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恐怖片
突破四阶后,迟冬的五感得到了质的飞跃,真正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即便不刻意用灵力探查,也能轻易感知到四周的风吹草动——当然也包括周景烁时不时扫过来的视线。
迟冬刻意凹了几个能让保守派背过气去的诱惑姿势,灼热的视线一而再再而三的从身上扫过,却始终不见周景烁有什么动静。
这也在迟冬意料之中,毕竟没开荤的周景烁一向装得很像人,说的好听点是含蓄内敛,说得不好听就是闷骚。
无奈之下,迟冬只能主动出击,关掉光脑看向周景烁,向他提议:“好久没一起看电影了,我刚刚找到了个高分恐怖片,要不要一起看?”
周景烁现在刚好闲得无聊,但面对迟冬的邀请,他还是选择克制矜持:“我有点忙。”
失忆的周景烁忘记了,他的光脑屏幕一直对迟冬共享,从不设防。
迟冬:
迟冬看着他光脑上从半个小时前就没变的主页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忙什么?忙着给桌面换壁纸吗?
迟冬翻了个白眼:“那你忙吧,我自己看。”
周景烁:?
这就放弃了?
按照他这段时间对迟冬的观察了解,迟冬不像是这种会半途而废的人,面对‘有点忙’这种似是而非的回答,他应该会死缠烂打地撒娇到他同意才对。
然而迟冬确实没再继续邀请,像只闹脾气的小猫一样,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他。
周景烁轻咳一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不过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工作,可以稍微往后推几个小时,腾时间陪你看。”
迟冬闻言哼笑一声:“所以在你心里,我比工作重要,对吧?”
“嗯,”周景烁应声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耳根子都热烘烘的:“你更重要。”
“这才对,”迟冬翻身跳下床,甜蜜蜜地蹭到沙发上,迅速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大鸟依人地挽着周景烁的胳膊调整投影:“我找的这个是今年评分最高的恐怖电影,据说特别逼真吓人——”
三分钟后,室内一片昏暗,只有逼真的4D投影不断屏闪着光影。迟冬的脸枕在周景烁胳膊上,一只手还要亲昵地摆弄他的头发,小动作不断,周景烁的注意力始终放在他身上,电影具体讲了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在迟冬往他怀里缩的时候,才大概知道剧情应该推至高.潮了。
影片里的主角团十分吵闹地四处逃窜,4D的特效鬼怪十分逼真地突脸袭来,然而周景烁心里毫无波澜,只轻揽着怀里缩成一团的少年,一边安抚他,一边满腹困惑:过去的一年里,他们一直是这样黏糊糊地相处吗?
迟冬好歹也是个成年男性,就算身材瘦削,骨架也小不到哪里去,一大只趴在周景烁怀里,像只温暖又柔软的大号玩偶。
距离太近,周景烁能闻到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年轻又富有生命力的味道——现在越来越多人会把这种独属于某人的独特气息称之为‘信息素’——不可否认,这种气味确实对他来说相当具有吸引力。
电影播放到男女主暧昧的片段,刚刚还在血腥画面里惊恐的尖叫、挣扎、满面绝望,镜头一转,躲在柜子里的两个人看对了眼,激情接吻,情节从恐怖过渡到香艳只是一瞬间的事。
一直缩在怀里的小家伙蠕动两下,抬起头看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在这个时候竟然亮晶晶的,折映着眩目的光彩。周景烁知道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很多小情侣一起看恐怖片的初衷,本来就不是奔着探讨剧情、或者批判演员演技来的,他们更乐意在主角们情绪失控的时候搂搂抱抱,或者在男女主亲热的时候——比如现在——跟随电影的温情伴奏吻成一团。如果在电影院里,现在整个影院里肯定都充斥着暧昧又甜腻的接吻声。
周景烁故作镇定地注视着屏幕,脑袋里想的却是与电影情节毫无关联的事情,倏忽间他感到头发被扯了一下,下意识低头,与迟冬对上视线。
终于还是来了,周景烁在心底无声地叹息,低下头去亲迟冬的嘴唇。
迟冬的眼睛好像更亮了,脸颊上晕染着淡淡的红晕,发出一点模糊的鼻音,然后伸手揽住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周景烁感到羞耻——失忆的他跟迟冬只见过几面,即便他们在这几天里接过吻、互相抚慰、同吃同住同睡一张床,但他们确确实实刚认识不过两三天,短短几天就这么火热.地亲在一起,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刺激。
但他很快就说服自己坦诚接受这一切:怀里的少年是他法律上的丈夫,他们就连上床都受法律保护,何况只是亲两口。
他们交换了一个漫长的吻。
电影里的剧情已经结束了,然而迟冬却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兴致,舔着唇坐在周景烁的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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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都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应该是表示同意的声音,因为接下来迟冬兴致勃勃地开始对他动手动脚,单薄的衣衫很快就被扯得到处都是——迟冬甚至还从沙发的某个角落找到一支试剂,说真的,家里为什么到处都有这玩意儿?
感受着迟冬温暖又富有生命力的身体,周景烁的思维都被搅乱成一滩糨糊,但他却并没有升起太多反抗的情绪,一方面是这具身体确实被撩拨得迫切需要做点什么来降温;另一方面则是他想明白了:既然他已经跟迟冬领过证,并且在过去的一年里亲密接触过许多次,甚至还隔着手机屏幕、放肆地做出那些咳,那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周景烁绝对不是什么会纵容欲望作祟的人,但现在——他失控地抽了口气——正如他之前意识到的那样:迟冬是他的爱侣,他有义务满足迟冬的需求,也当然能合情合理地享用他
“很有趣,”迟冬趴在浴缸里,看着背对着他淋浴的周景烁,笑吟吟道#####################################
周景烁周景烁哪敢吱声,一言不发地给自己打沐浴露,淡淡的清茶香气在浴室内蔓延开来。
迟冬抿唇笑了一下,没再逗他,懒踏踏地靠在浴缸扶手上,垂敛着眼睛打瞌睡。
失忆的周景烁就连这一年里摸索尝试的技巧也忘了个干净,他这会儿腰酸背痛,累得几乎倒头就睡 。最后他也确实睡着了,最后还是周景烁帮他洗的澡、穿的衣服,规规整整送到床上。
蜜里调油的小情侣在干过那档子事之后,本该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甜蜜入睡,然而周景烁只是笔直地躺在迟冬旁边,感觉很不真实,那些快乐的余韵还在他神经末端徘徊,让他心脏飞速律动,睡不着。
直到身旁热烘烘的身体拱过来,他才翻过身,默念着‘丈夫的职责’并且把可能会在半夜把他踹下床的少年拥入中。他的身体对这个动作太熟悉了,几乎在瞬间就本能地调整了一个让双方都感到舒服的姿势。
熟睡的迟冬发出了一些含糊的梦呓,毛茸茸的脑袋钻到他脖颈处,软乎乎的特别乖巧粘人,像只归巢的小动物。
周景烁低下头,将下半张脸埋入他蓬松柔软的小卷毛里(经过几天的梳洗,小卷毛没有之前卷得那么厉害,不过这个头发烫得真的很失败,发尾都干枯碳化了),小卷毛闻起来感觉很好。
他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沉入睡梦。
突如其来的暧昧纠缠像是打破了周景烁的记忆壁垒,尽管他没能立刻想起来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但他的身体与思维俨然已经接受了迟冬与婚姻,主要体现在:他现在可以面不改色地亲吻、拥抱迟冬,回应他一些毫无营养的话题,并且到厨房帮迟冬打下手(最让他震撼的还是培养舱,周景烁发誓他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植物)。
迟冬似乎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周景烁松了口气的同时,感觉到有一些憋屈——他们已经是这么亲密无间的关系了,他失忆前那么深爱他(或许现在也有点心动),可迟冬却没办法立刻发现他的变化——迟冬到底喜欢上的是他这个人、他的品性或他的人格;还是他的身材外貌、身份地位、以及银行卡里几辈子都刷不完的星币存款?
周景烁自己钻了一天牛角尖,生气了但不说,让迟冬自己猜。
迟冬:?
第三百零二章 爱我还是爱他?
迟冬敏锐地察觉到周景烁心情不佳,却没办法准确判断出惹恼他的关键性因素是什么——是因为失忆吗?可失忆并没有给他的生活造成太多困扰不便:一天三顿都有热乎饭菜端上桌,没事喝喝热茶看看新闻或公司报表,偶尔心血来潮还能名正言顺地抱着他嘬两口、或者随便把他按在什么地方懆一顿(不知道为什么,周景烁在这方面上手特别快),而迟冬为了能继续享受逗弄失忆大猫的快乐,还得时时刻刻留意他的心情,想方设法哄着他以免被他发现端倪
总而言之,失忆的周景烁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福利待遇,还因为记忆缺失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按理来说他应该在短暂的焦虑后感到松洽快乐。
可事实证明他并没有,迟冬留意到周景烁情绪不对的时候,他已经在书房盯着那株随时可能被揪两片叶子泡茶的薄荷盆栽发了半个小时的呆。
“老公,”迟冬越过沙发,双手搂住周景烁的脖颈,亲昵地靠过去:“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他的双臂环过周景烁脖颈的时候,周景烁稍微紧绷了一瞬间——他已经熟练掌握了如何在床上行使丈夫的权力,但很显然他还没有习惯有一个人会这么黏糊糊、很没有边界感、随时随地的贴近他的要害——但他很快放松下来,闷闷地坐着,不吭声。
“是谁惹我的亲亲老公生气了?”迟冬像撸猫一样挠了挠他的下巴,故意把自己的声音搞得甜蜜蜜腻乎乎的,最后微微上扬的鼻音显得很可爱:“让我猜猜——总不会是这株无辜的薄荷盆栽吧?植物也是有思维的,你一直这么凶巴巴地瞪着它,它会不高兴,到时候你泡出来的薄荷茶都是苦的。”
周景烁垂敛着眼眸,依旧保持沉默。
“不是?”迟冬贴着他的耳畔轻轻磨蹭,最后在他耳边响亮地亲了一口:“难道是我?”
周景烁微微别过脑袋,被亲的那只耳朵在短短几秒内迅速充.血涨红。
迟冬轻笑一声,站直身体,规规矩矩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周景烁沉默许久,摇了摇头。
就是做的太好了,太体贴、太温柔,爱意满的几乎要溢出来——如果他没有失忆,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可问题是他失忆了,可迟冬却半点没有察觉出不对,依旧体贴、依旧温柔难免不让周景烁多想:迟冬真的爱他吗?如果真如他表现得那样爱得那么热烈,本应该比谁都了解他才对。
“我也觉得我做的挺好的,简直是模范人妻了,”迟冬托腮,满脸苦恼:“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高兴,不能直说吗?”
周景烁非常硬气地装哑巴。
“真麻烦,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迟冬砸吧砸吧嘴,想不出一个很合适的形容词,‘啧’了一声:“难道你脑袋里那团躁乱能量带来的负面效果不只是失忆,还有一些诸如‘多愁善感’,‘抑郁多思’之类的debuff(负面效果)吗?”
周景烁:?
周景烁猛地抬头:“你——知道我失忆了?”
“不然呢?”迟冬叹了口气:“你以为你装的很好吗?”
周景烁:?
不好吗?
他自我感觉简直一摸一样。
被迟冬挑明,周景烁悬着的心终于吊死了,但他的心情竟然意外的不错,他问道:“我从哪一步开始露馅的?”
“我想想,”迟冬认真回忆:“从那句‘宝宝’吧,你从来不喊我‘宝宝’,觉得太腻乎。”
——所以从他睁眼半个小时后,‘失忆’这回事就已经露馅了?
周景烁抿了抿唇:“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拆穿我?”
“为什么要拆穿?多有意思啊,”迟冬笑嘻嘻地朝他抛了个媚眼:“要是一开始就揭穿,我哪能听到你喊我‘宝宝’?而且在这个状态下,你心不甘却不愿却还要硬着头皮跟我亲密接触的模样,也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现在看来,至少在‘上床’这部分,你已经心甘情愿融入角色了呢,”迟冬暧昧地顿了顿,笑吟吟地看着他:“老公,爽吗?”
周景烁面颊瞬间充.血,绝望地闭上眼睛,看上去似乎羞耻到恨不能原地升天。
“难道你做完不认账吗?”迟冬挪到他身侧坐下,熟稔又亲密地抱住他的胳膊:“这可不行,老公,我有一肚子证据呢。”
周景烁:
眼看周景烁蠢蠢欲动打算就地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了,迟冬闷笑一声,不再戏弄他,转而问他:“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记忆倒退到什么时候了吗?”
“一年前,”周景烁道:“我查了一下,应该是我们领证的前一天——我们为什么会在短短一天内领证?”
“因为我见色起意,馋你身子还馋你家产,”迟冬戳他脸,直白道:“我的‘灵力’可以压制精神躁乱给你带来的痛苦、治愈你的腿伤,我就以此为要挟,逼迫你跟我领证——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出来了吧?”
这就跟周景烁自己猜测的差不多,他点点头,又问:“那你之前提到的‘治愈精神躁乱’又是指什么?”
迟冬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灵力’、‘雷劫’、以及‘修真’之类的关键词:“引你入道,就是治愈你精神躁乱的唯一方法,事实证明这个方法确实有效,现在我的本源灵力、以及你自身吸收的灵力,正在不断吞噬盘踞在你身体里的躁乱能量,等躁乱能量消失,你的精神躁乱就能痊愈了。”
“那团躁乱能量被逼得跑到你脑袋里,你现在的失忆应该就是受它影响,”迟冬摸摸他的脑袋:“头不疼吧?”
周景烁摇摇头,人还有些恍惚,看上去应该在重建世界观。
迟冬也不打扰他,转而往周景烁身体里灌入一道灵力,在全身游走一圈,最后停在他脑袋里。
那团躁乱能量已经小得只剩三分之一,差不多再有三四天,躁乱能量就会彻底被灵力吞噬。
“这个状态不会持续太久,”迟冬松了口气,眉眼间带上一丝笑意:“最多还有一个星期,你就能恢复记忆了。”
周景烁看他这如释重负的表情,心情有些说不出的郁闷:“你更喜欢他?”
迟冬:啊?
迟冬一头雾水:“什么?”
“你更喜欢拥有记忆的我?”周景烁知道在这个问题很蠢,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跟我上床?”
“这有什么关联吗?”迟冬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我们都上过那么多次床了,还领了证——”
“可是我没有记忆,”周景烁从一个牛角尖钻到另一个牛角尖:“你跟我上床,并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刚好跟他使用的是同一具身体?”
迟冬:???
“你不要说得好像你们是两个人一样,”迟冬顿了顿,有点琢磨出味来了:“等等,难不成,你在吃自己的醋?”
周景烁的质问声戛然而止,视线逡巡一圈,就是没敢跟迟冬对视,最后只直愣愣地看向薄荷。
这盆薄荷可真薄荷。
迟冬扑哧笑出声,刻意拉长声线:“我明白了,就这短短几天的相处、以及水乳.交融的左爱后,你发现你再一次喜欢上我了,所以下意识开始纠结我之所以对你这么好,其实是因为我喜欢‘有记忆的你’因而爱屋及乌,进而感到心理不平衡?”
迟冬啧啧一声,感慨道:“好前卫好美丽的精神状态。”
周景烁:“”
被他从身到心剖开分析,扒得底裤都不剩,周景烁索性摆烂摊牌:“所以,从头到尾你只喜欢‘拥有记忆’的我?”
迟冬摸了摸下巴:“我能不能认为,你在跟你自己争宠?”
周景烁犹豫了一下:“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迟冬:
失忆了都没忘记自己的渣男语录。
周景烁见他不再回话,又忍不住问他:“如果说我确实有点喜欢你”
迟冬:“那我还挺牛逼。”
能在短短几天内把失忆的大佬拐上床,说明他很有魅力,很有本事。
周景烁皱眉:“我说我真的喜欢你。”
迟冬:“那我真的很牛逼。”
周景烁:
累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
迟冬看他一脸郁闷的模样,笑着捧住他的脸:“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要是不喜欢你,会愿意跟你上床吗?”
“就这几天你确定你喜欢的是我?”周景烁觉得自己真的有够矫情的,很有可能是脑袋里那团躁乱能量在作祟,他问:“又或者,你喜欢的是他的影子?”
迟冬:
明明是两个人的剧本,为什么会硬生生被搞成这种不清不白的三角恋爱关系?
第三百零三章 修炼
明明是两个人的故事,却被周景烁掰扯出了三个人的恩怨情仇,迟冬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看来受躁乱能量影响的不只有记忆,还有智商。”
周景烁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纠结的问题到底有多蠢,沉默片刻,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刚刚说,我的身体里已经存在你的本源灵力,这是不是说明我可以开始修炼了?”
‘修炼’,无论是对现在的他、还是对拥有记忆的他而言,都是一个相当陌生、神秘、又极富吸引力的词汇。
“理论上是这样,但现在不行,”迟冬捏他脸:“现在本源灵力跟钻入你身体的灵气,基本都聚集在你的大脑里,一部分用来吞噬躁乱能量,一部分用来保护你的大脑——躁乱能量跟灵力的拉锯战比你想象中要剧烈得多,轻易将灵力调离,搞不好你的大脑会在瞬间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能量搅碎。”
“到时候可就不只是‘失忆’、‘变傻’这么无足轻重的副作用了,搞不好会变成白痴、会瘫痪、甚至当场死亡,”迟冬凑近了在他嘴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所以不要着急,耐心一点。”
周景烁常年不见阳光的略微苍白的脸颊被迟冬捏红了,他说:“我感觉不到你所说的‘灵力’。”
“这就怪了,”迟冬显得有些惊讶,再一次认真检查了他的身体:“我的本源灵力在运转,你的身体也在缓慢吸收灵力——可你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周景烁认真感觉了一下,摇摇头:“我感觉不到我身体里存在精神力以外的能量。”
“怎么会这样——”
迟冬皱起眉,将灵力汇聚到眼前,分明看到空气中乳白色的雾状灵气源源不断往他们身体里钻挤,只不过他是自己引灵入体,没有走呢捷径,而且等阶更高,因此涌入他身体里的灵气比涌入周景烁体内的灵气多。
“你的身体确实在自主吸收灵气,”迟冬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是因为你不是自己引灵入体,没有‘开慧根’。”
周景烁:“开什么?”
“我之前告诉过你,判断一个人能不能修炼,首先要看‘根骨’,其次要看对灵气的亲和力——也就是能不能敏锐感知到灵气,”迟冬道:“能否感受到‘灵气’,就是判断一个人是否‘开慧根’的标准。”
“我其实一开始也不是立刻就能感受到灵气存在的,”迟冬解释道:“一开始师父会牵引着灵力,模仿‘修炼’的过程在我体内运行一周天,这之后我才隐约摸索到了‘灵气’的存在——师父说,这就是成功‘开慧根’。”
“你现在的根骨筋脉已经被改造成适合修炼的体质,”迟冬道:“接下来等你脑袋里的躁乱能量被吞噬完毕,我再试着帮你‘开慧根’。”
面对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领域,周景烁当然不会发表任何个人见解,只乖巧点头:“好。”
*
躁乱能量被吞噬的速度比迟冬预料中要快得多。大半躁乱能量被吞噬后,剩下的一小团躁乱能量像是意识到挣扎无果,逐渐放弃了抵抗,在第二天晚上,彻底被吞噬殆尽。
躁乱能量消失后,盘踞在脑袋里的本源灵力、以及被纳入体内的灵气,终于离开了大脑区域,如一股暖流般涌入周景烁的四肢百骸。
夜色正浓,沉睡的周景烁忽然全身惊颤,猛然惊醒,浑身涨热到像是被丢进热腾腾的锅里高温顿煮。
被他搂在怀里的迟冬也不好受,迷迷糊糊的出了一身汗,闭着眼睛一阵乱拱,试图远离热源。
而周景烁浑身烫得厉害,只有怀里一小只伴侣摸着凉津津的,意识模糊地抱他抱得更紧了。
来回拉扯十几分钟,迟冬终于从‘酷暑时节,被厚实的貂皮大衣追着往身上裹’的噩梦惊醒,吃力地从周景烁怀里钻出去,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脖颈。
体温恐怕已经达到四十度以上。
这个体温就算对3S战士来说都相当罕见,迟冬立刻往他身体里注入灵力,试图探查他的身体。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与灵力抗衡的躁乱能量消失后,多余的灵力开始在周景烁体内游走,而周景烁又不会修炼,灵力运转轨道杂乱无章——这种情况就类似于体弱的人忽然进食了大量的补品,而身体没办法很好地吸收这些补品,补过头了,上火又上头。
迟冬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操纵着自己的本源灵力,帮助梳理周景烁体内的灵力。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迟冬花了近两个小时才顺利帮他梳理完灵力,此时灵力已经在周景烁体内运转了至少三个周天。
周景烁的体温逐渐降下来,人也稍微清醒了一些,迷迷瞪瞪地看着坐在黑暗里的迟冬,抬手攥住他的胳膊:“冬冬?”
“怎么不叫我‘宝宝’了?”迟冬摸了摸他的脸,促狭地看着他:“恢复记忆了吗?想起来自己干什么丢人的事了吗?”
周景烁:
迟冬不说还好,一提起这回事,失忆那几天自己的‘自作聪明’、以及‘我醋我自己’的尴尬回忆立刻涌入脑海,周景烁脸色一变再变,最后表情安详又绝望地闭上眼睛,试图装晕。
看他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迟冬就知道他应该恢复了记忆,轻笑一声:“老公,现在你还想知道我更喜欢谁吗?”
