的盲点,而医生手上的文字资料在拿给警察之前就已经被沈玉提前换掉了,在这件事上沈玉相当谨慎,为了让鱼年摆脱沈家的那场大火,他做了最缜密周全的安排和布置,一切细节全都由他亲自完成。
如此偷天换日,鱼年后来就以女孩的身份被沈玉收留,也由于沈家纵火案覆盖面太广,牵涉到众多京城权贵,那些人也全都葬身火海,这就导致这个案子跨时两年都还没结案,为了不引起怀疑,鱼年女孩的身份就一直延续了下来。
“不会的,有我在,不会被戳穿。”沈玉将鱼年拉到身前,将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鱼年转身搂着沈玉的脖子与他接吻,他已经在沈玉身边过了十年的安稳日子,他知道只要沈玉在,他就能一直这样过下去。
吻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
鱼年将头靠在沈玉的肩膀上说:“现在这样确实挺方便的,鱼年不方便做的事可以让沈夫人做,沈夫人如果遇到了问题,也可以让鱼年出马,然后你就是我最强的后盾。”
“不错,你可以无所顾忌,尽情做你想做的事。”沈玉抱着他说。
“我想帮助一些正在受苦的人,我也想惩罚一些毫无底线作恶的人,如果不这样做,我觉得我好像就没有资格享受现在这样的幸福、这样的自由一样。”鱼年喃喃地说。
“那你就去做。但是小鱼,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享受幸福的资格,而且要我说,你是所有人里面最有资格的那一个。”沈玉亲吻着鱼年的发丝,温柔而又纵容地道。
鱼年闻言笑了:“因为我有你嘛!你的存在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我亲爱的玉哥哥!”
两人依偎着,姿势亲密,仿佛在这世上,他们就是彼此的唯一,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们两个人就是他们全部的世界,所有的其他都是外在的,都与他们无关。
第9章 ep.9 相识十九年
“我叫鱼年,你叫什么名字?”
鱼年喝着英式下午茶,吃着冰淇淋蛋糕,问对面的青年。
青年年龄应该比他小一点,最多二十岁出头,头发有点长,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揪,看起来很嫩,像个小鲜肉。
他的长相在鱼年眼里顶多算普通,但却十分面善,不过青年很沉默,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一味盯着电脑屏幕,也不看外面,给人一种阴郁内向又不怎么开朗的感觉。
由于跑马场贵宾室里就他们俩,鱼年一个人觉得闷,他也不喜欢老玩手机,便率先打破了沉默。
对面的青年闻声抬起头来,看了鱼年一眼,眼神有些闪躲,似是不喜欢与人对视的样子,半晌回答鱼年说:“寒笙。”
“哪个笙?”
“笙箫的笙。”
鱼年之所以对他感到好奇,是因为难得遇见一个似乎不认识自己的人。
虽然此时他们身在英国,但青年是中国人,也是来英国游玩的,并不是久居国外的华裔,因此鱼年觉得很是稀奇。
一般来说,只要是常年待在国内的人,无论是看电视还是看电脑,准保会刷到他,他的脸实在是太有国民度了,这会儿忽然遇到一个不认识他的人,对鱼年来说是个很有趣的体验。
“刚才威廉先生说,他是你的伴侣。”鱼年继续抛出话题。
这个寒笙是威廉带来的,威廉正是先前晚宴上苏殷告诉他的那个很厉害的合作对象,苏殷不希望苏乾先谈下来,便从中作梗,将此人透露给了鱼年。
鱼年从不过问沈玉投资上的事,所以他只是把苏殷的话带到了,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哪知距离晚宴还不到一个星期,他就跟着沈玉来到了英国,正是那位合作对象威廉邀请了他们。
飞机上鱼年得知威廉和他的伴侣正好也在英国游玩,恰逢一年一度的英国皇家赛马会,威廉便邀请了他们在赛马场见面。
这天是他们抵达英国伯克郡的第二天。
沈玉和威廉见面就去谈生意了,留下鱼年和寒笙单独坐在贵宾室里。
贵宾室里应有尽有,鱼年喝着茶用着点心,就想找人聊天,奈何寒笙一直低头看电脑,鱼年一开始便没有吭声。
不过当他吃完一小块爱心型的司康饼之后,就再也憋不住了,便出声询问对方的名字。
“唔嗯。”寒笙对于鱼年提到“他是威廉的伴侣”这句话只是点头应声,多一个字都没说。
鱼年见状便换了个话题:“你吃不吃蛋糕,这个冰淇淋蛋糕再不吃就要化了。”
寒笙摇头:“谢谢,我暂时不吃。”
鱼年又试着他推荐了别的:“那这个呢,马卡龙,还有白巧克力,都很好吃的,哦对了,你吃不吃甜的啊?”
