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1章 ep.31 第一CP
沈玉出来的时候,鱼年并没有在睡觉,而是在接电话,见他出来,便将电话递给沈玉:“老大的消息。”
沈玉接过电话,示意鱼年去浴室。
鱼年什么都没带就进了浴室,浴缸里沈玉已经帮他放好了热水。
刚刚那通电话算是个好消息,沈长宁获救,确切来说,是沈长宁留下的线索让沈青等四人找到了他,以及萧言背后的那股势力。
萧言是五年前被领养走的,五年前沈玉二十三,接手沈家已经足有七年。
老大离开孤儿院自然是在更早,但领养他的人是个器官掮客。
这种人领养他不是将他训练成帮手就是将他也一并卖掉。
他带着老大去了有相关交易的大国印度。
恰逢沈玉来到印度物色挑人,老大就这样被他招揽了,至此之后都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萧言的命就没老大那么好了,领养她的是个毒贩子,主要还是因为萧言长得好看。
萧言之所以回来找老大,有自救的用意,但她还是把老大拖下了水,让毒贩子注意到了老大背后的沈玉。
老大故意踏入陷阱,实属胆大包天,贩毒集团控制人的模式就是给毒品,老大这次为了救萧言也真是拼了。
幸好他的线索留的够够的,沈青等四人救援速度够快,也因为他们四人的闯入,早就盯着这个贩毒团伙的缉毒小组顺势端掉了整个毒窝。
只可惜了萧言,萧言被控制多年,毒瘾已深,只能送去戒毒所强行戒毒。
沈玉挂断电话进浴室后,鱼年喃喃地道:“老大心里肯定很难过。”
“我让他们带老大过来散散心。”沈玉拿了块毛巾在浴缸边蹲下,鱼年从半躺的姿势中坐起来,背对沈玉,沈玉给鱼年擦背。
鱼年十四岁的时候,后背瘦瘦小小的,现在二十六了,后背充满了力量和美感,两片薄骨在皮肤下清晰可见,果真像极了蝴蝶的翅膀。
“这里的确适合散心,过来待一阵也好。”鱼年说。
这次他们并没有带长榕四人,他们是来拍摄的,并不是来做什么危险事情的,沈玉留了长榕在国内方便随时接应沈青,如今老大获救,刚好过来和他们汇合。
擦完了背,鱼年转过身来,仰起脖子,沈玉说给鱼年洗澡就给鱼年洗澡,从头到脚都给鱼年洗了,然后给他裹了一条大毛巾抱到床上吹脑袋。
鱼年的头发是为了角色留长的,已经方便做造型了,他的头发不粗不细属于刚刚好的那种,说明他的性格不会过分强硬,也绝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他有着非常坚韧的一面,却也有最柔软的一面。
软的头发很难做造型,太硬了又不服帖,鱼年这种就刚好,吹风机对着吹几下,就能呈现出最自然的状态,再加上洗完澡的鱼年水灵灵的,在沈玉眼里,跟美人鱼也没差多少了。
“哥本哈根有一条美人鱼,一定美不过你。”沈玉关上电吹风,对鱼年道。
鱼年其实对自己的美不算太有实感,因为他生来就是这幅模样,每天照镜子都要看一遍,而且偏宅里全都是美人,他可以算是长在了美人堆里,就更不会觉得自己是特别的。
顶多他会觉得自己就是一条漏网之鱼,被沈玉捡到了,才有了现在的幸福。
但也只有沈玉夸他好看的时候,鱼年还是会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发光一样,他觉得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最标准的写照。
洗完澡的两人都是一身清爽,浴袍也都很好脱,沈玉将鱼年抱在自己腿上亲,但是亲的很克制,毕竟眼下不是擦枪走火的好时机。
六点四十五两人换了一身衣服出了卧室,几个小朋友都已经自觉地忙活开了,热菜的热菜,摆桌子的摆桌子。
日落时分到来,窗外景色美轮美奂,火烧云布满天际,衬得此刻的海港像极了一幅油画。
见沈玉和鱼年出来,宁椿便凑上去问带他们出门的两位大家长:“我们去露台用晚餐好不好啊?”
宁椿不像夏青和顾珝,对后两者来说,沈玉和鱼年有一种顶头上司的感觉,宁椿因为不演戏完全没有这一层顾虑,他和夏青一样也才大一,更多的是把鱼年和沈玉看做是大哥哥,因此言谈间自在了许多。
“好,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们先去露台坐吧,要喝什么饮料?”
“啤酒和红酒。”鱼年说。
“好哒!”宁椿欢快地去厨房给两位端茶倒酒。
九月气候适宜,露台也已被晚霞笼罩,暂时还不用开灯,沈玉和鱼年在露台餐桌的一侧坐下,欣赏眼前美景。
周也因为笨手笨脚被赶出了厨房,他本不愿出来当电灯泡,可惜事与愿违。
三个小的意外都是厨房小能手,沈玉和鱼年也就省了动手的心,很快热好的饭菜酒水摆满了一桌,大伙儿总算也赶上了日落时分。
三大加三小,谈的话题分成两段,这边咋咋呼呼,那头谈起电影的创作,很快三个小的也被吸引了过来,听周也和鱼年畅聊。
周也是做动画的,和真人电影有不少区别,而且动画能实现的镜头效果真人电影未必能实现,最近这段时日下来周也在鱼年的介绍下连续跑了好几个片场,结合他准备拍的电影做了许多功课。
他自身作为动画导演,在画面上原本就有极高的表现力,这次布景中有一整个院子虚构出来的花朵,这种花朵在拍摄的时候是空着的,最终就需要他来贴合电影风格用动画完成整个场景。
这部电影中有太多类似的情况需要实际布景和动画场景相结合,如何能完成得天衣无缝,达到最好的视觉效果,就是周也需要挑战的方向和最大的任务。
这件事说来简单,毕竟现在大荧幕里已不乏视觉效果极其震撼的画面和特效,但实际上操作起来却是个极庞大又复杂的工程,如果说全是动画那又好操作了,可惜现在的人们观影的眼光早就被养得极为刁钻,所以哪一部分是布景,哪一部分要建模,哪一部分又需要添加手绘元素,最后合成达到完美的效果,都需要不断钻研。
聊着聊着,就变成三个小的的十万个为什么专场,有问周也某部动画内幕的,有问鱼年娱乐圈八卦的,只有沈玉无人问津,对包括周也在内的四个人来说,沈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神秘,纵是想问什么,也好像找不到适合的切入点。
宁椿因为父亲被陷害的缘故,对演员有着天然的排斥感,但夏青是为了帮他才考的电影学院,鱼年支持他对付艾嘉,周也是动画片导演,这让宁椿又觉得演员未必全是他讨厌的和势力充满虚荣心的,至少这里所有人都是那么真诚和喜欢演戏这件事。
此刻他正对演员和娱乐圈这个行业正在重新认识,已不如先前那样排斥,另一方面是他心中总会不时掠过那个剧本。
现实里夏青和顾珝才认识,聊天也都还浮在表面,不像他和夏青知根知底,而且两人也还没有搭上戏。
剧本里夏青和顾珝是情侣关系,宁椿因为总惦记着剧本,就忍不住会暗自观察鱼年和沈玉,他们是真正的一对情侣,也是被津津乐道了十年的娱乐圈第一CP!
宁椿在没露脸之前是个声音主播,主要活跃在配音、游戏、视频剪辑以及网文四个领域,他学的专业却是计算机编程,总的来说,是个多才多艺能在网络上自由蹦跶的选手。
他有一部网络小说至今还在该平台的畅销榜内,上传的视频每一支播放量都在上百万,配音因为是来钱的工作,接的也不少,游戏完全是娱乐放松,但他每次直播游戏不用十分钟就窜上小时榜首,这次为了打败艾嘉,他自导自演了一场污蔑大戏,最后还亲自露脸上阵,成了这个自导自演剧本里的高潮部分,将这把火彻底烧了起来。
在夏青看来宁椿才华横溢,可是宁椿却因为宁教授的死彻底躲在了网络里,一点都不想跟演戏沾上关系。
可其实宁椿所做的一切都离不开从小宁教授教给他的表演和共情技巧。
配音要表演功底,视频剪辑需要吸引人们看也需要讲故事的能力,网文就更不用说,必须引起读者强大的共鸣。
这都离不开从小的耳濡目染。
宁椿就像是个掩耳盗铃的人,说他不会演戏。
不过这些都不是宁椿现在烦恼的事,他正在通过观察沈玉和鱼年想象夏青和顾珝在一起的样子,却始终觉得难以想象,好像哪儿哪儿都是怪怪的。
尽管夏青方面他想象不出来,可是此刻的沈玉和鱼年还是给了他对情侣最直观的认识。
沈玉不说话,存在感却强。
这和他本人的气场有关,也和鱼年会在谈话间隙会去看他、话语间会cue他、手空了会去牵他大有关系。
也和沈玉不时给鱼年添汤、加菜,吃不完或者不想吃了就直接将空碗换过去有关。
有时候他和鱼年的低声耳语短暂到一触即分,却好像在一瞬间就互相交换了意见。
宁椿看着看着,忽然有些了解那些成天喊着“好好嗑”的腐女们的感受了。
等一下——
那些腐女嗑的是他和夏青,难道夏青和他也是类似的感觉吗?
可是也不对!
难道他看起来那么不直的吗?
在他以为自己很直很直的时候对于这些腐女们的发言不予置评,甚至一笑置之,可念头的转变似乎也就在一瞬之间。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由于上次那件事,他直播的时候总有人问起夏青,他们本来就住在一起,有时候给粉丝一点福利就把夏青叫来露个面,可是公屏里刷的全都是“在一起”或者“好好嗑”之类的话。
再之前,就是得知艾嘉进了鱼年剧组,他一早就知道鱼年,不过因为觉得这次是机会就对鱼年全方位做了一次了解,不关注CP的他在了解鱼年的过程中印象最深的就是沈玉的存在,这位沈大佬几乎贯穿鱼年整个演艺生涯,包括各种衍生品代言产品也都有这位大佬的身影,但那到底都是写在字里行间的,直到真正见识到的这一刻,那些过往十年间的一切记载,都汇聚成了眼前这两个人互动的每一幕。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宁椿仿佛看见了这句诗词的具象化在现实中显现。
他本来不那么相信的。
母亲早逝,父亲并未再娶,但他一门心思研究电影和表演,是不是那样深爱母亲,宁椿看不出来。
可是现在他看出来了,沈玉和鱼年之间的爱就是那么明明白白,像是写在他们相交的眼神里,藏在他们相扣的指间里,留在他们细碎平凡却相濡以沫的互动里。
真不愧为娱乐圈第一CP!
这一刻,宁椿压根没想起来那位沈夫人的事,毕竟沈夫人只占据十年记载中的短短几条,其余全都是关于鱼年的。
◇ 第32章 ep.32 爱情傻瓜
第二天便是与当地拍摄团队接洽。
所有人都在拍摄场地汇合。
一栋坐落于阿玛格海滨公园附近独门独栋的花园洋房。
正是电影最初和最后需要拍摄的场景。
根据故事内容,这栋花园洋房代表了这两个主角极深牵绊的一个符号,也是后面他们重生的很大一个伏笔,因此需要一栋能让人印象深刻又美如童话般梦幻的小屋。
于是哥本哈根,这个和童话有密切关联的城市就成为鱼年首要的选择,而实际上的哥本哈根也如童话般美丽,美术总监先前就被鱼年打发来到哥本哈根搜寻合适的拍摄场地,当照片传至鱼年手机里的时候,这栋洋房得到了周也和鱼年的一致认可。
眼下这栋洋房已经根据场景需要布置成花园洋房,它的院子里是一片青草地,到时候会合成入一大片虚构的花海,最终这里会被炸毁,但是炸毁后的场景会用别的废墟嫁接进来。
演员表演部分全程由鱼年主导,无论对感情的把握,还是情绪的掌控,鱼年在这方面是十分娴熟的,这天他们和当地团队合作,试拍了几条看看效果。
工作时鱼年专注认真,沈玉专门找了一个小队伍在一旁拍摄花絮,记录下鱼年的每一个瞬间。
十年来沈玉收藏的鱼年多不胜数,但是一般来说,鱼年在身边,沈玉也只是将这些视频都存起来,没事并不会拿出来重温。
鱼年的戏份是要在废墟里拍,因此今天全都是夏青和顾珝的戏。
夏青和顾珝还有些进不了状态,谁让他们俩第一场就碰到了亲密戏呢!
鱼年看看旁观拍摄的宁椿,再看看夏青,想了想忽然转向沈玉,道:“玉哥,你过来一下。”
沈玉走过来的时候,鱼年对夏青和顾珝道:“我两边都示范一下,玉哥你先给我搭戏,你们仔细看。”
鱼年将剧本交到已经走到他身边的沈玉手上,指了指其中一幕道:“就这一场,你照着本子念就好,我说完你抱我上楼,到楼梯口就可以。”
“好。”沈玉道。
这一幕并不长,从两人对话到其中一个将另外一个抱起结束。
最主要的是情绪和眼神,彼时一个中了催情药剂,另一个眼中又爱又恨,鱼年先示范的就是顾珝的角色。
中催情药剂的正是他演的角色。
接下来鱼年这段表演将夏青、顾珝和宁椿都镇住了。
鱼年仅是转身在水龙头下冲了一把脸,把头发打湿,又揉了揉眼角,再转过来的时候扶着门框努力站直的模样好似真的服用过催情药剂一样。
他的眼神迷离,眼尾发红,呼吸不稳,嘴唇轻颤,他想站直却似是力有不逮,因此扶门框的手就显得极其用力,指节都发了白。
这个角色从前是个性冷感,而且性格也偏冷,因此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又倍受药剂折磨,眼神里虽然没有情动的感觉,却还是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对对方的纵容。
沈玉对着剧本念台词,鱼年台词极少,因而沈玉念完最后一句,便放下剧本,等鱼年说完台词,便上前将鱼年打横抱了起来。
他抱得极为自然,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
让人惊讶的是沈玉的臂力,鱼年在他这一抱下显得很轻,但实际上鱼年一七八的个子少说也有七十公斤左右,沈玉却像是不费吹灰之力似的。
而鱼年演出了浑身无力以及强自忍耐的感觉,随后好似按耐不住似的,抱着沈玉的脖子将脸埋进了沈玉的肩窝里。
走到楼梯口之前,夏青和顾珝都还能听见鱼年压抑着的很轻很轻的喘息声。
这一幕结束,鱼年从沈玉怀里下来,捞了一把湿发,瞬间变了一个模样,对顾珝道:“来,你演一遍,我示范夏青的角色。”
顾珝还来不及消化刚刚鱼年的表演,就被赶鸭子上架,他连忙应了一声,照模照样演了起来。
这其中鱼年抱顾珝也如沈玉一样,一点儿都没费力。
这一遍结束后,鱼年给夏青和顾珝讲细节,他强调在没有办法自己进行创作的时候,可以适当模仿,但是当能抓住某个灵感或细节来表现自己的人物的时候,人物才算是真正和表演者变成一体,才能更加生动起来,说完,他忽然对夏青道:“你先别和顾珝对戏,顾珝你去一旁再琢磨下,夏青你对着宁椿演一遍我看看。”
夏青顿时一愣。
被点名的宁椿也是一愣。
“宁椿不用演,站在门边,和他对台词就行。”
“啊?哦。”宁椿后知后觉应了一声。
鱼年走到夏青身边,对他耳语一句:“把你对他的感情放进去演。”
夏青一怔,他没想到自己早就被鱼年看穿了,而这场表演,无异于自己对宁椿表白的一次试练。
他点了点头,面对宁椿的时候眼神就变了,变得跟角色一样,却也带了自己对宁椿这几年意识到后就隐藏起来的相思之情。
“是你自己选择留下来的,哥哥。”夏青注视宁椿,他的潜台词却是,你留下来,会不会是因为喜欢我呢?