周景烁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迟冬捏他脸:“在我面前装失忆是没有意义的,老公,我可是有录音录屏的,要不要我发给你,帮助你回忆一下?”
失忆后的周景烁那么可爱,迟冬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留下了不少‘珍贵回忆’。
周景烁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深吸一口气:“不用了,突然想起来了。”
迟冬哼笑一声,没再为难他,轻拍他的脸:“不管怎么说,恭喜你彻底战胜了病魔。”
躁乱能量被吞噬殆尽,周景烁的‘精神躁乱’也随之痊愈。
“其次,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帮你‘开慧根’了——你还记得这回事吧?你现在自己感受一下看看能不能感受到灵气。”
迟冬直接照搬自己师父的教导:“一开始感受不到很正常,因为灵力已经融入你的骨血,不比流淌在你身体里的血液突兀,想捕捉到它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耐心一点。”
周景烁闻言,立刻集中精神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正如迟冬所说,一开始他确实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恍惚察觉到吗体内流转着一股区别于‘精神力 ’、血液的暖流,丝丝缕缕流淌在他筋脉内。
看他的神情变化,迟冬松了口气:“感觉到了?试试看把它们牵引到掌心——”
周景烁闻言照做。
他一直是个很聪明的人类,感受到灵力的存在后,立刻尝试像调用精神力一样调动、牵引它。灵力虽然与精神力不同源,但使用方法差不多,像周景烁这种从小熟练运用精神力的星际人,想要上手很简单。很快,他平摊的掌心多出一团润白的灵力。
灵气没有实体,摸上去就是一团空气,但作为灵气的‘主人’,他却能清晰感受到这团小东西在他掌心悬浮、流转,比精神力的存在感更高。
头一次感受到从自己身体里调出来的灵气,周景烁面露惊讶,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那团灵气。灵气包裹着他的手指,像是一团温热的水。
迟冬也伸手戳了一下,作为本源灵力的主人,这团本属于周景烁的灵气对他更亲近一些,立刻缠着他的手指,像只认主的小动物一样黏糊糊地磨蹭。
周景烁清晰地感受到灵气向他反馈‘喜悦’的情绪,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受到了感染:“原来这就是灵气。”
“有趣吧?”迟冬收回手,眉眼漾着温和的笑意:“等你习惯了灵力,你就会发现这玩意儿比精神力好用得多。”
周景烁道:“我不会用。”
“我教你啊,”迟冬黏糊糊地蹭进他怀里,还要嫌弃:“你热得一身汗味。”
“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师父’?”周景烁抱住他,亲昵地蹭他的脸颊。
“不!别!千万别!”迟冬立刻道:“在天道规则里,师徒是不能谈恋爱的,这是禁忌!小心天打雷劈!”
“以前你还没被我引入道的时候还能玩玩,毕竟你不是修真者,天道不会因为我们玩个情趣就当真,”迟冬叹口气:“现在不行了,你已经是个修真者了,要谨言慎行。”
周景烁:
没想到有一天,他能从迟冬嘴里听到‘谨言慎行’四个字。
“我的灵力跟你的不一样,”周景烁打量着这团乳白色的光晕:“我记得你的灵力是绿色。”
这不奇怪,一阶之后,灵力才会衍生出多余的属性。
第三百零四章 天地同寿
“初始的灵气是白色,”迟冬轻碰了碰周景烁掌心的那团灵气,白雾般的灵气轻轻散开,又迅速合拢,感知到熟悉的气息,立刻小狗一样活泼地缠绕、磨蹭他的指尖:“一阶之后,灵力会分化出不同的属性,即金、木、水、火、土五行中的某一种。”
“我的灵力就分化成木系。”
迟冬缓声讲解着,指尖溢出一抹翠绿的灵力,亮眼的翠绿很快跟雾白的灵力纠缠在一起,你拱我,我蹭你,熟稔又亲昵。
周景烁看着白绿交错的灵力,忍不住问道:“我的灵力会是什么属性?也是木系吗?”
向来冷静稳重的大佬,在接触神秘又强大的新力量时,也难免有些沉不住气,稀奇又兴奋,觉都不想睡了。
“不知道,”迟冬收回手,黏糊糊拱进他怀里,打了跟超大的哈欠,含糊道:“我的本源灵力只是辅助你修炼,并不能决定你的灵力属性,属性因人而异,会根据修士的性格、根骨、甚至是精神状态有所变化。”
周景烁还想再多问些什么,迟冬抬手拍散了亮晶晶的灵力团,热烘烘地蹭到他颊侧,像是某种小动物一样用嘴唇磨蹭他的唇角,低声哄道:“嘘,嘘。现在才凌晨两点,有什么问题等我睡饱了再问,好不好?灵力不会因为你睡一觉就凭空消失。”
言之有理。
“但是,”周景烁在他的嘴唇上贴了一下,然后道:“刚刚出了一身汗,我想洗澡,然后把床单被套换下来洗。”
“不行,我都要困死了,”迟冬八爪鱼一样黏糊糊地贴着他,嘀嘀咕咕嘟嘟囔囔:“我又不嫌弃你,等睡醒再说。”
“那你睡,我起来洗个——”
话音未落,迟冬的牙齿已经落在他脸上。
这破小孩像只正在长牙的时候必须要用利齿撕咬什么东西的幼兽,一口咬在他脸侧,周景烁感到一点疼痛。
周景烁:
“好吧,不洗了,睡觉。”面对毫不讲理的伴侣,周景烁只能选择妥协。
迟冬发出了愉悦的哼唧声。
大概两分钟后,周景烁小声问他:“冬冬,可以别咬了吗?有点疼。”
迟冬不情不愿地松开嘴巴,轻哼一声:“之前你按着我脑袋让我帮你咬的时候,你可没说这句话。”
周景烁:
别说了,再说又要被封了。
*
早上醒来的时候,周景烁脸颊上还隐约可见一圈弧形牙印。
迟冬毫无愧疚,满意地看着牙印,骄傲如标记了领地的小狗,甚至感觉舌下、齿间蛰伏着痒意,随时都有可能破土而出。
最后他还是没抱着周景烁再啃一口,只叼着牙刷满屋乱跑,盯梢周景烁换洗床单被套,然后在漱口之前,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沾着牙膏泡沫的吻,紧接着哼着歌下楼烹饪早餐。
等双方都能安安稳稳坐到餐桌前、享受一桌丰盛美味的餐点时,迟冬终于重新提起与‘修炼’、‘灵力’相关的话题。
“一开始修炼可能比较困难,”迟冬往嘴里塞了一块烤肉,含糊道:“不过等你熟悉之后,就能做到像我这样,一边修炼,一边分神吃饭、打游戏、追剧。”
突破四阶后,迟冬不需要再畏畏缩缩逃避修炼,重新刻苦起来——一方面,等阶越高,需要积累的灵力越多,四阶到五阶更是一个大坎,就算他现在日夜不休地修炼,至少也需要数十年甚至更久才能堪堪摸到五阶的门槛;另一方面,周景烁入门后,搞不好会为了追赶他的步伐不眠不休,身边有个卷王督促,迟冬也被迫跟着卷。
他作为领周景烁入门的‘先驱’,要是因为摆烂逐渐被赶超,他这脸面往哪搁?
周景烁闻言跃跃欲试。
“别急,吃完饭就教你,”迟冬喝了口果汁:“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已经顺利迈入‘修真’门槛。,也得开始准备‘归隐’相关的事项了——作为3S战士,你最多能活五百岁,五百年后我们该何去何从,你想好了吗?”
一阶修真者的寿命上限就已经突破五百岁,等阶越高,寿数越长,周景烁不可能一直都是‘周家掌权人’或‘战神’,死遁是迟早的事。
周景烁确实没细想过这回事,不过以他的手段人脉,想要搞一些新身份并不难:“放心,我有数。”
他这么笃定自信,迟冬也就不担心了,反正再怎么折腾,他俩也惨不到哪里去——再不济当那种没有固定国籍的国际雇佣兵,也挺不错。
吃完早餐,迟冬把周景烁拽到卧室,一扬下巴:“脱衣服。”
周景烁:?
“这也是教学的一部分?”周景烁不太自信:“有这个必要吗?”
迟冬眉头一皱,严肃的小脸很能唬人:“你难道比我更懂修炼?”
周景烁不敢吱声,乖乖脱掉衣服,叠好放到床上——说来也怪,两人坦诚相见、翻云覆雨的次数多了去了,可周景烁愣是被迟冬肃冷的目光盯得有些毛骨悚然。
“别怕,”迟冬摸了摸他的脸,哼笑一声:“我难道还会吃了你不成?”
周景烁摸了摸颊侧的牙印,认为这个概率虽然小,但并不是完全没有。
迟冬:
迟冬轻咳一声,指尖轻落在周景烁下腹,暧昧地按了一下:“感受到了吗?”
周景烁感受到一股暖流般的灵力流淌进他的身体。
周景烁起来了。
迟冬:
周景烁:
“这是正常现象,”迟冬轻笑一声:“我的灵力引起了你的灵力共鸣,丹田又刚好在下腹,躁动的时候激起一些生理反应也不奇怪。”
周景烁问他:“丹田?”
“就是灵力存入体内的‘根据地’,”迟冬道:“所谓修炼,其实就是将纳入体内的灵气‘驱赶’到丹田,转化为灵力的过程——但为了保证你的筋脉始终通畅,刚转化的灵力要以丹田为起点,绕身体的所有筋脉运转一圈。”
迟冬说着,手指引导着灵力在周景烁身上兜兜转转,绕过胸口、肩颈、脊背、然后下落,运转方向跟血液没什么差别,只是起始点不同。
“运转一周天后,灵力重新纳入丹田,这就是修炼的一整套流程,”迟冬拍了拍他的屁股:“就这样,自己试试看?”
周景烁依言照做,先是将筋脉里游蹿的灵气驱赶至丹田,经由迟冬的本源灵力转化为‘灵力’后,再驱使它们运转身体一周。
一套流程下来,耗时大概两个小时,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困难许多。但说来也怪,灵力运转一周后,身体都感觉通透了不少,五感清明敏锐,身心放松。
而运转过一周的灵力,使用起来的感觉,跟驱使精神力的感觉完全不同——灵力虽然是‘外力’,可给他的感觉却比精神力更熟稔更亲密,仿佛融于骨血,如臂使指,比精神力灵活得多。
周景烁向迟冬简述了自己的感想,迟冬点头道:“灵力在身体里流转的过程中,可以很好地排斥身体的杂质,润养精神,所以修炼的时候不需要睡觉。”
“至于灵力跟精神力的使用差异,我就不太清楚了,”迟冬摊手:“我没有使用过精神力。”
他认为灵力比精神力好用的判断标准是:灵力比精神力用起来更方便,无影无形,作用范围也广,很有优势。
周景烁坐在床上,进行了第二次修炼,熟练之后,耗时比之前稍微短了一点,但还是需要集中精神才能完成,稍微分神,在筋脉里运转的灵力就会迅速回蹿到丹田。
很难想象迟冬是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做到一心二用的。
“别着急,慢慢来,”迟冬挨着他坐好,托腮看他:“从我第一次修炼,到能一边修炼一边分神做别的事情,一共花了三年。”
如今的他,灵力在体内运转一周天,只需要一两分钟就能实现。
“修炼最重要的是夯实基础,”迟冬把他微微汗湿的头发往后捋:“不要急于求成。”
周景烁依言点头:“我明白了。”
“修炼就是这个步骤,”迟冬道:“你先熟悉熟悉,等你的灵力稍微积累得多一些,我再教你别的。”
“好,”周景烁感受着丹田里积累起来的一小汪灵力,忍不住道:“所以,‘脱衣服’在这些步骤中主要起到什么作用?”
难道衣服会阻碍灵力的吸收?
周景烁若有所思。难怪迟冬总喜欢穿着小裤衩跟大背心修炼,看来一直以来都是他误会了,还以为迟冬穿成那样是故意勾引他。
“没什么作用啊,”迟冬摸了摸下巴,龇牙一笑:“硬要说的话比较养眼?算吗?”
周景烁:
“而且你的反应很可爱,”迟冬朝他飞吻:“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石更着哦,真奇怪,明明修炼的时候人应该很清心寡欲的——老公,要我帮忙吗?”
周景烁扭头穿上衣服。
第三百零五章 师父
迟冬做了一个梦,这很不寻常。
他的睡眠质量相当不错,很少做梦,穿越这一年半以来,他做的梦加起来一个巴掌都能数的清。
而这个梦比起其他梦要更离奇一些——迟冬身处梦境,并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醒过来,像是被魇住了。
迟冬还穿着睡袍,赤裸的脚一脚踩进了落叶堆里,已经干枯的落叶在他脚下发出碎裂的脆响。森林沐浴在落日壮丽的金红光雾中,空气里弥散着泥土与植物混合的一种独特的、熟悉的味道。
迟冬漫无目的地顺着林间小道穿行,直到在灌木林后看到几间紧挨着的小竹屋,才猛然惊觉自己身在何处——隐仙山,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迟冬喉咙发紧,加快脚步冲到竹屋前,近乡情怯地徘徊几分钟,终于还是抬手敲响了竹门,喊了一嗓子:“师父?”
竹屋内沉寂两秒,紧接着一阵悉悉索索丁零当啷的声音响起,很显然笨手笨脚的师父下床的时候,手忙脚乱地踢翻了床脚的锅碗厨具。迟冬好笑又无奈,直接推门进去。
门内光线昏暗,塑料碗咕噜噜滚到他脚边,原地转了两圈才堪堪停下,穿着老头背心、大裤衩的中年男人正躬身在床底找拖鞋,闻声激动抬头,一脑袋撞在床沿上,只听‘bang’的一声巨响,床塌了,人也捂着脑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迟冬:
很难想象他是被这样的人养大的。
三分钟后,迟冬撸着袖子把散架的竹床重新拼绑严实,叹口气,转头就见师父蹲在角落眼巴巴地看着他,活像只被踢了一脚赶出门的大狗。
“冬冬?徒儿?”迟秋小心翼翼地问:“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
迟冬:
迟冬一阵恶寒,捋了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师父您别演了,正常一点行不行?”
“臭小子,”迟秋站起身,翻了个白眼:“一年多没见,甚至不愿意陪我演一出‘师徒久别重逢,欲语泪先流’的戏码,亏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喂大。”
迟冬:?
喂?
迟冬差点没把刚绑好的竹床掀了。
“好了好了,逗你的,床是无辜的,”迟秋按住床板,美滋滋地摸了两把:“你走之后,我就没睡过这么结实的竹床,伙食水平也直线下降,头发都梳不好了。”
迟冬看着他女鬼一样乱糟糟的长发,指指点点:“你能不能好好保养头发?你这样别指望能卖出好价钱。”
“打理起来太麻烦,改明儿剃了,我一个人住也不缺这点钱,”迟秋把地上花花绿绿的小说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迟冬盘腿坐到竹床上:“替你挨了一道雷劫,还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穿书了——嘿,师父你说,我们的世界不会也是一本巨大的小说吧?”
“什么叫替我挨的,”迟秋照着他脑袋拍了一下:“那是我向天道给你求的机缘,有我这种师父你就偷着乐吧。”
要是真让迟冬挨了雷劫,魂体刹那间就会烟消云散,哪里还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魂魄?
迟冬愣住了,磕磕巴巴道:“我还以为我走了大运不是,师父您老人家还能跟天道说得上话啊?”
“哼哼,那当然,”迟秋一扬下巴,鼻孔朝天:“现在知道你师父的厉害了吧?”
“为什么?”迟冬想不明白:“您是怎么抱上这条大腿的?”
“不可说,”迟秋摸他脑袋:“等你突破七阶,得道成仙那天,我再告诉你。”
迟冬一知半解地点点脑袋,又问:“我这场‘梦’,不会也是你搞的鬼吧?您可没教我修真者还有托梦的本事又是天道帮忙?”
“差不多吧,”迟秋含糊其辞,随后抱臂冷哼:“我再不露面,你小子估计要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忘记深山老林里还有个留守老人了。”
“这你也知道?”迟冬大惊:“天道还给你现场直播我的婚后生活?”
“天道是这么用的吗?你小子‘尊师重道’丁点儿不沾边,我都担心你真被雷劫劈死,”迟秋又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你自己看看脖子都被啃成什么样了,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迟冬这才想起睡前他才跟周景烁胡闹厮混了一通,这会儿身上的痕迹估计还没消下去,有点尴尬地敛了敛领口,轻咳一声:“没办法,我们小年轻血气方刚,干柴烈火的把持不住很正常。”
“你那个伴侣,人品还行吧?我听天道说,你们已经结为道侣了?”迟秋也坐到竹床上:“不行就让天道劈死他,换一个。”
在修真界,结为道侣后有天道为证,注定要互相扶持、共谋仙道,如有不遵,轻则修为停滞,重则走火入魔。
迟冬欲言又止:“怎么听你的意思,天道还成我娘家人了?”
“不该问的事情少问,你别让人欺负了就行,”迟秋翘着脚吊儿郎当地晃了晃:“恋爱归恋爱,别荒废了修炼,我费了老大力气把你送到那种灵气充裕的好地方,你五百年内成不了仙,出门别说我是你徒弟。”
迟秋顿了顿,轻咳一声:“出门别说你是我徒弟。”
他抬手按住迟冬的胳膊:“嗯,不错,已经四阶了,果真是好机缘。”
“师父你要不要来?”迟秋眼巴巴地看着他:“那里的灵气浓郁到就算不修修炼,躺个几百上千年搞不好都能飞升。”
“你以为‘穿越’是随随便便就能实现的?”迟秋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换个地方,可我没你这么好的运气——你以为一具适配的身体、一个心甘情愿让出躯壳的魂体这么好找?不过也没所谓,地球衰极必盛,很快也要迎来灵气大爆发的时代,到时候咱们师徒俩顶峰相见!”
飞升成仙后再见吗?
迟冬听说过,成仙的人会前往一个到处都是仙人的新位面,搞不好师父说的‘再见’就是在那里。
“好了,不谈这个,”迟秋屈肘拱了拱他:“给我讲讲你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看你红光满面的,过得挺滋润吧?”
“是啊,没办法,老公是星际首富,名下资产无数,想过得质朴一点都不行,”迟冬扭捏地扯了扯身上的睡袍:“这件睡袍,能买1/4个地球这样的小行星,同样的睡袍我有五件。”
迟秋:?
天道只说送迟冬去个灵气充沛的世界镀金 ,没说还附赠一个首富伴侣啊。
“怎么谈上的?”迟秋八卦道:“人长得怎么样?好不好看?你可别为了钱勾搭老头!别逼我瞧不起你!”
“我是那样的人吗?长得丑的,再有钱我也瞧不上!”迟冬低头看了眼手腕,光脑还在,立刻敲开光脑翻出相册。
光脑连接不上信号,不过相册还能打开。迟冬找了几张周景烁的照片给迟秋看:“喏,我老公,身高一米九,八块腹肌,肩宽腿长,器大活好。”
迟秋先是捏着他的光脑新奇了半天,好不容易把视线挪到屏幕上,定睛一瞧,眼睛都直了:“你小子吃这么好!”
“羡慕吧,”迟冬把他跟周景烁相遇相爱的故事言简意赅讲了一遍,美滋滋道:“我可是凭本事勾搭上的。”
“出息了,没给师门丢脸,”迟秋扒着屏幕稀罕一顿,又道:“照你这么说来,你为了给他治病,引他入道?”
“嗯,不知道为什么,星际人感知不到灵气,也没办法修炼是体质差异吗?”迟冬挠挠头:“他现在用的是我割出去的一部分本源灵力。”
“魂体受限,跟体质没有关系,他用你的本源灵力修炼,速度肯定不如自己引灵入道那么快,”迟秋道:“不过这样也好,本源灵力是你的,他就始终受你牵制,无论提升到何种境界,都奈何不了你。”
周景烁的灵力都依赖迟冬的本源灵力转化,迟冬算是这些灵力优先级更高的‘主人’,灵力伤不了他。再者,一旦迟冬收回本源灵力,周景烁的修为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这就是借用别人的本源灵力修炼必须承担的代价与风险。
“可以交托真心,但不能不留后手,”迟秋拍了拍他的肩:“我活了这么多年,见多了卸磨杀驴的凡人,我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徒弟也成为无数个因为恋爱脑而丧生的冤种之一。”
“我知道了,师父,”迟冬乖巧点头。
迟秋道:“如果你信得过他,改天再带他来见我。”
“怎么带?”迟冬歪了歪脑袋。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师父拉入梦境的,哪里有本事带别人一起来?
“双修,心神相通的时候,我把你拉入梦境的时候,他也会一起跟过来,”迟秋戳他脑袋:“我没跟你讲过这个知识点吗?”
“没,”迟冬诚恳摇头:“我只记得您当时说‘咱师徒俩搞不好一辈子都打光棍,学这玩意儿有个屁用’。”
第三百零六章 小心眼
“我有这么说吗?”迟秋表情微滞,紧接着轻咳一声:“师父又不是神仙,哪知道你这么争气,年纪轻轻就给我找了个有钱有颜的徒媳?”
不像他,活了数不清的年岁,亲眼见证山河更迭、沧海桑田,都快成活体文物了,依旧母胎solo。
“我年轻、漂亮,性格还讨喜,这不是理所当然的?”迟冬翻了个跟师父如出一辙的白眼:“所以‘双修’是什么?真的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做一些涩涩的事情就能修为猛涨吗?”