“一般。”寒笙回答。
“那应该就不是特别喜欢。”鱼年还记得刚才威廉离开之前放在寒笙手边的就是伯爵茶,便道:“甜点如果配茶的话就不会觉得甜了,你要不要试试?我特意让他们都切得很小块,配伯爵茶其实非常可口。”
鱼年说着挑了一块马卡龙、一块白巧克力和一小块司康放在餐盘里,端过去给寒笙。
寒笙连忙放下电脑站了起来,他以为鱼年只是嘴上推荐,没想到他竟然还会亲自送过来。
“谢谢。”寒笙双手接过餐盘,弯腰道谢。
鱼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别这么客气啊,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寒笙看着鱼年,一时间被他昳丽的笑容笑晃了眼。
鱼年生得太好看了,他身上有一种灵动的美,好似已经超越性别,眉目间像是闪着光辉一样,明媚的让人移不开眼。
世上居然有这么好看的人!
曾经他的月西哥哥从天而降,就让他觉得高贵不凡,而这个鱼年,也美的像是仙子下凡尘,实际上刚才与鱼年一同前来的那位沈先生给他的感觉也很是不一般,有种高深莫测难以接近的感觉,一屋子四个人里面,就只有他最是平凡。
“快吃吧,这个要趁热吃。”鱼年指了指司康饼,又说:“坐下吃吧,别站着。”
鱼年说着顺势就在寒笙身边坐下了。
寒笙被鱼年盯着,不好意思不吃,就先拿了块捏成爱心形状的司康饼咬了一口。
鱼年笑眯眯看着他说:“这个不太甜。”
寒笙点点头。
“不过有点干,可以配一口茶。”
寒笙又点头,然后下意识地就喝了一口茶。
鱼年笑了起来,露出了小小的梨涡。
吃东西的时候被一个美人盯着,寒笙实在是有点拘谨,吃得愈发一本正经起来。
“别紧张,慢慢吃,我又不是妖怪。”鱼年托着腮,尽管看出寒笙有点放不开,不过还是看着他,主要在于他实在有点无聊,于是就忍不住开始观察寒笙。
寒笙应该不属于多话的人,他的胆子看起来有点小,不擅长与人相处,但并不畏缩,只是非常内向,说话声音软绵绵的,很是好听,鱼年觉得寒笙很容易引起人的某种保护欲。
“你和威廉在一起多久了?”鱼年忽地问。
寒笙被问住了,他咽下嘴里的食物,垂眸半晌才看鱼年:“他……我也不清楚,就最近吧。”
鱼年看他眼神闪烁,不免产生了好奇:“要不,你跟我说说,作为交换,我也跟你说我和玉哥哥的爱情史!”
“没、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寒笙低下头,看着手中被自己咬了一半的爱心饼。
“那我先给你讲讲我的吧,我讲完你再给我讲,好不好?”鱼年不死心,自顾自地就道:“我和玉哥哥是在十九年前第一次见的。”
寒笙被十九年的时间给震惊了,不由自主瞪大眼,脱口说:“好久。”
鱼年的笑容里满是得意:“嗯,我七岁的时候有一次迷了路,玉哥哥找到了我,他比我大两岁。”
寒笙看着鱼年的笑容,只觉得他那张美丽的脸上全是熠熠光彩,就好像他得到的了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贝一样:“后来我就总是偷偷去找他,他对我很好很好,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然后到了我十四岁的时候,我跟他就在一起啦。”
寒笙被十四岁这个年纪触动了,忽地道:“我、我遇上他时,也是十四岁。”
鱼年闻言不禁道:“那你们在一起应该也有很多年了吧?”