宁椿没有在演,但他因夏青眼神中的爱恨交织而感到心脏跳得飞快,夏青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注视过他,他此刻总觉得夏青面对的并不是剧本里的角色,而只是自己。
“是。”宁椿回答。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夏青直直凝视宁椿,好似想将全部的爱意统统都献给他,却又因为恨极而极力隐藏。
宁椿记得夏青给剧本里标注的那句潜台词正是“我最喜欢你”。
“记、记得。”他有些结结巴巴地回,觉得自己的脸颊到耳根都好像有点烫。
“记得就好。”夏青大步走向宁椿,一个打横就将宁椿抱了起来。
宁椿觉得自己的脸此刻一定红得要滴出血来了,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应该不适合做演员,就这三两句他都吃不消了。
夏青抱着宁椿走到楼梯口才将人轻轻放下,他见到宁椿低着头耳根红透的样子,忽然再也没忍住,用力狠狠地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道:“阿椿,我喜欢你很久了,我只喜欢你。”
宁椿呆住了,这一刻他只觉得耳边传来轰鸣声,夏青很快松开他,又对宁椿道:“抱歉,我不想逼你,你不用在意,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你如果不能接受,我们就永远是朋友。”
宁椿耳边“轰隆隆”的根本没怎么听清楚夏青说的话,他愣愣地看着夏青,忽然推了他一把说:“你、你快回去拍戏吧。”
“好。”夏青对他笑了笑,便转身走了回去。
宁椿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快到他觉得要爆,也没心思继续旁观夏青演戏了,一溜烟就跑走了。
鱼年让一个工作人员看着点宁椿,这里毕竟不是国内,好在宁椿也只是拿着手机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发呆,不改宅男本色,还就挺让人放心的。
拍摄在这之后继续,夏青和顾珝在鱼年的指导下进入了情绪,但为防万一,鱼年还是让他们一连拍了好几条。除此之外,整栋花园洋房的镜头也拍摄了许多,毕竟这里路途遥远,素材多一些好处理,补拍一次终究太过麻烦。
突如其来的告白过后夏青一如往常,以前怎么对待宁椿现在也怎么对待他,宁椿却总是有些恍恍惚惚,甚至开始怀疑夏青那天到底有没有跟他表白过。
第三天他们就在住处迎来了沈青等九人,虽说他们是来度假的,不过这九人也是闲不下来的性子,他们自愿加入帮忙,鱼年见状便让沈青把宁椿带出去玩,别窝在片场里就知道玩手机。
这总算让宁椿转移了注意力,他宅归宅,真的到了外头,又有沈青带着,便高高兴兴地逛遍了整个哥本哈根,暂时将烦恼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但是烦恼还是会不时冒出来,由于跟沈青越混越熟,这天两人在游船上,宁椿忍不住问了沈青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你喜欢的人一直把你当朋友,但你忍不住告诉他了,以后你和他还会继续做朋友吗?”
“会。”沈青一点没犹豫地答。
“你不会疏远他吗?”宁椿又问。
“他不疏远我的话,我当然还是保持老样子。”沈青说。
“这样啊。”宁椿若有所思,片刻后再问沈青:“那如果是你,会忍不住告白吗?”
这次沈青却没有很快回答,而是垂眸想了想才道:“不会。”
“为什么?”宁椿一愣。
沈青笑了笑说:“因为他喜欢女孩儿。”
宁椿倏然明白过来,挠了挠脸讪讪地道:“对不起啊。”
“没事。”沈青还是笑,对宁椿说:“只要他安然无恙,我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以后他结婚,你也永远都不告诉他吗?”宁椿越听越于心不忍,他的心很软,听不得这些,而且他此时就处在类似的状态,如果把沈青代入夏青,宁椿仔细想竟会觉得心疼。
“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你的朋友和你表白,应该也是豁出去了,毕竟告白之后可能会被疏远,也可能会因为对方意识到性向之后而再也没有希望。”沈青这样说道。
沈青这句话就代表已经听出来宁椿的烦恼事关自己,宁椿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又说:“其实我觉得你也可以试一下,可能我这么说有点多嘴,因为对我来说,感情是其次,他在我身边才最重要,如果那个人觉得你很重要,应该会仔细考虑,就算真的回绝你,但他应该也绝不会疏远你。”
沈青一愣,看着宁椿半晌,忽然笑了起来说:“谢谢你。”
宁椿看着沈青,他一开始就觉得沈青长得很好看,就是表情太过严肃,结果这一笑起来,整个人都生动起来,正如光芒下随着游船荡漾开去的粼粼水波,一圈一圈散发着熠熠的光辉。
拍摄暂告一段落的鱼年正在吃三明治,这里的三明治味道相当好,沈玉拿了咖啡过来递给他道:“你故意让沈青去陪宁椿。”
“嗯,两个爱情傻瓜。”鱼年边吃边说:“不过也难怪沈青,他还是有点自卑在身上的,我能理解,要是没有你,我应该也一样。”
沈玉坐在鱼年身边,却说:“不会没有我,这个假设不成立。”
“嗯。”鱼年笑了起来,看着沈玉乐呵,说道:“我们也都是爱情傻瓜。”
沈玉望着阳光下笑容从未改变过的鱼年,也笑了,抬手拭去鱼年唇角的面包屑,低声说:“为你做一辈子的爱情傻瓜,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 第33章 ep.33 发光的小鱼
密集的拍摄周期结束后,大家各自解散,自由活动。
没人愿意做沈玉和鱼年的电灯泡,大家自觉给他们他们留出二人世界。
不用拍摄的日子,鱼年照旧起了个大早。
沈玉自然也跟着他的作息醒了,他冲了咖啡,做了三明治,拿到露台上。
鱼年正在欣赏日出,沈玉见他穿了一件薄衬衫,放下早餐后又去卧室取了一块毯子,给鱼年披上,说:“早晨天凉。”
鱼年乖乖拢了拢,先吃三明治,再喝咖啡。
清晨的克里斯蒂安港宁静非常,天边是厚厚的云层,随着太阳在地平线上冒头逐渐被染上了一层金色,与此同时,整座城市也被金色印染了,仿佛正在慢慢苏醒,此时看去,总有一种佛光普照大千世界的奇妙感觉。
“玉哥哥,我有一种在养老的错觉。”鱼年这样说,转头去看沈玉:“我们老了应该就是过这样的生活吧。”
沈玉也看他,笑道:“你才二十六,总想着老了以后的事做什么?”
“有感而发嘛!”鱼年嘟囔道。
“要老也是我先你一步。”沈玉说。
“玉哥哥老了也一定是个英俊的老男人!我就难说了,至少扮女装困难了。”鱼年这样说。
“那个时候我们肯定公开了,你也不用再扮女装了。”沈玉说。
“但是我有个想法。”鱼年闻言忽然说。
沈玉看他:“什么想法?”
“我想在还能扮女装的时候,留下一部电影,由我饰演女主,玉哥哥你说好不好?”鱼年征求沈玉的意见道。
“当然好。”沈玉毫无意见。
“但是只能先拍下来,上映就等我们公开之后,不然如果先上映,我那个‘沈夫人’的身份就要被人猜到啦!”鱼年又说。
“交给我吧,我让人先去写剧本。”沈玉说。
“好。”
吃完早餐,两人骑车游玩,第一站就直接骑到了圆塔。
他们到的时候阳光满溢,这座十七世纪的独特建筑有大半都暴露在了金色的光芒里,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和沧桑在这一刻仿佛被光芒拂去,一眼望去只觉得这座圆塔壮丽又夺目。
圆塔位于市中心的古老拉丁派建筑群中间,它与教堂相连,上方高悬一口大钟,曾经圆塔被用作天文观测台,但在十九世纪因为游客带来的噪音,天文观测台就已经改成了观光景点。
原本的图书馆改为艺术走廊和音乐厅,只有与圆塔相连的教堂仍然开放,向人们展示其中的艺术魅力。
两人在圆塔后将自行车停下,绕到满是浮雕的入口处。
圆塔没有台阶,是一条螺旋形的斜坡通道,条形石块铺满地面,之所以这样建,当时是为了可以骑马登塔。
圆塔的窗框非常古典,是双层中空对称的设计,而且向外延展,有一个台阶,使得窗边成了小小的休憩之地,窗台的宽度能坐一个人,塔内墙面与顶部纯白一片,却又会因为洒进来的阳光的缘故不断变幻色泽,窗框在光照下投射到了墙面上形成竖长的光斑,圆形的建筑使得每一扇窗的光照都不尽相同,而坡道上什么都没有,几乎每走五步就有窗,因此目光几乎都会被每一扇窗吸引过去,窗外的景色和光影皆各自成景,让鱼年想到了有一年沈玉给他带的小礼物,万花筒。
“这样看出去真像一幅画。”鱼年站在台阶上,正对着其中一扇窗外的景色说道。
沈玉站在他后面的台阶下,差不多同一个视角,方格子窗框,窗外绿顶红瓦,也有灰顶红墙,再加上光影不经意间的投洒,真的是美如一幅画,而这样的窗景,用相机拍下来会少了许多味道,必须用双眼去看去体会,才会觉得自己是身处在这样的风景中的,而不是旁观者。
鱼年和沈玉就是如此,他们外出游玩很少用相机,他们更喜欢用眼睛去看,去感受。
有个学者针对如今的朋友圈现象有过这样的评价:旅游是给别人看的,实际上当你拿起手机拍照的时候,你也一样是个旁观者,而不是正在看风景的人。
你想成为生命的旁观者还是当事人,选择权都在自己的手里。
两人看了会儿,再往上一直绕到塔顶。
圆塔的确不高,登顶之后能眺望哥本哈根全景,却远不到俯瞰的程度。
各色建筑鳞次栉比,屋顶都是彩色的,一眼望去连绵错落,近处房屋整齐排列,每一扇窗户在光照下显得耀眼明亮,成群结队的鸟儿们飞落至某片屋顶上,如同占据高地的一群小霸王。
如今时间还早,游人不多,三三两两的,这让两人在塔顶流连了好一会儿。
骑自行车的好处就是走街串巷,鱼年贴近栏杆往下直望,找到了他们刚刚来时的路。
下去的时候,鱼年指了指随便一扇窗的小台阶,凑到沈玉耳边说:“玉哥哥,听说这里是kiss conner,去过那个角落的朋友必须要亲吻对方,刚刚我们站了好一会儿但没有亲。”
“你听谁说的?”沈玉含笑问他。
鱼年眼珠子乱飞:“就刚刚擦肩而过的游客那里听来的。”
沈玉微微挑眉,就将人拉到了窗边的小角落里。
Kiss conner名不虚传,鱼年很是满足。
离开圆塔的时候,鱼年觉得有点饿了,便在经过的餐车前买了两份有机热狗。
丹麦人热衷热狗,鱼年最近一直在吃。
这里的热狗看起来就很香,鱼年张嘴咬了一大口,没嚼几下就连连点头:“真好吃!”
沈玉用手指擦去鱼年唇角的酱汁,也尝了一口自己手里的,然后道:“味道的确不错。”
热狗不大,两人几口就吃了个精光,鱼年感到满足极了。
“很少见玉哥哥在街边吃东西。”鱼年先吃完,看着沈玉吃下最后一口,话虽如此,沈玉无论吃什么都还是一副斯文的模样,明明也是大口大口的,也不曾特意放慢动作,可是看起来就是不紧不慢的。
“都是跟你一起的。”沈玉吃完边擦手边说。
“也是,所有别人见不到的玉哥哥,都是我的。”鱼年眼角眉梢满是得意。
沈玉点了点鱼年的鼻尖说:“我的小鱼想要什么都可以。”
“嘿嘿。”鱼年跨上自行车,踩着脚踏板,迎风大声地道:“走咯!玉哥哥!”
沈玉骑到鱼年的身边,因小鱼的快乐而快乐。
两人在市中心绕了一个圈,来到他们的下一站,丹麦国家博物馆。
相对而言,博物馆是沈玉更喜欢的地方,而鱼年跟了沈玉那么多年,也已经逛过不少博物馆,如今也自发地对博物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博物馆是对过去的浓缩,每一样文物都具有随机性,可当它们被发现后就具有了代表性。
鱼年很喜欢跟着沈玉逛博物馆的最大一项理由,就是沈玉会用他的理解给他讲他所不知道的那些故事。
沈玉博览群书,对博物馆的知识点信手拈来,每当鱼年发问的时候,沈玉都能替他解惑,鱼年最喜欢沈玉低声在他耳边诉说那些故事或者片段,沈玉平时话少,但对鱼年却永远都是倾囊相授,有问必答。
丹麦国家博物馆前身是丹麦王储的住处,是一座建于一七四四年的洛可可式宫殿。
十九世纪初,此处才正式定为国家博物馆。
这里是综合性的博物馆,有史前纪念馆,以及冰河末期丹麦初现人类一直到北欧海盗时代为止的丹麦文物,也有丹麦民间馆,有民俗文物,甚至有除欧洲外几乎所有国家的传统古物,更有埃及、巴比伦、希腊、罗马的文物等等。
“有一本书叫《维京时代》,是一名专门研究中世纪史的大学教授写的,里面写道斯堪的纳维亚人精通木工,从他们大部分房屋和定居点能看出来,但是最确凿的证据就是他们造的船,有长船和战船,如果没有精湛的造船技艺,他们不可能从8世纪到11世纪一直侵扰欧洲沿海以及英国岛屿,这都需要厉害的造船和航海技术的支撑,后来他们才被统称为‘维京人’。”
“这本书上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回去后当睡前故事讲给你听。”
他们此刻已经逛完博物馆坐在了附近的咖啡馆里休息,由于博物馆里有许多维京时代的展品,沈玉就提到了他书架上的其中一本书。
“海盗在航海历史上从来都是传奇,明明一样是打劫外加烧杀抢掠,但很奇怪与陆地上的强盗比起来,海盗似乎更能被人们接受,真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鱼年像个认真听讲的学生,不时提出自己的疑惑。
“海盗产生有更多的起源,比如他们恶劣的生存环境致使他们必须克服海洋外出寻求资源,但是强盗单纯是恶念产生下的强取豪夺,而且维京人的殖民活动最终以失败和消失告终,无论他们当时多么厉害,最终还是失败,因此他们的故事得以传开,里面其实也暗示着一些人的优越感。”
沈玉将自己的见解说给鱼年听,鱼年听得频频点头。
这里距离克里斯蒂安港已经很近了,但是沈玉并没提出回去,而是带鱼年去了又一个地方。
这次没有骑自行车,沈玉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
因为他们的目的地是嘉士伯啤酒厂总部。
这座啤酒厂有一个专门的游客中心,可以看到啤酒的生产和装配过程,还可以品尝到最正宗的嘉士伯啤酒。
外出做攻略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没有这个习惯,可是这里一看就是沈玉特别为鱼年挑选的地方。
“不准多喝,可以小尝。”进去之前,沈玉叮嘱鱼年。
九月天凉,已经不是喝啤酒的盛夏季节了。
“遵命,我的先生!”鱼年兴奋地跨上台阶,迈进了向游人们敞开的参观大门。
只不过鱼年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还是有点微醺了,这显然是沈玉没能抵挡住鱼年撒娇的结果,他无奈摇了摇头,其实究其根本,还是因为鱼年的酒量太浅的缘故。
不过微醺的感觉真的很好,鱼年只觉得自己此刻很快乐,对沈玉不时露出笑容,看着还有些傻乎乎的,天真烂漫极了。
于是这就又让沈玉觉得小鱼多喝一杯也不错,这样的小鱼简直纯真可爱到要他的命。
“哎,真是败给你了。”沈玉幽幽叹息,想想从小自己就栽在这条鱼的手里,眼里心中从来就只有这一个牵挂,就觉得小鱼也很不可思议。
“来,哥哥背你。”看他走路都有些七扭八歪,沈玉提议道。
“好哒!”鱼年露齿一笑,三两下就爬上了沈玉的背。
“玉哥哥,我还想喝酒,现在感觉好好哦。”趴在沈玉的背上,鱼年软绵绵地说。
“过会儿吧,一直喝容易醉,等你稍稍醒一醒,哥哥再带你去酒吧。”难得出门,沈玉也没有管束他太多。
“好哦!”鱼年开心地亲了沈玉的脸颊一下,发出了“啵”的一声脆响。
“今天开心吗?”沈玉问他。
“开心啊,跟玉哥哥在一起就最开心。”鱼年搂着沈玉的脖子:“玉哥哥开不开心呀?”
