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哥哥只是希望你能开心”
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后,沈逸心一横,顾不上随时会走进来的旁人。
他搂着姜睐的腰身,安抚地用手轻拍他的后背,顺着后背摸到他的腰间。
温热的掌心将那处红痕覆盖。
姜睐的呼吸声总算平稳了些,沈逸扶着他的后颈,偏头轻声问道,“现在好点了吗?不舒服我们就回家。”
“嗯”闷闷的声音从沈逸的肩窝里传来,全身心都依赖着自己的姜睐让他的心尖像是陷下去了一个小窝,又酸又软。
姜睐抬起头,沈逸踮脚捧着他的脸颊,用纸巾擦掉他眼角的湿痕,手指轻缓地穿过他的发丝梳理。
妥帖的整理好后,这才牵着安静下来的姜睐的手穿过走廊走出大门。
“哥哥不跟他们道个别吗?”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姜睐枕在沈逸的肩头,闭着眼,如梦初醒般问道。
“没事,我等会儿给张乐发个消息就好。”
沈逸牵着姜睐的手没松,任由姜睐不安地紧握,像是在寻找安全感般,他的手渐渐不满足于相牵,手指强势地挤进沈逸的指缝,十指紧扣。
出租车路过了一家甜品店,沈逸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姜睐的后脑,“想吃个草莓蛋糕吗?”
姜睐摇头,侧过脸,脸颊在沈逸的手心轻蹭,这姿势让沈逸不由自主地想到前些年喂过的一只小狗,只要伸出手,它就会摇着尾巴过来撒娇轻蹭。
那是他和姜睐路过宠物店时,小睐一看就看中的。
那时候的小睐也依旧不怎么爱说话,但是路过玻璃橱窗,眼睛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其中一只立耳幼犬。
哪怕他不说,沈逸也能看出来他很想要,当即他便做主买了下来。
只可惜沈父不喜欢小动物,那也是沈逸第一次顶撞自己的父亲,哪怕当年沈父将陌生的阿姨和小孩带进家里时,沈逸也从没有说过沈父半句不是。
那时的沈逸也不会想到,他后来会为了那个陌生小孩与一只小狗,忤逆沈父。
沈父半年才回家一次,高高在上地坐在沙发上,眼神严肃地审视着沈逸怀中抱着的小狗,“这件事情为什么不与我商量?”
沈逸抱紧它,眼睛眨也不眨地回视,“我和小睐都很喜欢它,父亲,我能收养它吗?”
沈父只淡声说了句,“我不喜欢。”
再后来,他便再也没见过那只小狗,那也是沈逸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但他想,他总能护住一些东西的,比如他的弟弟。
沈逸回神,他们住在半山腰的独栋别墅里,眼下就快要到家门口了。
他晃了晃他们十指紧扣着的手,“小睐,我们到家了。”
随着指纹锁“滴”的一声响起,沈逸示意让他松手,“我去给你倒杯水,睡前再吃一次药。”
姜睐听话地松开手,但没有去沙发上坐着,而是亦步亦趋的紧跟着沈逸,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
沈逸知道这是他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几个月前他特意咨询过心理医生,说自己的弟弟在青春期,但格外依赖自己,平时也没什么朋友,这样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医生告诉他,这对于他弟弟的情况而言是正常的,应该理解他的雏鸟情节,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温和的扶了扶眼镜。
“沈同学,你应当知道,你对于你的弟弟而言,是特殊的存在,如果这样的过于依赖让你感到困扰,你也可以适当引导他。”
“我该怎么做?”沈逸忍不住急切地问道,“我没有感觉困扰,但我希望小睐能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拥有自己的朋友和生活空间。”
医生理解地点头,“那你有没有试图让他感觉到,你有了非常重要的朋友呢?这样或许可以让他意识到,他的哥哥也是有自己的朋友和生活的。”
“沈同学平日里的生活也是围绕着弟弟的吧,那有没有试过,自己先一步划出距离?”
所以,今天他才在知道小睐生病的情况下,还没有拒绝江邬的邀请,但没想到,小睐居然会找过来,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沈逸忍不住自责,他果然还是操之过急了吗?
流理台前,姜睐安静地站在沈逸的身边,看着他拾起台上的琉璃水壶,倒了两杯水。
其中一杯水被递到他手中,姜睐吞下药,就着水咽下。
沈逸看着小睐垂下的眼眸,握紧了手中的水杯,他不想提及在卫生间发生的事,但他绝不会放过那个人。
“哥哥,”姜睐突然出声,“我想洗个澡。”
“嗯?好。”沈逸点头,发烧的时候按理说是不能洗澡的,但小睐想洗那就洗吧,大不了将水温调高些。
姜睐飞快地抬眼瞥了他一眼又移开视线,沈逸察觉到他还有话想说,“怎么了?”
“哥哥能陪着我吗?我不想一个人呆在浴室。”像是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无理取闹,姜睐不安地又小心看了他一眼。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就算他不说,沈逸也不放心让姜睐一个人呆着,“好,我去给你拿睡衣。”
沈逸在浴缸里放好水,调好水温,招呼着站在门口的姜睐过去。
姜睐抱着自己的深蓝丝质睡衣,身上还穿着出门时的衣服。
“怎么不脱?哥哥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沈逸笑着打趣。
姜睐慢吞吞地把睡衣放在一旁,一点点解开自己身上的衬衫纽扣。
沈逸的视线下意识追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少年的骨骼清瘦,但身上却有着意想不到的薄薄一层肌肉,脱衣时小臂青筋鼓起,蕴藏着不可小觑的力量感。
看到他弯腰褪去长裤时,沈逸别开视线,但耳中仍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哥哥能闭眼吗?”姜睐咬唇,“可以等我进到浴缸里再睁眼吗?”
沈逸一愣,略微思索后就明白过来,大抵是这小子脱的只剩下内裤,害羞了,不想让哥哥看到自己光屁股的样子。
沈逸笑着闭上眼,暗叹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好,哥哥不看。”
水雾弥漫中,姜睐眼神阴沉地看了一眼不听话的地方,最近总是这样,他唾弃不能控制的东西,哪怕是他的。
他对哥哥的感情,是不染世俗的珍重,哥哥于他而言,是最纯白无垢的存在如果不能控制。
又与他厌恶的那些庸俗之流有什么分别,真是恶心。
好在浴缸中被哥哥扔了一枚浴球,蓝粉色的波浪荡开,姜睐坐在温水里,湿漉漉地手指勾了勾沈逸的衣袖。
沈逸睁眼,捉住他的手,浴室很大,大理石瓷砖折射出吊灯的光。
姜睐坐在浴缸中,氤氲的水雾缭绕,幽深的眉眼遮掩在雾气中,见不得光的东西隐匿水下,眼角在沈逸看来的瞬间微弯。
“哥哥看着我却不说话,是在想什么吗?”
沈逸斟酌着话语,“小睐觉得张乐和江邬他们怎么样?”
姜睐凫水的指尖的一顿,他低着头,声音听不出情绪,“哥哥是嫌我烦了,想把我丢给别人吗?”
沈逸心头一紧,“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姜睐出声打断,沈逸清楚地看到,一滴晶莹的泪从他微红的眼眶中滑落,坠入水中。
他一字一顿道,“哥哥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沈逸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小睐误会了,他嘴笨的不知道从何解释,只能苍白无力地说道,“哥哥只是希望你能交到朋友,只是希望你能开心。”
姜睐倔强地扭过头,“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
浴室里安静下来,沈逸分不清姜睐颤动着的长睫上,沾染着的是水珠还是泪。
他搬动着小板凳坐得更近了些,轻声哄着,“哥哥太笨了,小睐原谅哥哥可以吗?”
沈逸伸出手,递到姜睐的眼前,他看着小睐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湿漉漉的手指递到他的手中。
沈逸轻轻握住,“小睐不开心吗?那你告诉我哥哥,怎么才能开心呢?”
姜睐的指尖搭在沈逸的手腕上,水珠顺着腕上的筋络滚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跳动着的脉搏。
哥哥的心跳就在他的指尖。
姜睐隐忍地蹙紧眉头,别过脸,哑声道,“如果哥哥能像小时候那样,亲我一下,我就可以勉强考虑原谅哥哥。”
小时候那样沈逸的手腕动了动,见他没有动作,姜睐扭头,语气不满,“哥哥是不愿意吗?”
他的尾音随着额头温热的触感消散,姜睐握在浴缸边上的手指瞬间紧绷,水流游动,水下见不得光的隐匿之物勃然而发。
梦幻的蓝粉色水流中,隐秘的逆流无人问津。
沈逸俯身,在自己亲手养大的玫瑰上,落下一吻。
“哥哥怎么会不愿意呢?”
作者有话说:
小睐可是哥哥亲手养大的玫瑰欸!