寒笙却是摇头:“没有,我们最近才在一起,他因为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离开了很久。”
“这样啊……”鱼年若有所思地道:“但他还是回来找你了,所以我想那件重要的事一定很危险,他才不得不独自离开。”
“……嗯。”寒笙看着鱼年,又问:“那……如果是你的话,你会胡思乱想吗?”
“是我的话,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跟着去。”鱼年想了想说。
寒笙低下头,苦笑了下说:“可是,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不过就算我跟去了,一定也帮不上忙。”
鱼年听后却说:“有些时候情况不一样,未必真的能跟的上,但是我觉得你一定是能帮得上忙的,不管有没有跟上去。”
寒笙不解地抬头看他。
鱼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的存在和你的等待会让他坚持走下去,无论是在泥泞之地还是在不堪之中,他做的每一步都要考虑到外面还有一个人在等他,这样他才会更努力更坚定,更一往无前,只为了再与那个人再相见。”
寒笙莫名觉得他好像是在说自己,他看着鱼年,见他眼底毫无阴霾,那双眼眸璨若明星,又觉得这或许只是他的错觉。
“你们在聊什么?”推门走进来的是沈玉和威廉,问话的是威廉。
“玉哥哥!”鱼年跳起来飞奔向沈玉,像是一只快乐的蝴蝶。
沈玉很自然地就将鱼年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相较之下,寒笙就显得矜持多了,他只是慌忙放下吃了一半的食物,拘谨地从沙发上起身。
倒是威廉大步走过去,把寒笙牵了起来,笑着对沈玉和鱼年道:“希望二位在英国玩得愉快,我和笙笙还会在这里待一个月,你们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联系。”
威廉的中文说得非常好,一点口音都没有。
“好的,我们会的。”沈玉道。
“你们事情谈完的话不如坐下来吃些点心吧,我和寒笙才聊了没几句。”鱼年紧跟着说。
威廉看了一眼寒笙,似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寒笙也不好意思拂了鱼年的面子,再加上鱼年给他的感觉很亲切,他也实在拒绝不了这么好看的人,便点点头和威廉说:“我点心才吃了一半。”
威廉对寒笙乐于接近人的状态显然有些高兴,便说:“那我再叫一些点心,我们坐下来慢慢吃。”
“不用了,这些吃完就差不多了,再叫就浪费了。”鱼年指了指三层拼盘里剩余的大部分点心说。
“那就吃完再说。”威廉见鱼年随性,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四人就坐后,威廉就道:“对了,你们想骑马的话我有个跑马场,就在温莎古堡附近。”
“你想去吗?”沈玉问鱼年。
“寒笙会去吗?”鱼年看着坐在威廉身边默默吃点心的寒笙,他明显地察觉到威廉回来了以后,寒笙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吃点心也不那么拘束了,是很用心在品尝的样子。
“这两天我都在教他骑马。”威廉含笑看着寒笙说道。
“我和玉哥哥都会。”鱼年说话间也看向沈玉:“不如我们去玩玩吧?”
“好。”沈玉答应道。
寒笙很少说话,他捧着茶杯喝茶,喝茶的间隙悄悄向鱼年和沈玉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看见沈玉低眉看鱼年,鱼年笑着捏起一块白巧克力,自己咬了一半,另一半很自然地就喂给了沈玉,沈玉将巧克力吃进嘴里,依旧看鱼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的明媚笑容,那眼光似是亘古不变,从一而终。
第10章 ep.10 【520】年年有鱼
渔家大喇叭:家人们!快去看鱼宝的新照片!
渔家合家欢:看了看了!!!我们宝儿又帅又美!!!简直就是上天的宠儿!
保护锦鲤人人有责:鱼宝帅裂苍穹!
鱼年的亲亲老婆:这是写真还是代言啊?
渣男有啥好:没看到官方公告,但是感觉像代言。
沉鱼每天发糖:说不定一会儿就会发公告了。
日日沉迷我鱼:我们鱼宝真的好帅气好A啊!这坐姿!这黑长马靴!这黑手套!还有他的披风外套和手上的马鞭!
爱鱼爱生活:还有一张简直就是白马王子!啊啊啊!迷死个人!
