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前往——东京地区】
【时间线随机完成：2029年，距原剧情主线开始还有249天】
【叮！主线任务开启——】
【主线任务-道具的使用方法】
【获取“民警-促进者（Promoter）”身份，获取起始者（Initiator），并提高IP排名至前500。任务期间若起始者死亡，可重新向IISO提交领取申请。】
【主线任务-冷血的屠杀者】
【击杀阶段1原肠生物800只、击杀阶段2原肠生物400只、阶段3原肠生物75只、阶段4原肠生物10只、阶段5不做限制。每额外击杀一只阶段5，该任务的结算奖励翻倍。】
【隐藏任务-水火相容】
【该任务暂无说明，条件达成机会出现时将解锁部分任务说明。】
【附加：由于该穿越世界强度等级低于玩家当前实力，玩家各属性已被限制强度，具体请展开详细查询。】
【警告：玩家对该穿越世界拥有毁灭倾向时，将被强制弹回绑定世界（若绑定世界不唯一则随机弹回），且主线任务不论完成度强制失败，玩家因此受到的损失需要自行承担！】
程让大概阅览完毕主线任务以及说明后，向四周望去。
阴沉的天幕被乌云遮挡，其后偶尔闪过几道雷鸣，细雨连绵着落下，将脚下的废墟与瓦砾冲刷为一体，在泥泞中再也不分彼此。
废墟，废墟，依旧是废墟
“你告诉我这里就是2029年的东京？”
怪不得说这里的人类也是在绝望中苟延残喘的家伙们啊这还真是。
——有些司空见惯了。
原肠生物，应该就是这个世界中威胁人类生存的怪物了。
“系统，调阅详细信息，关键字：原肠生物。”
【原肠生物】
感染一种具有透过血液的高感染力，能改写生物DNA的恐怖病毒后诞生的生物，被感染的生物会在短时间内突变，并将感染者的DNA与其它动物的DNA混合，变成恐怖凶残的怪物。混合越多不同物种DNA的原肠动物实力和外皮就越强越坚硬，基本上依强度可分成1～4阶段。
【再生等级】
原肠动物普遍拥有再生能力，并根据强弱分级。
普通的錵制武器能够杀害的个体被定义为再生等级一，大部分的原肠动物和起始者都属于这个等级，不属于这个等级的被定义为等级二以上。
等级二，能够抵抗通常的錵制武器，需要斩首或是浇上燃料燃烧才能打倒的程度。
等级三，即使切下手臂也能够再生或是回到原来的肉体，细胞之间似乎会相互呼应。
等级四，即使失去体内大部分的内脏也能再生，要干掉它的话需要连渣都不剩地消灭。
等级五，即使把它丢到极低温或是真空或数千度的岩浆里，只要适应环境后就能再生。而且是分子级别的再生。以目前人类科学水平没有能够杀死它的物理手段，似乎除了超錵制的物品外，没有物品可以杀死它。
“錵制武器？这里的人类拥有能够对抗低等级原肠生物的能力那东西长什么样子？”
随着程让话音落下，面前的系统光屏展开数张图片，上面是各类黑色的金属制成的子弹、刀刃或是其他武器装备。
【錵】——人类在火山地带发掘出的谜样的金属，本身能够发出一种特殊的微弱磁场，能够弱化原肠动物病毒的活性，使原肠动物丧失再生的能力，不仅被采用作为民间警备会社武装设备的原材料，同时也被制成统称结界的巨石碑并被树立在人类生活区域外围，其所产生的磁场能够保护人类活动区域并且使原肠动物远离。
“錵制巨石碑，就是那个东西吗？”程让看向远方隐藏在薄雾之后，如同城壁般伫立的巨大黑色石碑。
阴雨天气的关系，从废墟中混合着灰尘与蒸汽的浓雾令周围的能见度并不高，以自己的视力能够看到远方的巨石碑也只是勉强。
四周除了雨滴击打在废墟石板和泥水中的声响外便再无其他。
“就算当时的那个什么原肠动物战争经过了快十年，这里的社会依旧没有重启？”
程让已经在废墟中行走了二十分钟，周围的景色依旧没什么改变。
原肠生物有那么厉害吗？
程让脚下用力一蹬，残破的地面瞬间不堪重负地碎裂，整个人也随之窜上高空。
轰！
视线陡然上升，突破了下沉的云雾，程让眯起眼睛眺望远方。
巨大的黑色錵制巨石碑并不是单一竖立，而是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块，将一片巨大的区域似乎以圆或半圆围绕了起来，每块石碑宽高都至少有上千米。
无论是材料需求，还是工程量，能组成这样的景象无疑都将是天文数字。
如果原肠生物真的能将人类社会摧毁成面前的这副模样
那么他们到底是怎么有功夫建立如此之多的巨石碑的？