第4章 “哥哥能帮帮我吗”
姜睐一直都很乖。
偶尔有闹小孩子脾气的时候,不过沈逸只要哄哄他,他就会安静下来。
但小时候的姜睐也有任性的时候,比如他真的生气了之后。
沈逸刚一开口,他就用手将耳朵堵住,眼睛望着不远处的一对母女。
那个小女孩被母亲抱在怀中,一副气鼓鼓不高兴的样子,女人温和又无奈地笑着,亲了亲她粉嫩的脸颊。
沈逸那时候比他高一个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小睐在看什么?”
姜睐看着那对母女远去,漆黑明亮的眼睛里留下一点剪影。
“记忆里的妈妈好像从来没有亲过我,她是不喜欢我吗?”
“怎么会。”沈逸抬手就能揉到他的脑袋。
姜睐偏头躲开,“哥哥骗人,从来没有人亲过我,大家都不喜欢我。”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沈逸弯下腰,戳戳姜睐的脸颊,“怎么会。”
年龄尚浅的哥哥生疏地伸出胳膊,学着那个母亲的样子搂住年幼的弟弟,垂眸亲了亲他的脸颊。
“小睐有人喜欢的。”
“小睐可以原谅哥哥了吗?”沈逸看着姜睐明显呆愣的表情,保持着俯身的姿势,看到他的白净的耳朵,从耳朵尖一点点变红。
姜睐讷讷地小声抱怨,“哥哥怎么这么听话,我都不是小孩子了。”
沈逸将毛巾搭在他头发上,明明还和小时候一样容易害羞,怎么不是小孩子。
“小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沈逸向来是纵容他的,但有些原则性的话语必须要说出来,比如不能讨厌哥哥。
姜睐头上的嫩黄色毛巾还有白色小花,衬着他水润的脸蛋,可爱的要命,沈逸没忍住掐了一把,在对方不满的眼神看过来,收回手抵住鼻尖轻咳一声。
“本来就没有生哥哥的气。”姜睐没有说谎,又不是哥哥的错,一定是那个叫个江邬的,不怀好意的接近哥哥,这才让哥哥抛下了他。
江邬最好之后就不要出现在他眼前,不然
姜睐坐在板凳上,穿好睡衣后眯着眼舒服地让哥哥为他吹干头发,温热的风和哥哥修长的手指穿插在他的发丝间,他倾身抱住沈逸,脸颊依恋地在哥哥的腰腹上轻蹭。
似是想到了什么,沈逸屈指弹了弹他的脑门,“我腰上的那朵小红花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昨晚画的?”
姜睐的手指隔着衣服轻扣在那朵花的位置,语气懒懒,“被哥哥发现了。”听不出丝毫“悔过”之意。
沈逸无奈地推了下他的脑袋,没推开,“下次可别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画画,今天他们还以为哥哥过敏了。”
姜睐最会抓语言漏洞,拉长音调“哦”了一声,“那哥哥知道的时候就可以吗?”
沈逸犹豫着,妥协着叹口气,“嗯。”
“哥哥真好。”姜睐的手不动声色间用力,以依靠者的姿势,牢牢地将沈逸圈在怀中。
睡前姜睐也没有出现什么不适的症状,沈逸松了口气,靠在床头,接过姜睐递来的热牛奶,看来卫生间那件事对他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姜睐和往常一样紧紧挨着沈逸,两人照旧盖着一床被子,这样的话哥哥会因为怕自己盖不到被子而主动靠着自己。
房间的床头灯熄灭,陷入黑暗中,姜睐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月光透过纱幔,丝丝缕缕地穿进房中,勾勒出床上坐起的身影。
姜睐侧身,看着熟睡中的沈逸,伸出手,下意识想触碰他的脸颊,在只隔一线距离时,又倏然收回手。
想到傍晚耳机中听到的话语。他们看到了,哥哥腰窝上的那朵花,怎么能让外人看到呢?他不高兴了。
姜睐明知哥哥不会醒来,却还是屏住呼吸,尽可能地放缓动作,不想打扰到睡梦中的哥哥,浅蓝色的衣摆掀开,腰窝上那朵失去一片花瓣的小红花也一点点浮现出来。
姜睐的吐息瞬间加重,他缓缓俯身,凑近那朵小花,眼神幽暗,脏掉了的印记,理应要清洗。
梦境中,像蛇一样滑腻的触感让沈逸皱紧了眉,他的腰部不自觉地瑟缩轻颤。
层层叠叠的被褥中,阴翳俊美的少年缓缓抬起头,目光紧盯睡梦中的人,伸出舌尖,舔了舔唇。
他伸出胳膊,由于巨大的蛛网一般,将唯一的猎物吸附在怀中。
晚安,哥哥。
沈逸醒来的时候,日光早已穿透窗帘的薄纱,天光已然大亮。
他偏头,颈上正抵着个有些扎人的脑袋,姜睐的发质和他软糯的性子不同,偏硬,沈逸不想吵醒他,微微向后仰了仰。
谁知道就连这样细微的动作也惹得姜睐不满地轻哼,“嗯别动。”
看见他的睫毛颤动,白皙的脸颊睡得红扑扑的,挺翘的鼻子皱了皱,沈逸就不敢再动了。
这小子的睡姿总是千奇百怪,沈逸的腰腹被姜睐的腿夹住,胳膊也从胸前穿过,像个巨大的玩偶,将沈逸熊抱住。
沈逸费力地扭头看向床头上的闹钟,上午九点,难得的周末,再睡个回笼觉也好。
姜睐睁眼的时候,入目是散开的衣领下露出的一点锁骨,他的鼻尖抵在冰凉的纽扣上。
温热的呼吸将那点布料似乎都喷洒的潮湿一片,独属于哥哥的气息萦绕鼻尖,姜睐将脸埋入柔软的衣料,深深一嗅。
沈逸的睡眠向来浅,姜睐刚醒,他就感觉到了,“嗯?昨夜睡好了吗?”他拍了拍姜睐的后背,和往常一样问道。
“嗯,有哥哥在,睡得很好。”姜睐醒了也不松手,借着这点刚睡醒时的迷蒙眯着眼睛冲沈逸撒娇,“肚子有点饿了。”
沈逸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叮铃了一声,他回身将手机拿过来打开,姜睐专注地盯着哥哥眉眼间神情的变化,“哥哥,是谁的消息吗?”
“嗯,江邬说这周日想把生日提前在家里过了,邀请我们一起过去。”沈逸关掉手机屏幕,没想到对方会考虑到姜睐,也对,江邬看似大大咧咧的,但其实是个心细如发的人。
不过好友相邀,沈逸也是要问弟弟的意见的,他低头看向姜睐,顺手揉了把对方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小睐想去吗?”
姜睐温顺地任由哥哥的手在自己发上胡乱搓揉,反问他,“哥哥会去吗?”
沈逸点点头,于情于理,他都会去的。
姜睐就笑起来,眼角上挑,弯成个漂亮的弧度,“哥哥去哪我就去哪,不过,我们是不是应该给江哥挑个生日礼物啊?”
藏在被褥中的左手食指,颤抖起来,他每说一句,那颤抖的弧度就越来越大,姜睐将左手握成拳,歪头看向沈逸,“哥哥先起床吧,我真的好饿。”
沈逸依言起身,掀起的被角在他起身后重新给姜睐掖回,单膝跪在床沿,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还好体温控制下来了,“好,你才病愈,我去煮点清淡的粥。”
看着房门关上后,姜睐坐起身,握成拳的左手张开,他低头,将那控制不住颤抖着的指节咬住,那毫不留情的力度像是恨不得将自己的手指撕咬下一块血肉来。
哥哥没有拒绝,哥哥真的要去给江邬挑选礼物他怎么配。
半晌,平息下来的姜睐看着渗出血迹的齿印,一点点舔舐干净,食指内侧的齿印被掩于手中,仿若无事发生。
洗漱完吃好早餐后,沈逸就打算出门去街上逛逛,外面日头正晒,姜睐从小就紫外线过敏,他回头看着坐在餐桌前的姜睐,想了想道,“小睐,你就呆在家里吧,哥哥买完很快就回来。”
江邬本就是他的朋友,沈逸也没有想过让姜睐单独准备礼物,谁知一向对这类人情往来不感兴趣的姜睐竟站起身。
“哥哥,我陪你一起去吧,我也想亲手给江哥挑个生日礼物。”
“那好吧。”沈逸的语气停顿了一瞬,看样子,小睐似乎挺喜欢江邬的?这还是小睐第一次给除他之外的人准备礼物。
到了商店,姜睐仔仔细细地在一排排的货架上挑选,沈逸很快就选好了一枚款式简洁大方的手表,他打包好后拎着袋子来到正苦恼思索着的姜睐身边。
“小睐只要买一个顺眼的礼物就好,江邬不会在意是什么的。”
姜睐闻言摇摇头,很认真地转头看向沈逸,“直接买总觉得很没有诚意,手工礼物的话应该会更有心意吧。”
他拉了拉沈逸的衣袖,小声求救,“哥哥能帮我参考一下,该选什么吗?我总担心,江哥会不喜欢。”
沈逸被问得愣了愣,这还是弟弟第一次因为另一个人向他求问,小睐他果然也很想要有自己的朋友吧。
他先前一直想着,如何让小睐主动交友,本已经泄气了,没想到小睐却对江邬上了心,沈逸不自然地牵起嘴角,他理应感到高兴。
“简单些的手工礼物就好,太复杂的,应该会花不少时间。”
姜睐闻言,眼睛一亮,指了指不远处的编织玩偶,兴冲冲地买下小狗手工编织玩偶的材料包,“就这个吧,这个做出来一定很可爱,哥哥你觉得呢?”