渔家少年:前阵子是英国皇家赛马会,看这个拍的背景应该就是在皇家赛马场。
鱼人节的快乐:我刚刚查了查,伦敦马车,还有独角兽的标致,都是英国皇家御用的品牌。
渔家大喇叭:官方公告出来了!家人们,是新代言!而且也是新电影的赞助!
鱼生请多关照:太好啦!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虽然距离上映还要远得很,至少可以期盼一下了。
鱼儿们的乐园:娱乐头条也发消息了,据说是个人赞助,那个好像是斯图亚特家族的后代。
勇敢吃鱼:斯图亚特?英国的那个斯图亚特王朝吗?
最爱鱼子酱:就是那个斯图亚特王朝,但现在已经是斯图亚特家族了。
渔家的小鱼干:好像是最后一任男性国王私生子的后代,都已经是旁系了。
保护锦鲤人人有责:但是听说能继承斯图亚特这个姓氏的人同时也能继承爵位。
鱼宝的小迷妹: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渔家桃源:所以我们鱼宝又多了一名强有力的赞助商的意思?
沉鱼爱落雁: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有钱使我快乐:那是不是说他就可以甩了渣男了?换个更高级的!
年年有鱼吃loveyn:这个可以有!让渣男也被渣一下吧!拜托拜托!
渣男有啥好:这种事也只能是想一想,如果要甩,结婚那年就应该甩了,这都六年了,更不可能甩了,而且你们怎么知道这个姓斯图亚特的不是渣男找来的?
保护锦鲤人人有责:也就是妄想一下嘛,我们鱼宝多死心塌地啊,一心一意的,不像某个渣男!
鱼生请多关照:鱼年的赞助商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以前不是有个赞助商想赞助鱼宝的电影嘛,没成功进去就在网上试图黑鱼宝,后来沈玉直接放大招,用资本倾轧,吞了他所有的产业,现在根本没这号人了。
鱼人节的快乐:不过这也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赞助了!
最爱鱼子酱:说的也对!
鱼宝的小迷妹:所以要想赞助鱼宝,还要能入得了沈渣男的法眼,显然这个斯图亚特肯定有点本事,至少不会和沈渣男抢鱼年。
勇敢吃鱼:新电影好像叫《花下眠》,但是别的消息一概没有。
垂杆独钓的一渔翁:鱼宝的电影都是直接找编剧写的,光知道电影名一点用都没有。
有钱使我快乐:听这个名字还不错的样子。
渔家少年:鱼宝的电影光听电影名根本不知道内容是啥好嘛,好比《妖魔》,听起来应该会觉得是妖魔鬼怪的故事吧?
日日沉迷我鱼:是啊,我以为那是个修仙的故事,再不然就是妖怪的故事,然而完全不是,讲的只是人心中有妖魔作祟的故事。
鱼年的亲亲老婆:《画皮》也完全脱离了鬼怪故事啊,讲的是人们总会在不同人的面前扮演着不同角色,隐喻人活着给自己画了好多层皮,最终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渔家的小云朵:鱼宝的电影如果不是鱼宝自己来演,我感觉就题材来说,票房不会好。
我爱美人鱼:因为不是纯商业片,不以追求刺激和娱乐为目的。
世上只有渣男好:也幸亏渣男有钱,他向来就只给鱼宝最好的剧本最精良的团队。
沉鱼爱落雁:但是渣男不让鱼宝拍纯爱情片,就算里面有感情,也都是BE好嘛!
沉鱼家的小丸子:对哦,回想起来,鱼宝所有的电影里,涉及爱情的竟然都没有HE过!
渔家爱鱼的老板:因为HE在戏外嘛!
好想包养我家鱼:谁说的!戏外鱼宝也不算HE好嘛!
一生一世爱鱼宝:啊啊啊,不要提醒我这个事,好替鱼宝伤心啊!
渔家的小可爱:别说了,再说我又要忍不住讨伐渣男了!
渔家娘子:总而言之,鱼宝电影开拍,就说明又要组剧组了。
最爱鱼子酱:那我们又有好戏看了!
某人爱钓鱼:期待鱼宝新作!耶!