“当然。”沈玉说。
“玉哥哥,我唱歌给你听。”鱼年忽然来了唱歌的兴致道。
“好。”
鱼年说唱就唱:“杨玉环长生殿今宵盟定,与妃子结夫妇世世生生,臣妾身似黄姑鹊桥聘定,贤妃子赛过了天上星辰,天虽长地虽久有时而尽,好誓盟结下了恩爱千春,赐金钗与钿盒此生守定,天上星地下影照我长生。”
他这一亮嗓子,顿时吸引了不少游人。
这会儿才傍晚六点,九月啤酒厂八点闭馆,此时沈玉背着鱼年就在博物馆门口的广场上,鱼年这一嗓子把附近正坐在长椅上喝啤酒的游客们都吸引住了。
鱼年唱的正是长生殿七夕盟誓的那段,杨玉环和唐明皇在清宫长生殿结为夫妻,歌词一人一句,因此鱼年一会儿唱旦,一会儿唱生,自得其乐,完全沉醉在其中。
沈玉一开始并未留意,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外国人一手拿啤酒一手拿手机跟在他和鱼年的身后。
鱼年唱完也发现了,但他对手机镜头习惯得很,见有人捧场,他拍拍沈玉说:“玉哥哥,放我下来。”
沈玉将人放下,两人转过身,那些蹭听的游客们有的拍手,有的口中道“Bravo”,有的说“Beijing opera”,也有的说“Amazing”。
鱼年笑着连说几次“Thank you”。
然后他对沈玉说:“玉哥哥,给我录一段,我还要唱。”
鱼年的兴致愈发高涨,此刻趁着醉意,又在国外,还有人捧场,他从小学唱戏,完全是张口就来:
“长生殿前七月七,夜半无人私语时……你我的情缘谁能比,两心之间有灵犀。”
“……梨花几度迎风泣,却看枝迁根未移,从今后破镜成圆璧,叹我残春有凭依。”
“玉环倾城又倾国,孤王难舍又难离……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鱼年虽然没有化妆,但神态动作信手拈来,如同烙印在了骨子里,举手投足间美不胜收。
而随着他的表演,周围聚集起来的人越来越多,沈玉看着手机屏幕里的鱼年,只觉得他的小鱼又在不自觉发光了,忍不住心中骄傲,而他选的唱段无一不代表了他们的爱情,更觉得爱意胀满胸膛,这一刻沈玉感到由衷幸运,他完完全全拥有小鱼,同时也因为小鱼,拥有了此生最美最好的爱情。
◇ 第34章 ep.34 喝醉的小鱼
游人们中有当地人,他们盛情邀请鱼年去他们接下来要去的餐厅用餐喝酒,沈玉原本就答应了鱼年去酒吧,如今有当地人作陪,两人痛快地就答应了。
“我和他是一对哦!我们结婚了的!有结婚证!还有婚戒!”喝高的鱼年在不知道第几次被问及有没有伴的时候,对当地人这样道。
鱼年无疑是受欢迎的,因此太多人趋之若鹜,鱼年索性将脖子上挂的婚戒取出来戴在手指上,来一个秀一次。
国内他还没有机会这样做过,如今他总算可以到处炫耀了!
沈玉一直是戴着婚戒的,他不需要掩饰自己已婚的事实,这一点鱼年不知羡慕了多少次。
“给他一杯饮料吧,他喝得有些多了。”沈玉见鱼年脸蛋红扑扑的,嗓门也大了一点,就知道他是真的喝多了。
应该是因为太快乐的缘故。
难得出来玩,小鱼又那么高兴,沈玉便只能纵着他,反正有自己在他身边看着,另外这里是纯老外的酒吧,鱼年这么高调宣布结婚,问题不大,就算这里真的遇到中国人,沈玉也没觉得有多大的困扰。
“我还要喝,玉哥哥!”鱼年赖在他怀里撒娇。
“你再喝就真的醉了,不喝了,乖。”
“好、嗝、好吧,我乖。”鱼年乖乖坐好,捧着沈玉给他点的饮料“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你可真是幸运的家伙!”一旁的一位和鱼年搭讪过的当地人拍着沈玉的肩膀,语气酸溜溜地说。
哪知沈玉还没开口,鱼年已经用不怎么流利的英语道:“哪、哪有,我、我才幸运!”他强调着那个“我”!
沈玉被小鱼的话暖到心田里,对眼前的当地人说:“他是我的珍宝。”
当地人的视线仍在鱼年脸上流连,眼中满是惊叹,仿佛觉得这么美的人真是天上有地上无,又看向沈玉说:“他真是太美了,真是上帝的杰作。”
“你可以去看他的电影,有外文版。”沈玉趁机推荐他的小鱼。
其实鱼年的电影国外都会上映,但大部分都在北美上映,丹麦的确没有,沈玉将鱼年的英语官方站发给当地人道:“他是电影明星,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太棒了,我已经是他的粉丝了!”当地人立刻宣布道。
这之后,整间酒吧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们纷纷表示要加入鱼年国外的官方后援会。
“谢谢!谢谢!谢谢大家!”鱼年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到了在某个粉丝见面会上,站起来朝着四面八方鞠躬道谢。
背着鱼年回到住处,由于时间有点晚,公寓里漆黑一片,就只有露台上点了一盏灯,一个瘦削的人影站在灯下不远处眺望运河的方向。
听到动静,身影走下露台,原来是沈青。
“我来背他吧。”沈青对沈玉道。
“不用,你早点回去休息。”沈玉却道。
“他喝多了?”沈青看着脸蛋红红的鱼年问。
“嘻嘻,小青,你也来喝啊!”鱼年迷迷瞪瞪,揉揉眼睛,看清楚了沈青,就笑,软软地道。
“喝个鬼,你安生点,见到你们回来我就安心了。”沈青对鱼年道。
“我高兴嘛!”鱼年冲着沈青继续笑。
“高兴就好。”沈青也替鱼年高兴,他正要跟沈玉道“晚安”的时候沈玉忽然说:“以前小鱼也是这样,所以我觉得你可以试试看。”
沈青一愣。
“别害怕,人生只有一次,你要为了自己活一次。”沈玉道。
沈青半晌回过神来,对沈玉道:“好的,我会仔细想一想的。”
“最坏的结果是没有结果,但长宁一定不会躲你,这点你不用担心。”沈玉这话好似给沈青打了一剂强心剂。
沈青闻言笑了起来,道:“谢谢沈哥。”
“休息去吧。”
沈青离开后,鱼年对沈玉说:“玉哥哥学小鱼做红娘。”
“不是红娘,是月老。”沈玉纠正他。
“那我也不做红娘,我做丘比特。”鱼年道。
“你就做条小锦鲤吧,给所有人都带去幸运和美好,爱情并不全都是好的,也有悲伤的。”沈玉说。
“嘻嘻,我是玉哥哥的专属小锦鲤。”鱼年蹭着沈玉的肩窝傻笑。
直接把鱼年背到浴室,沈玉把人放在浴缸里:“今天不泡澡了,就冲个凉上床睡觉。”
“喔。”
喝了酒的鱼年只觉得身体软绵绵的,浴缸倒是刚好把他圈在里面,坐起来就滑下去。
沈玉先出浴室取来两人的换洗衣物,又掀开被子垫了块大毯子,方便一会儿将鱼年抱出来用。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回到浴室,就见鱼年在浴缸里玩起了滑滑梯。
沈玉看得啼笑皆非。
看来这条小鱼精力还挺旺盛。
沈玉将换洗衣物放在一边,先让鱼年刷牙,然后帮鱼年脱衣服。
鱼年乖乖配合,一边问:“玉哥哥怎么不脱?”
“我先帮你洗。”
“喔。”
鱼年自觉是条配合的小鱼,可是身体好像不怎么听话,总是东倒西歪的,上了沐浴乳后就更滑不溜秋了,他搓了搓手上的沐浴乳,对沈玉说:“玉哥哥,看,锦鲤吐泡泡!”话毕,便鼓起腮帮子对着手掌上的泡沫“呼”地吹了一口。
白色的泡沫顿时被吹散了,却没有什么泡泡被他吹出来,然后鱼年便冲着沈玉傻乐。
沈玉被他逗笑了,手上刚挤了洗发水,对鱼年道:“过来,给你洗头。”
“喔。”
鱼年将自己的脑袋伸过去。
头发短洗的也快,沈玉再次打开莲蓬头将鱼年身上头上都冲得干干净净,然后将人裹进大浴巾里,再抱到刚刚的毯子上。
“玉哥哥,快点来哦。”鱼年在毛毯上翻滚。
“想睡就睡,睡不着就等我,别滚下来了。”沈玉叮嘱他道。
“要跟玉哥哥一起睡。”将自己滚成木乃伊的鱼年只露了颗脑袋冲沈玉道。
“好,那等我。”
沈玉很快洗完出来,逮到被窝里光溜溜的小鱼一条。
“玉哥哥,我们来做吧!”光溜溜的小鱼一下甩开浴巾和毛毯,挂到了沈玉的身上,一双眼睛锃亮,盯着沈玉说。
知道鱼年精力旺盛,沈玉早有准备,他吻上鱼年,抱着人倒在大床上。
鱼年趴在沈玉身上,撑起上半身看着沈玉,眼中满是笑意:“玉哥哥,我觉得好幸福。”
“我也一样的。”沈玉轻抚上鱼年光滑的脊背,温声道。
鱼年看进沈玉漆黑的双眼,那里面总有自己的身影,他情难自禁,附身便又吻住了沈玉。
两人呼吸交缠,肌肤相贴。
情热一触即发,鱼年醉意还不曾完全消去,这种时候做这种爱做的事又是另外一番享受。
他将自己所有的火热都倾注到沈玉的身上,更是将沈玉从头到脚都爱了个遍,他像条贪吃的鱼,永远都觉得不够,觉得还要,而且要更多。
也只有沈玉这样坚持不懈锻炼的人才经得起这条精力旺盛的小鱼几番折腾,床单被两人身上的汗水打湿,炽热的体温是他们对彼此最深刻的爱意,沈玉毫无保留,什么都愿意给鱼年,鱼年要什么他给什么,要多少他就给多少。
“玉哥哥……”
“……嗯……”
“我爱你——”
“……嗯……”
甜腻的耳语,交织的喘息,以及,极致的快感。
一夜恩爱,反复缠绵。
睡到大中午的鱼年蹑手蹑脚起来,一点儿也没有吵到沉睡的沈玉,自己先去冲澡,然后去厨房煮粥。
公寓里没有人,显然已经都出去玩了。
鱼年对着镜子捯饬好自己,见自己满面春风一脸餍足,觉得幸福要跟大家一起分享,于是打开手机,和平台说了一声准备要直播了。
他直播每次都需要事先通知,免得直播到一半服务器挂掉。
然后他才通知惜春姐,让惜春姐发要直播的消息。
十分钟后,鱼年打开手机开始了直播。
公屏刷的飞快,鱼年用的是手机,所以一点都看不清楚,只好抱歉道:“今天有空播一下,但是我现在在哥本哈根,你们这边时间应该是傍晚了吧,会不会打扰你们吃饭啊?”
一连串的“不会”让鱼年看清了,便道:“那就好,我现在正准备做早餐,昨晚睡得太晚啦,刚起不久。”
“现在准备做早餐。”
“煮粥,不是白粥,要加点鸡丝和姜丝,很香的。”
“我以前不吃姜,但是切得很细就能吃,不喜欢吃姜的人可以试试看哦。”
“还有用姜煮菠菜汤,也好吃。”
鱼年一边直播,一边开始切姜丝,切姜丝的时候他没说话,将手机架调整了位置,让镜头对着砧板和他的手。
“这里是公寓,位于克里斯蒂安港,景色非常漂亮,一会儿粥煮上去就拍给你们看。”
“这里的戏份前几天已经拍完了,这几天都在放假玩耍。”
鱼年切完鸡丝和姜丝,抬头看了一眼手机,见到公屏里一直在刷“沈渣男”,便笑了,说:“大家刷一样的我就能看得到了。哥哥当然在啊,昨晚他陪我喝酒了,粥就是给他煮的,不过我的手艺没他好,他做的菜好吃到离谱,可惜你们没有口福,嘿嘿。”
鱼年的话顿时引起大家的不忿。
鱼年用的是电饭煲,将米和姜丝一起放进去后又说:“鸡丝不能现在放,三十分钟后再放,不然就老了。顺带说一句,我会做的全都是哥哥教的。”
这之后鱼年拿着手机到处转了一圈,包括露台和公寓外的那条街,只让看直播的小伙伴一个劲刷“好美好美”。
鱼年满意极了,还不忘撒一把狗粮:“我家哥哥挑的!”
他没有直播时长的要求,粉丝们都觉得他能想起来直播一次就已经是奇迹了,等粥煮好,鱼年的直播也结束了。
他盛出两碗粥先凉着,蹑足进了卧室。
沈玉还在睡,他没舍得打扰沈玉睡眠,而是取来一张小凳子,坐在床边用眼神贪恋地一遍又一遍扫过沈玉沉静美好的睡颜,好似怎么都看不够。
沈玉常说他美,但是沈玉玉树临风的样子也总让鱼年眼中含痴,他认识玉哥哥那年玉哥哥九岁,如今二十八岁的玉哥哥愈发英隽出众,钟灵毓秀,如参天的松柏那样可靠,也如玉树兰花那般美好。
鱼年托着腮帮子看得痴迷,这么好的玉哥哥,怎么就是我的了呢!