“当然不是,凡人间流传的歪理邪说你也信?”迟秋屈指轻敲他脑袋:“我们修真界的‘双修’,强调的是‘心神合一’,理论上来说,只要肢体接触、灵力互通就能实现,不一定需要缠绵交媾。”
迟冬露出一副失望的神情:“这样啊。”
迟秋:
“你那是什么表情?”迟秋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修炼是很正经的事情,不是你们play的一环。”
迟冬胡乱点头应声:“知道了知道了,所以该怎么双修?双修又有什么好处?”
“双修的原理很简单,”迟秋抬手在虚空中涂画几笔,焰红色的灵力滞留在半空,显现出两个手牵手的火柴人图案:“‘修炼’指的是灵力在人体内巡回一个小周天;‘双修’也差不多,只不过灵力巡回的区域,从一个人的身体变成两个人的身体。”
其中一个火柴人的腹部亮起火光,迟冬知道,那是丹田的位置。
“双修道侣其中一方牵引灵力,按照固有的轨道巡回,直到二人肢体交接处——可以是交握的手掌、相贴的皮肤、也可以是交合的部位——”
灼亮的灵力从火柴人的‘丹田’起步,绕着身体运转半圈,从火柴人交叠的双手过渡到另一个火柴人体内。
“灵力进入道侣身体后,再按照道侣修炼的轨迹运转一周,回到手掌处,再过渡到自己的身体里 ,直至丹田,这就是‘双修’的完整步骤,接下来只要重复这个步骤就可以了。”
灵力以火柴人交叠的手掌为中心,在两个火柴人体内循环游走,每运行一周,灵力都会比原先粗壮许多,最终一分为二,流淌进两个火柴人的丹田。
“你应该看出来了,”迟秋抬手驱散了半空的灵力图案:“‘双修’并不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能让双方的修为都一日千里。它的本质是修为更高、修炼速度更快的一方,牺牲自己的修炼时间,辅助道侣修炼。”
也就是说,如果迟冬要跟周景烁双修,他的修炼速度和效率都会大大降低——因为灵力需要运转的范围翻倍,而最后吸纳转化的灵力却要均分一半给周景烁,无疑是事倍功半。
当然,对修炼速度慢、修为低下的周景烁来说,跟迟冬双修,则是事半功倍。
“修炼没有捷径,‘双修’从古至今都不是双赢秘诀,总得有人做出牺牲,”迟秋摸了摸迟冬的小卷毛 :“还有,你烫的这个头发真丑,比大咩的毛都丑。”
大咩是他们山里一只山羊精,年纪足够当迟冬的太爷爷。
“我没烫头,”迟冬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看不出来吗?雷劫劈的。”
“理发师费了好大的功夫都抻不直,只能等长长之后再修剪,”迟冬有些郁闷:“这不是第一次了,我每次渡劫,头发都要卷一两个月。”
“你是不是说天道坏话了?”迟秋很没道德地笑话他:“你惹它不高兴,它就捉弄你。”
“没有吧,”迟冬扒拉着小卷毛,小声嘟囔:“偷偷说它小心眼,算吗?”
迟秋嘲笑他:“你明知道它小心眼,你还说它坏话,不劈你劈谁?小心下次直接给你劈成秃子。”
话音刚落,竹屋外的天一阵轰隆隆作响。
迟冬:
迟秋:
迟冬小声道:“我们在梦境里交流,天道也听得见?”
“天道无处不在,”迟秋摊手:“何况我们能跨位面相见,也得多亏天道相助,这方天地就是它构建的,你心里想什么它都一清二楚,知道吗?放尊重点。”
“好吧,”迟冬尴尬地挠了挠脸,试图转移话题:“所以‘双修’的效果就只有这些吗?没别的好处了?”
“还能有什么好处?”迟秋没好气道:“我知道你想听什么——双修的道侣对彼此的身体感知更灵敏,身体也会受灵力交融的影响,不自觉产生生理.欲求, 所以本质单纯的双修术法,在历朝历代演变更迭后,逐渐变得赢秽不堪。”
迟秋并不觉得这是‘好处’。
在他看来,修炼就该专心恒一,不该成为追求欲望、追求享乐的一环。
迟冬显然只听进去了前半段,满意点头:“这才对。”
迟秋扯他脸:“对个头!满脑袋不正经的东西,就是看小说看的!”
“疼疼疼,别扯,”迟冬捂着脸往旁边缩:“你不也看么?还说我!”
“徒弟还管起师父来了?倒反天罡!”迟秋作势要敲他脑袋,迟冬敏捷地滚到床里,捂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别装可怜,”迟秋笑骂他一句,转头看了眼天色:“时间差不多了,该醒了。”
“这么快?”迟冬爬坐起来,有些不舍:“感觉我才入梦没多久。”
“时间流速不同,”迟秋道:“你再不醒,你的道侣都要把你往医院送了。”
迟冬扑过去抱他,闷闷道:“下次什么时候见?”
“看我心情,”迟秋捋了捋他的脊背:“好了,都多大年纪了,还跟个小屁孩一样粘人撒娇。”
“我本来年纪也不大,”迟冬不满地嘟哝:“说好了,下次我带徒媳来给你开开眼。”
“臭小子,”迟秋轻‘啧’一声:“你师父我什么人没见过?还要你给我开眼?”
迟冬道:“我让他给你摸腹肌,八块呢,手感超赞。”
迟秋话锋一转:“不过话又说回来——”
迟冬闷笑出声。
可见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徒弟好色,师父也正经不到哪里去。
迟秋也跟着笑叹一声,轻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吧。”
迟冬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一轻,如云如雾般被卷出竹门,没入林间一片浓雾中,很快失去了意识。
迟秋凝望着竹门,眼中犹含一点笑意。
“舍不得?”
一道仿佛从亘古长空传来的轻叹声响起,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凝成身后一道清朗男声。
迟秋转头看去,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白衫白发、如仙如神的俊美男人,那人五官眉眼无不精致,但偏偏气质是冷的,苍松白雪,孤竹桀骜。
“孩子大了,有了家室,我再舍不得,也不能总强求他来陪我这个留守老人,”迟秋毫无形象地仰倒在竹床上,抬手拽一把男人的如雪长发——不愧是师徒俩,都爱拽人头发,手闲不住,贱嗖嗖的。
“我比你年纪大,我陪你,”男人坐在竹床上,垂眸看他:“你想摸‘腹肌’?我也可以有,我还可以变出十六块,你要看么?”
“你是想cos玉米吗?”迟秋没话说,叹了口气:“我逗徒弟的玩笑话,你也信?”
“你不像是在开玩笑,”男人认真地看着他。
迟秋老脸一红,轻咳一声:“我问你,你干嘛捉弄我徒弟?他那发型丑死了。”
“他偷偷骂我,”男人显得有些不高兴:“他说‘天道小心眼’,还说‘天道肯定是单身狗,见不得小情侣好’。”
迟秋:
“他哪句话说的不对吗?”迟秋笑道:“你不小心眼?你多大年纪了,还跟小孩子$计较。”
刚刚还在外面轰隆隆响雷吓唬人。
“我送你出梦境,”男人转移话题:“你今天还没有修炼,不准偷懒。”
“我才突破六阶,好歹让我歇一歇,”迟秋闭上眼,试图装死:“地球的灵气有多匮乏你不是不知道,费尽心力修炼到六阶就已经是极限了,七阶等灵气复苏的时候再努力吧。”
男人看他眉眼间的疲倦困乏,摸了摸他的脸,没再说什么。
*
迟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周景烁坐在床边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见他醒了,紧皱的眉头才放松了些。
迟冬打了个哈欠,翻身抱住被子一顿乱拱,顶着一脑袋乱糟糟的小卷毛看他:“愁眉苦脸的,这是怎么了?”
“你睡了一整天,”周景烁敲开光脑给他看时间:“喊不醒。”
迟冬虽然喜欢睡懒觉,但也没有懒到这种程度,一般隔天中午就能自然醒。
“睡了这么久?”迟冬支楞起来,挠挠头:“原来梦境跟现实的时间流速差异这么大。”
“梦境?”周景烁忧虑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生什么了?身体没事吧?”
“没事,好得很,”回忆起梦境里发生的事,迟冬心情很不错:“是师父给我托梦,我跟他讲了关于你的事情,他说改天想见见你。”
第三百零七章 见家长
师父?托梦?还想见他?
迟冬的话分开每个字周景烁都认识,但合起来的意思却让他难以理解。
周景烁刚想追问有关‘梦境’的详细情况,迟冬却推开他,捂着肚子翻来覆去地哼唧:“我好饿,等我吃饱了再聊。”
迟冬一觉睡了一整天,期间一口水一粒米都没吃,刚醒来还不觉得如何,现在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
周景烁闻言立刻下楼,将搁置在保温箱里的餐点端上来搁在茶几上,把懒踏踏不愿意动弹的迟冬拎到沙发上。
不在床上吃东西,是他的最低底线(虽然已经被践踏过无数次)。
迟冬被放到沙发上,没骨头一样顺着沙发软软躺平,一副半死不会的样子,手臂无力地耷拉下来,垂到地毯上。
“不吃吗?”周景烁抱着他换了个坐姿,让他靠在沙发上,迟冬又慢慢滑下去,周景烁只能拿了两个抱枕把他抵着。
他还是残疾的时候,都没迟冬这么难伺候。
周景烁把筷子恭恭敬敬递到他手上:“小少爷,吃饭了。”
迟冬摆弄着筷子,弄得嘎达嘎达响,过了一会又把筷子竖着抵在额头上,伪装成蜗牛的触角挥来挥去,就是不吃饭。
周景烁:
有的时候他真的挺难理解这小孩心里在琢磨什么。
“不是饿吗?”周景烁好脾气地把餐碟端到他面前,就差往他嘴里喂了:“不合口味吗?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做——不过在此之前,你至少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喂我,”迟冬眨巴着眼睛,萌萌地看着他:“我可是在师父面前说了一通你的好话,还没见面就帮你留下了好印象——”
迟冬不是第一次连饭都懒得自己吃,周景烁已经习惯了,立刻把兽肉切成适口的小块,往迟冬嘴里喂了一块,又问他:“你到底做了什么梦?真的见到你师父了?”
又或者小孩离家太久,思念过度,误把梦境错认成现实?
“真的,”迟冬嚼吧嚼吧把肉吞下去,含糊道:“我说了,是师父给我托梦。”
星际人显然无法理解‘托梦’是什么意思,迟冬解释了一遍,周景烁还是没办法分清‘梦境’与‘托梦’的区别。
迟冬只能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自己的梦境:“与普通梦境的区别是,这场梦境是我跟师父一起做的。等师父醒来,他也会像我一样,清楚的记得梦境里发生的一切——你可以把这梦境当成全息游戏的私人房间,我跟师父是进入游戏的玩家。”
见周景烁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迟冬笑着扯他脸:“不信?”
“没有不信,”周景烁已经接受过‘灵力’、‘修仙’的玄幻设定洗礼,对新奇事物的接受度很高,消化了一遍迟冬简述的信息,又问道:“你刚刚说,你师父想要见见我?为什么?”
“师父对我而言亦师亦父,你是我的伴侣,直接管他叫‘师父’就行,”迟冬道:“至于为什么见你——我毕竟是师父唯一的徒弟,如今年纪轻轻成了家,他当然要亲自给我把把关,看看你的人品、样貌,问问资产,摸摸腹肌。”
周景烁:?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你可以把这当成‘见家长’,”迟冬解释道:“我们那边的习俗就是这样,结婚前都要见一见双方家长。”
周景烁闻言,难免有点心虚,毕竟他比迟冬大了快两轮,在迟冬娘家人眼里,他确实像是个拐带徒弟的‘黄毛’。
“师父他老人家性格怎么样?喜欢什么?等一下,我问问吴飞见家长的送礼流程——”
周景烁异常焦虑,果断敲开光脑,试图集思广益。
“别瞎忙活了,”迟冬笑着按住他的手:“我们跟师父只能梦境里相见,你准备再多东西也带不过去。”
“我们也要在梦境见面?”周景烁更焦虑了。
除了外貌,他就只有钱权地位的出众优势,抛开这些不谈,他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讨人喜欢的特质——尤其是性格,在他创下斩杀虫后、拯救联盟的功绩之前,不少媒体都曾批判过他‘目中无人’、‘寡言少语’的不讨喜性格。
失去了‘送礼’这个万金油技能,周景烁不觉得以自己的性格,能讨好得了迟冬的师父。
“对,”迟冬点头道:“师父远在另一方宇宙,就算再神通广大,也没办法跟我们跨位面相见,只能请求天道构建梦境空间,给我们托梦。”
周景烁叹了口气,眉心微锁,看上去忧心忡忡。
“别紧张,”迟冬笑着抱住他,搓了搓他的脊背:“师父人很好的,而且颜控,像你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只要不拽着他的头发骂他老登,师父都能接受。”
周景烁:
听上去好像不是什么正经师父。
“见面的事情容后再议,”迟冬抚摸他脊背的手逐渐暧昧:“你是本地人,想要把你引入梦境没那么简单,必须以我为媒介——”
“以你为媒介?”周景烁皱眉:“什么意思?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吗?”
“当然不会,”迟冬失笑:“师父不会拿我的安全开玩笑。”
“还记得我刚刚提到过师父教我的‘双修’秘诀吗?”迟冬抿唇一笑,指尖在他脊骨上刮蹭:“只有在双修的状态下,师父才能把我们两个人拉入梦境,所以,我们得提前练习一下双修,为下一次进入梦境做预习准备——”
“好,”周景烁一头雾水,但还是点头应下:“但什么是‘双修’?另一种修炼方式吗?”
“差不多吧,很简单的,”迟冬舔了舔唇角:“我来教你。”
周景烁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毕竟迟冬这副模样他太熟悉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下一秒他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迟冬揪着他的衣领吻上来,呼吸急促温热,手掌胡乱摸索,一双眼睛湿润明亮如待献祭的羔羊,惹得周景烁浑身起火。
没等周景烁反客为主,下一秒,一道温热的灵力从迟冬掌心蔓延而出,直愣愣灌入周景烁体内。那抹灵力与往常不同,入体后立刻变得滚烫灼热起来,周景烁几乎是立刻皱起眉,只觉得浑身焦灼如火烤。
“这是什么?”周景烁眉头紧皱,手指紧压着迟冬的肩头,感受着那抹滚热的灵力越过筋脉,浑身热胀发疼:“这就是‘双修’?”
这种疼痛远远比不上精神躁乱带来的疼痛,可以忍受,但那种从体内燃气起来的灼热温度,却让周景烁有种即将被烘干的错觉。
他面颊涨红,不断喘着气,试图降低体温,奈何迟冬的灵力源源不断灌入他体内,在筋脉里四处游走,以极快的速度运行完一整个小周天
——这就是迟冬平时的修炼速度吗?
“你有没有感觉身体变得更敏感?”迟冬稍微退开了一些,歪着脑袋看他:“师父说,双修的道侣会对彼此的触碰反应更敏感。”
周景烁:?
“你师父教你这个?”周景烁感觉有些不对:“这是不是有些太”
太不正经了?
“这有什么?双修理论上来说是很纯洁的修炼方法,提升身体敏感度只是附加情趣效果而已,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还可以加快你的修行速度,你就偷着乐吧,”迟冬胡乱摸索他的身体,絮絮叨叨一阵,隐约察觉到不对:“你的表情看去有点不对,难道不舒服吗?”
周景烁实话实说:“灵力很烫,筋脉有点涨疼。”
“怎么会这样?”迟冬面露惊讶,嘟囔着:“是速度太快了吗?”
他这么说着,操纵着灵力放缓速度,周景烁依旧感觉有些疼,但确实没有之前那么难熬。
周景烁道:“现在好了一些。”
“看来是灵力运转速度的问题,”迟冬叹口气:“我明白了,你适应不了我的修炼速度。”
“我运转一周天需要几个小时,你只需要一分钟,”周景烁有点羞愧:“我们差距太大。”
“这很正常,”迟冬摸了摸他的脸颊,张嘴吞掉喂到唇边的兽肉,模糊不清道:“我从小修炼,十几年的积累沉淀要是被你这个初出茅庐的新手赶超,我面子里子都要丢光了。”
迟冬这么说着,放缓了灵力运转速度,控制到十分钟一周天。
周景烁感受着体内缓慢运转的灵力每一周天的运转,都会吸纳他好几个小时才能吸收的灵气,隐约察觉到了迟冬这么做的意图——
“你在用你的灵力帮我修炼?”周景烁试探着问道:“这就是双修?”
“差不多吧,”迟冬摸了摸他的脸颊,将师父教给他的,有关‘双修’的知识转述了一遍:“本质上就是我帮助你修炼,你只要躺平就能涨修为,很爽吧?”
第三百零八章 迟冬老家
“我半个小时前才学的双修秘诀,新鲜热乎着呢,”迟冬引导着灵力在周景烁体内缓慢运转,源源不断吸收着外界的灵气:“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所谓的‘双修’,其实就是修为更高、修炼速度更快的一方为主导,在自己修炼的同时,大幅度提升道侣的修炼速度。”
“双修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吗?”周景烁切了块兽肉塞进他嘴里:“世上不会存在一举两得的修炼秘诀。”
“觉悟很高嘛,跟师父说的话一摸一样,你们俩应该会很有共同语言。”
迟冬摸了摸周景烁的脸颊,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枚带着烤肉香气的吻,还有一点油渍,这种行为对一个洁癖来说简直丧尽天良,不过周景烁早就习惯了,他甚至没有腾出手去擦拭脸颊,只忧虑地看着迟冬,似乎没有任何事比他的安危更重要。
“放心吧,‘双修’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任何影响,”迟冬笑吟吟地看着他:“唯一的弊端是我的修炼速度会腰斩——不过鉴于我的修炼速度已经很快了,所以这一点可以忽略。”
何况迟冬也不想升阶太快,毕竟等阶越高,雷劫威力越大,每次渡劫都是一次生死攸关的赌博,他还没过够好日子呢,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
周景烁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有个想法,”迟冬撸猫一样挠了挠周景烁的下巴,若有所思:“理论上来说,只要我们处于‘双修’状态,你就算什么都不做,修为也会猛涨——这就代表着,你可以在双修的时候腾出精力干点修炼以外的事情,”
周景烁隐隐感觉有些不妙:“干什么?”
“我啊,”迟冬理直气壮道:“这还用问吗?”
周景烁:
热恋一年多,他还是时不时就被迟冬直白的发言震撼到失语。
“我以为修炼应该是件很严肃的事情,”周景烁谨慎评价:“不是吗?”
“这有什么?”迟冬歪着脑袋看他,手掌亲昵地磨蹭他的脖颈、胸腹,灵力从掌心流入周景烁体内:“‘双修的道侣会受灵力交融的影响,对对方产生欲求,是本能,这是师父是说的。”
迟冬控制着灵力的流速,手掌在周景烁的身上逡巡徘徊,始终紧贴着他的身躯。同一时刻,周景烁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地炸了——灵力伴随着某种异常的冲动如同洪流淹没了他,这洪流比岩浆更加滚烫,让他的手指都发起抖来。
很难说到底是谁先有了动作,再下一刻,迟冬的手臂已经环住了周景烁的肩膀——那并不是什么温存的拥抱,反而有些过于粗暴,周景烁被他拽得前倾。迟冬伏在周景烁耳畔,像是某种小动物一样用嘴唇磨蹭他的唇角,轻声道:“‘双修’必须要伴侣双方肌肤相触,不一定是手牵手或嘴对嘴,别的地方也行哦。”
他屈折的膝盖紧挨着活力四射的小周,亲昵地贴蹭:“老公不想试试吗?”
周景烁低声骂了句什么——能让高素质、高涵养的战神骂脏话,可见迟冬所作所为到底有多可恶多恶劣——他将迟冬推倒,下巴压在他肩上,沉重的吐息将将能拂过对方的耳垂。他真的很想用牙齿去撕咬那片血肉,像是长牙的幼兽,痒意蛰伏在他齿间,随时可能破土而出。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迟冬把嘴唇贴在他下颌的皮肤上,熟稔又甜蜜地舔了舔,含糊不清地说:“我睡了一天,还饿着呢,至少得先把我喂饱。”
周景烁:
迟冬饿了一整天,吃了几口兽肉,现在胃口大开,一气儿消灭了两盘烤肉,一碗蔬菜肉汤,一整碗肉末炖蛋,以及三块淋了果酱的草莓布丁,吃饱喝足就懒踏踏地往沙发上一躺,一副‘今天就到此为止’的摆烂状态。
周景烁收拾完碗筷、回到卧室的时候就看到他这副模样,问他:“困了?要睡觉吗?”