难不成这个世界也有魔法吗
短暂的滞空后，失重感重新包裹自己，向地面下落。
那个方向放眼望去，巨石碑之外的世界就更不用提，甚至连残骸都是稀缺，基本已经化作原始森林。
无声地降落在地面后，程让正准备继续前行，身旁残破路面上的一个井盖却突然传来动静。
井盖被掀开了缝隙，一双发光的猩红色眼眸在黑暗中注视过来，在阴暗潮湿的废墟背景下显得格外渗人。
“咦？不是怪物”
程让当时手都握在刀柄上了，听到的却是清脆的孩童声线。
小女孩？废墟的下水道里怎么会有孩子
怀抱着这样的疑问，程让连忙收起腰间的长刀，放轻声音向她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是哪？”
“莉娜不可以和陌生的家伙搭话啦！万一那家伙也是过来抓我们的怎么办！”
哐啷一声，井盖落了下去，其中传来了另一个孩子的窃窃私语。
可惜程让的五感都远超正常人，对于她们小声的交流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通过两个孩子偷偷的对话可以得知，自己刚刚蹦到天上去看錵制巨石碑范围的那一脚，差点把人家住的地方的房顶踩碎，也难怪会出来探头看一眼发生了什么
诶？等等
程让突然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两个孩子的讨论似乎有了结果，厚重的井盖再次被掀开缝隙。
“你来这里干什么？”
“啊，那个我迷路了。”程让只能用这个借口说明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至少没说谎不是吗——他是真的人生地不熟。
井盖被完全掀开，一位黑色短发，脸上有些脏兮兮的可爱萝莉从井口探出小脑袋：
“原来是迷路了啊！这附近很危险的，大哥哥要进来躲一阵子吗？要出发的话，还是等雨停之后比较好喔。”
“”
程让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了。
厚重的井盖被女孩单手轻而易举地掀开在地，发出哐啷一声，那种实心的铸铁井盖，就算是成年男性都至少要双手用力才能勉强打开。
而这里是和里克那边几乎同样的，是怪物横行的世界，人类这种被怪物屠杀的存在，对于外面的声响动静甚至都是避之不及的，哪里会主动出现在危险面前？！
可面前的女孩不但主动出来查看情况，甚至在见到自己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咦？不是怪物”
【人类在能控制原肠动物病毒的少女们“受诅之子”力量下得以找到对抗怪物的最后希望。】
回忆着之前系统对于这个世界的简略说明，程让定睛看向面前身材瘦弱，衣不遮体的女孩子，感到了些许震惊。
莫非
这个世界上需要和怪物们战斗的，人类最后的希望
就是这群年龄看上去还不到十岁的——孩子们吗？
第二章 你这样的行为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昏暗的地下井道中只有液体滴落在水洼中的浅鸣，若非外面依旧算是白天，有些许光线钻过缝隙投射进来，这里恐怕都能称得上伸手不见五指。
“小心点喔。因为是白天的关系所以为了节省资源，还不能在这里点灯。”
程让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柔软的小手轻轻牵了起来，引导着自己向前。
“谢谢，不过我还算能稍微看清路内个，你叫莉娜，是吗？”程让向牵着自己的黑发女孩问道。
“嗯，这位是”
“莉娜，怎么可以轻易告诉陌生人名字啊！你忘记咲她们是怎么失踪的了吗！”
另一位女孩语气凶凶的，似乎非常不信任陌生人，她走在最前面，紧紧抓着莉娜的手，仿佛生怕程让会抢走她一样。
“可是我感觉大哥哥不是坏人呀”莉娜偷偷回头瞥了一眼程让，弱弱地嘀咕道。
“是不是坏人可不是用【感觉】这种东西判断的啊。真是的笨蛋莉娜！”
程让默默地听着两个孩子的交流，嘴角只能泛起苦笑。
我堂堂一位剑神，拯救过数次人理与世界的英雄，竟然被面前的萝莉当成坏人了吗？
说实话，有点伤心。
莉娜听着另一位女孩的话，似乎产生了动摇，于是问道：“那我们要把他带到爷爷那里去吗？”
领头的女孩停下脚步，回头道：“当然不行！”