心中几番得意,几番感慨,忍不住又回想起九岁时的玉哥哥来,用他现在的眼光看,九岁的玉哥哥简直要嫩出水来,怎么就能被他给遇上了呢,当时自己没头苍蝇一样找路,如今看来,却像是命运对他特别的照拂和眷顾。
沈玉醒来的时候,鱼年就托着红脸蛋痴痴地看着自己,这种目光沈玉熟悉归熟悉,一瞬间还是有一种自己仿佛变身成了大美女的违和感。
不过或许用“情人眼里出西施”是最合适的解释,毕竟他与鱼年不仅是外貌上有吸引力,在性上也存有吸引力,看对方自然是唯一且最特别的。
“玉哥哥,你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鱼年一发现沈玉醒了,立刻问。
沈玉历经一夜,不可能毫无所感,闻言他只看着鱼年笑。
鱼年有些不好意思,脸都逐渐有些红了,不禁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昨晚喝多了,就……”他头脑发热,浑身都热,不仅失了分寸,还非得尝试一种传闻已久的姿势,结果没能成功,在玉哥哥面前丢了大糗。
沈玉哑声笑道:“回去锻炼好了再试也不迟。”
鱼年挠挠头,昨天试过才知道,虽然平常他能抱起沈玉,但其实没有沈玉抱他来得轻松,毕竟沈玉比他高,因而没什么底气地道:“再说吧,要是实在想,换哥哥来。”
沈玉失笑,显然这条鱼其实还不死心,便道:“都依你,不过你要是真的想,我指导你做短期锻炼,会有效果。”
“真哒?”鱼年睁大眼问。
“嗯。”
“那回去就试试。”鱼年其实并不热衷在姿势上,尤其对沈玉有难度的姿势,不过这个姿势是对他自己要求高,他只是对失败耿耿于怀,听沈玉说有办法克服,就瞬间觉得能成,便乐颠乐颠地安排道:“我给你去拿牙刷和洗漱杯,洗漱完先喝粥,然后我给你按摩,按摩后再去冲澡!”
“好。”沈玉见鱼年刚刚的不好意思一扫而空,又笑得那么开怀,不禁再一次觉得他的这条小鱼真是怎么宠都不过分。
◇ 第35章 ep.35 种子的馈赠
回国的鱼年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布景以及准备之后的拍摄,而是开始种菜。
这是他去了哥本哈根屋顶农场的后遗症。
人家在屋顶开辟了一个农场,把鱼年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那个屋顶就坐落在哥本哈根市区内,曾被用作汽车拍卖行,由于承重没问题,便有人在屋顶上开设了一个小型农场。
那简直就是个城市绿洲,美妙绝伦,别有洞天。
又因为在屋顶,能看到整个城市的景色。
鱼年在那里待了一整天,完全都不想离开。
农场的经营有很好的循环方式,在那里沈玉也与农场经营者进行了长谈,比如客户可以前来农场购买种子,那么那个客户就可以在固定的时间收获新鲜蔬菜,同时也要分担风险。
也可以把农场看做“社会支持农业”的一个项目,每周这里都会有志愿者前来除草、收菜、喂鸡、清洁鸡舍、照料蜜蜂等。
没错,这里还养了鸡和蜜蜂。
农场自带餐厅,非常火爆,只因为顾客不仅能看到食材的原貌,还能在不久后尝到它们新鲜的味道。
采摘、料理、食用,仿佛回到了生命最原始的样子,这样纯粹,这样动人。
“鱼之生生不息”项目还在筹备中,但其实最能代表“生生不息”的东西就是种子。
当然电影城自然还得是电影城,鱼年不会随意更改项目的内容,他现在满脑子就是把自己家改造成一个小农场,他开始盘算后院里能摘种的蔬果,甚至开始考虑养蜂的可行性,最终他放弃了这一系列不切实际的念头,老老实实从盆栽蔬果开始。
因为屋顶农场的主人对他说:“虽然在丹麦那些拥有超过三十公顷土地以上的农场主必须接受为期五年的农业学院学习,但其实种菜开始于简单,你看丹麦人的窗台,几乎家家户户都种了罗勒和薄荷,他们的家门口放的泡沫纸箱里就是土豆,门前的小花园除了花卉还有浆果和卷心菜,即使是屋外的墙缝,种的也是可食用的蔷薇。”
“丹麦有一个十六合院,如果你们有时间可以去那里看看,那边也是个都市农场,每个独立的小田园都拥有一个空阔的屋前花园,里面种满了果蔬。”
这番话说的鱼年心动异常,幻想自己日后也成为一个生活在城市里的农民。
沈玉见鱼年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照例揉了一把鱼年的脑袋说:“想就去做。”
鱼年“嗯”了一声,忽然对沈玉说:“这次我都要自己动手,玉哥哥不许帮忙。”
“为什么?”沈玉问他。
“因为家里都是你做菜嘛,那我就学种菜,不能什么都你比我能干,好像我什么都不会一样。”鱼年这样说。
“你不是有洗碗吗?”沈玉反问他。
“你最近给我买了洗碗机,不算。”鱼年觉得两个人不用什么洗碗机,再说刷锅就是手动,也没有洗锅机——他们家里的锅是不能入洗碗机的那种,但是不久前沈玉闷不吭声就买回来一台洗碗机,自那天起鱼年就不需要洗碗了,他需要做的就是收拾餐桌,然后把残羹剩渣倒掉,把碗放进洗碗机里,等洗好再取出来,而那只炒菜锅根本就不需要他洗,沈玉每次炒完菜顺手就洗掉了。
要问为什么他们一直不买洗碗机,原因也在这里,两个人吃饭,碗实在算不上多,就算加上炒菜锅和炖汤锅,顺手也就洗掉了,鱼年觉得没必要买,但是沈玉买回来了,他就只好用上。
“可是你也有在做家务。”沈玉又说。
“我也就只是换了床单,被子还是你晒的,还有衣服。”鱼年说。
沈玉无奈了,说起晒被子,也就是看鱼年在换床单的时候他顺便动手的,衣服也就仅限于洗衣机洗好的那些,他们大部分衣服都只能去送洗,于是他看着鱼年,问他:“你一定要和我这样斤斤计较吗?”
鱼年吐了吐舌,给了沈玉一个讨好的笑,伸手摸摸沈玉的脸道:“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别气。”
沈玉当然不会生气,他只是凝视鱼年说:“我们是一体的,你做就是我做,我做就是你做,不分你我的。”
“嗯,我知道了,下次不说了。”鱼年乖觉地依偎进沈玉的怀里。
沈玉揽住他,亲了亲他的额头,道:“你既然想种菜,那就试试看,应该不难,你又那么聪明。”
“我想把我们的院子和阳台都种满。”鱼年继续他美好的想象说。
“都让你种,反正本来那些花也只是装饰,就算是一根小草,也是你亲手种的最好看。”
在小鱼的事情上从来都没有原则的沈玉又将鱼年给逗笑了,他脑袋抵着沈玉的肩膀闷笑,边笑边道:“玉哥哥你真可爱。”
沈玉并没理会他这句“可爱”,毕竟在他心里小鱼才最可爱,他抬起鱼年的下巴,在吻上他的唇之前低声说:“我这叫双标,可不是可爱。”
鱼年伸出双臂搂住了沈玉的脖子,说着“是是是,玉哥哥你说的都对”,心中却觉得自家玉哥哥真是太讨他喜欢了,嘴巴甜的像蜜一样,他一面这样想,一面微仰头与沈玉细细地接起吻来。
说干就干,鱼年选了他准备种的第一种蔬菜,樱桃番茄,俗称圣女果。
他仔细查阅了网上的资料,顺便买了几本种菜书籍,在真正开始之前,他还去了一趟农贸市场,找到了一个卖樱桃番茄的老农民,问他买了种子,询问了一些经验,这才正式开始试种。
鱼年做事一贯认真,沈玉毫不怀疑他会成功,就种菜来说,其实没有什么窍门,关键就在于耐心和细致,只要肯花心思,一定能收获果实。
这就是土地给人类最大的馈赠。
出芽的那天鱼年欣喜万分,晚饭都多吃了一大碗。
不过种下之后鱼年不可能干等着,他最近都在剧组,然后他就发现不可能不让沈玉帮忙,他话说得果然是太早了点,毕竟有时候回家晚了,他还得让沈玉帮着他浇水。
果然就如沈玉说的,他们是不分彼此的。
鱼年还做了一本樱桃番茄种植日记。
从选土开始做记载,播种上盆后提前了解当天温度,九月的尾巴是很适合种植樱桃番茄的季节,温度不会过高,也有足够的光照。
一个月左右定植,移栽,追肥,然后提前搭了个架子,每天仔细照料,看着它们慢慢长高长大,定期修剪枝叶。
他同时还阅读了大量的盆栽圣女果的资料,从里面找到了许多经验,他会一条一条记下来,一面参考一面尝试,然后将尝试之后的结果再做记录。
当它们开花后,鱼年就日日期盼结果。
然而越到后期剧组越忙,忙碌的日子里,沈玉代替鱼年做好每一天的记录,从未懈怠。
最近夜场很多,鱼年一连几天都没有回家,全都睡在了片场。
而且临近杀青,重头戏全压在最后。
沈玉隔天就来探班一次,对拍摄的进度了如指掌。
这天大中午,片场外来了一辆货车,恰逢剧组午休时间,鱼年的手机响了,是沈玉的来电。
“小鱼,出来。”
鱼年刚准备吃午餐,接到电话飞奔而去,就见沈玉站在一辆货车边上朝他招手。
这次的片场很偏僻,因为附近都没什么人,但因为沈玉的缘故,片场吃的喝的每天都不重样,而且片场里的人一个不落,这让片场的工作非常顺利地进行着,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更没有一个人对长时间拍摄有所不满。
拍摄结束后还有专车将演职人员送到附近最舒适的酒店,试问这样的片场谁不想待?
在许多条件差的剧组里苟过的工作人员,尤其是新加入鱼年剧组的成员,觉得这次的剧组简直就是天堂!
他们几乎每天都在感谢沈渣男。
“玉哥哥!”
虽然昨天才见过,可是鱼年的欢喜一点都藏不住,径直飞奔向沈玉。
沈玉张开怀抱将炮弹一样的鱼年接住。
“怎么今天来了?不是明天吗?还是我记错了?”鱼年当然巴不得沈玉每天来,但沈玉也有事,没必要天天开那么远的路过来。
“给你看一样东西。”沈玉牵着鱼年,走到货车门边,屈指敲了敲,很快货车门从里面打开了,鱼年往里面一瞅,见到的却是他先前他日日照料的樱桃番茄植株。
就听沈玉说:“我专门找了这位师傅一路照看过来的,他和司机搬的时候都很小心,选的也都是平坦大道,一点都没有震到它们。”
鱼年当然不会以为沈玉将他们带过来是无聊,他跃上货车仔细瞧他的樱桃番茄,果然在花落了之后,在小小的长而尖的花托里,长出了一颗一颗小小的果实!
果实是纯粹的绿色,黄豆大小,一颗一颗有好多,数都数不过来。
鱼年看的又是高兴又是感动,在货车上就直接扑向了站在货车下方的沈玉,他抱着沈玉蹦蹦跳跳,大声笑道:“玉哥哥,坐果啦!坐果啦!哈哈哈!我种的小番茄坐果啦!噢耶!哈哈哈!”
可把鱼年给高兴坏了!
沈玉顺势抱起鱼年转了好几个圈圈。
鱼年的欢声笑语让货车里的师傅和一旁的司机见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了好半晌,鱼年稍稍冷静了下来,抱着沈玉说:“玉哥哥,其实你拍张照片就好,这样过来也太大费周章了!”
沈玉闻言却笑:“只是拍照的话,我就看不到你如今这副傻乐的模样了!傻宝!”他说着刮了刮鱼年的鼻子道。
鱼年的确是开心死了,为了他自己种下的种子结了果,也因为有沈玉如此不辞辛劳专程送过来让他第一时间见到,只可惜现场还有两个旁观者,鱼年只能忍住狠狠吻沈玉的冲动,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玉哥哥,反正你明天还要来,今天就别回去了呗。”他说着,又补充一句:“我想你了。”言下之意谁都明了,算起来,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和沈玉亲热了。
“嗯,不回去,今天陪你,给你庆祝种子结果。”沈玉抿唇笑,应道。
“好耶!”鱼年跳了起来,又被沈玉抱了个满怀。
◇ 第36章 ep.36 【725】小鱼生日
鱼年的生日在每年的七月二十五。
这个日子对鱼年来说非常特殊,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全都发生在这一日。
十四岁的时候浴火重生。
二十岁的时候和沈玉登记结婚。
但其实在没有遇见沈玉之前,他对生日毫无概念。
“生日”这个词,是某一天与沈玉见面,沈玉请他吃蛋糕的时候说起的。
那个蛋糕特别好看,鱼年头一次见到那样漂亮的蛋糕。
蛋糕上的奶油被雕成了花型,软绵绵香喷喷,小鱼吃的欢,一连吃掉了好几块。
沈玉没怎么吃,只是支着下巴看着他吃。
“玉哥哥不吃吗?很好吃的啊!”七岁的小鱼抬起小脸看沈玉,鼻尖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点奶油。
“今天吃过了,这个是特意买给你的。”沈玉看着小鱼鼻尖上那一点奶油,有点想替他抹掉,又觉得留着很是可爱。
“啊!真的吗?”小鱼喜形于色。
“不过别太贪吃,肚子吃坏可就不好了。”沈玉说。
“不会,这下面又松又软,压扁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看起来好像很大,其实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小鱼眯着眼睛用手比给沈玉看,显然他吃了几块已经觉察出了蛋糕的精髓。
沈玉看着他那模样不禁失笑,说:“可是奶油很油,吃多了可能会拉肚子。”
“真的吗?”小鱼瞪大眼睛问。
“你可以吃下面的蛋糕,少吃点奶油。”沈玉建议他道。
“可是奶油好好吃。”小鱼砸吧着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那也不能多吃。”沈玉正色说。
“那好吧。”小鱼很听话,低下脑袋乖乖地把奶油刮到一边。
“你喜欢吃,下次我再给你买。”沈玉又说。
“谢谢玉哥哥!”小鱼抬起脸来,冲着沈玉笑了笑,又去刮奶油,他一边刮一边疑惑:“玉哥哥,这上面是字吗,我刚刚吃的那块上面也有。”
“是。”沈玉点头回答:“一共四个字,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小鱼一脸迷茫地看着沈玉。
“你生日是几号?今天是我的生日。”沈玉这样说。
“生日?”小鱼愣愣的,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你们不过生日的吗?”沈玉也是一愣,就问。
小鱼摇摇头,老实地回答:“我不知道生日是什么。”
“生日就是每个人出生的日子,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二日,是我出生的日子,这个叫生日蛋糕,就是专门在生日的时候吃,是给过生日的人庆祝用的。”沈玉耐心地对小鱼解释说。
小鱼听得眨了眨眼睛,长而翘的睫毛扇子一样扑扇了好几下。
沈玉忍住想用手指去刮他睫毛的冲动,道:“今年我九岁,九年前的今天,就是我出生的日子。”
小鱼逐渐明白了“生日”的意思,他挠挠脸道:“我不知道我的生日,我们那里都不过生日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出生日,你不知道,或许是大人没有告诉你,又或许他们也不知道。”沈玉想到偏宅里的孩子大多是孤儿,忽然有点后悔跟小鱼说这个。
好在小鱼年纪还小,并没有特别难过,只是觉得沈玉说的是,就“嗯”了一声。
沈玉暗自松了一口气,看着低头继续刮奶油的小鱼半晌,忽然唤他:“小鱼。”
“嗯?”小鱼抬头看他。
“以后都由你来给我过生日,好不好?”