迟冬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回应,看上去似乎已经在打瞌睡了。周景烁在他面前蹲下身,伸手想把他抱起来,送回到床上去。然而就在此刻,迟冬猛地拽住他的衣领,眯着眼睛凑到他面前,用温暖而湿润的舌尖舔着周景烁的唇缝,手也往写了有可能被封的地方摸过去。
周景烁的身材真的很好,体脂率不高,但也不会低到浑身都硬邦邦的,肌肉在不发力的时候韧软有弹性,不敢想象师父看到了得有多馋——迟冬当然不介意把周景烁的腹肌借给孤寡师父摸两把,不过周景烁介不介意他就不知道了。
周景烁并不知道自己的腹肌已经被迟冬大方地许诺出去了,他从迟冬嘴唇里渡来的灵力读懂了暗示,在沙发前跪下,慢慢地把嘴唇压在迟冬的小腹上,迟冬先是瑟缩了一下,然后像只向主人示好的猫科动物,懒洋洋地舒展身体,坦露出最脆弱最柔软的肚皮。
周景烁的嘴唇之下的皮肤随着迟冬的呼吸频率起伏,然后他的双手按住了迟冬两侧的膝盖,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显然不太方便平铺直叙,总之,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
*
“修炼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事后,迟冬浑身松懒,黏糊糊地趴到周景烁胸口,嗓音缱绻拖沓:“我可以一边修炼一边追剧、打游戏、甚至是背课文,但一边修炼一边挨糙——我保证,就算是仙人来了也扛不住。”
周景烁安抚地抚摸他的脊背,目光始终落在迟冬身上,带着一种难以描摹的专注。
“也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想起来找我,”迟冬苦恼地说:“我不可能随时随地都跟你双修。”
周景烁发出了意味不明的附和声。
“按照师父的性格,”迟冬猜测道:“可能是下一秒,或者几年后师父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看我做什么?我没说过吗?灵力只能强身健体,对智商、记忆力没有任何提升效果。”
“师父多大了?”周景烁问道:“比我大吗?”
“当然,”迟冬想了想:“其实我也不知道师父到底多大年纪了,不过师父的修为比我现在高得多,五阶起步的修真者,年纪肯定不小。”
即便在灵力充裕的星际,他想从四阶跨越到五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算不眠不休地修炼,少说也得几十年,何况是灵力稀薄的地球?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有几百上千岁了,”迟冬打了个哈欠:“不过他一直坚持自己男人四十一枝花,你记着点,到时候见面了别说漏嘴。”
周景烁点点头:“好。”
迟冬还想再说些什么,忽地脑袋一懵,瞬间失去意识,一头栽倒下去。
周景烁还没来得及把他扶起来,一阵猛烈的晕眩感传来,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还在想——还好胡闹完穿上衣服了,万一昏迷太久引来了救援队,不至于双双丢脸。
*
迟冬醒来的时候,再一次站在熟悉的山林里,这次天色更晚,几乎已经是午夜,四周乌漆嘛黑一片。
一回生二回熟,迟冬环顾四周,很快找到通往竹屋的小径,拔腿就走。
没走两步,就被横倒在草堆里的一大只周景烁绊了个踉跄。
迟冬:
周景烁:
“你也来啦,看来师父这段时间记性在线,”迟冬蹲下身,拔了根草叶戳他脸:“你怎么躺着?”
周景烁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没搞清楚状况,警惕地问:“这是哪里?”
“我家,”迟冬左右开弓扯他脸:“不记得了吗?还是睡迷糊了?我提示你几个关键词——梦境,师父,见家长。”
周景烁恍然回神,摸了摸被他扯疼的脸,环顾四周,欲言又止:“这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
正值午夜,林雾弥散,高大的树林沉淀出一种深不见底的黑色,阴森又冷清。
这是什么荒郊野岭。
迟冬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差不多吧,”迟冬把他拽起来,拍掉他身上的草屑叶片:“跟首都星肯定没法比,不过好歹是我家,你也稍微给点面子吧,别嫌弃得这么明显。”
“没有嫌弃,”周景烁将身上的睡衣理好,捡了几片枯叶蹭掉手心的泥,然后将迟冬往自己身边揽:“我就是在想,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你,会跟现在有什么差别。”
“没有差别,”迟冬牵着他沿着人为踩出来的小径慢慢走:“基本一模一样,个头稍微高一些。”
他是被师父抚养长大的,虽然条件不好,伙食一般,却也能吃饱穿暖,偶尔还能搞点野味打打牙祭,个头比现在这具从小挨饿的身体高几厘米。
“对了,我还记得我在哪里遭的雷劫,”迟冬忽然兴冲冲道:“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找到我的骨灰。”
周景烁:
此情此景说这种话,多少有点瘆人了。
第三百零九章 参观
“我记得我就死在这附近,”迟冬拽着周景烁一路摸索,找到了师父最近一次渡劫的地方:“你看,这里的枯木都是被雷劫劈死的。”
隐仙林灵气充裕,即便是未变异的普通植物也生长得葳蕤茂盛,唯独眼前这片空地植株寥寥,除了新生的野草,就只有几株歪歪扭扭的枯木,残存的枝干上还留有高温灼烧、碳化的痕迹。
迟冬努力辨认了一下,指着其中一株通体碳黑的枯木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我就蹲在那里看小说。”
凑近一看,焦枯的树根旁鼓起一个小坟包,长满了不知名的小草,迟冬乐道:“嘿,师父还给我掘了个坟。”
周景烁:
气氛都到这了,他要不要给迟冬(骨灰限定版)磕两个?
“当时我手上的小说肯定也被劈成灰了,搞不好跟我的骨灰混在一起,”迟冬不太礼貌地踢了踢自己的小坟包,轻‘啧’一声:“那本小说是狗血虐文,我不太喜欢。”
周景烁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对迟冬的硬核乐观评价什么,犹豫再三,还是选择闭嘴。
迟冬随手扯了朵野花插在坟头,催动灵力让野花生根发芽,拍拍手上的灰,转头看向周景烁:“走吧,带你去竹屋瞧瞧。”
周景烁看了眼随风摇曳的小野花,点点头:“好。”
迟冬跟师父住的竹屋距离渡劫点并不远,摸黑走十分钟就能到,而在这之前,周景烁的精神力已经先一步捕捉到隐藏在深林里的竹屋。
竹屋一共有三栋,两大一小,大一些的竹屋显然是住人的,里面摆放着窄小简陋的竹床、手工打造的木椅、以及存放杂物被褥的竹筐,除此之外找不到任何多余的家具。
小的那一栋竹屋里则摆放着一些袋装谷物、晒干的山珍野货,充作仓库。
“没有人,”周景烁收回精神力,困惑道:“师父呢?”
“不知道,”迟冬耸肩:“我也是第二次进入‘梦境’。”
迟冬的灵力笼罩了整个隐仙山,愣是没找到迟秋的影子,搞不好这家伙根本就没有进入梦境。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迟冬安抚地拍了拍周景烁的肩:“可能等一会他就出现了,我先带你参观参观。”
他推开自己的竹屋门,门内收拾得干净整洁,竹床、小凳上没有半点灰尘,显然师父经常打扫。
“我以前就住在这里,”迟冬坐到竹床上,摸了摸充作床垫的小被:“这个竹床还是我自己做的——师父的床也是我编的,他自己编出来的竹床睡一晚能塌三回。”
周景烁觉得那张脆弱的竹床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环顾四周,坐到床前的小凳上。
迟冬从床底抽出一个竹编木框,揭开盖子后,里面是成堆的地摊小说,封面大多花花绿绿,定睛一看,都是什么《总裁的替身前妻》,《重生废柴二小姐》,《黑.道公主复仇记》之类的小说。
“别看名字雷人,这些可都是我的常识教科书,”迟冬随手翻开一本《极品恶魔的甜心宝贝》,神情缅怀:“对了,我勾搭你的技巧,也都是从这些书里学的。”
他都能勾搭上星际首富、联盟战神,可见这些书里写的东西确实有可取之处,
周景烁也拿了一本《一胎七宝:霸道总裁别想跑》,看着‘我爱你你不爱我他爱我你爱他’之类的简介,头已经开始疼了。
原来迟冬的三观就是看这种小说看坏的。
迟冬把书放回竹筐,又从床底拽出另一个体积较小的竹筐:“这里面是我衣服。”
周景烁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眼熟的大裤衩、老头背心,大多团成一团丢在里面,随手拨弄两下,还能掘出隐藏款小内裤。衣服的布料质感很差,含绵量0%,全是合成的聚酯纤维,不出意外就是迟冬口中9.9一件的地摊货。
“没有厚一点的衣服吗?”周景烁翻到底也没找到一件正经长袖,遑论棉服毛衣:“冬天不冷吗?”
“哪有修真者怕冷的?”迟冬笑道:“运转灵力能让身体保持恒温状态,我跟师父一年四季穿的都一样。”
参观完自己的竹屋,迟冬又带着他去隔壁师父的竹屋看了一眼,布局差不多,只是床上的被子乱糟糟的像是被狗拱过,床脚还多了些杂乱的厨具、餐具。
“差不多七八岁之后,就是我负责做饭,”迟冬献宝一样把那些铁质厨具展示给周景烁看:“师父做的饭很难吃,不信的话,等他回来让他给你露一手。”
周景烁:?
首先,他没有不信。
其次,既然难吃,为什么还要‘露一手’?这是什么很能拿得出手的才艺表演吗?
接下来,迟冬又领着周景烁参观了他跟师父做饭的空阔草地、冬暖夏凉的溪流、家具材料采集地竹林甚至连竹林地下的小白花都介绍了一遍。
那种小花是一种叫‘地莓’的植物的花,拇指肚大小的一个,鲜红漂亮,像是缩小版的草莓。
“很好吃,”迟冬催动灵力把地莓催熟,摘了几颗塞到周景烁手里:“小时候果子快熟了,我都要成宿成宿在这守着,不然一觉醒来,成熟的果子会被鸟雀、松鼠之类的小动物捷足先登——不过后来我觉醒木系灵力之后,就没有这种困扰了。”
周景烁将一颗地莓放进嘴里,酸甜的滋味在口腔弥漫开来,感受着迟冬像是要把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出来给他瞧的热情,眉目松缓,竟对这个陌生、荒凉的地方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归属感。
迟冬问他:“好吃吧?”
周景烁点点头:“好吃。”
“可惜种子没办法带出梦境,”迟冬惋惜道:“你也只能在这里尝尝。”
迟冬领着他溜达一圈,回到竹屋的时候,怀里揣了七八个从竹林里刨出来的笋,一边指挥周景烁剥笋衣,一边催动灵力,让附近的藤蔓植物去捕猎。
不出三分钟,一只活蹦乱跳的野鸡被藤蔓卷过来,迟冬熟练地处理野鸡,还不忘给周景烁介绍:“开了灵智的生物会被天道判定成‘智慧生物’,与人无异,不能随便宰杀,我跟师父只吃这种没开灵智的野生禽类。”
隐仙山灵气充裕,又有他们两个修真者不断吸纳灵气,没开灵智的动物很少,他跟师父很久才能开一次荤。
周景烁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一句,坐在小凳上慢慢剥笋衣。棕色的笋衣被剥开,露出里面一截白嫩嫩的笋肉。
迟冬处理完野鸡,又开始搭灶生火,把用灵力剁碎的鸡块、笋块放进去,倒水炖煮,从师父房里翻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调味料往锅里倒。
竹笋炖鸡在锅里慢慢炖煮,迟冬又掘了些野菜,支使周景烁去小溪边清洗,等锅开了进放进去一起炖。
这一锅鸡汤炖了快有三个多小时,汤都被炖成了偏白的颜色,隐仙山的野鸡也肥,一层油花飘在汤上面,被清爽的野菜吸饱。迟冬掀开锅盖,水汽沸腾,鲜香滋味扑鼻袭来,周景烁隐隐感觉到饥饿。
迟冬从自己房里找了个瓷碗递给他,给他盛了一碗鸡汤:“这是唯一一个没被师父摔碎的瓷碗。”
他自己则直接用师父房里的塑料碗吃。
周景烁喝了口汤,吃了几口笋,咸鲜的滋味在舌尖绽开,他评价道:“好吃。”
虽然都是些不名贵的食材,但架不住新鲜,又都是在灵气充裕的地方长成,怎么做味道都不会差。
等两人分食完一整锅竹笋炖鸡,师父还是没有出现,迟冬抻了个懒腰:“既然师父还没回来,我带你下山看看吧。”
“下山?”周景烁有些好奇:“外界就是‘二十一世纪’的蓝星吗?”
他们第一次看电影的时候,迟冬就曾吐槽过,被各方势力争抢的‘千岁山矿泉水瓶’,是二十一世纪的蓝星随处可见的白色垃圾。
“对。”
迟冬折回自己的竹屋,翻箱倒柜找到一个用布料包裹紧实的小袋,袋子里面是零零碎碎的纸币硬币:“这些可都是我这么多年存下来的私房钱,都是买小说找的零,也有一些帮师父卖山货的‘分红’,整整一百七十二块两毛呢,本来打算下次下山买小说用的,现在也用不着了,带你下山搓一顿。”
周景烁看着那些皱巴巴的钱,心生不忍:“下山看看就好了,没必要花钱。”
“赚了钱就是用来花的,”迟冬豪气万丈:“今天的消费由迟公子买单!”
周景烁:
彳亍。
下山之前,迟冬扒掉了周景烁身上灰扑扑的睡衣,从自己的竹筐里翻了一套宽松的背心短裤递给他:“入乡随俗,换上。”
周景烁犹豫几秒,还是换上了。
在迟冬穿来宽松漏风的老头背心,穿在周景烁身上都绷紧成运动背心,紧实匀称的腹肌、胸肌被布料勾勒出线条,馋得迟冬吸溜两下口水,比了个大拇指。
第三百一十章 暗中观察
地摊货的布料质感极差,绷紧后透明度很高,透过薄薄的布料,隐约可见八块腹肌和人鱼线。周景烁的每个动作都会让这些肌肉产生优美的起伏,他的腿部线条也极其流畅,所有这些让人目眩神迷的优点聚合在一起,构成了这位让无数人为之倾倒的联盟战神。
不愧是得天独厚的战神,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是那种至少累死两百个艺术家才能悉心雕琢出来的完美。
迟冬屏住呼吸看着周景烁,视线在周景烁下身逡巡,不自觉吞咽了一下。说来也怪,周景烁有着大理石雕像一样完美的身躯,偏偏姓器却粗野到近乎涩情的地步——
啧,更爱了。
周景烁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轻咳一声:“我认为符合道德的做法是注视对方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见我讲过道德?”迟冬怪异地看他一眼:“再说了,你全身上下哪里我没见过?屁股都揉过千八百回了,现在害羞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周景烁:
虽说话糙理不糙,但这话是真糙。
周景烁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觉得这身衣服不太适合下山。”
他对二十一世纪的蓝星了解不多,但大概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特别开放的年代,穿成这样出去,搞不好会被人当成什么不检点的男人。
“没有更大的衣服了,你将就将就,”迟冬摊手:“等会下山给你买件新的。”
见周景烁犹豫不决,迟冬叹口气,将他的睡衣简单搓洗了一遍,操纵藤蔓手动甩干,不情不愿地丢还给他:“喏,穿吧。”
周景烁:“?”
既然可以这么操作,为什么非得逼他穿这不合体的背心?
迟冬遗憾地看着周景烁换上遮得严严实实的睡衣,悠悠叹了口气:“我个人认为,还是穿背心更养眼。”
周景烁没接话茬,将睡衣纽扣扣到最上面一粒,又恢复了原先的禁欲清冷。
迟冬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长发,变戏法一样摸出一个黑色的发圈,胡乱捋了几下,帮他把头发扎成一个低低的马尾。
“这样就清爽多了,”迟冬拍拍他的肩:“再等我一下,马上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周景烁点点头,目光追随着迟冬的身形移动。
迟冬从自己的竹屋里找了个可以背的竹筐,驱使着附近的植株藤蔓挖野菜、竹笋之类的山货,短短十分钟内,空荡荡的竹筐就被各种新鲜山货填满。
迟冬不太了解梦境的季节变更规律,只能从温度、以及山货的丰富程度判断现在应该是春天,这个时候山里的山货不算太多,也就只有笋、野菜之类的可以吃。果子基本没熟,动物过冬贴的膘也都消化完了,大多瘦骨嶙峋的没什么嚼头——野鸡是例外,它主要以嫩草叶和虫子为食,灵气充裕的山里草叶跟虫子都很肥嫩,现在正是它贴膘的好时候。
“一百块钱的购买力,对标星际也才值二三十个星币,肯定不够迟公子买单,”迟冬拍了拍背篓:“镇上人都很喜欢吃这种现摘野味,这些能卖不少钱呢。”
周景烁看着他满满当当的背篓,抬手从他身后捋下,挎到自己身上:“这样就行了?”
“又不重,抵不上训练时负重沙包的十分之一,”迟冬嘴上这么说着,心情却很不错,亲昵地牵起他的手,甜蜜蜜道:“走吧。”
下山的路迟冬走了十几年,早就熟的不能再熟,而周景烁在这种完全陌生的地界,表现的就像个乖宝宝一样,迟冬说什么他做什么 ,迟冬往哪走他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茂密的树林后,约莫两三分钟后,两道身影悉悉索索鬼鬼祟祟跟上去——
“你不是想见迟冬和他的道侣吗?为什么要躲起来?”天道的身影以一种半透明的虚影状态存在,晃晃悠悠飘在迟秋身后:“我已经屏蔽了你的气息,就算你站在他们面前他们都发现不了你,你为什么要藏在树后面?”
“我这是在考察冬冬的伴侣是否合格,躲起来才能更好地观察他们相处的最真实状态——嗯,主动负责重物搬运,体贴听话,加十分;禁欲系美人,加十分;八块腹肌,加二十分;不肯听冬冬的话穿背心,吸溜,扣三十分;”迟秋从树后面探头探脑,嘴里碎碎念着,还不忘回答天道提出的质疑:“你懂什么,不这么躲没有跟踪的感觉。”
天道:?
即便是天道,也经常无法理解人类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见迟秋碎碎叨叨念念有词一副很忙的样子,天道没再多问什么,目光落在迟秋乱糟糟的长发上,回忆迟冬帮他道侣扎头发的手法技巧。
下次试试。
*
周景烁跟着迟冬走了一段路,总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蓦地转头去看,什么都没有看到,精神力也捕捉不到任何生物的踪迹。
反复几次,迟冬停下脚步,问他:“怎么了?”
周景烁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迟疑一瞬,还是如实坦白:“感觉有人在看我。”
迟冬展开灵力搜查了一下:“应该是有几只很擅长隐匿踪迹的灵兽,都是隐仙山的老住户了,它们胆子很小,也不伤人,估计是觉得你的气息陌生才偷偷观察你。”
周景烁不疑有他,放下心来。
迟冬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看左侧的植株。
那是一颗很老的桃树,树干上坑坑洼洼的像老人的皮肤,有许多碗口大小的疤,凝着淡黄色的半透明桃胶。这棵桃树已经开花了,粉簇簇的,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
培养舱里也有桃树,周景烁一眼认出来:“是桃树。”
“对,”迟冬笑着点头:“这是颗百年桃树,结出来的桃子很甜。”
除此之外,这座山里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果树:梨树,野杏子,枇杷,西瓜和葡萄之类,大部分都不是野生的,多是迟冬从小镇带回来的植株、种子。在山里,想吃水果当然没办法像去小摊、超市直接买那么便捷,好在迟冬种的果树多,从不缺应季的水果。
迟冬一面走一面介绍,周景烁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句、或提出一些无法理解的疑问,就这么边走边聊,大约在天亮之前,他们顺利来到山脚下。
山下是附近农户、或者承包商开垦的农田,一大半是翠绿的水稻,剩下的则是油菜,黄澄澄的油菜花漫山遍野,蜜蜂、白蛾轻快飞舞,眼前的画面是足以放在教科书或旅游宣传手册上当插画的风景。周景烁没见过这种场景,几乎愣在原地。
迟冬觉得他这种没见过市面的模样相当有趣,很没素质地折了一簇油菜花,把它别到周景烁耳后,周景烁闻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不好闻,但也不难闻,等他把油菜花摘下来,才发现这些挤簇的小花花蕊蹭下来许多金黄的花粉。
而迟冬已经跑出几米远,站在窄小的田埂上冲着他挥手,笑容灿烂热烈。周景烁看了他一会,唇角也不自觉噙着一抹淡淡的笑,迈开长腿朝他的方向走去。
山脚下是一些零零散散的村落,这里的人想吃山货完全可以在山脚采摘,这一背篓山货卖不出好价钱,得去镇上。
从山脚到小镇,大约步行两个小时,等迟冬他们迈入小镇早市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
镇上有不少汽车、电动车,周景烁只看了几眼就失去了兴趣——这种感觉大概跟二十一世纪的人类穿越回车马年代一样,可能会对满街的马车牛车感到新奇,但这种新奇感不会持续太久,因为眼前的一切实在太落后了。
低等燃料驱动、电驱动车、竟然还有原始的人力驱动车周景烁无趣地移开视线,转而打量那些货品不明的小摊
迟冬在几个卖早点的摊子夹缝处放下背篓,清了清嗓,高声吆喝:“一个小时前刚采的新鲜山货——野菜蘑菇春笋便宜卖——买二十块钱以上可以跟帅哥合影——”
被拉出来当人形招牌的周景烁:
迟冬这一嗓子,吆喝来许多驻足围观的群众。大部分人都只是来看个热闹,而其中绝大多数,都在看到周景烁的那一瞬间掏钱买菜——人活一辈子,网络又发达,帅哥谁没见过几个?可帅得这么牛逼的还真没见过。
周景烁无奈地看一眼迟冬,迟冬压低声音:“以前跟师父出来卖山货的时候,我都是那个负责合影的——或者你来吆喝,我合影?”
周景烁当然不可能让伴侣出卖 ‘色相’,只能选择妥协。
人形招牌魅力四射,不到十分钟,迟冬一筐子山货售罄,净赚三百块。而围观群众踌躇着不肯离开,甚至有人提议‘二十块钱合影一次’。
迟冬见好就收,一手攥钱,一手拽周景烁,带他突破人群包围圈:“一共四百二十,带你去喝早茶。”
第三百一十一章 希望你开心
小镇的早市烟火气浓郁,三步一个路边摊,五步一家早餐店,整条街都是现煮豆浆热腾腾的甜香,周景烁没闻到过这种食物香气,好奇地东张西望,看什么都觉得陌生。
迟冬难得见他这么不稳重,笑道:“饿了?”