回程的飞机上,鱼年裹着毯子窝在沈玉的怀里睡得正香。
这半个月里除了伯克郡,他们还去了伦敦,最后在威廉的私人小岛上待了三天,正好实现了不久前他说要去海边的诺言。
下半年的电影要开始了,一旦开始拍戏,鱼年就会变得忙碌起来。
鱼年的剧组都是鱼年亲自组的,一旦编剧团队写好了剧本,经过审核通过以后,鱼年就针对剧本开始挑选剧组成员。
鱼年的电影从来都不需要担心赞助商,都是赞助商们自己闻风而动,捧着钱颠颠过来让鱼年挑选。
除了鱼年自己挑大梁主演以外,他也会专门去电影学院挑选新人导演、编剧和演员。
像鱼年这种有绝对话语权乃至已经凌驾于剧组之上的存在,培养下一批优秀人才就成了他主要的目的,同时他也必须对观众负责,打造出最用心的电影作品,好的作品才能成就一切,所以十年下来,鱼年的每一部作品几乎都是精品。
总之一旦官方通报鱼年要筹备新电影的时候,圈子里就好似风起云涌,待全剧杀青,一切才会落下帷幕。
不过这一切都要在飞机落地之后才会开始,如今飞机还在云层上空飞翔,鱼年在沈玉的怀里做了一场梦。
那是他十六岁刚开始拍《年年有鱼》的时候。
电影里需要他唱戏,他换上戏服,站在台前,恍惚间却像是回到了沈家偏宅的时候。
那个时候台下是几个老男人。
十四岁的鱼年出落得更标致了,在偏宅的日子里,他台前台下全都是女装,但那个时候的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原来是男儿身。
不过他常常也会因此而感到混乱。
而老男人看他的眼光露骨又变态,让鱼年很容易想起在小画眉身上作恶的三个恶魔。
这些老男人还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但其实他过早地什么都知道了。
沈宅虽然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可是那些过去全都烙印在他的心底,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里面都是一些腐朽的尸体,不断散发着恶臭。
两年来鱼年都不敢轻易去碰触,然而当他此刻一站在台上,恶臭就向他喷涌而来,让他就连站在那里都觉得费力。
当时剧本出来的时候,沈玉也担忧地问过他,问他能不能演,而鱼年自以为两年过去了,他应该可以演,可惜事实却是那段过去他原来根本就没有摆脱,在那一刻他有个非常模糊的认识,那就是他这辈子都会被它纠缠不休,直到毁灭。
他最终没有撑过去,他在台上就那样直直的倒了下去,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醒来的时候,没有了摄像机,没有了临时搭建的舞台,也没有了导演和演员,他身边就只有沈玉。
沈玉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背,就像十四岁他刚刚脱险每晚都无法入睡时所做的那样。
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切好像镜花水月,仿佛不是真的,他好像没有下定决心说过要去演戏,他回到了刚刚脱离苦海的那时,沈玉的怀抱就是他的小世界,温暖又安稳,在这里,他什么都不用害怕,什么都不会发生。
“玉哥哥。”他抬起头,轻声唤道。
“嗯。”沈玉的手没有停,仍然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
“我晕倒了。”鱼年说。
“嗯。”
“我好像演不了。”他又说。
“那就不演。”沈玉说。
“那剧组怎么办?”鱼年问。
“散了。”沈玉淡淡道。
“剧本呢?”