沈逸看了眼姜睐自小不沾阳春水的修长手指,不忍心打击地应了声,算了,小睐感兴趣就好。
回到家,姜睐就将材料包里的针线与说明书一样样摆在桌上,对照说明书的步骤笨拙地进行编织。
期间沈逸过来了一次,看到他不知已经是第几次拆掉线团重来之后,忍不住道,“别太辛苦了,实在不行哥哥去买个成品。”
姜睐将一头的毛线塞进唇中含住,闻言抬头时,黑色濡湿的细线被咬在浅粉色的唇间。
抬眼时,那鸦羽般的长睫下,漆黑的双瞳澄澈又认真,是与那细线一般的色彩,白净纤细的手腕上也被各色的彩线丝丝缕缕缠绕。
他就这么不设防的看来,带着说不出的诡谲迷艳。
沈逸脚步一顿,恍然回神。
姜睐有些苦恼地垂下眼帘,“哥哥,我真的很想送给江哥这个礼物,可是我好笨,怎么编也编不好。”
他越说越沮丧,无措地绕着指间的丝线,向他的哥哥,央求接近另一个人。
“我好想和江哥成为朋友,哥哥能帮帮我吗?”
作者有话说:
小睐(恶魔低语):这不就是哥哥想要看到的吗
第5章 哥哥为什么不能乖一点
朋友吗?
沈逸说不出他现在心里的感觉,但不可否认,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姜睐能拥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而不是每天围着他又或是孤身一人。
他也从来不会拒绝姜睐的请求。
沈逸拿起桌上的那张说明书,浅笑着矮身蹲在姜睐的面前,伸手将他胳膊上缠绕着乱七八糟的彩线解下。
“大概看明白了,哥哥来试试吧。”
姜睐看着沈逸头上的发旋,忍住戳上去的冲动,高兴地晃了晃腿,“嗯!谢谢哥哥。”
沈逸笑着摇头,取下彩线的过程,无可避免会碰到姜睐的肌肤,温热的指尖不断地划过他的胳膊。
有些地方缠得紧了,被细线勒出了淡淡的红痕,在那白瓷般细腻的胳膊上格外显眼,沈逸也没忍住多看了几眼,指腹抚过,姜睐觉得痒,笑着躲开。
过了片刻,沈逸总算将线团一样样地缠好,姜睐用手撑着胳膊,看着他对照着说明书的步骤研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哥哥好像是这学期才认识江哥的对吗?”
“说来也巧,我们是在医务室认识的,不过之前也听说过他的名字,”似乎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沈逸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只不过都是些什么不学无术之类的传言。”
姜睐不帮忙就算了,手上还捣乱,用细线翻起了花绳,红线缠绕在少年灵活的指间,上下翻动。
“听哥哥的语气,很认可他吗?”
沈逸虽然脾气温和待人友善,但朋友不多,这些年来,除了哥哥的同桌张乐,这还是姜睐第一次看到其他的人出现在哥哥身边。
他低头认真地编织弟弟要送给别人的礼物,“认可倒也说不上,我只是觉得,江邬那样的人很特别,像一株肆意生长的野草。”总之和他全然不同。
沈逸说着话,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娴熟,他自小学习能力就强,手工礼物也不在话下。
野草吗?
“好厉害!没有哥哥我好像什么事都做不好。”姜睐看着沈逸将棉花塞进玩偶中,做着最后的填充和封口工作。
沈逸将末梢的丝线剪短,打了个结扯了扯,很结实,不过
“这袋针线包也太少了些,只够做出个巴掌大的玩偶。”
姜睐将他做好的针线小熊捧在手心,煞有介事地点头,“大约是现在的无良商家太多了。”
礼物编织好了,沈逸也要去书房完成学校布置的课后作业,他起身揉了把姜睐蓬松的发顶,“哥哥先去做作业,你玩会儿也把会做的先做了,不会做的我待会儿过来看看。”
小睐虽懂事乖巧,但就是这成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小就不太好,总是有不会做的题目。
这也导致沈逸上课的时候丝毫不敢走神,如果回家后弟弟有不知道的问题问他,而他也回答不上来的话,会很丢人的。
每晚小睐都会缠着问他题目,要他手把手地教着换算公式。
虽然他辅导了这么多年也收效甚微,不过小睐只需要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好,其他的事情有他这个哥哥。
沈逸走后,姜睐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玩偶捧着,走到床边,从床下拖出一只落了不少灰尘的木箱子,上面挂着一把小锁。
姜睐拿起床头上的台灯,摸索片刻后拿出一枚钥匙,对准锁心打开后,他先将玩偶放进去,又从里面拿出个看得出有不少年头的笔记本。
他拿着纸张泛黄的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拾起桌上的笔,“23年3月,哥哥送了江邬一只手表。”
写好后姜睐抿唇,又在“江邬”二字上打了个大叉,这才将本子合上装进木箱里,恢复原状。
姜睐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几乎与沈逸刚才做的一模一样的小熊玩偶。
哥哥亲手做的小熊怎么可能便宜了江邬。
他将早就做好的玩偶放在桌上,屈指一弹,小熊就立马仰面倒在了桌上。
“哎哟!”
江邬刚打开门,就被张乐手中突然喷出的礼花筒吓了一跳,他头发上顶着五颜六色的彩屑忍不住乐了,“你们尽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干嘛。”
一伙人进门,将带来的礼物递给江邬,姜睐走在最后,他将纸袋递给江邬,江邬连忙接过,“谢谢小睐,你哥已经送过礼物了,你能来就好。”
姜睐音质偏冷,但他今天穿着高领毛衣,半张脸都陷在毛衣里,说话也有点闷,将那点冷意一扫而空,“我是我,我哥是我哥。”
这话听着像是在撇清关系,江邬不知道怎么应答,难得无措地看了眼一旁的沈逸,沈逸笑了笑。
“小睐的意思是,他的礼物是他的礼物,这个礼物可是小睐亲手做的。”
江邬受宠若惊地傻笑,“那真是太谢谢小睐了,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姜睐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这人都不知道袋子里是什么就说喜欢,真是虚伪,哥哥怎么会和这种人做朋友。
江邬不知道他又被姜睐在心里编排了一顿,他邀请姜睐的时候犹豫了会儿。
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但他能从沈逸平日里对弟弟紧张的态度中猜到一些东西,而且,在学校里偶遇的时候,他看到的姜睐总是孤孤单单地一个人。
至少每一次的体育课的时候,江邬都看见姜睐一个人拿着书坐在看台上,微长的发丝垂下,遮住眉眼,只露出半张白皙精致的脸。
他也并不关心下面的操场是谁在打篮球,下课铃响后就起身走人。
“江队,看什么呢?”一个球员伸手拍走江邬手中的篮球。
江邬回神,“嗯?没什么。”
球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哦是那个不搭理人的学弟啊。”
“你认识他?”江邬脱下手腕上的运动腕带,从场边的包里拿出毛巾擦汗,递了瓶矿泉水给他。
球员道谢接过,“我不认识,不过这个姜睐学弟经常上表白墙和论坛,再加上他的哥哥就在和我们一层楼的一班,这个学弟经常过来找他哥,久而久之也见过几次。”
是吗?江邬暗衬,怎么他没在那层楼见过,“那他的哥哥叫什么名字?”
“他哥的名字队长你肯定知道,就是老班经常在嘴里念叨的那个,学神沈逸,”
球员咕噜咕噜喝掉一瓶水,“这兄弟俩不同姓,沈逸可比姜睐好接近,反正我可看到论坛上有不少搭讪姜学弟失败的帖子。”
“那是他们蠢,先接近他哥不就行了”江邬闻言嘀咕,队员侧目,“队长你说什么?”
“没什么,今天就练到这里吧,原地解散!”
江邬将手上的纸袋小心放好后就招呼着众人去外面的阳台上搭烧烤架。
“你这可不厚道啊,怎么客人还要干活的?”发小秦封撞了撞江邬的肩膀。
“你算哪门子的客人,我妈都快把你当成半个儿子了。”
江邬笑骂回去,回头看见姜睐正扒着门框往这边看来,像是想要帮忙但又不知从何下手。
江邬倒了杯鲜榨果汁走上前递给姜睐,“你和沈逸坐在沙发上把待会儿要看的电影片子选好就行。”
他看见姜睐眼睛睁大了些,眼瞳发亮,像是受惊的猫咪,在说这怎么可以?
江邬没忍住摸着鼻尖笑起来,随即轻咳一声,“阳台这边紫外线强,你还是赶紧回屋吧,不然待会儿过敏就麻烦了。”
姜睐握着手中的玻璃杯,哥哥连自己紫外线过敏都告诉他了?江邬说出来,是在炫耀和哥哥的关系很好吗?惺惺作态。
“江哥是怎么知道的?”