于是现在，程让独自盘腿坐在地上，对面则是一脸警惕的女孩，她正挡在莉娜身前，用着像是看管犯人一样的目光蹬着自己。
“等到雨停了，就把他扔出去！”
气氛至此似乎陷入了僵持，只有头顶上淅淅沥沥的雨声拍打着地面隐约传来。
自己完全被这孩子当成奇怪的人了
程让对此倍感无奈。
她似乎有着自己一有什么动作就大声提醒同伴的觉悟，尽职尽责地像是姐姐一样保护着身后的莉娜，明明她的身材比起莉娜来说都稍显娇小一些。
程让打量着那名警惕的女孩，她拥有和莉娜一样猩红色的双眸，在昏暗的环境汇总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至于脸蛋嘛嗯，都很可爱。
原谅程让现在的想法吧，因为现在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脖子发痒想要抬起手挠两下，都会让面前的那个女孩像是炸了毛一样从地上重新跳起来，明明好不容易都坐下来了。
程让有时候都想劝劝她放松点，这副样子他看起来都累。
搭话的行为更是被无情拒绝，仿佛自己在她眼中就好似洪水猛兽一般。
两个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会让她们对待自己的态度截然相反？为什么在这座废墟之中，只有年龄这么小的孩子们抱团生活在阴暗的下水道中？她们不应该是拯救人类当下被原肠生物统治的希望吗？
这些问题都无法得到回答，程让也只能耐心等待，寻找些能够搭上话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程让也完全不着急，在弄清楚情况之前，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和她俩耗下去，毕竟在这片放眼望去全是废墟的地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碰上个会说话的已经算是奇迹了。
要知道上个世界，自己足足在荒野中独自顶着黑灰走了一个多星期才碰上一小队人类呢。
能把握住的东西，不管是好是坏，多少也算是运气！
咕噜噜
不知是谁的肚子因为饥饿的原因吵闹了起来，在安静的环境中清晰可闻。
你看，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程让盯着面前立刻抿起嘴唇的那位女孩，心中得意地笑了起来。
“刚刚是什么声音？”程让明知故问。
“”
见女孩依旧闭口不答，程让干脆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背包中开始往外掏东西。
“哎呀，看来是我自己肚子饿了呢吃点什么好呢？让我看看喔～～”
薯片、可乐、巧克力、自热火锅、热气腾腾的牛排、外带的汉堡套餐
开玩笑，在上次经历过里克那边的世界之后，这次程让可是有了充足的准备。
一看到系统介绍里带着【恐惧绝望、人类苟且偷生、什么什么战争】的字样，他当场就拿了一堆好吃的好玩的不要钱一样往背包里狂塞。
怕的就是这种一下来人生地不熟，要啥啥没有的情况。
虽然进食对自己来说已经不是必须，但好歹吃到美味的食物，能在绝望的世界中给自己多少带来些幸福感不是？
而对面那两只衣着破破烂烂，小脸沾满了灰尘的萝莉看着程让凭空掏出来一堆散发着香气，甚至热气的食物时，两只红红的小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香喷喷的炒菜、热牛奶、甚至还tm有俩刚烧好饭的电饭锅。
程让面前的地面上顿时摆满了令人十指大动的食物，可谓是满汉全席一般。
“嗯，这次吃哪个呢？”
两只萝莉瞪大了眼睛的可爱表情程让尽收眼底，他忍着笑意，从纸袋里掏出一根香喷喷的炸鸡腿，放在鼻子前猛吸一口，发出舒爽的叹息声。
“啊，真香！就先从你吃起吧～”
完全无视着望眼欲穿的萝莉们，程让咔吱一口咬下，鸡腿外皮炸得金黄酥脆的面衣发出了令人心酥的脆响声回荡在周围，诱人的汁水和油脂顺着鸡腿被撕开的地方满溢出来。
咕噜噜咕噜噜噜噜——
不知是谁的小肚子叫得更响了，原本一脸警惕的少女此时的表情完全垮掉，倔强地死死咬紧牙关扭过脑袋，抬起小手揉了揉瘪下去的肚子，眼睛却还时不时不受控制地往程让手中的炸鸡腿上瞥去。