“好啊!”小鱼欣然地道。
直到许多年过去,鱼年才知道那年沈玉失去了他的父母,在九岁以前,每年沈玉生日都是跟他的父母一起庆祝的,而九岁那年,他却只剩下一个人过,那天他说“吃过了”的话其实是假话,他买了蛋糕,却再也没有人会给他过生日,最后都便宜了自己这条小鱼。
后来每一年沈玉生日,小鱼都会溜出去给他庆生。
沈玉也一定会买一只蛋糕等着他,无论多晚,都会等他到来。
然而沈玉十五岁那年的生日,沈玉缺席了,小鱼悄悄溜出去,可是沈玉住的宅院里没有人,也没有蛋糕。
小鱼仓皇地站在大的过分屋子里,他想起沈玉说这里一直是他一个人住,只有一个会给他去外面买书和买食物的佣人,九岁以前,在科研所的父母还会常常带他去研究院,九岁以后,沈玉一直都是一个人。
小鱼还想起上一次他来见沈玉的时候,沈玉摸摸他的脑袋说:“小鱼,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不能失去心中那道光,你要记住,这道光同时也会在我的心中。”
小鱼十三岁了,和沈玉相识了六年,见面的次数却寥寥无几,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但是沈玉在他们为数不多的时间里教他认字,教他道理,教他常识,所以沈玉的话,就是他的金玉良言,他永远都会牢记。
他依然会隔三差五溜出来看看,沈玉住的地方依旧保持着原样,小鱼很庆幸没有人弄乱沈玉的书和字画,沈玉书桌上一直留着他临去前不曾写完的一幅字,小鱼只认得“李白”两个字,可惜就算他去书架上翻到了字典,查到了诗名,也还认不全所有的字。
但小鱼在书架上翻到了沈玉的画。
沈玉画过许多画,可是书架上的那些小鱼从来都没有见过。
而那个地方本来放的也是书,并不是这些画卷。
小鱼慢慢展开画卷,发现里面画的全都是他。
有笑着的他,鼻子上沾了奶油的他,熟睡的他,还有穿着戏服摆姿势的他。
每幅画底下都有一条小鱼,署名都是沈玉。
小鱼愣愣地看着那些画,一幅一幅看完,再一幅一幅重新卷了回去。
小鱼每次溜出来的时间都不能太长,可是他非常想知道沈玉临去之前留下的诗到底是什么意思,里面有没有沈玉要带给他的话,他便一点一点用沈玉教他的方法一个字一个字查,可就算是这样,字典里的解释上还是有很多他不认识的字。
这让小鱼一直觉得苦恼。
直到有一天,恰好距离沈玉消失整整一年,那一天应该是沈玉十六岁生日,然而就在这一天,沈玉住的地方完全空了。
沈玉的藏书、沈玉的笔墨、沈玉的字画全都不知去向。
包括沈玉画下的许许多多的小鱼。
仿佛这世上再也没有沈玉这个人一样。
这一天小鱼再也没忍住,独自一个人在空旷屋子的一角偷偷哭了起来,一直到他不得不离开,才擦干眼泪。
他其实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只是在盼望着这一天能晚点到来,可惜要来的始终会来。
这之后,他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
也是在这之后,小鱼终于知道了自己生日的具体日期,七月二十五日,正是盛夏的时候。
但到底这个日子是不是他出生的日子,其实小鱼也不清楚。
权当是吧。
照顾他的阿姨说那天会是个大喜日子,也是他的福气,别的孩子都没有他这样的待遇,还说那会是他人生中的转折点,是最为特殊的一天,所以需要提前几个月就仔细准备起来。
随着之后小鱼学到的生理知识以及伺候男人的技巧越来越多,他开始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生日那天可能会遭遇什么。
小鱼很久以前就想过对付恶魔的种种办法,眼下他不得不行动起来。他偷藏了几件雨衣和针线,并且设法弄了个陶罐埋在树下,他们没有私人物品,连衣柜都是公用的,只有内衣内裤是分开放在各自的抽屉里,也会被经常检查。
小鱼每晚都悄悄爬起来找自己熟知的安全地带将雨衣的下摆和过长的袖口缝起来,他打算在这里面装燃料。
一连试坏了三件雨衣,这期间还去请教了缝衣服的嬷嬷,第四件总算成功了。
但是小鱼并没有停下来,他又陆续做了好几件,分别找地方藏了起来。
陶罐是用来装酥油的,偏宅里有好几处佛龛,下人会按时去添灯油,这是小鱼唯一能拿到的燃料,他一点一点收集起来,静待生日那天到来。
在见不到沈玉的日子里,小鱼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在自己生日那天,在恶魔身上放一把火,给自己庆祝唯一也是最后的一个生日。
但在生日到来前夕,小鱼迎来了生日前最大的惊喜。
一次声东击西,他被一个人捂住嘴带到了无人的角落里。
“小鱼,是我。”熟悉却显得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小鱼当场怔住。
“玉哥哥?”他低声却有些不可置信地喊道。
“是我!我回来了!回来带你走!”沈玉说。
小鱼被沈玉抱着,他看不见沈玉的脸,但是他感觉到沈玉的个子长高了,肩膀也比从前更宽了一些,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他是第一次被沈玉拥抱,这让他觉得这个怀抱安稳又有力。
忽然之间,小鱼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我还不能走,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完成。”小鱼对沈玉这样说。
沈玉原来的计划就只是带走小鱼,虽然对付沈老爷他隐约有一个念头,可是这在见到小鱼之前念头就只是念头,也因为小鱼深陷沈宅,他不可能不顾小鱼的死活,将念头付诸于行动杀进去。
可是此刻小鱼却对他说还不能走,他要在生日那天完成一件大事,为了那件事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沈玉隐约猜到小鱼的心思,也是直到这一刻,他心中的那个念头便愈发强烈而坚定起来。
毕竟除此之外的任何办法都只是逃走,但是凭他和小鱼两个,连同他带出来的这些少年兵们,又能逃去哪里?
他们必须有自己的据点、自己的地盘才行。
想到这里,沈玉便意识到他其实没有别的选择,他不愿小鱼跟着自己惶惶不可终日,那么他势必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他抱着小鱼,仿佛从他身上汲取到了庞大的力量。
他附耳对小鱼说了几句,小鱼蓦地瞪大了眼睛。
最后,两人做下了约定,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们都会等着彼此。
这之后,两人兵分两路,开始闷声干大事。
小鱼在内拉拢了师兄们,他们都愿意帮他在那天泼油和做记号。
沈玉在外反复拟定作战方案,除此之外就是训练训练再训练。
大火延绵。
火光掩盖了血色,烟雾遮蔽了血腥的味道。
这一战沈玉胜了,但他还是晚了一步,让小鱼身陷火海。
少年兵按照撤退计划迅速离开沈宅,沈玉用最快的速度送小鱼进了医院。
小鱼左腿大面积烧伤,因为疼痛已经陷入休克,送到医院后在医生的及时救治下醒了过来,但他发不出声音,氧气罩下的他只是张了张嘴,然而用了很大的力气,却只发出了一点“嘶嘶”声。
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沈玉连忙说:“我们赢了,你也赢了,你打败了恶魔!小鱼是最勇敢的战士!”
小鱼闻言露出了笑容,他脸色苍白,笑容疲惫,可是看在沈玉眼里,却是最美的,像是在闪闪发光。
“生日快乐,我的宝贝。”沈玉红着眼眶,看着小鱼,他握紧了小鱼的手,近乎哽咽地道。
小鱼又笑了,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好像回光返照。
很快小鱼被推进了手术室,途中几次病危通知下给沈玉,沈玉签字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就这样,小鱼过了他十四岁的生日。
也是他的第一次生日。
到小鱼十五岁的生日时,他已经出院了。
沈玉决定送小鱼去上学,小鱼自己也想去。
小鱼十六岁生日那年,正式申请了身份证,用的名字是鱼年,性别“女”,这些都是他两年前入院时警察前来询问时所登记过的信息。
那天也是沈玉亲手给鱼年梳妆打扮,然后带他去的派出所。
小鱼十八岁生日那天开始,两人算是正式开启了他们的夜生活。
也是那一天沈玉给小鱼纹的鱼鳞纹身全部结痂脱落。
小鱼左腿上的疤痕经过三年调养,包括忌口,压力裤穿戴、蜡疗等等,由于护理调养得相当仔细,小鱼的恢复情况甚至让主治医师都感到惊讶。
一般来说医生并不建议在烧伤皮肤下纹身,但是在检查了小鱼的皮肤情况后,考虑到小鱼不想祛疤,又已经成了明星,医生便和沈玉共同给小鱼打造了纹身的方案。
由沈玉亲自设计的纹身有种水墨感,完全贴合小鱼腿上的疤痕来设计,非常漂亮。
这次纹身全程都有医生参与,前期准备很是充分。
沈玉问小鱼疼不疼,小鱼说比起先前治疗的痛楚,纹身这点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小鱼二十岁生日当天,与沈玉登记结婚。
这之后每一年生日,同时也都是他的结婚纪念日。
鱼年睁开眼睛的时候,沈玉依旧睡着。
留沈玉过夜的后果自然是第二天两人都起晚了。
鱼年看着沈玉,这个男人已经陪伴了他许多许多年,未来他们还会相伴许多许多年。
鱼年看得有些痴了,想起昨夜的种种,他就很想去亲沈玉。
但他不会吵醒沈玉,他和剧组请了假,等沈玉醒来。
他要在沈玉醒来的时候,笑着跟他道早安。
他的剧组临近杀青,这是鱼年正式开机后就计算过定下来的杀青日,十一月二十一日,这样,十一月二十二日到来,他就能陪沈玉过生日。
沈玉二十八周岁的生日就快要到了。
这将是他陪伴沈玉度过的第十八个生日。
◇ 第37章 ep.37 冒牌沈夫人
十一月二十一日,《花下眠》剧组正式杀青。
杀青宴就在当晚。
所有剧组成员都被沈玉用车接到唐锦,这一天唐锦所有的酒店房间都用作杀青礼物送了出去,有家属的只要登记一下就能独享一间,单身的两个人用一间。
唐锦的大厅因为人多而显得闹哄哄的,大家登记的登记,闲聊的闲聊。
终于拍完了戏,大家都显得过分轻松。
鱼年从浴室里出来,沈玉对他道:“刚刚惜春来电话,说有媒体的人非要过来。”
“哦。”鱼年无奈撇嘴:“说了不让报道还过来,一看就是来蹭吃的。”
“不捣乱,就随他们吃。”沈玉轻描淡写地说着,便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定制西装,对鱼年道:“来,穿这套。”
这是他和鱼年在唐锦的专用套房,不会给别人住,衣柜里的衣服一年四季的都有,方便他们随时入住。
鱼年坐着穿衬衣的时候沈玉给他擦头发,一切都是那么习以为常,自然又亲密。
“玉哥哥,你还记得那首诗吗?你走之前写了一半的。”鱼年忽然道。
“记得。”
时隔多年,这首诗一直被鱼年牢牢记在心里,是李白的《金陵酒肆留别》。
他当年直到沈玉的东西全都被收拾走了都还不曾弄明白这首诗的意思,后来他总算将字都认全了,才将这首诗的意思弄明白。
“那首诗,其实是写给我的吧?告诉我你要离开了?”
他有理由相信,沈玉留给他一个念想,对当时不认字的他来说,那半首诗和解谜差不多,因此只要谜题不曾解开,那么沈玉就不算真正在跟他告别。
头发已经快擦干了,沈玉放下毛巾,手指在鱼年微带了些潮意的发丝间来回穿梭。
对于鱼年的问话,沈玉轻轻“嗯”了一声。
他十五岁来临前最后一次见小鱼,是父母被害一事忽然有了线索,那个时候他隐约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可能会和小鱼分别,或许自己会有什么三长两短,因此他对小鱼说,不要失去心中那道光。
而在查明凶手的当天,他就知道凶手下一个要杀的人就是自己,他的时间所剩无几,便只能匆忙写下一首诗。
金陵酒肆留别,这本就是一首道别的诗,他写了两句,想起小鱼并不识得那么多字,便把李白的诗集和字典摆在一起,旁边又摆了他画的那些小鱼的画。
那都是他近两年陆续画出来的,从未给小鱼看,是因为他已情窦初开,小鱼却还小,什么都不懂。
他知道自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亲手将画送给小鱼,但他希望小鱼能看见,于是全都摆了出来。
可是他又不喜欢那样直白,便将画卷了起来。
他跟小鱼告别,却又不想让他知道这是告别,他想跟小鱼告白,却只能期盼小鱼自己发觉。
“那些画原本玉哥哥都藏在哪里?”鱼年这会儿又问。
“没有藏在哪里,都在书柜里。”沈玉回答。
“但是玉哥哥从来就没有拿出来给我看。”鱼年说。
“你还小,看不懂。”沈玉道。
“切。”鱼年转过身抱住沈玉的腰:“我现在不小了,我已经明白玉哥哥画那些画时的心意了。”
“那你明白的也太晚了点。”沈玉打趣他道。
“哪有,就是没想起来跟你说。”鱼年立马反驳。
“嗯。”沈玉轻抚鱼年的后脑,轻而温柔地道:“我知道。”
杀青宴非常正式,舞台、灯光、主持人、以及剧组全员。
正是所谓的仪式感。
六点半一到,所有成员都到齐,杀青宴准时拉开帷幕。
作为导演的周也第一个被点名上台做拍摄总结,然而周也一上台就只管感谢,他没什么拍摄总结,对他来说全都是经验,只觉得自己获得了太多人的帮助,如今距离完成电影还早,接下来他还会继续努力。
在周也歪楼的带领下,之后几位主演上去发言也都是这个模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颁奖典礼。
夏青发完言下舞台的时候,宁椿对着手机乐不可支。
没错,宁椿被夏青作为家属硬拖着来了,他觉得夏青实在是厚脸皮,自己也不遑多让,谁让“家属”这个词听起来实在顺耳以至于他每一次都无法拒绝,顺带一提,他决定答应夏青的追求了,就在今晚。
“你看你刚刚的傻样。”原来宁椿把夏青的发言都录了下来,夏青都不记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只觉得听糟糕的,因而露出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来,又把宁椿逗笑了。
夏青演戏可以,上台讲话就完全不行,宁椿说让他把上台当成表演,夏青却觉得自己写的发言词和台词根本没得比,所以完全没办法进入演戏的状态。
两人说说笑笑,顾珝在台上见夏青和宁椿脑袋对脑袋的开心模样,眼中难掩羡慕之情。
这次在剧中他演的是夏青的男朋友,两个人在戏里亲密得很,但是他在哥本哈根的时候就非常清楚夏青有多喜欢宁椿,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鱼年,忽然觉得或许鱼年让夏青带宁椿一起去哥本哈根是有意的,就是让他别陷在戏里出不来。
于是顾珝收了收心神,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欢男生多一些还是女生多一些,或许等出了戏就好了,看来杀青宴还是很有必要存在的,让身在戏里的人能通过杀青宴感受到真实,从而尽快出戏回到现实的生活里。
演员们陆续上台发言之后,各部门的负责人也上去凑了凑热闹,表示这次成员都非常给力,如果下次组剧组能重聚就美了,当然,他们也着重感谢了沈大佬对剧组的照顾,虽然大家心知肚明是因为鱼年,可是感谢的话不能不说。
这之后,先拍了一张大合照,就鱼年的经验,一旦等大伙儿开吃了,那合照就甭想拍好了。
最后,才是由监制鱼年和出品人沈玉一起上台切蛋糕。
鱼年一身经典款西装,和沈玉完全就是情侣装的搭配,这两人一起出现,并肩走向舞台,短短几步路的功夫,整个宴会厅的空气里就好像多了一些粉红泡泡一样,惹得台下的剧组成员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两个人还真是般配啊!”