江邬“啊”了一声,有次他听见沈逸念叨的时候记住的,还知道姜睐就连防晒霜也得用儿童可以用的那些。
“听你哥说的。”虽然不是特意说给他听的。
他看到姜睐抿唇笑了笑,眉眼不好意思地低垂,“劳烦江哥还记得这种小事。”
目送姜睐回到客厅后,江邬转身就对上秦封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什么呢?这表情看着真欠揍。”
“我说,江邬你有点可疑啊,”秦封将黑炭夹进烧烤架底部,“作为你的邻居发小,知道你向来喜欢人多热闹,今年生日却只叫上了几个人,而且,还有我没见过的生面孔。”
江邬懒得听他分析,看着不远处卖力扇风点火的张乐出声打断,“我就不能有点新朋友了?”
秦封敷衍地应声,“可以可以,别压着我肩膀了,赶紧干活吧寿星。”
沈逸看见姜睐走过来,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江邬是不是让你别去帮忙,过来坐。”
“嗯。”姜睐坐过去,紧挨着沈逸。
“到了江邬的家里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沈逸偏头,就感觉到姜睐额头抵在了肩头,他抬手摸了摸小睐后颈柔软的发尾。
姜睐摇头,看着沈逸动作熟练地调着手中的电视遥控,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问道,“哥哥以前来过这里吗?”
“以前和张乐一起来过,上次运动会的时候江邬的腿不是受伤了么?是我和张乐把他送回来的。”
姜睐的指甲深深扎进掌心的软肉中,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过这么多事啊。
为什么不能乖一点呢?哥哥。
作者有话说:
真的真的很会装的小睐
第6章 不愿意告诉哥哥的秘密
姜睐伸手拉住哥哥放在膝上的手,将他的手拉到鼻尖蹭了蹭。
“有哥哥的味道就不难受了。”
姜睐低头轻嗅,喷洒的鼻息落在沈逸的手心里,让他惹不住手指蜷缩,“尽胡说,哥哥身上有什么味道?”
姜睐也说不上来,但他自小就爱闻,特别是烦躁的时候,哥哥只要呆在他身边,身上浅淡的气息总能让他迅速镇定下来,就像现在。
江邬进屋就看到姜睐闭着眼睛依偎着沈逸的姿势,以为他是睡着了,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压低声音,“需要给你们拿条毯子吗?”
沈逸摆摆手,他也不知道小睐是不是睡过去了,动了动肩膀。
姜睐睁开眼,正对上江邬那张讨厌的脸,他扭过头,在沈逸的肩上蹭了蹭额头,声音有点哑,“是要开饭了吗?”
江邬见人醒了,呼吸声都大了几分,“阳台那里被我们布置的差不多了,可以坐到外面来吹吹风。”
他们几个围坐在一起,张乐家里是开饭店的,连带着他也有手好厨艺,眼下正在往盆里腌制待会儿要串上竹签烧烤的牛肉和五花。
张乐围着围裙,看起来像模像样的,江邬无奈地耸耸肩,“我可不是故意奴役张乐,他自告奋勇地帮忙还不让人插手。”
秦封在外面围炉煮茶,见人坐过来,给沈逸和姜睐倒了两杯。
“之前早就听说过沈逸的名字,只是一直没机会见到。”
秦封又将果盘往他们的方向推了推,“也怪江邬之前都不介绍介绍,这位,是沈学神的弟弟吧,怎么称呼?”
秦封桌下的膝盖被身旁的江邬撞了一下,这是在示意让他收敛点,别吓到人家弟弟。
姜睐听到有人提到他,这才将一直落在杯中碧茶的视线收回,他抬眼看向秦封,“姜睐,你们随意叫就好。”
秦封不动声色地打量,长得确实不错,是讨人喜欢的模样,就是这性子太闷,放不开,没什么意思。
江邬这是想尝尝清粥小菜?
“那我就跟着江邬他们一起叫你小睐了,”秦封收回探究的目光,笑眯眯道,“我叫秦封,你叫全名、秦哥或者封哥都行。”
姜睐掩住眸中的冷意,他厌恶这种像是打量商品的眼神,秦封,什么东西。
“秦哥好。”姜睐乖巧颔首,方才饮了茶水,唇上带着些水光,衬着潋滟的眼瞳,看起来分外惹人怜爱。
秦封搓揉着泛痒的指尖,他好像有点明白江邬了,的确很有味道啊。
恶心的眼神,姜睐垂眸避开,那双桃花眼果然还是从眼眶中慢慢渗出血泪才会看起来稍微顺眼些,用什么呢?他的目光掠过果盘上的叉子,这个就挺顺手。
在对方倾身倒茶毫无防备的时候,就能将钢叉刺入,避闪不及,一击即中。
可惜哥哥在这里。
秦封后颈一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奇怪,也没风啊。
沈逸察觉到身侧的手被人牵住,他偏头看去,姜睐弯了弯眼睛,撒娇似的捏了捏他的指尖。
算了,这还是小睐第一次去朋友家做客,有些不安是正常的,想要找哥哥寻求着安全感,他自然是予取予求。
秦封起了不少话头,姜睐不想接,只在桌上把玩哥哥的手,沈逸知道小睐这是不耐烦的表现,也没强迫他,自己把秦封的话接住。
秦封挑眉,看着表情恹恹的姜睐,这个小睐弟弟,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不过两人看起来倒是相谈甚欢,姜睐从手挪到了沈逸的衣袖间,想到哥哥上衣下隐秘的小红花。
他焦躁的心绪勉强平息下来,昨夜在“清洗”之后,他特意又将那片被哥哥擦拭掉的花瓣添上。
想舔。
日落西山的时候,烧烤总算烤上了。
姜睐吃不了辣,江邬特意烤了不少没有放辣椒的烤串,用盘子盛着递到姜睐的面前,“这些都没有加辣椒,小睐可以吃。”
“谢谢江哥。”
姜睐伸手接过,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有时候感觉,江邬总是格外的照顾他?
他身上也没有什么能让人注意的点难道是因为哥哥,因为想要接近哥哥,所以才做出一副关照他的样子吗?
姜睐警惕起来,极力和江邬保持距离,就连座位,也是选择了哥哥和张乐的中间。
“光吃饭有什么意思,不如来玩几把游戏?”秦封晃了晃手中的易拉罐,他早有想法,“就玩真心话大冒险?”
他就不信,玩游戏的时候小睐弟弟还能不说话。
在场的几人都没什么意见,沈逸在桌下有些担心地碰了碰姜睐的膝盖,姜睐回碰了一下,示意没事。
江邬找来转盘和卡牌,作为寿星,获得了第一次转盘的权利,也是巧了,那指针停下的时候,正好停在他的面前。
“江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秦封将纸牌拿在手中,不怀好意地轻笑。
江邬还真担心他会抽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犹豫片刻后,“我选真心话。”
他从真心话的卡牌中抽出一张,看清内容后松了口气,将卡牌反过来让在场的人都能看到,“选择一位在场的人,并对他说一句悄悄话。”
张乐大呼失望,“这有什么难度。”江邬多半都会选择秦封张乐眼睁睁地看到江邬起身,走到了姜睐的座位后面。
“我选的对象是姜睐。”
任务要求是悄悄话,要想在场的人不会听到,要么两人单独在一个地方说,要么就是凑近。
沈逸想到了这点,眉头早已不自觉蹙起,姜睐不喜欢和外人接触,更何况前天才在外面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不知道小睐会不会不舒服。
姜睐在江邬准备弯腰时起身,粲然一笑,“既然是悄悄话,那江哥还是和我出去再说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阳台去到客厅的方向,沈逸收回视线时正对上秦封探究的目光,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随后又若无其事地错开。
昏暗的客厅内,江邬看不清姜睐的神情,当时选人的时候没想那么多,这会儿江邬有点后悔了,话也没想好就把人叫过来,搞这么尴尬。
姜睐在等他开口,他和江邬不熟,不觉得有什么话好说的,沉默蔓延开来,姜邬的鞋尖摩挲着地板,正要不耐烦地开口时,他听见江邬总算出声。
“我能加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姜睐闻言,难得露出茫然的神色,这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这句话有必要磨蹭那么久吗。
他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手机屏幕亮起,递到江邬的面前,“当然可以。”
江邬连忙拿出手机加上微信,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个,他是想说,以后可以把他当作朋友,不用再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从见到姜睐的第一眼,江邬心里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有个念头格外清晰。
他觉得这个人一定需要他,就像小时候在雨天捡到的那只狸花猫一样,让他忍不住怜惜。
两人回来的时候,脚步明显靠近了些。
游戏又玩了几轮,在最后一局的张乐被秦封公主抱时的哇哇大叫结束。
时间已经不早了,沈逸和姜睐站在玄关处和江邬告别,江邬目送他们离去,“路上注意安全。”
姜睐和沈逸并肩走在暖黄色的路灯下,姜睐脚下踩着哥哥的影子,不知不觉就慢了几步,沈逸偏头,灯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出一道欣长的剪影。
他站在原地,等着姜睐一步步走近,他温柔地注视着顽皮的弟弟,在姜睐踩着最后一步影子上前时伸出手。
姜睐抬手牵住,落在沈逸掌心上的那道暖光也被紧扣在他们的手中。
“小睐。”沈逸犹豫着唤了一声。
“嗯?”