不多时，整个鸡腿便被程让啃了个干净，正当女孩好似松了口气般庆幸着自己抵制住了诱惑时，第二只炸鸡腿又被程让从纸袋子里取了出来。
那一瞬间，女孩盯着第二根鸡腿的眼睛都直了，表情精彩的有若见鬼。
“刚吃了一个没够味儿，再来一个解解馋～”
嘎吱嘎吱吸溜～
女孩僵硬的身体上，扭过去的头一下子被无形的力量正了过来，再也维持不住倔强的表情，嘴巴微张不停地吞咽着口水，紧盯程让手中鸡腿的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任谁都想要去怜爱。
程让当然注意到了她的变化，笑着掏出第三个鸡腿，伸出手捏着，缓缓在两个孩子面前晃悠了起来，而她们的目光也随着鸡腿在眼前晃动而跟着来回游曳，娇小的鼻头也在不停贪婪地耸动着。
这时，似乎来自美味食物的低语声开始回荡在她的耳边——
“想吃吗？只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这个香喷喷的炸鸡腿就是你的了喔～～”
“唔呜”
小女孩紧咬着的下唇开始颤抖，显然内心陷入了十足的挣扎，大大的红色眼睛上氤氲起了水光，似乎下一秒就要委屈的流下眼泪
程让，不得不说，你他娘有时候还真适合当个魔鬼。
第三章 不可逾越的障壁
看着面前女孩的模样，程让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成功了，只要能得知对方的名字，迈出第一步之后，能聊的话题便一下子会被拓展开来。
但女孩接下来的所做所为却完全出乎了程让的意料。
她像是被面前近在咫尺，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鸡腿吓到了那样猛地后退，重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到最远，顺便还扯上了身边的莉娜。
猩红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环境中更加明亮，甚至由一开始的警惕变为了敌意。
“我改变主意了”女孩的视线彻底从程让举着的鸡腿上移开，她冷冷道：“滚出去，就现在。”
咦？
甚至怀疑自己做错了哪一步的程让顿时一脸不解。
只是用食物勾引一下，想要问出对方的名字好作出进一步沟通，顺便让看起来惨兮兮的孩子们吃顿饱饭，怎么反倒让她们貌似更讨厌我了？
无视警告，有些发愣的程让似乎让女孩无法忍耐，她再度叫道：“滚出去！我只说最后一遍！”
莉娜抓着女孩裙角的手紧了紧，嘴唇翕动，可最后莉娜也没能说出什么。
程让注意到了挡在莉娜前面的女孩身体在微微颤抖，是害怕？亦或是愤怒？也许两者都有
这个世界中的她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浓厚的疑问盘旋在脑海上方，却无法被回答的感觉令程让十分不爽。
面前女孩们的神经显然已经紧绷到了极限，自己再做出任何不能被她们接受的事情可能都会让事情走向无法挽回的结果。
召唤出武器利用秘斩一式的判定获取对方姓名的手段现在也来不及，他有些后悔没有一开始就侦查对方的名字。
【被诅咒的孩子】
与人类，到底有着怎样不可调和的矛盾？
“滚出去！！”
程让在女孩最后嘶叫着的警告声中，缓缓放下手中的食物，向她张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而后缓缓向来时的通道后退。
“把你那下了毒的食物也都带走，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嗯？下毒？
程让捕捉到了女孩口中所述话语的要点，他继续将手心展示在女孩的视野里，让她知道自己不会乱来，之后开口道：“下毒？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些食物我自己都吃了不少，怎么可能下毒呢”
啪嗒
程让话音未落，刚刚的第三只炸鸡腿便被女孩用脚踢到了程让面前。原本金黄酥脆的炸鸡腿，在下水道残存的墨绿色泥污里滚了几圈后，沾上了一层鬼知道是什么牛黄狗宝的玩意儿，已经完全令人提不起任何食欲。
“如果没下毒的话，那就把这个也吃了。”
“”
程让盯着自己面前已经变成“伊拉克战损”级的鸡腿，眼角开始不可抑制地跳动。