“可不,沈渣男真不是浪得虚名,鱼年那种颜值都能扛得住,这气质也真是绝了。”
“他还那么有钱,这是我待过最舒适的剧组了,从来没有一次拍摄能全程都感到幸福的。”
“这么一想,那鱼年该多幸福啊!沈渣男可是什么好的都会送到他面前的哎!”
“真是超级令人羡慕啊啊啊!”
“就是,这么好的男人,怎么不是我的呢!”
“你想多了,首先要有鱼年这样的颜值吧!”
“我就是想想,想想总是可以的!”
“不过毕竟是沈渣男,你看他手上的婚戒。”
“这不对吧,这样的场合,婚戒怎么不摘下来啊?”
“这鱼年也能忍?换我我不能忍啊!”
“给你一个亿你忍不忍?”
“忍!不是,我可没说鱼年贪财啊,这个事它不能这样横向比较吧?”
“怎么不能,一个意思,当给你的价值早就已经超过婚戒价值的时候,说明他更爱你。”
“这、这是能用金钱衡量的东西吗?”
“能啊,为什么不能?感情里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掺杂金钱?”
“可是我想要有纯粹的感情,跟钱无关的那种。”
“那你就别吃了,做神仙吧,人要吃饭要生活就跟钱有关,你去贫民窟看看,人家谈感情吗?”
“你这也太现实了!”
“本来嘛,这就是个现实的世界啊!”
鱼年和沈玉此时已经站在舞台上,面对着一个超级大的蛋糕,正打算开切,宴会厅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沈玉!你这个大渣男!我才是沈太太,站在你身边的人应该是我!”女人声音尖锐,刺破了宴会厅中原本祥和欢乐的气氛,沈玉眼中杀气一闪而过,抬眸的时候又消失的一干二净,并未被他人瞧见。
鱼年向台下看去,出声的女人两手叉腰气势汹汹,像个十足的泼妇,可是她面容精致,一身晚礼服又显得十分端庄而且隆重,看得出来是好好打扮过的,显得颇有气质,如此矛盾带着些许违和的感觉充斥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一名末桌的高大男人慌慌张张起身跑向女人,慌乱之下撞翻了身后的椅子,衣服上的扣子还勾了一下桌布,他匆忙跑到女人身边,抓住女人就要往回带,女人却挣扎道:“放开我,明明是我的老公,为什么——唔、唔……”
她后面的话被男人捂住,制止女人的同时,男人发现此刻灯光全打在了他和女人的身上,不禁尴尬地笑笑道:“对、对不起啊,这是我姐姐,她有点、呃,有点精神错乱,总是把人错认成自己的丈夫,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到了杀青宴,我这就把她带回去。”
他话音落下,宴会厅里一片寂静。
台上沈玉没什么表情地垂眸看下来,如同佛看众生,永远给人一种悲天悯人的错觉,好似悲喜情累都与他无关。
鱼年的表情却是玩味的,他看向陌生女人,又看了看死死捂住她嘴的男人问:“你还是说清楚再回去,不然大家真的要误会你姐姐就是沈夫人了。”
原本剧组里还真有很大一部分人觉得这位是真的“沈夫人”,毕竟沈夫人和沈玉结婚多年,还从来没作妖过,这一次前来搅局看起来就有瓜吃,尽管这样的心态对鱼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沈玉和鱼年的瓜谁不想吃上一吃?
然而鱼年这句话却打破了吃瓜群众心中的希望,尤其此时此刻,沈玉在台上一个示意,宴会厅大门已经紧紧关上,几名保镖模样的人分别守在各个出口,整个宴会厅瞬间就被封锁了起来。
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灯光下的男人咽了咽口水,环视了一圈宴会厅后,知道自己不说清楚是走不了了,无奈之下只好开口道:“我、我是环球报社的记者,叫阮云飞,今天刚好回国,公司说唐锦有一场宴会可以蹭吃蹭喝,就派我过来,算是犒赏我在外辛苦的半年。”
这自我介绍听的着实让人啼笑皆非,好么,鱼年的杀青宴成了报社犒劳员工的福利,这说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却偏偏是真的。
“然后你还把你姐姐带来了?”
“不、不是,我只有一张邀请函。”阮云飞连忙摇头如捣蒜,然后低声问他姐:“姐,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女人根本不理他,还露出一脸“你不带我玩,我自己也有本事混进来”的傲然神情。
阮云飞继续尴尬:“大概是我姐看见了我的邀请函,就记住了地址跟过来的,她的精神状况有些问题,但生活都能自理,只是会在特定时间把自己误以为是别人。”他这样说着,又补连忙补充一句:“我姐平时都很正常的,就、就偶尔会这样。”
鱼年看了一眼他刚刚坐的那一桌,忽然问:“这里还有多少人是来领公司福利的?”
不问不知道,一问竟有好几个人都慢慢举起了手,有一个胖子手上还抓了一只猪肘,看起来吃得正香,一面吃瓜一面吃猪肘,可不老香了嘛!
预想到是一回事,真的证实有人来蹭吃蹭喝是另外一回事,鱼年被气笑了,没好气道:“一会儿你们把公司名都报给我,我倒想看看你们的老板都是哪些奇葩,我也专门犒赏他们一次。”
这话说的台下的人都笑了起来,不过这事仔细想想也确实挺可乐的,一般媒体都是请来为活动做宣传的,也就鱼年这边不需要媒体报道,媒体还非得硬凑上来,显然他们知道沈玉财大气粗,蹭吃蹭喝也懒得和他们计较。
“阮云飞,我见过你的名字,你是战地记者?”沈玉忽然说。
阮云飞一愣,点了点头说:“啊,是,我刚从中东回来。”
一听他是战地记者,在座的所有人忽然就对这个男人肃然起敬了,他能被沈玉认出来,更说明“阮云飞”这个名字写的报道应该曾被沈玉见过多次。
“你姐姐是什么情况?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介绍适合她的疗养院。”沈玉这句话坐实了阮云飞的姐姐的确不是“沈夫人”的事实,这让众人不免一阵失落。
他们还以为真的是沈夫人出来大战鱼年了哩,还想看看沈玉究竟会帮谁,可惜什么都看不到,纯粹是妄想。
“我姐姐叫阮菲菲,医生诊断她得的是妄想型精神病。”阮云飞说:“可是她平时都相当正常,就是受到刺激才会这样,真是非常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阮菲菲还被阮云飞紧紧捂着嘴,他不愧是战地记者出生,无论阮菲菲怎么挣扎,他那只手都纹丝不动,还是阮菲菲自己没力气了,气喘吁吁靠在他的怀里,同时气恼地瞪他,仿佛在说她才没有什么妄想症。
“你不如先去照顾姐姐吧,我给你开一间房,一会儿我让人把食物送上来,你和你姐姐都吃一点,宴会结束我还有一些事想问你,你先不要离开。”沈玉对阮云飞道,看似客气,口吻却不容置疑。
“哦哦,好的,没问题。”阮云飞朝沈玉和鱼年笑了笑,就带着姐姐就跟沈玉指的人离开了。
这就是个小小的插曲,杀青宴被短暂中断后再继续,随着背景音乐舒缓地响起,鱼年和沈玉将蛋糕切成好几块,分给了在场的每一桌。
◇ 第38章 ep.38 唯一的沈夫人
威廉和寒笙也在杀青宴上,威廉作为近年来头一个有幸参与鱼年电影的投资人——正是那位斯图亚特家族的继承人,杀青宴自然也受到了邀请。
刚刚发生的一切令他想到沈玉已婚的事实,寒笙对此也有疑惑,因为沈玉看起来是那样的爱鱼年。
“或许跟我以前的处境差不多。”威廉猜测着说。
寒笙看着正在分蛋糕的鱼年,他看起来似乎并不介怀,或许结婚一事果真有什么隐情。
“别想那么多,作为朋友,你要相信鱼年。”威廉对寒笙道。
“你也相信沈玉吗?”寒笙反问威廉。
“我看人的眼光应该还不错,沈玉不是那种花心的男人。”威廉说。
寒笙撇了撇嘴,又想了想说:“那好吧,时间能够证明一切。”
威廉闻言笑了,说:“没错,时间不会辜负每一对相爱的人。”
寒笙托腮看鱼年和沈玉,有些羡慕地说:“鱼年说他和沈玉相遇的时候才七岁,虽然算起来还不到半辈子,可是我经常有一种他们已经携手走过大半辈子的错觉。”说着他转向威廉:“月西哥哥,你说我们也能在一起大半辈子吗?”
“当然。”威廉握住寒笙的手:“时间能证明一切,笙笙,你不会是现在就开始烦我了吧?”
寒笙别过脸,最近这个人越来越没脸没皮了,但他只在自己面前这样,对外架子就端的足足的,有一种以前在自己面前品貌兼备的江月西回来后就变成黏人大狼狗的感觉。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也要一起吗?”寒笙站起来,问他。
威廉嘟起了嘴,怏怏不乐,一副“笙笙果然烦我了”的表情。
寒笙也不理他,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宴会厅并不拥挤,不过鱼年和沈玉还在分蛋糕,所以有一群人正在凑热闹,刚巧寒笙走过去的时候那群人也移动了起来,寒笙口中说着“抱歉让一让”,继续往前走。
不过寒笙没注意到人群中有个人因为他的声音而注意到了他,还脱了队,跟着他走了几步然后唤了一声:“寒鸦大大?”
寒笙一愣,停下脚步。
宁椿对声音非常敏锐,寒笙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他几乎是在听到的第一时间就和网上的cv寒鸦联系在了一起。
而寒笙停下脚步便说明了他没认错人。
“真的是寒鸦大大吗?我是沐春,大大知道我吗?”“沐春”是宁椿在cv圈的名字,在圈子里认知度也很高,若是从前寒笙肯定不知道,但最近他在配音这件事上主动了不少,因而对沐春以及他的声音还真都有些印象。
“你好。”寒笙礼貌地打招呼,除了江月西和学姐之外,他还从没有在线下见到过别的cv。
“阿椿,怎么了?”夏青回过头见宁椿正对着一名陌生的青年露出灿烂的微笑,好奇之下便走过去询问。
宁椿一把抓住夏青的手臂兴高采烈道:“夏夏夏夏,他是寒鸦大大啊!我最喜欢的声音之一!”
夏青当然知道寒鸦是谁,前一阵宁椿狂推一部广播剧给他,就是寒鸦和江月西主役,据宁椿说是他们首部主役的广播剧。
寒笙有些不习惯宁椿的热情,还好威廉很快出现,解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围,宁椿一听也听了出来威廉就是江月西,顿时又是一阵激动。
结果宁椿一高兴,一个晚上都在絮絮叨叨寒鸦和江月西的网传八卦,完全忘了要回应夏青表白这件事。
悲催如夏青,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成的一件大好事被乱入的一对CP给生生耽误掉了。
另一边,阮云飞安顿好了姐姐,迎来了沈玉和鱼年两人。
两人换了一身常服,不像先前的西装那样正式,这模样一看就是来聊天的,而不是谈正事。
只不过常服也是情侣装,阮云飞暗自腹诽这对情侣走到哪里就秀到哪里,他下意识去看了一眼沈玉的手,却又瞥见了无名指上的那枚婚戒,心中疑惑不禁逐渐扩大,再去看鱼年,鱼年牵着那只带婚戒的手,神情自若到令阮云飞感到诧异。
简直有一种“沈夫人”好似并不存在的感觉。
他压下心中疑惑和违和感,请他们进来坐。
沈玉给阮云飞安排的是套间,客厅很大,有张餐桌,阮云飞吃完正在收拾,由于时间还早,阮云飞着实没想到他们来得那么快。
他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心想他们是从宴会上下来的,应该都喝过酒了,再倒酒就显得多余了。
“我刚刚查了查,和你姐姐结婚的人是雷俊生?”沈玉坐下后,开门见山地道。
阮云飞有些意外沈玉这点时间内就都查出来了,他点头道:“嗯,五年前结婚的,不过结婚没多久雷俊生就出轨了,我劝过我姐姐,我姐之前被那个家伙迷得七晕八素,反正就是被爱冲昏了头脑,非要嫁给雷俊生不可。”
“我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是你姐姐?”沈玉又问。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雷俊生既然还有别的女人,那么没必要非结婚不可,还是和阮菲菲,除非他有必须跟阮菲菲结婚的理由。
阮云飞叹了一口气,然后才道:“是我的缘故,也是我把姐姐害成了这样的。”
沈玉和鱼年看着阮云飞,等他说下去。
“雷家是做钻石的,财大气粗,五年前我打算揭露他们走私钻石一事,但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风声,提前搞定了我姐,雷俊生觉得这样就能威胁我让我闭嘴。”阮云飞说。
“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沈玉忽地道。
鱼年听出沈玉话中有话,就转头去看他。
沈玉对鱼年说:“我记得五年前雷氏说由于人造钻石市场的扩大,导致天然钻石市场逐渐萎缩,他们宣布收缩他们的生产线和减少投放量,同时高价回收先前卖出的天然钻石,这一波操作让雷氏股价疯涨了好一阵,天然钻石的价格也跟着暴涨,雷氏不仅没有遭受损失,还因此狠赚了一笔。”
“这一招非常高明,就算日后走私的事情被曝光,买家其实也不会高价卖出已购钻石,甚至在当时还出现了抢购的现象,因为顾客会认为如今在售的这批是天然钻石,而非人工钻石,人们不关心雷氏走私的犯罪实情,反而意识到雷氏的钻石来历正宗,便纷纷购入这批钻石。”
“正是如此。”阮云飞接下沈玉的话道:“因为雷俊生跟我姐姐结婚的事,我有所犹豫,便慢了一步将走私的事曝光,他们打了个时间差,最后当姐姐发现雷俊生出轨,我再决定提交证据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然后呢?”鱼年问阮云飞:“那时候你姐姐还没生病吧?”
“嗯,但已经有端倪了,她有些神经质,雷俊生越来越不喜欢她,不过很快我姐姐怀孕了,她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宝宝身上。”
一听有宝宝,鱼年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无意识去握沈玉的手,沈玉安抚地反手握紧了他。
“因为怀孕的缘故,雷家人最终接纳了我姐姐,我当时很不放心,担心雷家人还会对姐姐做些什么,但姐姐却说雷家人对她很好,我也就放心地出了国,可是当我回来的时候……”阮云飞似是不愿回忆那段过去,好半晌才道:“宝宝没了,四个月的时候我姐姐在外面不小心摔了一下流掉了,也就是在失去宝宝之后,我姐就有点妄想症的苗头了,她只要看见恩爱的情侣出现在她面前,就会将其中一个认成是她的丈夫。”
“平常有人管她吗?”沈玉问。
“我妈都在家的,我姐平时也都很正常,她在家全职做读书主播,也会写点东西,她和我一样是记者,不过她写的报道都在网上发表。”阮云飞说。
“所以你姐的问题只在于不能让她看见情侣?”鱼年问。
“是的,尤其是恩爱的,一看见她就会觉得自己是被背叛的妻子角色,虽然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阮云飞相当没辙地道。
“好吧。”鱼年对此也感到挺无语的,他本来对阮菲菲失去宝宝这件事还难受着,听到这里情绪就被打断了,看得出来阮云飞说这些并不是来博他们同情的,只是将发生在他姐姐身上的事告诉他们罢了。
“那雷家呢?”