姜睐和沈逸肩并着肩,他已经好久没有和哥哥这样安安静静地走在街上过了,好像长大后,总有着忙不完的事情。
“刚才玩游戏的时候,江邬和你说的什么悄悄话?”
沈逸没有忽略刚才他们说完话后落座时,彼此心照不宣的微笑。
姜睐有些俏皮地看向他,“秘密,这不是哥哥想看到的吗?正好我也想和江哥做朋友,我和江哥成为朋友了,哥哥不开心吗?”
小睐不愿意告诉他,沈逸的心猛地一沉,小睐也有不愿意告诉哥哥的秘密了啊。
这真的是他想看到的吗?沈逸迷茫地反问自己,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哥哥当然开心。”
姜睐兜里的手机响了几声,他拿出手机,原本牵着沈逸的手自然地抽出,边走边回复着某人的信息。
“哥哥,江哥问我们走到哪里了,说要给我们叫个车。”
沈逸慢慢将被松开的那只手收回,“不用麻烦他了,我叫车就好”
“可是我刚才已经答应他了,”姜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哥哥,我是不是给江哥添麻烦了啊?”
沈同学,你应该知道,你的弟弟自小对你有着严重的依赖性,想要改变这种现状,有一个很直效的方式,让你的弟弟接触更多人,转移对你的依赖。
沈逸眼神放空了一瞬,眼中滑过落寞,“没有,小睐没有给别人添麻烦。”
作者有话说:
哥哥:小睐果然还是长大了啊,有不想告诉哥哥的秘密了
小睐:这不是哥哥想看到的吗?哥哥不开心吗?(无辜脸)
第7章 “别不要我,哥哥”
姜睐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客厅里亮起的灯光时戛然而止。
他知道,是沈父回来了。
沈逸察觉到他的不安,抬手轻拍他的后背,“没事,有哥哥在。”
两人进门后低头默不作声地换好拖鞋,沈父坐在沙发上,姜阿姨坐在他的旁边。
“为什么这么晚了才回来?”沈父淡声问道。
沈逸站在姜睐的前面,迎上沈父审视的目光,“朋友生日,邀请我们前往,抱歉,没有注意时间。”
“你也是快要成年的孩子了,很多的事情我都不需要明说,你出去野也就算了,你弟弟自小身体不好,别带着他。”
沈父起身沿着楼梯走进房间,姜阿姨低眉顺眼地紧跟在他身后。
在即将踏入卧室房门时,沈父停住脚步,“对了,我听打扫的阿姨说你们现在还住在一个房间是吗?年纪也不小了,该试着分房睡了。”
“你隔壁的那间屋子已经打扫出来了,小睐不习惯陌生的环境,你就去那间房睡吧。”
姜阿姨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欲言又止,但终究什么也没说,房门被她轻轻关上。
姜睐伸手牵住沈逸的衣袖,低声道,“我不想和哥哥分开。”
沈逸也不愿意,但父亲已经说了,这不是商量,是通知,他无能为力。
“先忍忍,他们在家里呆不长的,”沈逸压低声音,摸了摸他的脑袋,“小睐乖一点,好吗?”
姜睐耷拉着眉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黑夜笼罩。
沈逸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倒不是恋床,只是担心姜睐一个人会害怕。
小睐这么多年,都要依偎在他身边才能勉强入睡,沈逸坐起身,靠在床头,掐着眉心。
冷静点,小睐近几年已经恢复很多了,现在还有了新的朋友,小睐可能的确也慢慢地不需要他这个哥哥了。
毕竟,他已经有了不想告诉哥哥的秘密了不是吗?
沈逸闭着眼,突然听到阳台那里传来细微的响动声。
一开始他以为是路过是夜猫,没有理会,直到听见落地声时,沈逸这才掀开被子穿好拖鞋起身。
阳台的落地窗户层层叠叠的轻纱垂落,那里隐约现出个人影。
沈逸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猜测,心脏鼓噪,他伸手推开了那扇窗户。
拨开轻纱,露出那人单薄的身影。
那人模样生的极好,就连月光也格外偏爱他,温柔地洒在他的身侧,柔白一片,像一捧随时会消散的雪。
他站在那里,落下一道寂寞的影。
借着月光,沈逸看到了他泛红的双眼,晶莹的水光在眸中流转,轻轻一眨,一滴泪就顺着颊边落下。
沈逸屏住呼吸,下意识伸出指尖,接住了那滴泪,微凉的水珠伴随着一声低语在指腹绽开。
“哥哥,我害怕。”
他看到姜睐身上单薄的睡衣,连忙将人拉进房间,回身关好窗户,堵住窗外的凉风。
沈逸低头看到姜睐踩在地毯上的脚,忍不住责备,“鞋也不穿,还翻阳台,很危险的知道吗?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一边指责一边将自己脚下的拖鞋拖下递到姜睐的脚边,“赶紧穿上。”
沈逸见他不动,牵着他的手走到窗边,一只手拎着拖鞋,单膝跪在地板上,为他穿好拖鞋。
穿好后他也没有起身,保持着这个姿势仰头看向姜睐,看到他眼角湿痕叹息一声,“哭什么?”
他仿若一个循循善诱地大家长,跟自己的弟弟讲道理,“小睐早晚要学着一个人睡觉的,以后小睐也会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不会一直和哥哥在一起。”
沈逸看到姜睐露出迷茫的眼神,放在膝上的手指不安地搅弄,“哥哥不要我了吗?”
沈逸狠下心,看着姜睐的眼角,一字一顿道,“小睐不是做的很好吗?有了自己的朋友,早晚小睐会拥有自己的生活。”
“一个没有哥哥的生活。”
姜睐垂眸看着他,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他微微俯身,指腹按在沈逸的眼角,“可是哥哥为什么会红了眼睛呢?”
“哥哥是不是想要一个,没有我的生活?”
小睐按在他眼角的指腹缓缓摩挲,力道有些重,传来轻微的刺痛感,语气中也像是压抑着什么。
没等沈逸分辨,床边上坐着的姜睐就顺势蹲下身,胳膊牢牢地将他的腰身搂住。
沈逸的耳畔传来一声低喃,“别不要我,哥哥。”
早已在阳台上看到翻窗而来的姜睐时,沈逸心中就已有了决断,他的弟弟天真纯善,根本不懂得提防人心,如果真的离开自己,该怎么生活呢?
沈逸闭眼,抚着姜睐的后颈,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小睐离不开他。
“不会不要你,别瞎想。”沈逸拎着他的衣领,想让他起来赶紧去床上睡觉,谁知道这人就跟黏在身上了一样,拉都拉不开。
沈逸笑着偏头看他,“怎么,多大人了还撒娇啊?”