——你没开玩笑吧，姐姐？
这本来没毒的玩意在那颜色明显不对劲的污泥里滚了一圈儿也被附魔上剧毒了吧！怎么可能吃的下去啊喂！
“这”
“不吃的话，就滚出去。”
程让刚想解释些什么的话语被女孩打断，她的意向已经很明显。
盯着她满是敌意的小脸，程让将她们归为了无法交流的分类之中。
自己好心好意地给她们食物，却被认为是下了毒，好言好语地劝也完全不领情，仿佛自己像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家伙一样一点好脸色都不给。
我又不欠你们的！我程老板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啧”
这帮熊孩子，我不伺候了！
“好，我走！”
面前的男人似乎终于是放弃了一般，他放下举起的手，转身一刻也不停地步入了黑暗之中。
直到不远处再度传来井盖被掀开、合上的金属声之后，女孩才收起了警惕的神色，似乎是脱力了一般双腿一软就倒在了莉娜怀里。
“雪！”莉娜连忙搀扶住倒下的女孩。
被称作雪的女孩先是在莉娜的怀里拱了拱，随后像是忍耐着疼痛般咬牙道：“还好把那家伙赶走了莉娜，以后不要放陌生人进来，听到了吗。”
“可是雪你伤的很重啊你需要帮助”莉娜看着怀中愈加虚弱起来的同伴，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中溢出。
“那也，不是让人类来帮助莉娜！人类是不会不会帮助我们的”雪断断续续地勉强说着，掀起自己腰间的衣服，随着撕扯到伤口的布料令其倒吸一口凉气，一个指甲盖大的圆洞型伤口呈现在眼前。
血液已经停止了流出，但伤口根本没有愈合的迹象。
——是枪伤。
而这个世界上的原肠生物，是不会使用枪械的。
能够造成这样伤口的，只有人类。
“可恶竟然还是加装了錵钢芯的铅弹要赶快取出来才行。”
“可是雪，你不能再赶路了我们离庇护所太远了，你的情况是赶不到的呀！”
感受着缓慢从伤口处流逝的生命力，被唤作雪的女孩抬起手，轻轻摘走莉娜脸上的泪珠。
她也同样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情况已经不能再糟糕下去了。
两人只是外出清理外围区的原肠动物，并且寻找些资源以供维生，没想到却碰到了IISO的家伙们。
国际起始者监督机构，简称IISO。
他们说的好听点，是为身为促进者的民警们分配道具的中心，难听点，就是从外围区里用各种手段掳走这里的【受诅之子】，进行训练然后售卖的奴隶交易所。
或是洗脑，或是残忍的体检与淘汰，无论是不具备良好才能，还是身体侵蚀率过高，都会被杀死，或者去用作人体试验材料，被他们抓走的同伴们，基本上很少能够有个好下场。
就算熬过了前面的地狱，成为了合格的起始者，在分配给促进者后，也会被毫不犹豫地当做道具使用，没有人（和谐）权可言。
与怪物战斗，战斗，再战斗
难免会受伤，会被怪物注入原肠病毒，然后侵蚀率升高，变成自己最痛恨的模样，最后依旧逃不过凄惨的死亡。
而那些促进者们呢？他们根本不会在意道具被消耗的想法是什么，他们只需要提出申请，IISO就会再重复之前的步骤，将下一任无辜的同伴们从自己身边抢夺、诱拐走最后，交到他们手中
重复
再重复
日复一日地重复下去
“雪雪！”莉娜看着怀中体温渐渐冰冷下去，眼神逐渐涣散的同伴，只能紧紧拥抱着她泣不成声，却什么也做不了。
“不要死雪不要”
猛地，莉娜停止了哭泣，她看向了程让之前拿出来，又在污泥里滚了两圈，已经完全令人提不起食欲的炸鸡腿。
仿佛是抱着最后的希望那般，莉娜将怀中的雪小心翼翼地放平在地面，随后向着地上的鸡腿扑了过去。
“莉娜，你要干什么快住手！”
眼泪已经彻底模糊了自己的视野，莉娜用脏兮兮的、沾满了同伴血液的小手狠狠一抹脸颊，她回头向雪叫道：“你要死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没有雪那么强大的力量脑袋也不像雪那么聪明但是至少！”
莉娜抓起地上的鸡腿狠狠咬了下去，仿佛是即将奔赴战场，视死如归的士兵，为了自己的同伴
至少我要抓住，面前最后的希望才行啊！
酸苦的面衣与软嫩的肌肉被莉娜大口咀嚼着，囫囵吞进胃里。
——如果这是IISO诱拐的手段，那么下了毒的食物基本都是强力的麻醉药，就算以诅咒之子的体质，也会在五秒之内见效