“我们早就不和他们来往了,因为不想刺激姐姐,我并没有要求雷俊生跟姐姐离婚,奇怪的是他们也没有提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财产分割的缘故。”对此,阮云飞其实也很是不解。
“你有没有问过你姐姐?”
阮云飞摇头:“没有,我从来不和她提以前的事,怕刺激她。”
“会不会她自己清楚是什么缘故,只是从来也不跟你说。”鱼年问阮云飞。
阮云飞一怔,不禁恍然道:“有这个可能。”
“能和你的姐姐聊聊吗?”鱼年又问,说着特意看了沈玉一眼,补充了一句:“就我单独和她聊,玉哥不会在场。”
“在应该影响也不大,她的妄想症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阮云飞说。
“你能保证吗?”鱼年反问。
“呃……”阮云飞显然不能。
“那就行了,沈夫人就只能有一个,再多一个人来抢玉哥,我可吃不消。”鱼年握着沈玉的手,那握手的方式带有一种明显的占有欲,看得阮云飞不禁暗暗惊讶,他也如大众一样觉得鱼年是被沈玉包养的明星,而眼下他们表现出来的亲密姿态可绝不是这样的关系。
再根据鱼年话里的意思,他像是默许仅一位“沈夫人”的存在,但不知怎么的,刚刚那种违和感又来了,总觉得鱼年话里的“沈夫人”似乎是特指。
不过没让阮云飞想太久,阮菲菲的声音从他身后的卧室门口传了出来:“我怎么在这里?小飞,我是不是又犯病了?”
“玉哥,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先回房休息。”刚才阮菲菲在杀青宴上对沈玉公然不敬,鱼年对她的印象就不会因为她的病情而更宽容,每个人都有主观意识作祟,鱼年当然也有。
沈玉很干脆地就离开了,鱼年留下来,看着阮云飞走到阮菲菲身边,问她“有没有事”。
“我没事,就是有点想不起来刚刚都发生了什么。”阮菲菲说。
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如今脸上是接近素颜的淡妆,看上去少了几分宴会上的咄咄逼人感,多了一丝属于女人的柔弱和坚韧。
“能让我们单独谈谈吗?”鱼年问阮云飞。
阮云飞看看阮菲菲,阮菲菲点点头。
阮云飞也离开后,客厅里就剩下鱼年和阮菲菲。
鱼年开门见山问她:“我觉得你的妄想症非常好用,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决定扮演妄想症患者的?”
阮菲菲微微一笑,像是早就预料到鱼年会怀疑一样对他说道:“很抱歉,如果您对这点有所怀疑,我可以出示医生开具的报告,我总是担心自己外出会发生些什么,因而会随身携带这份报告。”她说着就像是要起身去取报告。
鱼年却阻止她:“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毕竟你能接近玉哥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现在我坐在这里是你自己争取得来的,如果你觉得没必要,那么我也不多此一举了。”轮到鱼年起身准备离开。
他并没有兴趣与人虚与委蛇,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陪自家玉哥哥。
至于为什么他看得出来这个阮菲菲的妄想症是假的,因为阮菲菲换了妆,几乎是素颜的妆,那也是一种妆,也是需要花时间的。
她若是刚醒,那么应该是完全的素颜才对,或者是刚才宴会上的妆。
“等一等!”阮菲菲果然叫住了他。
鱼年转身,对阮菲菲道:“你最好说实话,不要试图隐瞒,你与雷家打过交道,那么多少也应该清楚有钱人在某些方面的确是无所不能的,不说别的,就说你找上玉哥这件事,如果不是你认可玉哥的实力能够帮助你,那么恐怕你也不会在杀青宴上故意演这一出。”
阮菲菲从未想过鱼年竟是个如此聪明的人,她的目的的确是找沈玉,因为她觉得只有沈玉有这个实力能与雷家抗衡,她一直觉得鱼年不过是个被包养的明星罢了,却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她竟然连鱼年这关都过不了。
如果鱼年是这样洞若观火的人,那么难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沈夫人”根本拿不住沈玉的心了,永远只能听到沈玉有多么多么宠鱼年,却从来不曾听说沈玉明媒正娶的那位沈夫人有过任何消息。
如若不然,她也没可能钻这个空子,假扮成沈夫人蒙混进杀青宴里了。
◇ 第39章 ep.39 生日前夕
鱼年回房的时候,沈玉理所当然还没有睡,正在等他回来。
沈玉看进门的鱼年一脸懵,不禁问他:“怎么了?”
鱼年看着沈玉半晌,忽然发出了这样的感叹:“玉哥哥,我觉得‘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句话说得简直太精髓了!”
沈玉满眼疑惑,鱼年却没再多说,而是因为见沈玉洗过澡了,便急哄哄地道:“我先去洗澡,洗完再跟哥哥细说!”
沈玉瞧着他冲进浴室的背影有些失笑。
不一会儿,鱼年带着一身水汽出来,沈玉已经在卧室里边看书边等着他了。
他们分开的时候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不过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尤其喜欢黏在一起。
他们最是珍惜在一起的时间,鱼年洗完澡,扑腾到了床上,在沈玉怀里一躺,就安分了。
沈玉放下手中的书,并没有问刚才阮菲菲都和鱼年说了些什么,说实话他不关心阮菲菲的事,他只关心鱼年是因为什么而生出的感叹。
“放阮菲菲进杀青宴的是个新人,没有邀请函,完全是被气势给吓到了,经理罚了他半年薪水,不过话说回来,敢这样冒名顶替的人,脑子应该不差,胆气也够足。”沈玉对鱼年交代了阮菲菲之所以能闯入杀青宴的缘由。
“我刚刚已经领教过了,阮菲菲真是个人才啊!”鱼年又开始感叹。
“怎么说?”沈玉问他。
“玉哥哥你能猜得出来雷俊生没有和她离婚的理由吗?”
沈玉第一时间就问:“她有雷俊生的把柄?”
“不错!”鱼年在沈玉面前是个藏不住话的,他立刻说:“雷俊生有无精症!”
“无精症?”沈玉一愣:“那孩子是谁的?”
“根本没有孩子!”这就是鱼年佩服阮菲菲的地方。
“没有孩子?”沈玉更疑惑了。
“阮菲菲根本就没有怀孕!”鱼年对沈玉说。
这就让沈玉微微有些吃惊了,在现代,假孕这种事可不太容易办到,更何况是在雷家。
“她是如何骗过雷家的?”沈玉不由得又要问上一句。
鱼年想到刚才阮菲菲告诉他的那些,忍不住又重复感叹了一句:“阮菲菲真是个人才!”
沈玉听到这里,才总算有了一点兴趣。
鱼年立马将刚才阮菲菲对他讲的怀孕骗局说给沈玉听:
“阮菲菲和雷家人宣布她怀孕,就跟她闯入杀青宴说自己是沈夫人差不多,完全是无中生有。”
“然后这个骗局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雷家人有无精症的事阮菲菲起初不知道,她突然说自己怀孕,在雷家人看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第一时间就该怀疑孩子是别人的,可是偏偏因为阮云飞的事,阮菲菲和雷俊生从婚前相遇一直到婚后都被雷家人密切监视,所以这反而使得怀孕这个骗局歪打正着,简直就是天意!”
鱼年为此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生出了同样的感叹:“这完全就是正中红心!没一点运气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巧合!”
“倒也是。”沈玉听后不免也有这样的感觉:“不是说无巧不成书嘛,有时候现实远比小说更夸张,大概指的就是这种可能性低于百分之一的情况了。”
“是呀!”鱼年继续说:“雷家人很重视这件事,一方面他们也想再证实一下是不是真的,其实按理他们应该怀疑阮菲菲假孕,可是我们也见识过了阮菲菲这个女人,睁眼说瞎话简直炉火纯青,无中生有以假乱真还理直气壮,我相信先前宴会里大多数人在那个时候都对她是沈夫人这件事深信不疑。”
对此沈玉也深有感触,若非他就是当事人,说不定也会被阮菲菲蒙骗过去。
“主要雷家人还有一种侥幸心理,他们一方面不是很相信阮菲菲是真的怀孕,一方面又会觉得这或许是奇迹,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孩子,毕竟雷俊生的无精症一直在接受治疗,他们觉得或许这次是真的中奖了也未可知,所以他们安排阮菲菲再去医院做一次检查。”
“那到底阮菲菲是怎么骗过他们的?”沈玉好奇道。
“玉哥哥我们都OUT了!现在大医院全都是自助式的了!”鱼年和沈玉有自己的私家医院,并不是大医院,而主要给他们日常检查的还是一位颇有传奇色彩的中医,因此很少去医院,也极少用仪器检查身体——一方面他们为避免留下不必要的档案,一方面也防止仪器刺激身体里面的细胞,而要不是阮菲菲跟他说起现在大医院的流程,他还真不清楚原来这事竟然这么好骗:“现在到医院检查先挂号选科,再等叫号,科室医生给你开单,然后你拿着单子去化验或者检查。”
沈玉听这流程依稀有些明白过来,就听鱼年又说:“科室医生看病只看这些化验单或者检查报告,所以只要设法把怀孕的化验单或者检查报告写上她自己的名字,那么医生就会说她怀孕了。”鱼年说着还补充了一句说:“甚至也可以拿别家医院的报告给这家医院的医生看,只要日期是最近的,表示是近期做的检查,那么医生就会根据报告告诉你病情然后给你开药。”
“所以说,阮菲菲早就准备好这些报告了?”沈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是在什么时候准备的?”
“很早以前!”这是鱼年又一个佩服阮菲菲的地方。
“很早以前?有多早?”沈玉越听越觉得离奇。
“她之前不是记者嘛,所以早就在做这方面的调查了,在和雷家人接触前,她自己就跑遍了所有的医院,想写一篇有关‘西方现代医学对传统观念和意识入侵’的文章,她在那时就频繁用伪造的检查报告出入各医院科室,然而一次都没有被医生发现,因此她又开始专注‘医疗设备对医生看病的影响’以及‘到底对人类有益的医学是什么’这两个课题,总的来说,她就是跟医院卯上了,所以这次假孕的骗局,她纯属信手拈来。”
“哦,原来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玩家。”沈玉这下总算明白了过来。
“不错,阮菲菲跟我说,这些医院打印出来的报告各不相同,纸张也不同,每一家阮菲菲都做过详细了解,雷氏没有私立医院,但有专门投资的医院,在雷俊生和她接近后,她多了一个心眼,专门去走访了一遍,她说这完全出于她的职业习惯,后来怀孕这个念头也是神来之笔,她自己都没想过雷俊生有无精症,只是觉得结婚了不如怀孕一次再说,万一小三来了她还可以利用一下,好在老天也在帮她,没让她的怀孕策略弄巧成拙,她刚刚说的时候也表示有点后怕,如果不是雷家人派人密切监视她,那么这个骗局在第一时间就会被戳穿。”
“那么她爱雷俊生吗?”沈玉却问。
毕竟在听阮云飞描述的时候,阮菲菲就是个标准的恋爱脑,可是这会儿听来听去,整件事早已跟恋爱无关,更像是一场针对彼此而精心设计的婚姻骗局,因此沈玉才会有此一问。
鱼年摇头:“我也顺嘴问了这一句,虽然阮菲菲回答她‘爱过’,但我觉得她有点将计就计的感觉,她可能不想阮云飞单枪匹马对上雷氏,才会答应雷俊生的求婚。”
“这么说来,阮菲菲也的确不简单。”沈玉也开始如鱼年一样感叹起来。
“是啊,阮菲菲手上有好几个同城孕妇群,都是她以前去医院做了解的时候加入的,不仅有孕妇群,还有好几个流产相关的群,群里经常有新人加入,都是那些意外怀孕的姑娘进来找靠谱的流产医院的。”
“我开始同情雷俊生了。”沈玉由衷地道:“记者厉害起来简直是无孔不入,这女人做记者还是有点屈才了,做间谍应该很适合,她的心理素质非常好。”
“没错,所以我真的觉得阮菲菲是个人才,她还很敬业,不仅把自己吃胖了,还照搬了孕妇每一次检查和怀孕期间的各种症状,成功地在雷家人面前扮演了四个月的孕妇,而雷家人在接受了这个事实后,便再也没有怀疑过她了。”
“也包括她弟弟。”沈玉补充道。
“对!”
“那流产她要怎么演?还是伪造报告吗?如果穿帮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沈玉说。
“用的还是伪造的报告,但手法不一样。”鱼年回答说:“我本来也以为流产比怀孕麻烦,要住院什么的,但其实有些流产只要门诊医生看一下就行了,听阮菲菲说现在的无痛人流做完休息半小时就可以自行回家了。”鱼年说着,挠挠脑袋说:“今天我感觉被科普了许多女性怀孕和生产的知识和检查流程。”
沈玉看着面露窘色的鱼年忍不住笑了,说:“不管怎样,女性还是需要在各方面多多照顾的,并不是说她们就是弱者,而是就生理方面来说,她们值得我们的关照和爱护。”
“我也觉得应该要这样,其实惜春姐、唐姐还有小菊她们在各自的领域都各有千秋,我都挺佩服的!”鱼年也同意,然后说:“话再说回来,阮菲菲是这么做的,她在群里和一位不小心流产而伤心欲绝的女人交上了朋友,并且花精力安慰她,阮菲菲设计流产的那天和女人约了要见面,当天女人却接到阮菲菲不小心摔倒正在约定地点附近的医院门诊处等待检查的电话,等女人赶过去的时候,阮菲菲就给她看了早就准备好的B超和验血报告。”
“然后等雷家人接到噩耗赶去医院的时候,全程都是那个有真实经历的女人和他们表达流产后女人的痛苦,那叫一个全情投入,阮菲菲在一旁跟着默默流泪,一句话都没说,女人也一再告知雷家人让他们别刺激阮菲菲。”
“雷家人就只好拿着报告自己去问医生阮菲菲的情况,医生根据B超做出回答,流产的事就这样解决了!”
沈玉听后好一阵没言语,半晌才道:“我以为古代假孕好操作,但现在听你说完,我反而觉得现代更好操作。”
“就是的!古代大夫要摸脉的,假孕必然需要大夫配合,现在完全不用了!阮菲菲之所以能成功,医院这套医生和检查完全分开的流程也帮助了她许多,她只要挂个号就可以了。”鱼年将阮菲菲说的那些统统都跟沈玉分享:“她还说检查不做也可以,除非需要报告的底本,因为一旦做了检查就会在电脑上生成电子档案,科室医生是可以直接调档的,所以如果遇到这种情况,阮菲菲要么拿出前一天在别家医院刚检查的报告给医生看,要么一口咬死说她已经做了检查,只是信息还没有及时上传,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大多数医生都愿意看已经打印出来的纸质报告单,毕竟后面挂号的人是排着队的,医生根本也没精力去追究手上这个病人是真检查还是假检查。”
鱼年说完,沈玉就道:“那么就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玉哥哥是想问雷家人可以直接去医院调档再查一次的是吧?”