姜睐将脸埋在他的肩窝,耍着赖,“哥哥再陪我呆一会儿吧,我待会儿就回去。”
“今晚就睡在这里吧,有什么事明早再说。”沈逸将他拉起身,拍了拍两人身上的睡衣。
姜睐眼神忧虑地咬着唇,“沈叔叔明早知道会生气,我不想让哥哥为难。”
小睐总是懂事的让人心疼,沈逸按住他的肩膀,强迫他躺下,“别担心,父亲不会说什么的。”
沈父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违抗他的命令,他明早会说些什么,沈逸早就知道了。
沈逸给姜睐盖好被子,摸了摸他额前的发丝,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早晚,他会带着小睐离开这里。
“哥哥”姜睐侧过身,靠近沈逸,小声唤他。
“嗯?”沈逸闭着眼,任由他将手搭在腰间。
“哥哥今天是不是生气了?哥哥是不是不希望我和江哥私下联系?”姜睐小声问道,语气惴惴不安。
沈逸睁开眼,浅笑着拍拍他的胳膊,“怎么又瞎想,哥哥没有生气,只是以后你们说了什么,小睐能告诉哥哥吗?就像你担心我一样,哥哥也会担心你。”
“好。”姜睐已经困得有些迷糊了,应了声就呼吸平缓下来。
沈逸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小睐的眼皮薄,稍一哭过就会红一大片,微凉的指腹掠过红肿的眼周,不小心碰到长长的睫毛,看见他眼皮颤了颤,沈逸收回手。
小睐果然还是需要他这个哥哥,沈逸心底涌出无限柔情。
晚安,弟弟。
“不想起床”姜睐察觉自己的鼻子被捏住,想要偏头躲过。
沈逸早已将衣服换好,姜睐的衣服被整齐地叠放在床头,只可惜他的主人并不配合。
沈逸拿他没办法,但放任不管,待会儿进来的就是沈父了。
他坐在床边,将姜睐身上的被子掀开,伸手拽他的胳膊,吓唬他,“起床了,再不起床,后果很严重。”
姜睐满脸不高兴地坐起身,蓬松的发顶翘起,眼睛还是闭着的,手上更是没有丝毫动作。
沈逸叹口气,亲手一颗颗解开他身上睡衣的纽扣,露出少年人白皙精壮的胸膛,沈逸只看了一眼就匆匆掠过,将床头的衬衫拿来,摆弄着姜睐的胳膊给他穿上。
小睐就像个大号的精致娃娃一般,任由他这个哥哥摆弄。
是沈逸的娃娃。
“好啦,裤子就不用哥哥帮忙了吧,听话点,起床洗漱。”
沈逸将长裤递来,好笑地看着姜睐伸手接过,乱七八糟地就往身上套。
房门被人叩响了两声,随后传来一道女声,“小逸,你父亲让你先下去,他有话对你说。”
姜阿姨的脚步声远去后,沈逸起身时手被拉住,姜睐飞快地整理好衣物,“哥哥等着我,我和你一起。”
沈逸知道他是担心父亲训斥他,“没事,你洗漱好再下来吃早餐。”
走下楼来到餐桌前的时候,沈父听到脚步声便抬眼看来,他早晨有阅报的习惯,现在眼睛上带着金丝眼镜,看不清神情,折射出冷光。
“今早你姜阿姨去叫小睐起床的时候,发现被褥整整齐齐,没有睡过的痕迹。”
沈父屈指在桌上敲了敲,“我昨晚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沈逸垂头,站在餐桌边,“记得。”
“那就是不想听?”沈父的语气严厉起来,停顿片刻后,他的音色柔和下来,“我知道你是真心将小睐当作弟弟,但正因如此,你这个做哥哥才更应该知道究竟怎样才是真正对小睐好。”
沈逸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后慢慢放松,“我知道的。”
“坐下吧,”沈父收回视线,闲聊般说道,“我会尽快给小睐安排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
沈逸坐下的板凳发出尖锐的刺啦声,“父亲,你明明知道小睐不愿意看心理医生。”
“坐好,像什么样子。”沈父不满地提醒,“在这件事上,我们都是为了小睐好,你姜阿姨也希望他能尽快在进入社会前恢复正常。”
“小睐他,很正常。”沈逸放下手中的汤勺,蹙紧眉头,怎么才能说服他。
“而且小睐他,已经有了想要接触的朋友。”
沈父微一挑眉,“是么?那倒是个不错的进步,以后让他们多相处相处,心理医生的事就暂缓吧。”
沈逸的掌心被掐出深深的指甲印记,闻言,他神情平静地松开手,重新拾起勺子。
“是,父亲。”
作者有话说:
大家都以为小睐是童年阴影引发的自闭症(摩挲下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以及,有……有人吗?
第8章 哥哥太受欢迎怎么办
姜睐洗漱完毕坐到桌前的时候,他们父子两人的聊天已经结束。
不过餐桌上残留的一点凝滞的氛围让姜睐只敢老老实实地吃着桌上的早餐,什么话也不敢说。
好在沈父很快吃完就出了门,家里又只剩下了他们兄弟俩。
沈父前脚一走,姜睐挺直的腰背瞬间松垮下来,碗筷的碰撞声也大了几分。
“哥哥,沈叔叔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批评你了吗?”
沈逸将纸巾递给他,安抚道,“没有,只是说我们年纪也不小了,该试着分房睡觉。”
姜睐肉眼可见地不开心起来,他接过纸巾,沈逸适时地岔开这个话题。
“今天上午我们有一节体育课重合,如果不想看书的话,就来找我打羽毛球。”
“嗯,我到时候来找哥哥。”姜睐点头,只有和哥哥体育课重合的时候他才不会一个人坐在看台上看书,只是一学期也就那么一两节。
进校门后,姜睐的视线在沈逸书包上挂着的长耳兔子挂链上一扫而过,笑着冲他道别,“那我就去教室了,等体育课的时候再来找哥哥。”
沈逸站在教学楼下,看着姜睐背着书包的欣长身影逐渐远去。
他心里有事,不想让小睐知道,这一路上都是勉强挤出的笑脸。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父亲对小睐的态度有些奇怪,不像是视若己出的关爱,更像是在完成什么抚养的任务一般,只要孩子不出差错他就不会过问。
沈逸深吸口气,上午算是糊弄过去了,等下一次父亲问到小睐的情况再想办法吧。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沈逸收拾完书包就听见有人叫他。
“沈、沈同学,你先现在有空吗?能过来一下吗?”
风过树梢,淡粉的樱花树下,少女的马尾辫随着枝叶轻晃,她的脸颊泛起薄红,一鼓作气地将手中洁白的信封递出。
看得出这举动已经耗尽她所有的勇气,她维持着这个动作,头也不敢抬。
“能、能收下我的信吗?”
那封信被她举在手中,面前人一直没有说话,她有些难堪地想要收回手时,那信封终于被另一只手抽走。
沈逸看着眼前眼神放光的少女,斟酌着开口,“谢谢你,但我没有办法回应。”他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想要递还这封沉甸甸的心意。
少女洒脱地摆手,“我知道,我没有奢求什么学长这样好,我只是想让学长知道而已。”
说完,她猛地用手捂住爆红的脸颊,转头飞快跑开。
沈逸垂眸看着手中的信封,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将信封放进书包后抬步离开。
不远处红墙的阴影处,走出了一双洁白的帆布鞋。
姜睐双手插兜,步伐慢悠悠的,这是他撞见的第几次了?哥哥好受欢迎啊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呢?
姜睐走到方才他们站过的地方,面无表情地伸手掐下一朵樱花,揉捏在指腹间,一点点碾碎。
这朵花方才碰到了哥哥的脸颊,他不高兴。
花瓣的汁液将他的指尖染湿,姜睐看着落地的花泥,拿出纸巾细细擦拭干净手指后,姜睐的心里又松快了几分。
他哼着歌,走到前面拐角的垃圾桶旁将手中的纸团随手一掷。
现在,去逮兔子。
沈逸特意路过姜睐的教室看了眼,里面空无一人,看来晚了一步。
他往操场的方向走去,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逸会意地放缓脚步,不一会儿,那脚步声靠近,一个身影从后面扑上来。
沈逸早有准备,这才没被他扑地一个踉跄,看他没被吓到,不满的声音响起,“哥哥是不是早就听出来是我了?”
姜睐松开手,和沈逸并肩走着,“怎么没见到张乐哥,哥哥没和他一起吗?”
原本是一起的,但是方才有了那个插曲,张乐就会意的先走了,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小睐,他还没开窍,提前知道这些不太好。
沈逸承认自己可能有些时候是很有封建大家长的做派,但他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小睐。
因为样貌,姜睐身边的狂蜂浪蝶本就数不胜数,不过还好他天生心性单纯,至今在感情上还是一张白纸。
就因如此,沈逸更加注意着姜睐身边往来的人。
“我临时有事,让张乐先去了。”沈逸含糊过去,想着书包里那封棘手的情书,不知道怎么处理,先藏起来吧。
姜睐阴沉的视线掠过书包,在哥哥看来的瞬间收回眼神,弯眉浅笑。
“这样啊,那我们快些走吧,别让张乐哥久等了。”
体育老师端着用老干妈玻璃瓶泡好的茶走过来,随意指挥了几下就让他们自由活动。
张乐拿来一对羽毛球拍,他最近跟疯了一样痴迷羽毛球,自从知道沈逸羽毛球打得不错后回回课上都求着他教自己。
沈逸无奈地接过球拍,其实论起羽毛球,小睐打得要比他好很多,但小睐是肯定不愿意教张乐的。
操场上组队打羽毛球的人很多,姜睐找了个不容易误伤的位置,盘腿坐下给他们计数。
场中,沈逸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他将手中白色羽毛球往上一抛,“砰!”拍子都被甩出了风声,校服外套上场前就被脱掉递给了姜睐,露出的胳膊上,流畅的手臂线条紧绷。
张乐连忙抬手挥拍,眼睁睁看着那羽毛球沿着球拍的边缘错身而过。
“靠!”他泄气地转身小跑捡球。
姜睐用手支着下巴,哥哥的外套被他顶在脑袋上遮挡紫外线,独属于哥哥的浅淡气息将他包裹其中。
突然,他的颊边贴上一瓶带着冷气的可乐。
姜睐抬头,就看见江邬正笑着递来饮料。
“江哥?你也在上体育课吗?”姜睐接过可乐,拿在手中,他不喜欢喝太甜的饮料。
江邬却误以为他是扭不开瓶盖,说着话的时候又将饮料拿走帮他拧开,“我是在篮球体训,现在中场休息,刚看见你在这,就过来了。”
姜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举动,抽了抽嘴角,乖巧道谢,“谢谢江哥。”
早在姜睐他们走进操场的时候,江邬就注意到了,他还在想这人什么时候会看到篮球场地的他,不过等了一阵后,发现对方就连眼神都没飘过来的江邬果断自己找来。
“我昨晚给你发信息问你们到家了没,是没看到吗?还害我担心了一阵。”
江邬看他小口地喝着饮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小仓鼠,移开视线,忍住想要掐一把的心思。
看到了,不想搭理。
姜睐不耐烦地捏着饮料瓶,语气有些慌张,“嗯,不好意思,让江哥担心了。”
“没事没事。”江邬抓了把头发,不知道为什么,他向来健谈,但面对姜睐的时候,却总是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
姜睐看着沈逸起跳挥球拍时那爆发的腰部线条,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江邬,“江哥,我哥哥在学校很受欢迎吗?”