周景烁点点头:“有点。”
这是当然的,3S战士每天要摄入的基础能量达到一个惊人的数字,一顿不吃,身体反馈的饥饿感都会强烈到让人恨不得抱着桌子啃。
他的上一顿饭在六个小时之前,是迟冬烹饪的竹笋炖鸡,差不多大半锅都进了他的肚子,可即便如此,摄入的能量加起来也不如半口星兽肉提供的能量多。
迟冬隔着睡衣戳了戳周景烁的腹部:“地球的食物能量含量很低,转化率也低,就算你一刻不停地吃,也填不饱肚子。”
周景烁消化食物所需的能量,甚至比从食物中摄入的能量更多。
他又牵住周景烁的手,往他的身体里注入一些灵力:“现在感觉怎么样?”
随着灵力的注入,周景烁清晰地感觉到饥饿感被驱散了一些:“好些了灵力还有这种功效?”
“灵力能代替植物的养分,催动植物生长发育,当然也能为动物提供能量,”迟冬解释道:“按理说你只要保持‘修炼’状态,就不会感到饥饿。”
只是周景烁才刚刚入门,还没有学会一心二用,没办法像迟冬这样一边修炼一边逛街。
周景烁反握住迟冬的手:“我会努力的。”
“以后有的是时间努力,至于现在,”迟冬找了一家人满为患的早餐店,拽着他去排队:“难得来一趟地球,先陪我玩两天再说——你别忘了,我们的蜜月假还没结束呢。”
如果周景烁没有意外失忆,他们现在应该还在某个旅行星甜蜜蜜地度假。
“虽然失忆的你也很可爱,但截止目前为止,才只参观了一颗旅行星,”迟冬郁闷道:“再过几个月就要举办婚礼了,婚礼场地选址还没敲定,这叫什么事”
正嘟囔着,后面又陆续挤过来几个上班族,他们不停地看着手表,一边发出不耐烦的声音一边往队伍前面挤,周景烁不喜欢跟陌生人靠得很近,更不喜欢他们身上陌生的化学合成香氛(可能是须后水或者香水)的味道,只能尽可能往迟冬身边靠。
“人太多了,”周景烁看向其他早餐店、小吃摊,感觉这些店卖的东西都差不多,有些困惑:“为什么不去别的店?”
“就是因为人多才来,”迟冬指指点点:“你猜为什么这么多急着上班上学的人宁愿来这里排队,也不去别的店买?肯定是因为这家店比其他店好吃。”
而且据师父说,这家店已经开了几十年,属于经典老字号。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周景烁了然点头,环顾四周,店门口放着一口大锅,锅里熬煮着浓白如星兽奶的乳白色液体,旁边有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黄色长条形食物,圆柱形的木制蒸笼一泵一泵往外冒热气,里面摆放的是蓬松圆白的点心都是从未见过的陌生食物。
周景烁看了一圈,忍不住问迟冬:“你以前也吃这家吗?好吃吗?都有什么?”
“我跟师父下山卖山货赚了钱,都会来这里‘搓一顿’,”迟冬想了想:“也没什么特别新奇的食物,无非就是豆浆油条、包子馒头之类的早点。”
虽说都是些常见的食物,但星际食材稀缺,想要完全复刻很有难度。
周景烁没听懂:“什么是‘油条’、‘包子’?”
“等会每个都买给你尝尝,”迟冬拽了拽他的手腕:“往前走走,快到我们了。”
排在他们前面的多是学生和上班族,大部分都选择外带,有闲暇坐下来好好品鉴早点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队伍以极快的速度往前移动,不过几分钟就轮到他们。
卖早点的是个带着口罩的老太太,忙得一头的汗:“要吃什么?”
“两碗甜豆浆,十根油条,一屉大肉包,一屉菜包,”迟冬攥着口袋里的纸币,盘算着价钱,补充道:“甜口的点心各来两份吧。”
“这么多啊,一家子吃?”老板娘笑着擦了擦手,喊老伴来帮忙打包:“一共一百五十一,抹个零,一百五。”
“不打包,就在这吃,”迟冬摇摇头,翻出口袋里的纸币付了钱,拽着周景烁在店里不起眼的位置落座。
老板娘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着俩模样俊俏的小伙子,暗暗咋舌。现在的年轻人可真能吃。
为了确保顾客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吃到热乎早餐,早餐店的食物大多凌晨就开始筹备,这边迟冬刚拉着周景烁坐下,老板家还没桌子高的小姑娘就端着一海碗豆浆吭哧吭哧跑过来。
小姑娘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娇羞地把豆浆递到周景烁面前:“漂亮哥哥,喝豆浆。”
又转头看向迟冬,俏生生道:“第二漂亮的哥哥,我马上给你端。”
迟冬:噗。
“这小丫头真是一点都没变,打小就颜控,”迟冬闷笑一阵:“以往我跟师父来吃早茶的时候,她都先给我端豆浆。”
可惜,往日备受宠爱偏袒的‘漂亮哥哥’,也敌不过联盟战神的耀眼光辉。
迟冬将他垂落的发丝拨到耳后,抿唇一笑:“我的眼光真不错。”
周景烁:
地球人均颜控?
小姑娘又端来第二碗豆浆,他们点的早点也陆续上桌,满满当当热气腾腾叠放了一大桌。
周景烁看着面前的乳白色液体,试着用勺子搅了搅:“这就是‘豆浆’?”
“对,是用‘黄豆’磨出来的,”迟冬把桌上的早点挨个介绍了一遍:“尝尝吧,地球的食物能量含量不高,但食材种类多样,多的是美食佳肴。”
周景烁喝了口豆浆,豆浆虽然看着跟兽奶差不多,却并没有奶味,入口微甜细腻,柔和且滑爽,热腾腾的半碗下肚,暖胃又开胃。
其他早点也各有千秋:油条酥脆,包子鲜美,甜点精巧周景烁闷头猛吃,见迟冬老神在在的把油条撕碎泡在豆浆里,也试了试,浸过豆浆的油条嚼起来半软半脆,火候刚好,带着点甜味下肚,虽然没办法给身体提供高额能量,却也吃的分外满足。
一桌子上百块的早点,两个人风卷残云半个小时吃完,看呆了一旁细嚼慢咽的老头老太太。
“吃完了,走吧。”
迟冬风风火火拽着周景烁离开早餐店,又趁着早市未散,买了点其他小吃:酸得人直皱眉的糖葫芦;甜的能把人牙齿全都黏在一起的麦芽糖;炸得脆脆的蚕豆黄豆,越嚼越香。
周景烁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时不时就被迟冬塞点什么,一直到早市尽头,迟冬数了数口袋里的钱,摸摸鼻子:“还剩五十。”
五十能做什么呢?两个人吃顿饭就没了。
“要是不缺钱,我还想带你去别的地方玩玩,”迟冬指着远处的高楼大厦:“那里面有电玩城,再远一些的城里还有游乐场,我听别人说那里很有意思。”
游乐场门票价很贵,一个人两百,他跟师父谁都舍不得这个钱。
周景烁还是第一次被‘没钱’这种硬核问题难住,就算是星际的商业暴君,也没办法在人生地不熟的陌生世界短时间内搞到钱。正琢磨着,四散的精神力忽然捕捉到巷口一个拿着剪刀帮人修剪头发的人身上,周景烁脚步微顿,抬头看去:“那是在做什么?”
迟冬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了然道:“收头发的,我跟师父以前每年都会来卖一次头发,我俩发质好,六十公分左右的头发能卖大几百、甚至上千呢。”
“可惜我现在没再留头发了,”迟冬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小卷毛:“而且我现在的头发被天道劈成了卷毛,发质受损、自然卷的头发人家不一定收,就算收了也要大打折扣。”
“卖我的,”周景烁把发绳扯下来,拖曳至尾椎的长发披散下来,漆黑$如瀑:“换了钱带你去玩。”
“别啊,”迟冬摸了摸他猫毛般柔软顺滑的长发,舍不得:“这么好的头发,卖了多可惜。”
“我的头发很快就能长长,何况这里是梦境,就算剃光也没事,”周景烁摸了摸他的脸:“而且我想让你开心。”
小孩穷困潦倒了十几年,生活虽不如垃圾星那么困苦,却也并不富裕,别人家小孩撒撒娇就能得到美食玩具,迟冬却要跟着师父精打细算着讨生活,甚至要卖头发攒钱。
周景烁怜爱又心疼地摸了摸迟冬的小卷毛,揽着他往收头发的老板的方向走去:“等换了钱,带你去‘游乐场’玩。”
老板远远就看到他们了,目光先是在周景烁的长发上逡巡几秒,又在迟冬脸上逗留片刻,很快认出来这个每年都要光顾的老顾客。
第三百一十二章 游乐园
收头发的老板对迟秋、迟冬‘父子俩’印象很深,毕竟来他这里卖头发的大部分都是女孩,极少有男性留那么长的头发,发质还顶好,每次转卖都能狠赚一笔。
“老板,”迟冬熟络地招了招手:“还收头发吗?”
“收!等会啊,剪完这个就到你们了。”
老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利索地把剪下来的头发扎成一束,丢到杆秤上拨弄几下,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抽出几张红票子:“六百七十,尾部烫染损伤严重,发质较差,六折收购。”
小姑娘的发尾泛黄,还有不少毛躁分叉,明显经过数次烫染,这个价格也还算合理。
等人拿钱走了,老板把头发收起来,惋惜地看了眼迟冬的头发:“你这头发在哪里的理发店烫的?都给你烫坏了,我记得你以前发质很好怪不得去年没见你来卖头发。”
迟冬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小卷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移话题:“你看我这朋友的发质怎么样?能卖多少钱?”
老板打量着俊美高大的一大只周景烁,绕到他身后撩起一缕头发搓了两下,眼前一亮:“这发质不错!粗细均匀,光泽鲜亮,手感也好,能卖个好价钱!”
老板利索地捞起工具:“卖多长?70厘米以上的话,4500一公斤。”
“你要剪到哪里?”迟冬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周景烁的手,看他垮起一张小猫脸,小声问道:“不想剪吗?还是不喜欢别人碰你?”
大佬有洁癖是星际人尽皆知的事实,连轮椅都不让人碰,何况是头发。
“剃寸头,能卖多少都卖了,”周景烁垂眸看着迟冬,金眸中蛰伏着汹涌的情绪,表情很不好看:“我是你‘朋友’?”
迟冬:
原来是因为这个闹脾气。
他并没有刻意隐瞒他跟周景烁关系的打算,否则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摸脸、举止亲密,只是‘不隐瞒’跟‘宣传人尽皆知’还是有差别的。他们这里毕竟是个人口老龄化严重的小镇,思想开放程度肯定比不上大城市,迟冬虽然不惧人言,却也没有上赶着找骂的打算——他们下山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来跟人吵架骂街的。
迟冬打量着周景烁的表情,看他一副被踹了一脚的巨型犬式委屈,轻‘啧’一声,无可奈何地看向老板:“纠正一下,这不是我朋友,是我丈夫。”
老板:?
所以呢?
要我给你们颁个奖吗?
老板走南闯北收头发,见过的世面也广,不是没听说过‘同性恋’的存在,倒也没有大惊小怪,很有眼力见地奉承道:“看出来了,你们俩走在一起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丈夫长得这么帅,就算直接剃光头也好看——决定好剃寸头了?我剪了?”
周景烁面色稍霁,微微颔首,配合的在折叠椅上坐下,任由老板拿着发推、剪刀在他脑袋上摆弄比划。
老板熟能生巧,不过几分钟,就把周景烁的头发一缕一缕顺下来,最后一些乱糟糟的短毛茬直接推平,还贴心地帮他理了个不错的寸头发型。
正如老板所说,周景烁这张脸就算剃光头也不差,如今剃了个短寸,这让周景烁轮廓清晰的脸型和极具攻击性的眉眼凸显了出来,让他整体看上去说不出的危险、禁欲。
周景烁跟迟冬颜值不低,往街口一坐,吸引了不少围观群众,周景烁早就习惯了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丝毫没有不自在,目光温和地落在迟冬身上,用口型道:“想去哪玩?”
迟冬摸了把他毛茸茸的脑袋,刚理完寸头,发茬跟胡茬一样扎手,扎得掌心痒痒的。
“都是老客户了,我也不坑你们,”老板数了数钱:“他这发质、发量真没话说,原价收购,三千五,一分不多,一分不差。”
周景烁接过钱,还没捂热,转手递交给迟冬。
迟冬谢过老板,一手揣钱,一手拽着周景烁,没什么道德地挤开围观群众,快步离开。
“电玩城得花钱买游戏币,几百打底,还是去游乐场玩比较划算,”迟冬小声说:“我们先搭公交车去城里。”
小镇有直达城里的短途公交车。迟冬虽然没坐过公交车,但也从小说里学到了这些基本常识,先到车站附近的小卖部买了点杂七杂八的零食,顺便让小卖部老板给他们换了点零钱。
公交车每人两块,现在正值早高峰,迟冬跟周景烁都是头一次坐公交车,没本事抢到位置,只能拽着拉环罚站,你挤我,我挤你,胸口贴着胸口,胳膊挨着胳膊,一抬头就能当场接吻。
“好挤,这里的味道很难闻。首都星也有类似的公交设备,但每辆车限载人数都按车座数划分好了,还会定期进行消毒、空气净化——”
周景烁低声跟迟冬抱怨着,趁没人注意,低头把脸往迟冬小卷毛里埋,试图屏蔽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素气味。
不仅仅是不同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信息素气味,还有不知道谁的煎饼果子、肉包子的味道,隐约的烟味、汗臭、甚至是脚臭,周景烁脸色极差,看上去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车速太慢,”周景烁小声道:“提供给幼崽玩的悬浮器速度都比这个快。”
“这就是我的世界,娇贵的小少爷,”迟冬又好笑又心疼,艰难地握住他的手,安抚道:“再忍十分钟,很快就到了。”
回应他的是周景烁一声长长的叹息,暖烘烘的气息吹得小卷毛胡乱摆动,蹭在鼻尖上痒痒的、软软的。
最后下车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是被人流带下车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站在站台上,拥挤的人流一哄而散,顷刻间,站台上就剩下他们俩。
迟冬拍了拍脸颊,舒了口气:“接下来要打车去游乐场门口——”
见周景烁满脸不情愿,迟冬拍他屁股:“打车不是坐公交,不会有这么多人挤来挤去,走吧,小少爷。”
周景烁:
城里的游乐场全国出名,即便在工作日也人满为患,两个人光是排队买票就排了半个小时。
游乐场迟冬没去过,周景烁也没去过。
迟冬是没钱去,周景烁则是没兴趣,而且首都星几乎没有‘游乐场’这种地方,类似的娱乐区域只有全息游戏舱专卖店和机甲体验馆。
两个人攥着门票,在人挤人的游乐场门口面面相觑。园区里的人越来越多,挤挤攘攘,一不留心就会撞到人。
“往里走走,别堵着别人,”迟冬拽着周景烁往园内挤。
经过路边的气球摊子,迟冬不自觉地被那些绑着小彩灯的透明气球吸引,周景烁察觉到了,直接牵着他在小贩面前站定。
“四十一个?你怎么不去抢?”迟冬大受震撼,立马对那些亮晶晶的气球失去兴趣。
四十块都够他跟师父下山搓一顿、买两套衣服或一小袋品质不错的米了!
老板头上戴着会发光的恶魔角发簪,视线从他们交握的手扫过,看向周景烁:“帅哥,给男朋友买东西就是要舍得花钱!四十块都舍不得花,哪能追到这么漂亮的男朋友?男人不能太小气!”
“拿一个,”周景烁平静道:“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丈夫。”
气球老板:
“我猜也是,看到你们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们郎才郎貌、天作之合,没见过比你们更俊的同性伴侣,”老板相当会做生意,立刻挑了个心形灯道红色.气球递给他们:“这是在情侣间卖得最火爆的一款,祝您俩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一口价四十,打折的话,象征着爱情也会大打折扣,不吉利。”
三分钟后,迟冬看着系在自己手腕上、价值四十块的红气球,哭笑不得:“这玩意儿进价顶多五块,至少能还一半价,你怎么听两句好话就掏钱了?”
果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首富大佬。
周景烁拨弄着他手腕上的气球:“这个好看,寓意也好,到时候婚礼上多弄一些。”
迟冬:
好吧好吧。
“先去哪?”周景烁看着票上介绍的娱乐项目:“想玩什么?热门项目有云霄飞车,摩天轮,鬼屋这都是什么?”
“摩天轮!”迟冬眼前一亮:“我看过好几本小说里都写过,坐在摩天轮里,等它到达最顶端时,如果恋人抱在一块接吻,那么恋人就会永远在一块——要去吗?”
周景烁一头雾水:“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言?有什么科学依据吗?”
莫非是神秘的东方玄学?
“有用吗?”周景烁跃跃欲试:“去试试?”
“不知道,”迟冬摇头:“可能是资本的营销手段吧?不过门票上写了,摩天轮确实是情侣娱乐首选项目。”
周景烁无法抵抗任何跟‘情侣’挂钩的宣传项目,收起票:“我刚刚看了眼园区路线,摩天轮距离这里大概五百米左右。”
第三百一十三章 荒谬的徒弟
按理来说工作日的游乐场人流量会少一些,奈何本市的游乐场闻名中外,每天都是人山人海,很难有错峰体验,大部分项目前都大排长龙,想玩到对应项目,排队时长一个小时起步。
摩天轮的排队人数反而少一些,毕竟大部分人坐摩天轮就是奔着浪漫氛围和璀璨夜景来的,大早上没多少人愿意花时间排队玩这个。
迟冬拽着周景烁跟随队伍磨蹭前行,好歹在半个小时内登上座舱,面对面坐好。随着轻缓的音乐声响起,座舱缓慢上升,迟冬扒着玻璃往外看,新奇的不得了。
周景烁略微有些失望:“这就是‘摩天轮’?没什么意思。”
座舱上升速度很慢,窗外风景也并不惊艳,密不透风的舱体内还残留着前几位游客身上的味道——如果只要抵达摩天轮的最高点接吻就能永远能在一起,他为什么不自己飞呢?
3S战士的精神力强大到可以托举重物悬浮——当然也包括自己在内,虽然做不到像鸟兽一样在空中自由翱翔,简单的原地腾空还是能做到的。
“确实有点无聊,”迟冬的新奇劲过去,腻乎乎蹭坐到周景烁身边:“比起就这么呆呆地转完全程,我们不如期待一下抵达顶点的接吻——或者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亲了。”
他这么说着,身体微微前倾,嘴唇蜻蜓点水地擦过周景烁的颧骨和面颊,带着一旦冒尖的胡茬的粗糙触感。
周景烁是个成年男性,当然也会长胡子,而且因为代谢很快,胡子的生长速度与头发成正比,为了保证外貌清爽(周景烁很在意自己的外表整洁,这是社交礼仪的重要组成部分,跟迟冬在一起后他就更注意了),他每天早上洗漱的时候都会清理胡茬——如果在那之后亲吻他,能闻到一股很淡很淡的、柑橘香气的须后水气味。可现在他们在梦境里,而且一穷二白地住在深山里,周景烁当然没办法清理自己冒出来的胡茬。
迟冬并不介意,事实上一点碎青的胡茬让周景烁看起来更性感、更成熟了,要不是碍于场合问题,他不介意现在就跪下来,隔着布料用脸颊磨蹭周景烁的胯部,勾引他做点什么。
迟冬黏糊糊地亲吻他的面颊、嘴唇。
这并不是个多么深情的吻,但它胜在熟稔:这是一个相处很多年的恋人在清晨醒来时会交换的那种吻。迟冬的一只手交叠在周景烁的手背上,掌心温暖,似乎可以令他的心落回原处。
“摩天轮转一圈的总时长大概十分钟,”迟冬懒洋洋、甜蜜蜜地说:“既然我们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抵达顶点,不如一直接吻,直到它结束为止——如何?”
周景烁向来抵抗不了迟冬的撩拨,他伸手扣住迟冬的后颈,然后亲吻了他。这个吻比刚刚那些要凶狠许多,周景烁用牙尖蹭着迟冬的下唇,一直把唇边吮到发红,他在迟冬的唇上尝到了笑的余味。
他们接吻的时候不习惯闭眼,深邃的黑与璀璨的金相撞,视线胶着在一起,势均力敌。从周景烁的角度能看到迟冬的睫毛在颤,座舱窗户投射进来的阳光在他眼睫下面落下一层浅淡模糊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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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只是想想而已,因为迟冬在亲吻的间隙小声说:“我大概猜到师父为什么一直不出现了。”
周景烁从胸膛里发出一声代表困惑的疑问。
“我猜他一直在梦境里,只是故意不出现,其实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们暗中观察,”迟冬的嘴唇贴在他的唇角,含糊道:“既然师父能请天道构造这么个梦境,那么他想要隐匿身形也并不是难事——你猜他现在在哪?应该不会没品到在对面的座椅上围观我们接吻吧?”
周景烁:
周景烁的手慢慢从迟冬的衣摆下钻出来,规规矩矩放在他腰上。
迟秋:
天道:
迟秋扭头看向天道:“你确定他看不到我们吗?”