“没错,除非阮菲菲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比如找黑客。”
“并没有,而且这就是她找上玉哥哥的第一个诉求。”鱼年道。
沈玉一愣,随后释然:“看来雷家人根本没有怀疑她怀孕作假的事。”
这就再一次说明了阮菲菲的骗局十分成功的事实。
“没错!更因为阮菲菲的骗局一环套一环。”鱼年的话语中带着由衷的佩服:“假流产后,阮菲菲就开始进入妄想症的状态中,拒不承认自己怀孕过,迫使雷俊生从卧室里找出那些检查报告来给她看,我不得不服阮菲菲的这波反向操作。”
“这女人的心理素质是真的过硬。”听到这里,连沈玉都忍不住第二次发出感叹。
“然后妄想症是真的有医生给她开具了证明,玉哥哥你说讽刺不讽刺?”鱼年反问。
沈玉没回答,却问鱼年:“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识破她的妄想症的?”
鱼年挠挠脸道:“那是她自己失误了,本来她直接卸妆就好,可是她偏偏知道我们要找上门,所以换了一个很淡很淡、淡到接近素颜的妆,不过还是被我看了出来。”
沈玉赞叹地看鱼年:“这完全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鱼年“嘿嘿”一笑:“是啊,有点画蛇添足,演过头了。”
“那和她小看你也有关。”沈玉继续夸他的小鱼。
鱼年却很谦虚,因为他觉得还有一种可能:“也可能她的素颜妆一直是这么画的,然后不管雷家人还是她弟弟从来就没发现过不妥,所以她忽略了这个问题。”
“我还是觉得你最厉害!”沈玉才不管那么多。
鱼年窝在沈玉怀里“咯咯”笑,好一阵才又说:“前阵子盛霆的事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觉得你有足够的实力能帮助她。”
“除了帮她把检查报告上传,完善她的骗局,还有什么?”
“她想进入娱乐圈,找你是最快的方式,也是走红最快的方式,而且背后有你这个靠山,雷家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如此。”沈玉明白过来:“怀孕过这件事和雷俊生的无精症自相矛盾,而且她也需要更有力的保障,比如影响舆论的能力,这样万一雷家跟她翻脸她也好有个输出口来掣肘,她本来就是记者,最擅长口诛笔伐,但前提是要有足够的知名度。”
“就是这么回事。”鱼年点头道。
“这女人果然深谋远虑。”沈玉也道。
“雷俊生当年娶她的目的是为掩盖自己家族的不法生意,可怜雷俊生对阮氏姐弟的认识太浅薄,现在看来是他们自己挖了个坑跳了进去,如今被这对姐弟玩弄于鼓掌而不自知,当然,主要是姐姐。”鱼年用着看好戏一样的口吻说:“所以我就替你答应了她,这两件事都很简单,本来也不需要玉哥哥你亲自出面。”
沈玉“嗯”了一声:“的确不需要,有你出面就足够了。”
阮菲菲的事说完,鱼年就和沈玉说起了私房话。
“对了玉哥哥,你还没教我锻炼呢!”
“我看你的心思都在种菜和拍戏上,锻炼可以缓一缓。”沈玉笑说。
“现在戏拍完了,不能再缓了。”鱼年简直迫不及待。
“那就从后天开始。”
“好咧!”鱼年又问:“需要多少天能速成啊?”
“你就这么想那样抱我?”沈玉戏谑地看鱼年。
“想啊,我想对玉哥哥……”鱼年在沈玉耳边说得很小声,说完他自己的脸反而红了。
沈玉笑了起来,捏了捏鱼年红彤彤的脸蛋。
“那你就——”沈玉揽着鱼年的腰,手上稍一用力,就将他抱了起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也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
鱼年抬眸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时钟,快到零点了。
他低下头,附耳在沈玉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二十七岁还剩下最后几分钟的玉哥哥,还有什么心愿?”鱼年轻声问。
“我的心愿就是,”沈玉怀抱着鱼年:“和你在一起。”
这几乎是老调常谈的几个字,却是鱼年最喜欢听的话。
鱼年抬头去吻沈玉,两人都动了情,吻到零点准时,鱼年对沈玉说:“玉哥哥,祝你二十八岁生日快乐!”
沈玉又亲了亲他,说:“小鱼,谢谢有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这是属于他们的特别的时间,一切言语都是多余的,他们身心相应,灵肉合一,所有的爱意在他们彼此交融的体温里不言而喻。
◇ 第40章 ep.40 神仙眷侣
夜半,趁着沈玉熟睡,鱼年匆匆忙忙起来,在外面忙活了好一阵,才又回到卧室在沈玉的身边睡下。
每年鱼年都会为了沈玉的生日琢磨东琢磨西,但其实他很清楚沈玉什么都不缺,自己就在沈玉身边,沈玉几乎可以说是别无所求,但是沈玉的生日对鱼年来说依然是个大日子,以前是他蹭沈玉的蛋糕吃就算是给沈玉过生日了,但从十六岁以后,他就不甘于只是蹭蛋糕这样简单了,他开动脑子,变着法子给沈玉过生日,就为了让沈玉开心,博沈玉一笑。
这不,一大早,沈玉才醒来,就被身边的小鱼给逗笑了。
“玉哥哥,今天是玉哥哥生日,奉送小鱼一条,快拆你的礼物吧!”鱼年美人鱼躺姿,美眸直勾勾瞅着沈玉。
眼前滑不溜秋白嫩嫩一条鱼,给自己漂亮的脖子手腕还有脚踝各自系上了一条红彤彤的丝带,邀请他拆“礼物”。
沈玉自然不客气,从头拆到尾,顺便也让这条俏皮的美人鱼快活了一把。
洗完澡神清气爽,沈玉出来的时候,就见到了满屋子的气球和玫瑰花!
这些用来庆祝和烘托氛围的小物件年年都有。
去年氢气球出现在一个偌大的广场上,玫瑰花在电影院的包厢里,它们每年都是以不同的方式出现在他并未想过的地方。
要说单纯气球和玫瑰花沈玉当然不会有任何感觉,可如果这是出自鱼年之手,即便他只是提前预订的人,那也让沈玉觉得这些气球和玫瑰花是与众不同的,仿佛每一朵玫瑰花都是鱼年的一份心意、每一只气球都代表了鱼年的小心思一样,都会令他产生美好又热烈的爱意,会让他想用力抱住鱼年,想吻到他透不过气只能依赖自己为止。
“Happy Birthday!”礼花在家中炸响,满屋子的金纸亮片,伴随着鱼年欢乐的声音,开启了沈玉这天的生日之旅。
吃了早餐,鱼年拉着沈玉去了游乐园。
这一天游乐园被鱼年包了场,除了他俩,还有一所幼儿园的孩子们。
游乐园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鱼年和沈玉坐上了摩天轮。
摩天轮渐渐行至高处,而后停了下来。
“玉哥哥,看那边。”鱼年一手与沈玉相握,一手指了其中一个方向。
那是江畔的高层建筑,有三幢建筑远看相连,上面各自有一块大屏幕,此刻三块屏幕的画面相连,里面正在播放鱼年专门录的一段视频,这个时段播放,江对岸包括附近的人几乎都能瞧见。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要感谢我身边最重要的一个人,祝他天天快乐,年年有鱼。”屏幕里鱼年穿了一身黑红搭配,黑色从衬衫到外套,红色是个大大的领结,衬得鱼年的脸蛋也红彤彤的,现出酒窝的笑容喜庆中透着几分可爱。
这段视频当天每隔三十分钟插播一次,看见的人大致都能猜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其中有一些人很快回忆起去年广场上出现过大规模的氢气球,每一个氢气球上都有一个醒目的爱心图案,以及爱心图案里的一条小鱼。
光有视频还不算完,沈玉在摩天轮逐渐往下的过程中知道了鱼年请这些孩子们游玩的用意,随着摩天轮渐渐下行,沈玉听见外头孩子们齐声唱着耳熟能详的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孩子们的童声赋予这首歌特别纯真的味道,让沈玉很难不想起小时候的鱼年。
两人十指相扣走出摩天轮的时候,两个小孩兜着花篮朝着他们扔花瓣,有老师数“三、二、一”,而后所有的孩子们都冲他们喊:“生日快乐!百年好合!恩恩爱爱!和和美美!”然后笑着四散跑开了。
不得不说,孩子们的笑声实在富有感染力,整个游乐园里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午餐就在草地上吃,一张野餐垫,几个便当盒,保温杯里装了饮料,鱼年还带了小巧的瓦斯炉,给沈玉亲手烤了面包。
沈玉托腮含笑看鱼年忙活,也不知道鱼年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早上那会儿还不准他偷看,自己一个人吭哧吭哧将这些琐碎的物品一股脑儿都塞进了车后备箱里。
鱼年很喜欢野餐,阳光、蓝天、绿草、白云、微风,还有心爱的人,把鱼年美得不行,嘴角就没放下来过,他用那小小的便携瓦斯炉烤了两盒罐头,夹在面包里吃。
比起在厨房做菜,鱼年更喜欢这些户外的小玩意儿。
不过真要论野外生存,那还得靠沈玉。
鱼年是小孩子心性,喜欢玩,小时候环境所限,长大了沈玉给他足够的空间将他放飞,而鱼年的心却总在沈玉这头,是以沈玉从不担心鱼年飞得太高太远,他甚至喜欢看他的小鱼飞得比别人高比别人远,也会为之骄傲也为之欣喜。
“玉哥哥,我真高兴。”鱼年抱着啤酒罐躺在沈玉怀里说。
“又在傻乐什么?”沈玉笑着看他。
“虽然玉哥哥又大了一岁,但因为我还在玉哥哥身边,因此我和玉哥哥的姻缘又多了一年,所以我高兴。”鱼年眯着眼,唇边一圈啤酒沫,美滋滋地说。
沈玉低头亲他,把一嘴啤酒沫都亲没了,说:“年年岁岁,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玉哥哥当年给我起名鱼年,就是这个意思吧?”
“是啊,年年有鱼,岁岁年年,经年累月,似水流年,年年如是。”沈玉说。
鱼年抿嘴笑,说:“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吧!”
沈玉抬手轻抚他的脸,然后将他手中的啤酒罐抽走,低道:“半夜里忙了多久?都有黑眼圈了,睡会儿吧。”
鱼年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脸埋进沈玉怀里,不一会儿就“呼呼”地睡着了。
果然是晚上没睡好,就一门心思为他准备这准备那了。
沈玉看着鱼年的侧脸,心中满是爱恋。
无论是沈玉生日还是鱼年生日,他们必然是两个人单独过的,没有人那么不识相非得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去横插一脚。
事实上,这两个人之间总是会形成一道结界,熟知他们的人除非必要,一般都不会想成为超强号电灯泡!
晚餐前两人回到家,鱼年自己其实不是那么注重形式的人,可是一旦事关沈玉,他就会化身成恋爱脑,什么烛光晚餐啦,生日蛋糕啦,反正一个都不能少。
沈玉有时候说不用那么麻烦,鱼年却说不能委屈了玉哥哥,说玉哥哥值得世上最好的,而沈玉就会抱着鱼年说,我已经得到了这世上最好的!
这晚鱼年大展了一番身手,一桌子的菜全都是鱼年做的,还别说,色香味都非常不错,简直让沈玉刮目相看。
第一道菜是莎莎酱烤酪梨鲑鱼。
莎莎酱是用蒜末、洋葱末、橄榄油、红辣椒、盐巴、黑胡椒和香菜末和番茄碎一起搅拌而成,和鲑鱼、酪梨混合在一起,用锡纸包起来放进烤箱烤十五分钟。
顺带一提,这天所有的菜色全都用烤箱完成。
烤箱来不及烤的,鱼年还用上了平底锅,总之一个大烤箱加上两只平底锅,完成了所有的纸包料理。
沈玉来不及赞叹鱼年突如其来惊艳到他的厨艺,鱼年就自己招了,对沈玉说:“我让惜春姐帮我找的料理书,她找到了一本‘包起来烤’的美食书,我看了看觉得超级方便,今天这几道菜色惜春姐也帮我都试做过,说是书中最方便操作味道也最出彩的几道。”
除了烤酪梨鲑鱼,还有烤千层白菜猪肉,这个更简单,就是一层大白菜一层猪肉片,调味就只有盐巴、黑胡椒和酱油,在加上生姜、麻油和酒就完成了。
第三道是胡椒木烤奶油鲜虾鲷鱼,最后一道风味最是独特,是猪肉烤苹果,这道菜出其不意虏获了沈玉的味蕾,不过他主要吃的是苹果。
除此之外是鳕鱼籽沙拉,用的是白葡萄酒醋和柠檬汁调味,酸酸的非常开胃。
沈玉吃完了烤出来的苹果,问鱼年:“这里面加了肉桂和丁香,是吗?”
“嗯。”鱼年点头。
“还有材料吗?我给你煮热红酒。”沈玉说。
“有的有的!”一听到有酒喝,鱼年点头如捣蒜。
沈玉看得直摇头。
但他还是很快煮了热红酒出来,鱼年几口下去就觉得热乎乎和晕乎乎。
热红酒的味道简直一级棒,里面还加了苹果和橙子,加热的时候将所有的水果和香料味道都融入在红酒里,是鱼年非常喜欢的口感。
“好喝呀!”鱼年舔了舔嘴唇,果然不论吃的还是喝的,还得是他家玉哥哥出马!
“好喝就多喝点”这句话,沈玉忍着没说,因为鱼年的酒量实在不佳,很快就歪倒在了沈玉的怀里,真的就像是一条吃饱喝足犯困的懒洋洋的鱼儿,手上没喝完的酒却还不舍得放下,沈玉怀抱着他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两人懒懒地倚在沙发上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话。
“玉哥哥生日快乐!”鱼年嘟嘟囔囔,隔一会儿就会又冒出这句话来,然后又说:“你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沈玉看着这条醉鱼,心中不禁感叹道这又是自己给惯的。
他今天的确很快乐,但只要有小鱼在,他又有哪一天会觉得不快乐呢?
“只要有你的每一天,都是最快乐的。”沈玉附在鱼年耳边轻声说。
“我知道!嘿嘿!”鱼年打了一个酒嗝,开心地眯起眼睛笑,他高举酒杯道:“哥哥就是我的心头宝!”
他这幅样子实在可爱得不得了,沈玉拿过他的酒杯,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去吻鱼年的唇。
鱼年被他度了一口酒,随后唇舌交缠,满是浓浓的酒香。
两人就这样将杯中的酒一起喝完,他们的吻也越来越激烈,酒意和情动交织在一起,只轻轻一撩拨,就如烈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不知何时,沈玉的一条腿垂落在沙发下,长裤早已缠在了脚踝。
鱼年低垂的长睫在他眼前轻轻颤动,如同美丽而纯洁的羽毛。
激情过后,鱼年抱着沈玉,将脑袋贴在他的胸口,听着沈玉强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喃喃地道:“玉哥哥……让我再待一会儿……”
每次情热过后与沈玉肌肤相贴的汗湿感,就好像热带雨林中暴雨过后的潮热感,每每都让他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满足来。
他们总是这样情不自禁,对彼此似乎有着极为强烈的吸引力,可这又是他能更深入感受沈玉的方式,那么原始而直接,让他欲罢不能的同时,只感到欲火焚身头脑发热,等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只是想这样静静地与沈玉相拥和回味。
沈玉“嗯”了一声,轻抚他的后脑,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将人搂得更紧,宛如想将鱼年融入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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