江邬正在神游,听到姜睐的声音后猛地回神,打趣道,“你哥在我们学校可是风云人物,长得好就算了成绩还好,想不受欢迎也难。”
“长得好成绩也好的人,很少吗?”姜睐没关注过这些,很认真地问道。
江邬摩挲着下巴,也学着他认真的样子,严肃地回答他,“是的,很少。”
原来是这样,因为这类人太少,所以那些人的眼睛才会落在哥哥的身上,那如果,他的成绩好起来呢?那些人是不是就能把落在哥哥身上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
“那如果我成绩好起来,会比我哥哥更受欢迎吗?”
江邬听着这话有点想笑,这是什么小孩子的攀比心思,不过他嘴上煞有介事,“很有可能。”
得到肯定答案后的姜睐在心里默默盘算。
沈逸注意到姜睐身边的江邬,休息的时候走过去,笑着问道,“在这偷闲聊什么呢?”
谁知道两人竟然异口同声,“没什么!”看起来默契非常。
又是不能告诉哥哥的“秘密”吗?沈逸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将球拍递给江邬,“要不要去和张乐来几局?”
江邬接过球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行吧,让我去指导指导他。”
沈逸坐在姜睐的身侧,看着他手中的可乐,知道这肯定是江邬给他的,小睐自小身体不好,饮食有严格的要求和监管,他很少让小睐喝这类碳酸饮料。
“能给哥哥喝一口吗?”沈逸指了指他手中的可乐,姜睐一愣,不情不愿地将可乐递给哥哥,不想让哥哥喝江邬送的饮料。
姜睐伸出的手一顿,又迅速收回,“这瓶我都喝过了,我去给哥哥买瓶新的。”
“哥哥坐在这里等着我。”
姜睐站起身,将哥哥的外套递给他,然后拿着那瓶可乐跑开了,待会儿就顺手把这饮料扔掉。
沈逸看着姜睐的背影,心一点点沉下去,这还是小睐第一次拒绝他,只是因为一瓶。
江邬送的可乐。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太喜欢这种暗戳戳的情绪酝酿了(抱歉了哥哥)
后面还有两章!
第9章 他只是哥哥
这次是因为可乐,那下次呢?又是因为什么?
沈逸承认自己也许有些矫枉过正,在涉及姜睐的事上。
他总是忍不住关注姜睐,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不开心
最初见到姜睐的时候,他是不喜欢这个弟弟的,大约没人能对家里莫名多出的陌生人抱有善意,但姜睐漂亮柔弱,小时候没少折腾他。
在雷雨天时,沈逸回到房间发现在床上蜷缩成一团颤抖着的姜睐,瞬间冷下脸。
但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拒绝他,也说不出让他出去之类的话。
“哥哥,我害怕。”
他就站在床边,沉默间看着被子里的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黑葡萄似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沈逸看着姜睐朝他的方向颤颤巍巍地伸手,牵住了他的一角衣摆,他站在原地,没有躲开。
有了第一次之后,后来就像是默认,每当雷雨天气,沈逸总会给房门留一条缝,等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悄悄溜进来,爬上他的床铺。
再后来呢是因为愧疚吗?他开始笨拙着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兄长,学着怎么才能照顾好弟弟。
张乐从前就说他不仅是个弟控,还是个封建家长。
“你就一天不盯住姜睐又不会发生什么,难道他是小鸟,会飞走不成?”
沈逸低头笑了笑,“可能是吧,我希望他展翅高飞,但又想”又想他能永远在我的庇佑下,做我的笼中之雀。
但是这不应该。
沈逸苦笑着揉了揉额角,他现在是在做什么,弟弟有了朋友,他该高兴才对,小睐的生活里,本就应该不只有他。
他只是哥哥,给不了小睐这个年龄阶段最需要的友情。
相比他而言,江邬的确要更活泼有趣,当初他不也是看重了这点吗?这是他亲自为小睐挑选的“朋友”,现在事态发展也都在他预料之中,他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在姜睐拿着热饮走过来的时候,沈逸早已整理好表情,笑着伸手接过,“这是特意跑去给哥哥买的吗?”
“嗯,哥哥才运动完,喝冷的不好。”姜睐一本正经地解释,又拿出刚才买的湿巾纸,“还有这个,哥哥可以擦擦额头。”
姜睐贤惠地抽出湿巾纸,自言自语,“哥哥在喝水,不方便擦,我帮哥哥擦一下好了。”
带着淡淡馨香的湿巾纸被姜睐捏在手中,蹲在沈逸面前,倾身靠近,温柔地拂起他额前的发丝,轻轻擦拭他额前细密的汗珠。
阳光被姜睐挡住,沈逸被笼罩在阴影下,感受着额上的清凉,忍不住心生感慨,“小睐真的长大了,都能照顾哥哥了。”
姜睐低低地笑了一声,从沈逸的视角看,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
那声低笑也带着对方特有的磁音,丝丝缕缕地钻进沈逸的耳中。
沈逸有些不自在地想要往后仰,刚一动作,后颈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哥哥,别动。”
沈逸就不动了,等姜睐擦拭好后,他觉得挺直的腰身都有些僵硬,等姜睐重新坐好后,他暗自揉了揉自己的后腰。
“哥哥,我如果成绩好起来了,你还愿意辅导我吗?”姜睐的手搭在眉骨上方,遮住碎阳,漂亮的眉眼认真地注视着沈逸。
这是什么问题?难道弟弟能一下子成绩好到不需要自己辅导吗?那他才是求之不得。
“当然,只要小睐愿意,哥哥会一直给你辅导的。”
沈逸肯定地做出承诺,不过他没想到,在接下来的月考中,姜睐竟然从年级中段的位置一跃成了前三。
在拿到成绩单后,沈逸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身边的姜睐扯他的衣袖,“我考得好了,哥哥不开心吗?”
沈逸恍惚地又确认了一遍成绩单上的名字,没错,“开心,就是感觉像是在做梦。”
姜睐在学校一考成名,作为突然杀出的黑马,他已经成为了新的校园传奇,关于他的讨论也日益增多。
有人欢喜有人愁,姜睐班上原来的班级第一被他挤下,只能屈居第二。
郑舒为听见周围同学的讨论,踢了一脚板凳,板凳撞到书桌,发出哐当一声,那些讨论一下子小声起来,不敢再触他的霉头。
郑舒为将手中的成绩单揉成一团,不过是一时的巧合,姜睐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瓶,怎么可能突然考出好成绩?
老师和同学们对姜睐的夸赞,都被郑舒为听在耳中,他捏着手中的签字笔,突然想到,如果姜睐离开了学校,那就没人再和他争这班级第一了。
一开始,只是有意无意地路过时会撞姜睐一下,郑舒为发现姜睐在班上本来就总是独来独往,就算被撞,姜睐也只是慌乱地避开,没有人为他说话。
这让郑舒为心中的恶意滋长,渐渐的,他开始过分起来。
“哎呀,不好意思,没看到你。”排队时,郑舒为正大光明地踩了姜睐一脚,假惺惺地解释一句,站到了姜睐前面。
他听见后面传来小声的一句,“没关系。”后放大了脸上的笑。
在姜睐接热水的时候,郑舒为故意走上前碰掉他的水杯,姜睐被他撞到,水杯从手中脱落,滚烫的热水溅到手腕上,瞬间通红一片。
姜睐捂着手腕,皱眉看着他。
郑舒为看到他这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看我干什么?想还回来吗?”
“听说你只会天天跟在你哥后面,怎么,要去找他告状啊?”
郑舒为说着话,手指一下下地戳着姜睐的肩膀。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姜睐被他戳地抵到了墙边,身体受惊似的轻颤,郑舒为低头,发现就连他的手指都在颤抖。
“这样做需要什么理由吗?看你不顺眼不行吗?”郑舒为收回手,看到姜睐这胆怯的样子哼笑一声。
“识相点就赶紧转学,不然之后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放完狠话,郑舒为潇洒转身,他已经在校外联系好了人,明天一定会好好“伺候”姜睐。
姜睐看着他的背影,走过去捡起哥哥给他买的水杯,他垂眸看着杯底明显的凹陷,手指颤抖的幅度变大。
哥哥送的水杯被摔坏了。
姜睐一整天都闷闷不乐,沈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抬手拍他的肩膀,却被姜睐条件反射般躲开,沈逸不动声色地沉下眉眼。
“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吗?”