天道自我怀疑了半秒,点头道:“确定,他猜的。”
迟秋托腮看着黏糊糊的徒弟徒媳,叹了口气:“好腻歪,小情侣都这样吗?”
天道没有回答,只是认真观摩着‘徒弟’、‘徒媳’亲热接吻,暗中学习。
他虽然不太能理解‘爱情’是什么感觉,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迟冬和周景烁相处时的放松、欢愉,想来应该是个很有趣的东西。
“如果师父一直在暗中观察,”迟冬喘了口气,很没道德地嘲笑起来:“那他看我们吃早茶的时候,哈喇子估计要流一地了。”
师父的烹饪手艺相当歹毒,自从他离开后估计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如今为了‘暗中观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胡吃海塞,也难为他能忍住不露面蹭吃蹭喝。
迟秋老脸一红:“逆徒!”
周景烁张了张嘴,刚想评价些什么,一阵慌乱的尖叫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迟冬舔着微微红肿的嘴唇,展开灵力探查了一下,了然道:“摩天轮故障刹停了。”
好像是因为什么零件故障导致动力不足,摩天轮停止了转动,发出叫声的是那些悬在半空、离地几十米的游客。
“我们刚好在最顶端,”迟冬惊讶道:“这也太巧了!”
整个摩天轮里最淡定的人除了最下方离开座舱的那对游客,就只有他们俩格格不入的‘外星人’,毕竟无论是他还是周景烁,都不可能因为从几十米、几百米的高度坠落受伤,如今被悬停半空,第一个想到的也是‘趁着抵达最高点再亲两口’而不是‘什么时候才能被救援队接下去’。
迟冬与周景烁对视两秒——不愧是夫妻——他们立刻拥吻起来。
迟冬柔软高热的舌尖在周景烁的唇缝处徘徊,而周景烁的手指深深埋入迟冬柔软的鬈发,一手揽着他的背让他靠近。迟冬能感觉到周景烁腿上的肌肉绷紧了,不由得心猿意马设想了一下,如果在这里搞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迟秋:
这就是他教出来徒弟吗?好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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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正经的书里都这么写,说不定迟冬就是受那些书的教唆
到时候他要回避吗?
很显然迟冬还没有荒谬到那种程度,亲了几口应应景就分开了,趴在窗户上往下看,能看到匆忙赶过来的救援队和维修队。
这场事故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半个小时后,摩天轮就恢复了转动——经过维修队的检查,摩天轮并不是零件故障,而是电控室的值班人员打瞌睡,不小心关掉了摩天轮的动力供电系统,才导致摩天轮停转。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值班人员应该没法在这里工作了。
摩天轮缓慢下降,眼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近,迟冬终于老老实实坐回原位,抻了个懒腰:“一般来说出了这种事故,园方为了息事宁人都会给涉事受害人一点经济补偿。”
周景烁不太了解这里面的门道,但有钱拿就很开心:“现金?给多少?”
很难想象有朝一日他会为了这点小钱开心成这样——不过鉴于他现在甚至要卖头发筹钱,这点小问题完全可以忽略。
“不知道,”迟冬耸肩:“我从小说里看的,可能是现金,可能是代金券,可能是小礼物主要看园方的诚意以及受害者的闹腾程度,一般来说,游客的凶悍程度跟园方补偿数额成正比。”
周景烁:
迟冬他们平安落地后,就见游乐场的管事正在极力安抚群情激愤的游客,看到他们下来,立刻有服务人员递上湿毛巾和热茶,一伙人连连鞠躬道歉,并表示会给予相应的赔偿。
由于没有人受伤,园方经过商讨后,决定三倍退还所有的门票费,并给予每人一张‘畅玩票’——这张票类似于尊享卡,价格是普通门票的十倍,持票可以在园内免排队畅玩。
除此之外,每人还获得一张免费的餐饮票,可以在园区内任何餐饮、小吃免费点餐,不过只能现场吃完,不允许外带。
游客们对这个赔偿还算满意,挨个收了钱,领了券,三三俩俩的离开。
第三百一十四章 冰淇凌
不知道别的游客对园方的赔偿措施看法如何,反正迟冬很满意。攥着新鲜热乎的三倍赔偿款,捏着【畅玩票】和【园区餐饮票】,整个人身心舒畅,走路都发飘。
“我盯着那个冰淇淋车很久了,”迟冬拽着周景烁直奔装饰得花里胡哨的冰淇淋餐车,絮絮叨叨骂骂咧咧:“你看看,最基础的奶油冰淇淋都要40一份,离谱吧?这就跟普通营养块卖你40星币一个道理——他明明可以直接抢钱,却还硬要塞给我一个冰淇淋,他人还怪好的。”
迟冬不是没吃过冰淇凌,以往他跟师父卖山货、头发赚了钱,如果正值夏季,也会买一两个冰淇淋解解馋:一般是五毛钱一根的小布丁,一人一根唆着吃;奢侈一把的话,就是一块钱的提子雪糕或者大布丁,两人分吃一根,经常要为‘你咬的那口太大了’,‘你吃到的提子干比我吃的更多,所以最后一口归我’之类的问题当街吵架总之,记忆中的冰淇凌的味道凉丝丝甜腻腻的,吃完了嘴巴里好长一段时间都有一股奶香,确实好吃,但绝对值不了这个价。
“娱乐场所的物价一般都不低,”周景烁虽然不太理解地球贸易制度,但无论是星际还是地球,资本家的思维方式都差不太多:“现在我们有免费的餐饮票,你可以点最贵的吃。”
即便修为已经半只脚踏入仙门,穷了小半辈子的迟冬还是免不了小市民心态:“那当然!我不仅要点最贵的,还要把标牌上的所有冰淇凌各点一份!”
就是这么壕气!
园方提供的餐饮票可以在园区内任何餐饮、小吃餐车免费点餐,不限数额,要求是餐饮票点的食物只能本人享用,且只能现场吃完,不允许外带。
园方这么做自然是有他们的考量:一个人再能吃也是有上限的,食物原料的价格也不会像标牌上写的那么离谱,这样做既能让游客感到‘占了便宜’进而心满意足地原谅园方事故,也能最大化降低损失。
可他们忽略了这两个体质强悍、食量深不可测的‘外星人’。园方既然选择了这种赔偿方式,估计也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园方:并没有!
迟冬看着周景烁,若有所思:“如果让你放开肚子吃,能吃饱吗?”
以地球食物的热量,想填饱3S战士的肚子,至少五六位数打底。
“不知道,”周景烁摇摇头:“可以试试。”
地球的食物能量含量太低,转化率也低,对他来说只是尝个味,真要填饱肚子,还是得高等星兽肉、或者高能量营养块——这些都是地球没有的。他的精神力往地下探索,只能找到一些能量含量很低的矿石,往大气层外探索,四周也都是些没有开发价值的荒星。
迟冬兴冲冲道:“那就先从冰淇凌开始试!”
就算吃不饱,也得把每个食物尝一遍——他倒要看看,这些食物跟外面十几块一份的同款有什么差别,到底贵在哪里!
迟冬站在餐车前,目光在价目表上扫过,眼睛不眨地挑了个最贵的冰淇凌。最贵的是一个名叫【至尊草莓圣代】的冰淇凌,售价500,配图不像是冰淇凌,像个大尺寸的草莓蛋糕,小字建议三到四个人一起吃。
“先来两个这个,”迟冬比划了一下:“然后每样来一份。”
餐车前并没有什么游客——毕竟肯在园区里当冤大头的有钱人不多——除了摊主,没人听到他这壕气发言。
摊主瞠目结舌:“您认真的吗?冰淇凌很怕热,就算现在体感温度不高,吃不完也是会化掉的。”
而且这么多冰淇凌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四位数起步。
莫非这两个帅哥不止样貌好,身家也深不可测?
摊主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两人的衣着外貌——一个穿着地摊货背心,一个穿着看不出牌子的睡衣?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人。
不过看外貌倒是都很贵气,一个比一个养眼,搞不好现在的公子哥都喜欢这种朴实无华的风格。
摊主虽然年纪不小,但少女心还是有的,声音立刻放柔和了许多:“您可以先点几份吃着,吃完了不够再点,避免浪费。”
她只是个打工人,拿死工资的,卖冰淇凌也没有提成,情愿一整天都不开张,乐得清闲。
“不用,不差钱。”迟冬把【餐饮票】递给他看:“每样都来一份。”
摊主看到那张票,心下了然,再看向迟冬的目光难免掺了些鄙夷:“餐饮票确实免费,但您注意到上面标注的要求了吗?免费提供的餐食必须要光盘,不能浪费,浪费严重的话园方有权强制收回餐饮票。”
“放心,不会浪费,”迟冬好脾气道:“尽管上就是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摊主叹了口气,抬手朝座椅方向比划一下:“马上就给您做,请先移步等候。”
周景烁也递上同样的票,摊主虽然有些瞧不起这些没钱硬装的穷鬼,可也没办法对这张脸冷眼相对,耐心问他:“您要点什么?”
周景烁朝迟冬的方向颔首:“跟他一样。”
摊主:
摊主皱着眉,因为两人外表升起的好感度立刻降至冰点,已经想好了今天的朋友圈配文:【家人们谁懂啊,今天遇到两个strong下头男,除了好看一无是处,人品不行】
“知道了,”摊主没好气道:“等候区自己找位置坐。”
“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吧?”迟冬屈肘杵了周景烁两下,闷笑道:“金贵的小少爷这辈子第一次被人瞧不起,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周景烁神情平静,揉了把他的小卷毛:“我当初残疾重病的时候,挨过的白眼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
他曾是首都星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子,喜欢他的人多,嫉妒他的人也不少,一朝落魄,落井下石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世家子弟,那些曾经各方面都被他猛压一头的同辈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现在可没人敢笑你了,”迟冬拽着他就近坐下,托腮看他:“以后也不会有——现在除外。”
只能靠餐饮票蹭吃蹭喝的穷光蛋,挨冷眼是必然的。
或许是憋着一股气,摊主制作圣代的手速相当快,几乎迟冬两人刚落座,她就端着两份草莓圣代过来,没好气地放到迟冬、周景烁面前后,又马不停蹄回到餐车继续制作下一份。
价目表上的冰淇凌种类不多,但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二十几个,而且分量都不小,一般一份就够两个人吃。她倒要看看,这两个家伙能不能在冰淇凌化掉之前全部吃完。
一旦融化浪费的冰淇凌超过两碗,她就立刻联系园区负责人收回他们的餐饮票,不给他们继续祸祸其他摊位的机会。
在这种想法的加持下,摊主干劲十足,两份冰淇凌的制作间隔不足三分钟。可等她把第二份冰淇凌端上桌的时候,迟冬跟周景烁面前的冰淇凌碗已经空了,迟冬戳着一颗咬了一口的草莓往周景烁唇边递:“这颗甜,尝尝。”
周景烁吞掉,拒绝两口,评价道:“没有你种的好吃。”
这是当然,迟冬种植的草莓是由灵力供养长大,个大饱满,酸甜适口,无论是直接吃、还是榨汁熬酱,味道都不差。
摊主冷不丁被秀了一脸,堪堪从同性恋的冲击下回过神,犹有些不甘心地环顾四周地面,试图找到被他们‘销毁’的冰淇凌残液。
可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当然不可能找到,所有的冰淇凌已经进了迟冬二人的肚子,摊主只能一头雾水的把冰淇凌端到他们桌上,回到餐车继续制作下一份。
可等她把第三份冰淇凌端上桌的时候,两人面前的餐盘又光盘了,摊主不敢置信道:“你们都吃完了?”
两份七寸的冰淇凌碗,三分钟不到就吃完了?不冻嘴吗?不怕吃坏肚子吗?
就算是网红大胃王的进食速度也没有这么离谱!
摊主大受震撼,第三次回到摊位的时候没有着急制作冰淇凌,而是隔着餐车远远围观,非要亲眼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吃的。
迟冬敏锐地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视线,并不在意,勺子不停地在冰淇凌碗上挖掘,一次一口,毫无缓冲地往嘴里塞,冒尖的冰淇凌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陷。周景烁也不遑多让,进食姿态优雅可速度惊人,简直像是开了倍速。
“味道很好,”周景烁评价道:“跟你做的奶昔味道很像,但口感更绵密,入口即化,我喜欢。”
“冰淇凌的做法跟奶昔不一样,”迟冬思忖片刻,提议道:“要不你牺牲一下色相,试试看能不能凭你的个人魅力迷倒摊主,让她告诉你制作冰淇凌的诀窍?”
周景烁:
第三百一十五章 师徒秉性
迟冬并不在意摊主怎么看他,在等待冰淇淋端来的途中一直在挺没礼貌地蹭在周景烁身边,腻乎乎的跟他亲亲我我你侬我侬,等食物上桌后,甚至在对付香芋圣代的间隙,想用勺子偷周景烁杂果冰淇淋里的香蕉片。
很难想象这两个人是怎么做到的,一个神秘的隐世修真者,一个联盟战神宇宙首富,旁若无人的在游乐场里大秀恩爱,动作轻松行云流水,丝毫不顾旁人的死活。
周景烁把碗往迟冬面前推:“很多水果我都没见过。”
整个杂果碗里,他只认识草莓和桃子。
“正常,”迟冬戳了个硬币大小的芒果球,塞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道:“大灾难之前,地球上的植物种类高达几十万,你没见过的水果多着呢——唔!冰镇过的芒果也太好吃了!我再要一碗杂果冰淇淋,谢谢——”
最后一句话是对来送冰淇淋的摊主说的。
摊主:
在连续不断做了三十几碗冰淇淋后,她现在已经不关心这两个家伙为什么这么能吃抗冻,她只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吃够,然后滚去别的摊位折腾其他人——短短一个半小时,她快把一天的业绩干完了,现在切水果的手都在哆嗦!
迟冬见她面如死灰,良心死灰复燃,补充了一句:“这是最后一碗,辛苦了。”
终于!
最后一碗了!
摊主肉眼可见的支楞起来,脚下生风地往摊位跑。
“真可惜,其实我还没吃够,”迟冬叹了口气:“我记得之前路过的旋转木马旁边也有一家冰淇淋店,等会我们再去那里尝尝,怎么样?”
游乐场内的冰淇淋虽然售价昂贵,味道却没话说,论口感论滋味,比五毛一块的冰棒好不知道多少倍,用料也足,所有的水果都是鲜切的,就显得当初因为几个葡萄干吵起来师徒俩很呆。
周景烁当然没意见,点头应好。
迟冬慢吞吞吃着最后一碗冰淇淋,忽然想起了什么:“师父现在应该在盯梢吧?眼睁睁看着我们吃了这么久都不露面,真能忍,你敢信他以前因为几粒冰棒上的葡萄干跟我当街吵架?”
周景烁:
你能跟他吵起来,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师徒俩的性格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挺离谱。
迟冬发出了不厚道的嘲笑:“我猜师父现在应该在骂骂咧咧流口水。”
天道看着围着迟冬转来转去、骂骂咧咧还要时不时擦一擦嘴角的迟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迟冬吃完最后一口,擦擦嘴巴站起身:“等玩够了,给师父带一碗杂果冰淇淋、一杯香芋圣代吧,我觉得这两个口味最好吃。”
迟秋指指点点的谴责动作一顿,轻咳一声收回手,看向天道:“你看,我徒儿很有孝心的,下次雷劫别劈那么狠。”
迟秋的表情欣慰慈祥,好像之前教唆天道趁迟冬渡劫时给他劈光头的家伙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天道:
彳亍。
“餐饮票兑换的食物不能外带,得花钱买,”周景烁摸了摸口袋里的钱:“钱肯定够用,不过冰淇淋太容易化了,怎么带回山里?”
“我没跟你说过吗?”迟冬惊讶地看着他:“四阶之后的修真者,都有个随身空间,空间的体积会随修为提升而提升,空间内时间静止,东西放进去前是什么样,拿出来后还是什么样,不会出现任何变化。”
周景烁:?
没听说过。
但是他大概能理解迟冬口中的‘随身空间’应该是类似于‘空间储物设备’之类东西。
联盟虽然在空间机械学上钻研出了些许门道,可以通过某些手段开辟出一个以小体积物件为载体的空间,可空间里的能量与时间流很不稳定,放进去的东西很有可能再也拿不出来,就算拿出来也会被空间力场撕碎,至今没能琢磨出稳定的空间——一旦能稳定开辟空间,那‘空间储物设备’的猜想也能被落实。
“我演示给你看,”迟冬把手上团成一团的畅玩票收进空间,过了几分钟后拿出来,畅玩票依旧维持着被放进空间的状态,直到被拿出来后,才当着周景烁的面缓慢展开。
迟冬把票捋平:“就是这样。”
“很方便,”周景烁感慨:“有了这个,以后出门在外也不需要大包小包地拎,解放双手。”
战斗中也能随时掏出武器、变异植物种子,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心动吧?四阶就可以拥有了,”迟冬揪着他的睡衣袖口,笑吟吟地看他:“努力修炼吧,老公。”
迟秋抱臂跟在他身后,学着他的口吻阴阳怪气:“@%¥&吧~老公~”
幼稚得要命。
天道沉默地跟在迟秋身后飘,目光在迟冬跟周景烁交叠的手上逗留片刻,又转移到迟秋搭在臂弯的手上,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值得一提的是,他的五官优越到近乎完美,但就是因为太过完美,反而让人心生惧意:他像是造物者从人类的零件里挑挑拣拣,选出了最心仪的部分拼凑在一起,人类对这种似人而非人的生物总是不自觉感到恐惧——他始终保持着近乎冷漠的平静,谁也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点差不多是午饭时间,每个餐厅、小吃摊位都排满了人,迟冬他们的畅玩票的‘免排队’功能没法在餐厅使用,在听到‘需要排一个小时才可能有位置’的时候,果断转身离开。
趁大家伙都在吃午餐,他们先去把心仪的项目玩一圈,等游客们吃完午餐,他们刚好回来错峰吃饭。
“热门项目摩天轮去过了,然后是云霄飞车,鬼屋,”迟冬看着门票:“云霄飞车跟鬼屋刚好在这条路线上,先去玩飞车——”
周景烁听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他:“什么是‘云霄飞车’?”
‘飞车’是什么?会飞的汽车吗?
那玩意儿在星际不就是悬浮车?这东西有什么好玩的?
迟冬指了指上空:“就你头顶那个——”
周景烁抬头,恰好一辆满载游客的过山车旋转、跳跃穿行而过,游客们的尖叫笑闹声转瞬即逝。
“原来这就是云霄飞车?”周景烁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娱乐项目。
云霄飞车上的游客尖叫声$不断,他从刚进门就注意到了,可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被军校淘汰的平衡训练,到了地球竟然成了需要花钱才能体验的娱乐项目?
迟冬并不清楚这回事,毕竟这项平衡训练早几百年就被淘汰掉了,轮到他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全息模拟训练。
“对我们来说确实不算刺激,”迟冬拽着他越过人山人海的队伍,直奔队首:“重在体验嘛,陪我玩玩。”
周景烁点头应下:“好。”
持有【畅玩票】可以免排队,在一众苦排长队的游客艳羡的目光中,他们俩刚好挤到队末两个位置,扣好安全带、拉下安全压杠,云霄飞车在游客的窃窃私语、短促的尖叫中缓慢后退,宛若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紧接着飞驰而出,尖叫声猛然炸响,如雷贯耳。
在所有人因为失重、晕眩、恐惧和兴奋失去表情管理的时候,迟冬扭头看向周景烁:“没有平衡训练的高中坠击刺激。”
周景烁深以为然。
十分钟后——
迟冬露出有些无聊的表情,解开安全带站起身:“小说里总看到男女主来游乐场约会,他们会在极端刺激下不自觉交握双手,在心跳加速的对视中产生吊桥效应,感情更上一层楼——”
可现实是:不刺激,没有牵手,没有心跳加速的对视,只有身边有好几个一下飞车就腿软倒地的恐高患者堵着出口,至少三个人扶着栏杆快把胆汁都吐出来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酸臭。
周景烁嫌弃地绕过那些又菜又爱玩的游客,顺手把迟冬抱着放到干净的地面:“下一个项目是什么?”