“你想要的话就收起来,你不要的话,就烧了。”沈玉这样道。他让人给鱼年专门写的本子,自然不会让第二个人来演。
“我觉得那个本子还不错。”鱼年说。
“嗯。”
“烧掉的话,好像有点可惜了。”鱼年喃喃地道。
“没什么可惜的,我给了编剧足够的钱。”沈玉说。
鱼年在沈玉怀里沉默了一会儿,忽的又道:“那……玉哥哥,我还能做什么呢?我从小就学了演戏,如果不能演了,那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才十六岁,学什么都不晚。”沈玉却道。
“可是我不甘心,他们明明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困扰我?还要来影响我?我以后的人生应该跟他们无关。”鱼年忍不住捏起了拳,他不是不憎恨的,只是当时拼了命活下来的意念盖过了一切,而如今他已经不用为了活下来而小心翼翼,因此憎恨也就显现了出来。
沈玉闻言用力搂住了鱼年,像是想借此给鱼年打气,同时轻声说道:“我们都是必须背负过去走下去的,过去不能改变,未来却可以,小鱼,我可以宠你,可以爱你,却不能代替你经历那些痛苦,不能帮你消除过去发生的事,虽然我很想很想,可是在这世上,的确有我无法为你做到的事。”
沈玉的话里带着遗憾,自从认识小鱼以来,他发现自己真的有太多太多做不到的事,所以他不得不努力去做,尽自己一切的力量,才堪堪走到这一步。
鱼年忍不住将头埋进沈玉的怀里,闷闷地道:“玉哥哥,自从有了你疼我以后,我发现自己就变得软弱了。”
“你不用事事都坚强,你才十六岁。”沈玉摸着鱼年的脑袋说。
“可是玉哥哥你十六岁的时候,却已经能为我扫平一切了。”鱼年又抬起头来看着沈玉。
沈玉的目光沉静又浩瀚,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那么幽深,仿佛能包容他的全部,包括他那样扭曲的过去。
鱼年忽然意识到或许十六岁的沈玉也是拼命逼着自己强大起来的,普通的十六岁少年绝对不会像沈玉这样过早地在复杂的环境里努力求存,还要带着自己这个拖油瓶。
“玉哥哥,我想吻吻你。”鱼年看着沈玉说。
沈玉依言低下头,轻触鱼年的唇。
沈玉的吻很克制,他向来如此。
“玉哥哥,你是不是很想要我?”鱼年喜欢和沈玉接吻,他在接吻中会觉得沈玉十分地珍视他,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在害怕更深一步的接触,但是这一次吻毕,鱼年终于大着胆子问出了口。
沈玉的克制正是他喜欢的,可是他又总觉得这对沈玉不公平,然而偏偏他又不能真正回应沈玉,原来就连这件事也和他的过去息息相关,如果他不能靠自己的力量摆脱过去,那又有什么资格和他的玉哥哥在一起呢!
“不急,等你到十八岁的时候。”沈玉却说。
鱼年不知道的是,沈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心中另有打算。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段交流让鱼年意识到不能只依靠沈玉,他一定要变得更强,让他的玉哥哥为他骄傲,他也意识到如果自己不接受那段总是让他痛苦不堪的过去,他是不可能迈出第一步的,他要让玉哥哥知道,在他的陪伴下,他的小鱼能够跨越痛苦,迅速成长,成长到能和他一样能独当一面,自己可以依赖他,却决不能成为他的拖累,而且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成长为能让玉哥哥依赖的人。
所以剧组没有散,剧本也没有被烧掉,鱼年一次一次上台,从能站直到开口唱第一句,一直到镜头拍完为止。
这一段足足历经半年,这半年剧组天天在烧钱,沈玉却毫不吝惜。
好歹钱没白烧,后来鱼年一炮走红,票房收入很快把那些烧的钱都填了回来。
但是在杀青宴上,却发生了一件令鱼年终身难忘的事。
那是《年年有鱼》的赞助商之一搞出来的事。
鱼年第一部电影原本由沈玉独立出资,不过资本家闻风而动,沈家经历火宅之后沉寂了两年有余,这是第一次沈家新掌门有了动向,因此这部电影当时吸引了好些投资商来赞助。
其中一个早对鱼年有觊觎之心,在杀青宴上设计对鱼年下手。
他给鱼年下了药,引开了沈玉,把鱼年带到了酒店房间里。
只是这个赞助商实在是低估了鱼年,鱼年早年的经历让他最是痛恨这种事,而且当时他尽管恢复了男性身份,可是剧中他因为要唱戏依旧频繁扮作女性,再加上他的性别障碍还没有消除,同性中被压和男女中女性总是受害者的事实让鱼年彻底爆发,也幸亏赞助商小看了鱼年,给鱼年下的药是兴奋剂而不是迷魂药,而后赞助商被鱼年疯狂的样子给吓到了,可怜他被鱼年直接捏爆了命根子,以至于昏厥当场。
这当然不会让鱼年终身难忘,令鱼年终身难忘的是那个夜晚他在药力的作用下无法自控,在他的玉哥哥找到他后,因为药力的影响,他热情似火地把自家玉哥哥给吃干抹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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