如果五秒之后，自己没有事的话，雪或许还能够得救！
“莉娜！你在干什么傻事！快吐出来！死掉我一个就够了啊莉娜！你这个笨蛋！！！”
“如果被他们抓去的话，莉娜你”
雪之后的话语猛地被哽咽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面前的莉娜仿佛是胜利了一般微笑着，但同时炽热的泪水再度挂满了她脏兮兮的脸颊。
她抓着吃剩下的骨头，向自己仿佛宣告胜利般说道：
“五五秒过去了，雪，食物没有毒我的感觉没有错喔！那位大哥哥是好人喔”
“莉娜”
莉娜的身影一下子窜向昏暗的下水道通路，以难以想象的敏捷与速度消失在了雪的视野中。
你一定，会得救的！等我，等着我！
“雪，一定要等我回来！”
第四章 绝望与疯狂
莉娜跟随着程让留下的气味一溜烟地窜出井道，虽然自己拥有犬类因子，嗅觉极为灵敏，但奈何外面在下雨的缘故，气味的痕迹很快就会被冲刷殆尽。
所以动作必须要快才行，能够帮助雪的人，只剩他了！
只有一种选择，就算拼了命，也要找到他！
依稀的气味信息在莉娜的感知中蔓延出一道通往远方的轨迹，她脚步一刻也不敢停下，用尽全力地向着气味远去的方向拼命追逐。
追逐着希望，与悬在自己最好的朋友头顶——死神的镰刀，进行着生命的奔袭。
“快一点再快一点点！再快点啊！”
原本两人都是刚刚拼尽全力逃离了IISO的追杀，慌不择路地跑到了距离庇护所很远的地方，可这次追逐那个大哥哥的方向，离自己熟悉且认知的地区越来越远。
本就不佳的状态，加上饥饿，体力仿佛流水般地从自己身体中消失，莉娜猛地踉跄了一下脚步，险些被废墟中凸起的石块绊倒。
如果没有赶上的话自己万一迷路的话
莉娜用力摇头，将脑袋里不好的想法一股脑甩出去，重新迈出脚步。
“不可以，不可以想那些不好的东西！一定要追上！莉娜一定能追上的！”
可是，莉娜却突然绝望地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追不上那若即若离的痕迹尽头。
无论自己多么努力多么拼命，那道痕迹的尽头仿佛就是比自己的速度快上一筹，怎么都追不上。
“为什么追不上啊”
为什么？他明明是人类啊？！
仅仅晚了一步追出来，竭尽全力地追出来，怎么感觉距离还是这么远？
莉娜感觉自己的肺部已经开始出现撕裂的疼痛，双腿不自主地开始颤抖发软。
但她依旧不敢停下脚步，也不能停下脚步。
停下，就意味着放弃，就意味着雪会死！
这个方向，通往的是边界处的巨石碑。
天公不作美，仿佛在故意与自己作对一般，滚滚雷鸣与厚重的乌云开始覆盖头顶的天空，雨顿时下的更大了。
“不要不要！！不要再下雨不”
正当莉娜的注意力放在愈加浓密的雨幕中时，发软的双脚猛地一下踏空，陷入了地表龟裂的口子中，自己被狠狠绊倒，摔进了泥潭。
“啊！”
溅起的泥水哗啦啦地沾满全身，浸透湿透的衣服变得更沉，紧紧黏在身体上，莉娜顿时绝望地想要大声哭泣。
但不可以不可以继续没用的哭下去了这次自己的身边，已经没有雪能用可靠的怀抱安慰自己
在雨水的冲刷下气息的痕迹正在加倍快速的消失，莉娜大声地哀求着：“不要！不要消失，等一下！”
忍耐住脚腕传来的剧痛，莉娜死死咬着牙将自己从地上撑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前挪动着。
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无论是刚刚致命的摔倒，扭伤了脚腕，还是陡然变大的雨——
“不要啊不”
莉娜睁大了如红宝石般的双眸，向着气息彻底消失的方向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到什么。但什么也没有。
气息，痕迹，一切都被雨水冲刷着消失在眼前，莉娜呆呆地站在雨幕之中，却依旧徒劳地，不知方向地挪动着脚步。
自己失败了自己没有追上最后的希望，甚至环视周围，也都是不认识的环境。
想要原路返回也做不到，无论是自己的身体，还是雪的情况都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咕吱——
莉娜猛地睁大眼眸，任由冰冷的雨水砸落进来，浑身因绝望而颤抖。
她僵硬地回头，看向从废墟的石板下钻出的一只巨大蜈蚣状生物