“鬼屋,”迟冬挠挠脑袋:“是个需要解谜的鬼屋,就在前面。”
在他们正前方大约五十米处,伫立着一栋阴森的黑色古堡,上方用血红色血滴状字体写着‘惊悚古堡’四个大字。
“跟首都星近期很火的全息恐怖游戏有点像,”周景烁道:“好像是子公司游戏部提出的方案,是根据以前的‘无限流’系列小说改编的副本通关制游戏,方案做得不出彩,不过我记得你喜欢看恐怖片,应该会喜欢,就通过了这个方案。”
本来想着游戏做给自家小孩玩,没想到竟然一炮爆红。
“我都不知道最近出新游戏了,”迟冬不爱看星网热搜,抱怨道:“回去搞几个游戏芯片给我玩玩。”
在全息游戏里,迟冬无法使用灵力,玩起游戏来身临其境,体验感很不错。现实中的鬼屋给他的感觉则恰恰相反——灵力不经意一扫,整个鬼屋的布局就在他面前展开,里面的各种机关、藏匿的NPC一览无余,很没意思。
第三百一十六章 见家长
迟冬两人攥着【畅玩票】,当着一众排队排到腿软的游客的面,大大剌剌一前一后进了鬼屋。
鬼屋内一片漆黑,只偶尔闪过冷色调的电子烛光,他们前、后方挤簇的游客都只能借着那点光线摸索前行,短短十几米的入口甬道,迟冬被踩了三次鞋,周景烁被后方险些摔倒的女孩摸了把大腿。
周景烁:
后面两个结伴同行的女孩羞愧到面颊通红,连连道歉,周景烁不能跟两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计较,叹了口气,往迟冬身边挤了挤。
迟冬正用灵力满地找鞋。
来玩鬼屋的游客大多都是情侣,害怕的女孩们(可能是装的)瑟瑟发抖地躲在男朋友身后,男朋友则挺直了胸膛,色厉内荏地护住伴侣。
鬼屋里的气氛营造的十分到位,是传统的中式恐怖风格:横七竖八的棺材、被贴了符纸的枯骨僵尸、还有来回晃动的木门、NPC用特制棒槌敲打的巨响……
迟冬新奇地环顾四周,在确认那些NPC真的只是人类、而道具的制作粗糙到让人毫无代入感之后,又无趣地收回目光。
“评价是不如全息游戏。”
迟冬这么说着,却迅速在周景烁的怀里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架势,把脸枕在周景烁的肩膀上。虽然他的身高比周景烁矮,但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成年男性,这种姿势显得局促又别扭,不过他自己显然乐在其中。
为了应景,迟冬还在其他人被NPC恐吓到尖叫的时候,腻乎乎地蹭着他的胸口,一边往前挪动一边把手把他胸前摸(很显然迟冬并没有在小说里学到‘鬼屋里有红外监控’的相关常识),然后义正词严:“我也害怕呀。”
周景烁:
周景烁跟他领证这一年都是这么黏糊糊地度过的,很配合地把他揽进怀里:“嗯,我在。”
在其他游客被NPC追逐得满地乱窜的时候,他们俩在角落旁若无人地你侬我侬,把监控室的‘导演’看得牙酸,立刻指挥NPC去拆散他俩。
然而当戴着血型面具、挥舞着木制砍刀的NPC来到迟冬两人面前时,迟冬适时尖叫一声扑进周景烁的怀里,但鉴于他是个身条修长的男性,最后他只能像个大号树袋熊一样扒在周景烁身上。
周景烁无视了情绪接近失控的NPC,抱着迟冬饶过他离开。
而他脑袋里思考的东西也跟‘鬼屋’或者‘恐惧’完全不搭边,他抱着手脚并用扒着他的迟冬,一低头就能蹭到他毛茸茸的发顶,迟冬的味道闻起来温暖又极富生命力,恰到好处的年轻活力。
不只是迟冬喜欢粘人,他也很享受迟冬的依赖与喜爱,享受与他肌肤相贴的每一秒。
天道像是个无情的报幕器,把迟冬、周景烁二人的心声一字不落地转述给迟秋听。
“酸死了,”迟秋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小情侣都这么腻歪吗?”
天道歪了歪脑袋:“你不喜欢吗?”
“我母胎单身,你觉得呢?”迟秋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翻了个白眼,快步跟上迟冬二人。
迟冬他们是最快抵达终点的情侣,第一个离开鬼屋的人能获得一枚奖励勋章,勋章是游乐场的专属标识,暗红底色,黑色字体,风格跟鬼屋类似,材质很实在重工,看上去价格不菲,挂到网上说不定真有人重金下单。
不过很可惜,拿到勋章的这两位既没有手机,对网上挂物也一窍不通。周景烁把勋章别在迟冬的背心上,紧接着把他从身上摘下来,旁若无人地整理自己皱巴巴的睡衣,然后理了理迟冬乱糟糟的小卷毛:“接下来去哪里?还要继续玩吗?这条线路上还有大摆锤跟穿越时空——那是什么?地球应该没有这么高水平的科技,想去看看吗?”
当然没有,那只是换了个壳子、加了套剧情流程的小型过山车。
迟冬拒绝了他的提议。
在体验过游乐场的热门项目后,迟冬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这种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刺激、新奇又有趣的娱乐根本激不起他半点兴趣,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娱乐项目上,不如趁【餐饮票】过期之前(餐饮票时限截止今天游乐场关门),把游乐场里所有美食品尝一遍,也不枉来这一遭。
周景烁欣然接纳了迟冬提出的‘逛吃逛吃’的建议。
等他们玩完鬼屋,主题餐厅里人数依旧不少,不过没几个人在排队,他们只等了五分钟,就被服务员领到一个装饰童话又浪漫的餐桌上。
迟冬拍出【餐饮票】,举着菜单报菜名,周景烁则不动声色地打开光脑,把餐厅装潢、餐桌装饰拍下来——餐厅开在一个华丽的古堡里面,古堡今天的主题是‘盛世婚礼’,装修布局也是按照西欧繁复华贵的婚礼风格,很有参考价值。
等他们尝遍了整个游乐场的餐饮、小吃,已经差不多到了关门时间,迟冬拽着周景烁紧赶慢赶买了几份冰淇淋、小吃塞进空间,这才满足地拽着周景烁往回赶。
公交车最后一班已经走了,他们现在要么打车,要么徒步回去——他们没有身份证,甚至没办法找酒店开房。
“反正已经赶不上车了,算算时间,这个点镇里的夜市也开了,我带你去买一身衣服,”迟冬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一定把你打扮得跟我一样时尚。”
周景烁:?
周景烁看着他一身老头背心加短裤,一时之间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反讽,还是真的认为这套衣服时尚前沿。
“不了吧,”周景烁斟酌道:“我这身还能穿,别浪费钱。”
他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在家睡觉时穿的那套,上下两件,质感类似于绸缎,虽然不太适合穿出门,但真穿出去,回头率绝对没有迟冬这身装扮高。
“十几二十块钱就能解决,怎么就浪费了?”迟冬轻哼一声:“我看你是不识好歹。”
话虽这么说,他也没有硬逼着周景烁跟他去买衣服,只叹了口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换身背心短裤,分分钟就能把师父的好感度刷满。”
周景烁一头雾水:“为什么?”
难道迟冬的师父见不得铺张浪费,更喜欢勤俭节约的徒媳?
“布料少啊,很显身材,”迟冬理所当然道:“你的肌肉线条比联盟的未来规划更清晰,这么好的底子,成天穿长袖长裤,师父最看不惯你这种暴殄天物、铺张浪费的德行。”
周景烁:?
这两个词是用在这的吗?
迟冬嘀嘀咕咕:“你自己不把握机会,到时候被师父刁难,可别说我没向着你。
周景烁:
城里到深山的距离不算太远,十几公里左右,对于接受过军演训练的迟冬、周景烁来说算不上什么,晚上夜深人静,也没多少人注意他们跑步前进的速度,在全速冲刺下,十几公里的距离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
山里的路比较难走,但迟冬已经走了十几年,熟能生巧,领着周景烁在深林里摸黑穿行,很快回到竹屋前。
“今天你跟我睡,”迟冬指了指竹屋:“竹床当初图省事,编的是单人床,可能有点挤,记得抱紧我。”
周景烁点头,认真道:“好。”
迟冬把他赶回竹屋收拾——竹屋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到处都是灰尘,肯定不能指望懒惰成性的迟秋打扫——周景烁做习惯了这事,立刻撸起袖子拿了水桶去小溪边灌水。
目送周景烁的身影消失在林木间,迟冬把空间里的冰淇淋、小吃掏出来,在面前摆放成一排,清了清嗓子,双手叉腰:“师父你再不出来,我就直接把这些当贡品拜给师祖了——”
据师父说,他还有个早就仙逝的师祖,那师祖小心眼得很,供奉给他的东西就算烂掉也不能给别人吃,否则会倒大霉(迟冬小时候偷吃了个供果,第二天失足从断崖落下,摔了个鼻青脸肿),因而每次供奉给师祖的贡品最后都腐烂入土了。
“臭小子,”迟秋嘴里骂着,手却急匆匆地拽着天道的衣袖扯了两下:“放我出去。”
天道没说什么,只是下一秒,迟秋就感觉自己与‘梦境’隔着的罩子消失了,双脚踩到实地。
“师父!”迟冬乐颠颠扑过去,一头撞进他怀里:“我就知道你在旁边跟着——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你要是早点出来,我们还能一起逛游乐场,你应该看到我们今天吃东西了吧?口水是不是流了三尺——”
迟秋:
这小子,一身牛劲。
迟秋修为高深如此,依旧被这家伙撞了个趔趄,差点靠到身后隐匿的天道身上。
“我要是出来,不就破坏了你们小情侣的约会?”迟秋没好气道:“一口一个‘老公’,还在摩天轮里亲得难舍难分你,要腻歪死谁?”
第三百一十七章 娘家势力
“小情侣之间称呼亲昵一点怎么了?何况我们都结婚了,”迟冬不以为然:“总不能互称对方‘同志’吧?”
确实是这个道理,但看迟冬这么理直气壮,迟秋就很不爽。
可再不爽也没办法,毕竟是唯一的徒弟,又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这么大,丢了也舍不得,就只能忍一忍。
迟秋气哼哼地甩手,把一地零食塞进空间,挑挑拣拣选出一袋热腾腾的炸鸡块,一口一个吃得喷香。
自从迟冬‘穿越’,他就再也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食——准确来说是压根没怎么吃饭,只吃了一顿自己烧的菜糊糊粥,然后就毅然决然修炼辟谷。
“所以你一路跟踪、观察,得出的结论是什么?”迟冬问他:“你觉得周景烁怎么样?”
“还不错,”迟秋含糊不清道:“脾气好,性格好,连你这种性格古怪的小孩都能忍得了,是个各方面都很合格的伴侣。”
“我性格怎么了?”迟冬翻了个白眼,看见在不远处拎着个水桶、踌躇不决的周景烁,朝他招招手:“老公,来这里!”
周景烁本来想打点水回来清扫竹屋,还没走到小溪旁,笼罩在山头上的精神力就捕捉到一个凭空出现的陌生气息,距离迟冬很近,当即折返,没想到亲眼见证了师徒俩拌嘴的场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听到迟冬喊他,周景烁迟疑两秒,还是放下水桶走上前。
就算常听迟冬说他师父有多不靠谱、无厘头,可真见到了本人,还是难免拘谨局促。尤其是迟秋身上那股难以忽视的威压——自从周景烁开始修习灵力之后,就经常在迟冬使用灵力的时候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压迫感,迟冬将之称为‘高阶修真者对低阶修真者的威压’。迟秋带给他的压迫感比迟冬带来的压迫感更强,迟秋淡淡扫过来的那一眼,有一瞬间几乎让他呼吸遏停。
这种压迫感应该跟高阶精神力对低阶精神力的威压差不多,周景烁当年与虫后对战的时候,就曾在精神力超3S的虫后身上感受到过差不多的压迫感。
周景烁在师徒二人面前站定,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迟秋迟秋。迟秋的外形看上去并不像小说里的隐世仙人那么神秘飘逸,相反,乍一眼看上去,跟首都星贫民窟里那些疲于奔命的中年人差不多:疲惫微囧的神态、廉价起皱的衣服,头发散乱着,大部分都凌乱地堆在额前浑身上下散发着千薪万苦打工人疲于奔命的倦怠厌世感。
很难相信他是迟冬口中最接近‘仙人’的修真者。
他在打量迟秋的同时,迟秋也第一次正面观察他——就算今天已经看了一整天,迟秋还是被这张脸狠狠惊艳了一把。
抛开别的不谈,迟冬这臭小子的审美是真没话说。
“我这张脸不好看吗?”天道幽幽地发出质疑。
“还行吧,”迟秋瞥了眼他,评价道:“怎么说呢,五官拆开看都很完美,就是不太像人。”
天道:?
周景烁:?
迟冬:?
周景烁愣了愣,不太自信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迟冬也大受震撼:“哪里不像人了?”
师父的审美要求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高了?
“哦,没说你,”迟秋摆摆手,指了指身旁:“我说的是天道。”
天道缓缓现出身形,依旧是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一头白发,连瞳色都是极其浅淡的颜色,飘渺如风,似乎下一秒就要消散在天地间。
这才是周景烁想象中‘仙人’的姿态。
但正如迟秋所说,天道的人形完美的就像是从人类零件中挑挑拣拣、选出最完美的一些部件拼凑在一起,所有让人目眩神迷的优点聚合出来的生物,反而让人心生惧意。
“天道还有人形?”迟冬大受震撼:“等等,师父你跟天道这么熟?”
“还行吧,”迟秋跟天道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尽管天道面无表情、看上去有点凶,可他却并没有将没礼貌的迟秋推开,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算得上乐在其中——迟秋说:“早在我还不是修真者的时候,我俩就认识了,那个时候的天道才刚刚上任,还很有兴致在各方小世界里穿梭游历——我们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迟冬一副CPU被干烧了的震撼表情:“等等,什么叫‘上任’?照你这么说,‘天道’其实是一个职位,干不好还会换人?”
“上任天道自愿陨落,下任天道继位,”天道声音空茫悠远,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像是亘远长空的空彻回响——用迟冬的话来说,就是自带混响:“就算是‘天道’,也无法忍受永恒的孤寂。”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不自觉往迟秋身上落,迟冬看看师父、再看看天道,露出一点恍然的神色,他故意道:“有师父这个‘好友’陪你,你应该不寂寞吧?”
天道不置可否。
“我都说了我跟天道关系不错,”迟秋似乎没有察觉到迟冬的画外音,还挺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然后威胁地瞥了眼周景烁,凶巴巴道:“我们冬冬娘家势力雄厚,要是伴侣不忠,大可以劈成灰换下一个。”
周景烁:
好的好的。
很忠很忠。
迟冬并没有察觉到师父与伴侣间的硝烟气息,而是拽着自己的小卷毛,讨伐天道:“你给我劈的卷毛好丑。”
要不是他颜值能打,出门都得戴帽子。
天道轻哼一声别过脸,不搭理他。
好幼稚。
迟冬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踱到周景烁身边,推了推他的肩:“愣着做什么,喊师父啊。”
周景烁从善如流,恭恭敬敬对迟秋道:“师父。”
又道:“贸然登门,也没有来得及筹备厚礼,还望见谅。”
“这是梦境,你筹备再多的礼也带不进来,”迟冬胳膊肘猛地往外一拐,对着师父手上的炸鸡块指指点点:“而且那些零食都是你卖头发换来的,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嘴短手软的迟秋:肝疼。
天道冷不丁道:“可以带来。”
迟冬:“什么?”
“可以带进来,”天道解释道:“存放进你的‘空间’就能带进来。”
同理,迟秋把东西存放进空间,也能带出去。
迟冬脑袋转的很快,眼前一亮:“那梦境里的东西,是不是也能带出去?”
天道瞥他一眼,‘嗯’了一声。
理论上来说,这里并不是‘梦境’,而是他开辟出来的一方小世界,只是这个世界是真的小,就只复刻出地球这一片区域。
“那我得多带点植物种子出去,”迟冬兴致勃勃:“星际灵力虽然充沛,但大部分植物都灭绝了,就那点果蔬来回吃,我都吃腻了。”
言罢,操纵着附近的植物四散蔓延,去找种子。
迟秋则打量着周景烁,上下看,左右看,点点头:“我听冬冬说,你有八块腹肌?”
周景烁:
周景烁点头:“有。”
迟秋说:“看看。”
周景烁:
好直白。
迟秋补充道:“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看看。”
还要冠冕堂皇一句:“我替徒弟把把关,你不给看就是心虚。”
周景烁:
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只能说不愧是师徒俩。
所以真的要看吗?
感觉好冒犯。
而且——
周景烁看了眼面无表情盯着他的天道:“这,不太好吧?”
旁观者清,迟冬能看出天道对迟秋的小心思,他当然也看得出来,从头到尾就只有迟秋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有什么不好?”迟秋不满地嘟哝几声,跟迟冬一个德行、一个死出:“都是男的,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媳妇全身上下哪里我没看过,怎么到你就扭扭捏捏的?我少废话,给我看看。”
迟冬小的时候,都是迟秋帮着洗澡清洁,而且师徒俩都是大大剌剌不拘小节的性格,夏天太热了直接穿条裤衩满山乱跑也是常有的事,某种意义上来说迟秋说的是实话。
周景烁:
周景烁感觉被冒犯了。
迟冬傻乐一阵,很慷慨地掀起周景烁宽松的睡衣,美滋滋地炫耀:“你看,如假包换,八块。”
还当着迟秋的面rua了两把:“手感一级棒。”
迟秋蠢蠢欲动,不过到底还是顾虑到周景烁的徒媳身份,按捺住了,转而问他:“我看你身上功德金光挺厚实的,你干过什么?”
周景烁身上的功德金光厚得跟金钟罩一样,半米厚,亮得能闪瞎人眼。
难怪迟冬总说自己能平安渡劫多亏有周景烁的帮助——自从迟冬跟周景烁结为道侣后,这家伙身上的功德金光厚了两倍不止。
迟秋一开始以为迟冬身上的功德金光是自己在另一个宇宙攒的,还纳闷他到底做了什么天打雷劈的大善事,短短一年内攒了这么多功德。
直到看见周景烁,他总算明白迟冬的功德是哪来的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梦醒时分
迟秋本来还琢磨迟冬多出来的功德是哪里攒的,那么厚一层,少说救了一个城的人,如今看到周景烁身上半米厚的功德金光,总算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道侣之间的功德可以共享,其中一方获得了功德,道侣也能沾光,分到一小部分。
看周景烁的功德金光厚度,搞不好能混个‘救世主’当当,这也就算了,还是个万里挑一的极品美人,身材又好,性格又好,打着灯都找不到第二个。
迟秋忍不住朝迟冬比了个拇指。
臭小子,真会嫁。
迟冬扬了扬下巴,还没来得及臭屁几句,眼角余光扫到目光始终追随着师父的天道,立刻萎了。
不敢当,不敢当,还是师父更会嫁。
天道紧绷的神情一松,难得递给迟冬一个还算和善的眼神。
迟冬:?
迟秋不明所以,看向周景烁,问他:“你哪来这么多功德?”
“我也不太清楚,我们那里没有‘功德’这个说法,我也看不到你们说的‘功德金光’,”周景烁摇摇头:“不过冬冬说,应该是因为我杀死虫后的缘故。”
迟秋不太能理解:“‘虫后’是什么?”
会爆功德的星际怪物?
“解释起来有点复杂,”迟冬想了想,言简意赅解释道:“星际有一个臭名昭著的族群,叫‘虫族’,虫后就是那个族群的领导者,强大、聪明,而且特别能生,几天就能生出几十万枚虫卵。”
“这个族群特别热衷于搞侵略,如果周景烁没有把上一任虫后杀死,现在我们那个宇宙应该已经被虫族掀起第三次宇宙大战了。”
迟秋了然点头,敏锐地捕捉到重点:“上一任?难道说你们那个宇宙又出现新的虫后了?”
“对,”迟冬简单解释了一下‘王虫’、‘母虫’和‘虫后’之间的关系:“现在的虫后已经经历第二、三次蜕变,以后只会越来越强,如果不尽早把虫后杀死,虫族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这是喜事啊!”迟秋教唆迟冬:“既然徒媳能单挑四次蜕变的虫后,说明虫后也不怎么强,凭你现在的水平,想杀虫后不是易如反掌?”
迟秋的语气听上去竟然有一丝艳羡:“这不妥妥的卡bug刷功德么?”
也不知道他们这个世界有没有,有的话他高低也去刷几个攒点功德。
周景烁: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以他成为废人为代价才斩杀的虫后,在实力强大的修真者面前,确实不堪一击——突破四阶的迟冬已经比他这个‘人类战斗力巅峰’更强,虫后的精神力还对他无效,只要迟冬愿意,他完全可以无伤斩杀虫后。
“言之有理,”迟冬若有所思:“多刷点功德,下次渡劫的时候就没那么危险了。”
“就是这个道理,”迟秋摸了摸他的小卷毛,依旧觉得手感很差,不如隔壁的山羊精,他道:“即便是天道,也不能在渡劫的时候给你放水——这并不是不可行的,但对修为无益,就算有朝一日飞升成仙,也是‘仙’里最弱的那个,在上界只能任人宰割。”
天道点头附和:“雷劫既是‘天罚’,也是‘机缘’,就算你师父渡劫,我也不可能放水。”
雷劫越强,赠与修真者的机缘越多,他并不是不能帮迟冬削弱雷劫,可雷劫被削弱的同时,迟冬本应该获得的机缘、收获的力量也会相应减少,这并不是迟秋愿意看到的。
而唯一能明正言述削弱雷劫攻击力的,就只有功德。
“你该听师父的,渡劫之前,多攒功德,”天道语气淡淡:“你四阶雷劫就已经很危险了,如果不是他,你有可能会死在四阶雷劫里。”
天道指了指周景烁。
迟冬点点头,他很清楚最后两道雷劫周景烁帮他分摊了大半的伤害。
“怎么会这样?”迟秋皱起眉:“以你的天赋水平,不应该止步四阶——难道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修真者会染上‘孽障’,孽障与功德效果相反,孽障越多,雷劫的杀伤力越强。
迟冬太冤了:“我没有!我这一年多大部分时间都在上学、考试、谈恋爱,没干别的。”
“不是他的问题,”天道摇头:“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因果,那个‘迟冬’的父母染了太多孽障,这具身体跟他们有血缘关系,分摊了一部分孽障。”
迟冬相当委屈:“可我一开始就跟他们断绝关系了。”
“你不是那个‘迟冬’,你说话不作数,”天道回答:“要他自己来。”
迟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已经魂飞魄散了?”