姜睐摇头,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沈逸问不出什么,只能私下联系他的班主任。
但同学私下的矛盾,老师又能知道多少?班主任只说后面会留意,沈逸打完电话后回到餐桌前,姜睐正在吃着饭后甜点。
他的袖子有些长,在装着蛋糕的盘子边沿轻扫。
沈逸走上前,想要为他挽起衣袖,刚碰到姜睐的手腕,就被他反应极大地躲开,叉子掉落在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逸看着姜睐躲闪的眼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看见他露出痛楚的神色后,沈逸松手,顺手掀开他的衣袖,被烫伤的红痕就这么暴露在沈逸的眼中。
上面明显被挑破的水泡痕迹深深刺痛了沈逸的眼睛。
看样子已经上过了药,沈逸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静,“谁干的?”
姜睐慌乱地想要重新遮住那伤痕,“是我自己不小心烫到的,哥哥别看。”
躲闪间,委屈的泪水划过脸颊,留下蜿蜒的水痕被沈逸伸手抚过。
沈逸牢牢地抓住他的胳膊,隐隐地压迫感藏在眼底,柔声问道,“小睐别怕,告诉哥哥,发生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姜.楚楚可怜.睐:呜呜呜哥哥有人欺负我!
下章就揍回去
(不是,我写什么了?为什么不给我通过啊?标红的地方也没什么啊,不能揉腰吗?)
第10章 “哥哥,可是小睐不开心”
姜睐抽噎着跟沈逸说了事情的经过,沈逸心下已有判断,他找来药箱,重新为姜睐上好药。
“哥哥知道了。”
沈逸安抚地让他枕在膝上,手顺着他颈侧的发丝。
另一只手拿着包裹着冰块的毛巾为他冰敷红肿的眼睛。
姜睐闭着脸,摸摸索索地捉住沈逸的手腕,“这件事我想自己解决,可以吗哥哥?”
沈逸脑中所有的措施被打断,他的声音温柔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有人欺负你的时候,你应该第一时间就告诉哥哥,不是哥哥不相信你,只是那个同学做错了事,理应给你个交代。”
姜睐睁开一只眼,红血丝布满了那只眼睛,看起来格外可怜,“哥哥让我试试可以吗?我不需要哥哥为我出头。”
沈逸察觉到姜睐的抗拒,他循循善诱问道,“为什么不需要哥哥呢?是有人说过什么吗?”
姜睐无意识皱起鼻子,“郑舒为说我是个只会跟在哥哥后面的废物,有什么事也只会找哥哥告状。”
沈逸捏着毛巾的手背上青筋鼓起,郑舒为吗,他记住了。
“那小睐怎么想呢?”
“我没有找哥哥告状”姜睐语气低落,牵着沈逸的手贴在他的脸颊边,像小狗一样蹭了蹭,“我也不是只会跟着哥哥的废物。”
沈逸的手心贴在姜睐的颊边,感受着那细腻软滑的触感,轻捏了一把,“小睐当然不是,既然不是,又为什么要在意那些话呢?”
姜睐沉默下来,他侧过脸,沈逸的拇指正好抵在他的唇上。
吐字时,开合的红唇像是将沈逸的手指含在唇间,温热的吐息喷洒在指腹,十指连心,他的心也似乎在随着指尖发烫。
“可是我不开心。”
唇珠扫过,像是沈逸故意用手指碾磨那一点柔软,他手心发烫想要抽离,姜睐原本牵在他手腕上的手却缓缓和他手背贴合。
他半张脸都埋在其中,乌发柔顺地贴在耳边,姜睐闭着眼,看起来安静又乖巧。
他像是在撒娇,蹭着哥哥的手心又慢慢重复了一遍,“哥哥,可是小睐不开心。”
沈逸将敷好的毛巾放在一旁,将姜睐滑落在耳边的碎发拂到耳后,“那小睐告诉哥哥,怎样才能开心呢?”
“哥哥让我试试吧,我可以解决好这件事的。”
这世上大约没人能拒绝小睐的撒娇,沈逸叹了口气,至少他不能,“好,但要是他继续伤害你,一定要告诉哥哥知道吗?”
姜睐睁开眼,眼周被冰敷过已经消了肿,只是眼角还有些泛红,他雀跃地坐起身扑进沈逸怀中,“嗯!哥哥最好了!”
沈逸失笑摇头,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从怀中“撕开”,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现在我们来说说你的问题,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姜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超小声地问,“我犯错了吗?”
沈逸不为所动,肯定地点头。
哥哥说完就不说话了,看样子是要他自己想,姜睐想的眉头都皱起来了还是没想出来,他犹豫着试探回答,“因为这次的事没有提前告诉哥哥?”
“这个问题刚才我们已经说过了。”
“那因为我考得太好了?”姜睐越说越心虚,头都低了下去。
沈逸哭笑不得,“当然不是,是因为你太好欺负了。”
嗯?姜睐低下的后颈一僵,太好欺负了?哥哥不喜欢这样的吗?
“如果小睐能凶一点,在别人第一次试探性撞你的时候撞回去,会很大程度上减少后面事件的出现概率。”沈逸认真教导,“知道了吗?”
姜睐的下巴被沈逸抬起来,他无措地点头,“知道了,可是,书上说打人是不对的。”
沈逸眼睛一眯,“听哥哥的还是听书上说的?”
“听哥哥的。”姜睐回答地毫不犹豫。
沈逸满意的摸摸他的脑袋。
“郑同学,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第二天姜睐找到郑舒为,真诚地发出邀请。
郑舒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还在想怎么把这傻子哄出校门,这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啊,不过地点我定。”
“郑同学,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眼见着他们从街道走进小巷,越走越深,姜睐不安的声音在郑舒为身后响起。
郑舒为不耐烦地敷衍,“都说了地点我定,怎么,不想和我好好谈谈?”
姜睐闻言就闭了嘴,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
小巷的尽头站着三四个抽烟的青年,他们身上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脚上不伦不类地穿着凉拖。
“人我带来了,就是他。”郑舒为走上前,站在他们身后。
这个时候要是姜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他就是真的傻子了。
他警惕地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郑舒为知道姜睐想跑也跑不掉,嗤笑一声,“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好好伺候他,多拍些他跪地求饶的视频。”
四个人将姜睐包围在中间,后面一人突然冲上去,一脚踢向他的小腿,“砰!”沉重的闷声响起,姜睐单膝跪地。
最前面的人叼着烟,举着手机录着视频,含糊不清地说,“再狠点!”
身侧的一人抽出裤腰别着的木棍,扬起棍子往姜睐的后背抡去,姜睐被打得向前扑去,他用手撑住地面,掌心传来刺痛,约莫是被划破了。
他低着头喘着气,额前的发丝垂下,看不清楚神情。
“这段视频可以吧。”举着手机的那人按下暂停键,忽然听到有人问他,“拍好了吗?”
“嗯?拍好了。”他注意到不对劲,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陌生?
他抬头就看见原本单膝跪在地上的人站起身,抬起头,嘴角咧到极致,在无声微笑。
郑舒为原本想听见他求饶的声音,没想到姜睐不仅没有求饶居然还站了起来,“喂!你疯了吗?搞不清楚状况吗?”
姜睐揉着手腕,没有搭理他,只是垂眸看着掌心的伤痕,露出不悦的神情,流血了啊,哥哥看到会伤心的。
哥哥伤心了,他会不高兴。
姜睐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双黑色皮质手套带上时,其余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这人想做什么。
不过他们很快就明白了。
姜睐身形一闪,劈手夺下那个抡棍砸向他后背的人手中的木棍,反手一挥砸向他的腰间,剧痛袭来,痛得那人当场躬身捂住腰间,“咳嗬”
趁着旁人愣神之际,姜睐一脚踹向最先踢他小腿的那人,不过这一脚的威力有所不同。
姜睐踢向那人膝弯,骨头断裂的脆响声传来,听的在场的人们头皮一麻。
这几个混混只是干点吓唬人的行当,遇上真正的练家子,都只有挨打的份。
见剩下几人要跑,姜睐闷头一棍砸向脚步向巷口方向挪动的人,那人胸前被砸中,当即干呕起来,疼得倒地不起。
姜睐眼珠一转,看向郑舒为站着的方向。
郑舒为已经惊呆了,他腿都在发着颤,“你,你之前都是装的?”
姜睐歪了歪头,唇边始终挂着清浅的笑意,“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他的语气带着遗憾的叹息。
郑舒为和那个录下视频的青年一步步往后退,可是后面是巷口死角,他们又能退到哪里。
“我把视频给你!这都是他花钱让我们干的!不关我们的事!”青年拿着手机,试图阻止姜睐不断向前的脚步。
“不用,我要你把视频散播出去,”姜睐站定,好脾气的同他商量,“至少学校里面的人都要看到,可以做到吗?”
那人拿着烫手的手机,艰难地点头,“可以,可以做到。”
姜睐移开目光,看向一旁贴着墙面强作镇定的郑舒为,语气和缓,笑意森寒,“郑同学,可以麻烦你帮我个忙吗?”
“不愿意,杀了你哦。”
作者有话说:
本文又名《两面派的阴郁爱情》
内个,有多余的海星可以分一点给河吗(对手指)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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