想到那个自愿把身体让给他的可怜人,迟冬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确实如此,所以这个办法行不通,”天道点头:“四阶雷劫劈掉了你身上累积的孽障,但如果这具身体的父母继续作恶,你身上还会缠上新的孽障,除非——”
直接掐灭孽障来源。
迟冬对迟家父母无感,并不介意杀死这两个差点害死他的家伙,但——
“杀死血缘亲属只会让我缠上更重的孽障。”
“我来,”周景烁道:“这件事你不用管,我来处理。”
“这样也好,”迟秋点头:“如果冬冬这具身体的父母作恶太多,身缠孽障,那徒媳杀了他们反而可能积攒功德——就算没有功德,杀两个人的孽障带来的影响,也会被功德抵消。”
迟秋隔空敲了敲周景烁身上那层功德金光,轻叹一声:“这么厚的功德,简直是天选修仙圣体。”
天道没再说话,不过看他的表情,应该很赞同迟秋说的话。
周景烁摸了摸迟冬的小卷毛,忍不住看向天道:“所以冬冬要顶着这头卷毛,直到下一次渡劫吗?”
手感还行,就是总有一股淡淡的焦味。他记得迟冬跟他抱怨,说这头发一直拉不直、长不长,是天道小心眼搞的鬼。
天道若有所感地瞥了眼迟冬,目光里的和善所剩无几。
迟冬:??
又怎么了?
“你气也该消了吧?”迟秋扑哧笑出声,屈肘拱了拱天道:“别逗他了,这发型确实怪丑的,冬冬还有个把月就要结婚了,难不成就让他这样去结婚?”
天道闷闷不乐地别过脸:“知道了。”
话音未落,天上雷光乍现,一道大约硬币粗细的蓝紫色雷霆劈下,周景烁下意识把迟冬往自己怀里捞,然而那道雷仿佛有意识般饶过他,直击迟冬的脑袋。
迟冬本人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脑袋一热,伸手摸了摸头发,依旧软绵绵的打卷,甚至比刚刚还卷一些:“怎么还是卷的?”
“咒术已消,”天道不情不愿道:“你自己想办法弄直。”
‘咒术’不消,即便迟冬一天去八趟理发店拉直头发,头发也纹丝不动地打卷。
周景烁摸了摸迟冬脑袋上的小卷毛,觉得手感比之前柔软许多,摸起来很舒服。
“你找的道侣还挺不错的,”迟秋把刚刚周景烁本能保护迟冬的一幕看在眼里,满意点头:“既然是初次见面,作为师父我理应当给你准备点见面礼,不过你应该也看见了,我一穷二白,也没什么好送的,不如——”
迟冬眼前一亮:“难道师父你有什么隐藏的宝贝?”
“什么?”迟秋愣了一下:“我不是说了吗,没什么好送的,不如就不送了 。”
迟冬:
周景烁:
迟秋看迟冬垮起一张小脸,轻啧一声:“胳膊肘别总往外拐,我只说我不送,没说别人不送——”
迟冬下意识看像天道:“你送?”
天道颔首:“我送。”
迟冬:“送什么?”
“灵根,”天道回答:“他现在修炼全靠你分给他的本源灵力,修炼速度太慢了,还会拖累你的修炼进度。”
迟冬眼前一亮:“怎么送?”
“等你们回去就知道了,”天道懒得废话:“你们可以走了。”
迟冬跟迟秋几乎是同时道:“这么快?”
师徒俩才见面没半小时呢!
“他们的身体太久没有进食了,”天道回答:“迟冬有灵力傍身,尚且能支撑,他的道侣灵力微弱,再不进食很快就会饿死。”
周景烁:
迟冬赶忙道:“那还是赶紧把我们送回去吧。”
“对了,”迟冬又问:“我的见面礼呢?”
迟秋拍他脑袋:“你小子要什么见面礼?”
“我跟天道也是头一次见面啊,”迟冬理直气壮,小手一摊:“我也要。”
迟秋:
臭小子,还挺贪心。
天道倒是很淡定:“给过了。”
迟冬眉头一皱:“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我不是说了,你‘穿越’就是天道送的机缘,”迟秋戳他脑袋:“别得寸进尺。”
迟冬惋惜道:“好吧。”
“下次再来玩,”迟秋拍了拍他的脑袋:“对了,你们婚期是什么时候?”
“差不多两个月后,”迟冬回答:“具体什么时候还没定——师父你会来吗?”
第三百一十九章 差点饿死
“婚期定在两个月之后,具体哪一天还没想好,”迟冬扑进迟秋怀里,一双亮晶晶、水汪汪的猫瞳希冀地看着他:“师父,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恐怕不行,”迟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叹口气:“冬冬,如果我有办法过去,我们也没必要在天道创造的‘梦境’里见面。”
迟冬面露失望,却也知道这个心愿实现的可能性很小,上前抱了抱迟秋:“好吧,那我下次把伴手礼带给你。”
迟秋还没来得及为‘不能亲自参加徒弟婚礼’伤感,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伴手礼有什么?”
“也还没定好,”迟冬想了想:“应该有比较传统的喜饼喜糖,不过星际食材匮乏,估计做出来的味道不算太好。”
他看向周景烁:“还有什么?”
周景烁道:“仙灵兽系列的顶奢饰品、恒温无菌盒保存的新鲜水果、一小盒炒制茶叶、男女通用的护肤品和合成香氛、周氏最新研发的小型全息观影设备暂定了这些。”
这一份伴手礼的价值,可能就抵得上一个小型企业一年的净利润。
迟秋忍不住提问:“为什么新鲜水果也能混进去?”
一份听上去很有格调、相当阔绰的伴手礼,瞬间被拉低了档次。
“星际辐射超标,植物要么灭绝、要么变异,果蔬匮乏呀,”迟冬解释道:“师父您可能不太了解植物匮乏到什么程度——如果我说一株不能结果的病秧子草莓苗,能被拍卖到几千万星币,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迟秋:?
夺少?
迟秋试探性地问:“‘星币’是什么汇率很低的货币吗?”
就像小说里写的那什么津巴巴布布币,几千万才相当于几块钱人民币?
“星币是星际价值最高的通用货币,”迟冬早已是见过世面的首富夫人,没有迟秋那么不稳重:“几千万星币,运气好的话可以买下一颗跟蓝星差不多大的荒芜行星。”
也就是说,一株草莓苗的价值,抵得上一颗小星球的售价。
迟秋:
突然想转行去星际卖盆栽。
他虽然不是木系灵力,但也能勉强催动植物生长,想要在恶劣环境下培育出一棵植株,对他来说也并不难。
“修仙才是正道,”天道显然并不理解人类的幽默心理,忧心忡忡地规劝他:“钱财富贵都是身外之物,不值得你放弃修真、转行去做商人。”
迟秋瞥他一眼,时常会觉得这个天道不太聪明。
天道很想告诉迟秋,在梦境里,他什么都听得到。不过转念一想,这件事他很早之前就告诉过迟秋,所以迟秋现在应该是光明正大地腹诽他。
好气。
好在天道虽然小心眼,却并不会对迟秋公报私仇(比如把头发劈成卷毛),表情怏怏地跟迟秋对视一眼,转而把火气撒在迟冬身上。
迟冬:?
“该走了,”天道把迟冬从迟秋怀里拎出来,不客气地推到周景烁身边,指了指周景烁:“他还有十分钟面临能量匮乏。”
简单来说,快饿死了。
周景烁:
没想到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竟然是以‘饿死’的形式,有种诙谐荒诞的幽默感。
迟冬还没来得及表示惊叹震撼,眼前一黑,很快失去意识。
*
“所以我真的没办法参加冬冬的婚礼吗?”迟秋跟迟冬如出一辙的可怜猫猫眼盯着天道——尽管他外形并不如迟冬漂亮诱人,但谁让天道就吃他这一套呢——他问:“就算只去看一眼也好。”
见天道没有立刻拒绝,迟秋又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你应该知道,冬冬虽然明面上是我徒弟,可我早就把他当亲儿子看待了,你说说,这世上哪有儿子结婚,老子不到场的说法?”
迟秋瞥两眼天道,见他表情微松,又道:“何况你也是看着冬冬长大的,也算是他的‘干爹’,难道你看他长大成人,没有一点欣慰感怀?”
天道:没有。
但迟秋嘴里的‘干爹’倒是让他稍微有点感兴趣——他是迟冬干爹,迟秋也是迟冬的干爹,他们都亲眼看着‘儿子’迟冬长大成人,替他操心前程四舍五入,他们是否也算是正统意义上的‘夫妻’?
天道的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微妙,但总的来说肯定是‘愉悦’的,他说:“我再想想,应该能想到办法”
迟秋笑逐颜开,哥俩好地跟他勾肩搭背:“谢了啊,走,请你吃零食。”
*
迟冬倏忽坠进柔软干燥的床铺里,猛然惊醒。
他第一反应是去摸索周景烁,周景烁依旧平躺着,睡得很安详,很瞑目。
迟冬摸到周景烁瘦削的手腕,合理怀疑他已经饿晕过去了——3S战士的身体跟野兽差不多,没有太多的脂肪储备,能量匮乏到极致,会靠燃烧肌肉保持体力,因而几顿饭不吃,就会肉眼可见的瘦一大圈,看上去像是重病初愈那样憔悴。
迟冬立刻往周景烁身体里注入灵力,以供他身体正常运转,紧接着翻找床头柜,从里面摸索出几支高额能量的营养液——这是提前准备好的。鉴于他上一次从梦境中苏醒后差点饿过了头,吃饱后第一件事就是往床头柜里塞营养液试剂。
现在这些试剂刚好派上用场。
如果在平时,迟冬搞不好还会很有兴致地把营养液往嘴里倒,贴着周景烁的唇渡进去,不过现在性命攸关,他也没心情折腾这些小情趣,直接粗暴地掰开周景烁的嘴,一连开了三支营养液(这是周氏集团最新研发的高能量营养液,只要一支就能让周景烁吃个七分饱),三管齐下,尽数倒进周景烁嘴里。
周景烁:
周景烁是被呛醒的,闷咳着坐起身,先是眼前一黑,出现了很明显的低血糖症状,紧接着一阵猛烈的饱腹感袭来,撑得想吐。
迟冬细致地擦掉他呛出来的营养液,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好点了吗?”
周景烁:
不太好。
身体虚弱到极致,饥饿感还没来得及完全褪去,饱腹感就已经反馈到咽喉。
但目光触及到迟冬忧虑的神情,还是抬手摸了摸迟冬的脸颊:“好些了,就是有些撑。”
“撑就对了,”迟冬松了口气:“我给你灌了三支营养液。”
周景烁失笑:“太多了。”
“我害怕呀,”迟冬在他唇角亲了亲:“我看你都饿得皮包骨了。”
这话有夸张的成分,不过周景烁确实瘦了一圈,肉眼可见,很明显。但对于3S战士来说,只要摄入足够多的能量,缺失的肌肉能在短时间内很快复原。
“还要不要再吃点什么?”迟冬理了理他的长发:“我去给你做。”
“暂时不用了,很饱,”周景烁牵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让他感受自己充沛的能量,又问他:“你不饿吗?”
“我的灵力一直在运转,处于辟谷状态,不饿,”迟冬摇摇头:“不饿的话你就再歇一歇,洗个澡,我去一趟培育舱。”
迟冬口中的培育舱并不是隔壁那栋别墅,而是一楼那个酷似阳光房的小型培育舱。那个培育舱里的果蔬大多都移栽到别墅里去了,只剩下一些做菜常用的植株:葱姜蒜、辣椒之类,还有大片的土地闲置着。
迟冬在离开梦境之前,曾驱使藤蔓在山里搜刮一圈,收集了不少植物种子,大部分都是各类果蔬,全都塞进空间里,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要试试从‘梦境’里带出来的植物种子到底能不能培育成功。
“给你看,”迟冬从空间里掏出一把又一把种子:“这里都是些野菜、野果的种子这个见过吗?向日葵,葵花种子可以做成很不错的消遣小零食。”
“这个是之前给你介绍的果蔬枝桠,插在土地催生根系就能长成这个是春笋,你吃的笋炖野鸡就是这玩意儿。”
迟冬兴致勃勃地跟他分享:“除了这些,我还摘了不少成品,山头都快被我薅秃了。”
周景烁:嗯。
周景烁点点头:“我去洗个澡,马上下去找你。”
迟冬亲昵又熟稔地在他眉角亲了亲:“好。”
迟冬离开后,周景烁敲开光脑看了一眼,他们在梦境里只度过了一天,可现实中却昏迷失联近两周——这就是迟冬说的‘时间差’吗?
周景烁简单泡了个澡,回复了下属一些工作上的问题,披上外套下楼去找迟冬。
还没等他走进培养舱,门铃忽然响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按门铃?
周景烁展开精神力探查一番,捕捉到门口踌躇的周韶。
他来做什么?
周景烁脑袋还有些发昏,记不清上一次见周韶是什么时候,一头雾水地开门。门后周韶双眼一亮,张了张嘴,还没来得说话,一道灼眼的惊雷骤然劈下。
第三百二十章 交换士兵
开门的瞬间,一道亮紫色的惊雷横空劈下,准确无误地落在周景烁身上。
这道雷跟迟冬渡劫时的雷劫不同,只有手臂粗细,落在身上不痛不痒,周景烁连层皮都没破,只感觉一股暖流从眉心灌入,流经四肢百骸,最后汇入下腹丹田。
那股温暖的灵力取代了迟冬的本源灵力,霸道地盘踞在他的丹田内,周景烁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它传递来的亲昵共鸣——直到这时,周景烁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天道送给他的‘见面礼’,属于他自己的灵根。
拥有自己的灵根后,迟冬的本源灵力就显得有些多余,然而它并没有遭到灵根的排斥——按理来说不同源的灵力多多少少会出现互斥现象,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曾双修过,亦或者是因为他们是天道承认的道侣,两道不同源的灵力亲亲热热.地纠缠在一起,黏黏糊糊,难舍难分。
然而周景烁现在没空琢磨自己身体里的那两道灵力有什么不对,他低头看了眼被雷霆劈成灰的衣服,再看看神情呆滞茫然的周韶,默默把大门阖上。
一扭头,又撞上刚从培育舱出来的迟冬。
迟冬的表情跟周韶出奇的一致,又困惑,又茫然,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你就这么下楼开门?”
虽说在家里可以恣意不拘、随心所欲,可这也太不拘了。
"还是说,你的兴奋阈值高了?不搞点刺激的兴奋不起来?"迟冬表情微变:“你在搞露出?”
端庄周正的大佬,终于还是堕落了吗?
周景烁:
这都什么跟什么?
周景烁有点头疼,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遍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送的‘灵根’到货了,”迟冬恍然大悟,又忍不住笑话他:“不过送货方式怪尴尬的还好敲门的是周韶,嘴巴严实,也不爱多事,否则你的一世英名今天就要毁于一旦。”
周景烁有些郁闷:“我去换身衣服。”
“不急,”迟冬拽住他的手腕,往他身体里注入一抹灵力:“嗯,果然是灵根,既然如此,我的本源灵力留在你身体里也没什么用了。”
他将本源灵力抽离,又道:“用自己的灵根修炼,会比用我的本源灵力修炼得更快、更得心应手,晚些时候你可以试试。”
周景烁点点头:“好。”
“穿衣服去,”迟冬的手不规矩地摸上周景烁的胸腹,指尖在比联盟未来规划还清晰的肌肉线条间逡巡,对方的身体在他手指靠近那些皮肤的时候不受控制地绷紧了,脉搏在他指尖之下鲜活地跳动着:“还是说,你就愿意这么光溜溜的跟我说话?你应该知道,我这么年轻,血气方刚的,很容易被会被勾引。”
周景烁无奈地攥住他的手腕:“周韶还在门外。”
迟冬吹了声口哨:“更刺激了。”
周景烁:
“仔细想想,也有大半个月没做了,”迟冬的指尖在他腰腹间灼热.地跃动,身体凑过去,富有暗示性地、近乎放荡地在周景烁胯间蹭了蹭:“老公?你不想吗?”
周景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外再次响起门铃声。
迟冬从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哝声,像只被打断进食的小兽,踌躇片刻,还是推了推周景烁的胸口:“我去开门。”
周景烁从善如流,低头在他唇角亲了亲,上楼换衣服。
迟冬打开门,入目先是周韶忧虑紧张的面孔,眸光扫过地面,精装地板上残留着些许焦枯的痕迹。
“父亲没事吧?”周韶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父亲刚刚是不是被雷劈中了?可能是气候局的错漏——”
他眉头皱起:“气候局的新局长以前跟父亲不太对付,不知道道是不是他搞的鬼。”
“不至于,”迟冬摇摇头:“你父亲位高权重,如今腿伤痊愈、重归军部,借那局长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作弄他。”
确实是这个道理,周韶叹了口气:“应该是设备故障吧,父亲伤到了吗?”
“没有,”迟冬摇头,并未多说,转而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跟你父亲在家?”
“我看父亲的星讯定位在首都星,就来碰碰运气,”周韶把清洗干净的餐盒递给迟冬——迟冬花了好一会功夫才想起来,这个餐盒是之前他去看热闹的时候,给周韶带失恋慰问餐的盒子——周韶道:“前几天我也来了,不过屋子里好像没人。”
那个时候迟冬跟周景烁还在‘梦境’里,当然听不到门铃声。
“前几天我们不在翠园,”迟冬随口扯谎,又问他:“所以你今天来做什么?不会只是为了送还餐盒吧?”
“想跟父亲商议一下帝国议和的相关事宜,”周韶道:“还有为期三个月的跨国交流士兵人选。”
迟冬:“啊?”
他们就失联半个月,怎么好像整个宇宙格局都变天了?
周景烁下楼的时候,迟冬正在沙发上往杯子里捻茶叶,周韶则端着恒温热水器给他倒热水,乍一眼看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迟冬才是客人。
周景烁很自然的在迟冬身旁坐下,示意周韶也坐:“在聊什么?”
迟冬抿了口茶水,平静解释:“帝国议和,士兵交换,随机抽人,我中招了,懂?”
周景烁:?
信息量太大,即便是周景烁也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迟冬把刚刚从周韶口中得到的信息展开讲了讲——
如今虫族暴乱愈发频繁,虫后也开始在前线活跃,大战一触即发,距离虫族最近的联盟、帝国,必然是首当其冲面临战争威胁的势力。
上一次虫族暴乱的时候,距离虫族老巢最近的联盟率先提出‘战时议和’策略,然而帝国打着螳螂捕蝉的算盘拒绝了联盟的议和提议。那一战也确实如帝国所愿:联盟惨胜,虫族威胁解除,联盟战神也残疾退伍,在后来与两大势力的交战,联盟屡次落败,帝国尝尽了甜头。
如今二战将至,战神又重归战场,帝国还想沿用上一次的策略,打算等联盟与虫族两败俱伤再出手,可谁料虫族似乎也得知了周景烁重伤痊愈、高调回归的消息,竟然改换了战略,抛弃了‘就近原则’,转而将战争矛头指向了帝国。
帝国高层始料未及,又没有多少跟虫族交战的经验,直到边境星球屡屡战战败,才终于慌了神,忙不迭地朝联盟递来‘议和’申请。
联盟虽然很不齿帝国的双标做派,但事关全人类的安危,再加上上次战争中损失惨重的阴影,晾了帝国几天,还是同意了 ‘议和’。
两大敌对势力暂时握手言和,帝国想要引进联盟擅长与虫族作战的军队指挥,联盟觊觎帝国先进的科技与驭兵(洗脑)手段,双方各怀鬼胎,经过几天不眠不休的协商后,最终得出了‘交换士兵’这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联盟派几个擅长前线指挥的高等军官奔赴帝国,协助作战,另外派遣一支新兵前往帝国深入学习(想办法窃取帝国科技机密);帝国则送来几名皇子、贵族充当人质,同样派遣一支新兵来联盟学习与虫族对战的相关知识——双方一拍即合、各怀鬼胎,最终能否窃取/保护机密讯息各凭本事。
为了避免对方派遣来的是难搞的老油条,双方协商编译了一款‘随机抽人’软件,将双方今年刚入伍的新兵名单输入软件,各筛选五十名新兵作为交换人选。
迟冬就是那个被抽中的倒霉蛋。
帝国吃了不少败仗,急着问联盟讨要前线军官,一番拉扯后,最终将交换士兵的时间定在半个月之后。
迟冬:
“交换士兵为期三个月,”迟冬头都有些疼:“我们原定的婚礼在两个月之后。”
周景烁眉头紧皱:“已经确定时间了?”
周韶点点头:“军部的诸位前辈知道您婚期将至,本来想问您的意见,可这段时间一直联系不上您,才擅做主张敲定了交换时间。”
迟冬忽然觉得‘剧情线’有点眼熟,忍不住询问周韶:“除了我,还有谁被抽中了?”
“大多都是些普通军校出来的新兵,平平无奇,指望不上,”周韶顿了顿:“首都军校的士兵只有两个,一个是你,还有个是迟星。”
说出‘迟星’名字的时候他明显有些不太情愿,眉头皱得很紧。
迟冬并没有注意这个细节,在听到‘迟星’名字的时候,他终于在脑袋里捋清剧情线了。
小说后期,迟宿、柳钰在‘迟星争夺战’中落败后的新‘男二’,是帝国的储君大皇子。
而迟星与大皇子见面的契机,正好就是联盟与帝国的‘新兵交换’。不过这段剧情迟冬没什么印象,毕竟他看文热衷于主角的甜甜恋爱,对枯燥无味的事业线没什么兴趣,当时看的时候一目十行,跳过了许多重要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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