原肠动物
偏偏在这个时候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的世界，就只剩下这样不公平的待遇，就只剩下绝望？
“到底是为什么啊？”莉娜哽咽地伫立在原地，最后的眼泪温热的划过脸颊，与砸在脸上的雨水混合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这只逼近的原肠动物只有阶段一，原本在雪或者自己面前，都不算什么棘手的敌人。
但现在自己的状态雪还在等着自己回去
算了吧，抛弃这些已经成为了更大绝望的绝望，最后再杀掉一只怪物吧。
“好不甘心，莉娜，好不甘心啊！”
就是因为这些怪物这些怪物的病毒，自己才会被父母无情地抛弃！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莉娜曾经向在外围区收留了自己的爷爷无数次问过这个问题，却每次都得不到答案。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莉娜猩红色的眸子在阴沉的雨幕中如同宝石般闪烁，她怒吼着，挥起拳头砸向扑来的怪物。
从出生开始，便被所有人厌恶
啪！
被抛弃
啪！
被当做工具
啪！
被杀死
啪！
与怪物战斗，为了保护将我们逼到这种地步的人类然后变成怪物
再被杀死
啪！！
女孩纤细的拳头中仿佛蕴含了与其外表完全不符的力量，仅一击便击碎的怪物头部的甲壳，狠狠贯入怪物的大脑。
她发了疯一般不停地大叫着，质问着，击打着——
“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为什么！！”
双拳不停地挥击，随着骇人的巨响，将面前的蜈蚣怪物整个上半身砸成了再也分不出是什么的肉泥。
紫色的血液飞溅到莉娜的脸上，身上，全身上下的所有地方，将她沐浴在鲜血之中。
被杀死的怪物彻底失去了动静，只剩下半截的身体软绵绵地铺在地上。
莉娜缓缓跪倒，看向自己毫发无损的双拳，上面粘稠的紫色浆液正被雨水渐渐地冲刷下来，顺着手臂滴落。
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为什么啊”
莉娜用尽最后的力气，质问着，却不知道谁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也许只有头顶翻涌的滚雷，轰隆隆地轰隆隆地
“因为，就因为，我们是被诅咒的孩子吗？”
莉娜迎着下落的雨幕缓缓抬起头。
“就因为，看到了这片天空”
只要存在着——
“就是错误吗？”
轰隆隆
雨幕渐渐浓密，仿若瓢泼，天空闪烁着电光与雷鸣，短暂地将跪倒在废墟中娇小的身影照亮了一瞬。
却依旧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她的疑问。
只有闻声而来的，更多的原肠动物，将那道身影团团包围。
第五章 雷鸣
刷——！
腥臭的紫色血液以扇面飞溅而出，程让挥刀将其上的血液甩下。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七零八落的原肠动物尸块，被雨水冲刷得失去血色后汇成淡紫色的河流，被雨幕击出片片涟漪。
【冷血的屠杀者-任务进度：击杀阶段一原肠生物57/800只、阶段二原肠生物23/400只、阶段三0/75只、阶段四0/10只】
被第一次见面的小孩子一脸敌意的驱逐，甚至没有给自己多少谈话机会，程让此时的心情并不能算得上明朗。
但这一切又不能去怨恨孩子们，只能将情绪发泄在这些怪物身上。
原肠动物
程让瞥了几眼地上的尸体，这些怪物的身体能力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非常致命，经过实际测试，一般枪械的铅弹根本无法对其造成影响。
就算是最弱的阶段一，也需要重机枪不间断扫射才能压制一只，在停止压制后立刻就会开始复原。
阶段二的再生能力和力量速度则更胜一筹，基本上人类这边的普通单兵武器都已经不能奈何它。
而所谓的錵制武器，因为程让没有见过的原因，奈亚拉托提普礼装无法进行概念上的构筑。
没有被理解的概念——便无法构筑。
而程让就算没有錵制武器也能够杀死原肠动物，方法则是简单粗暴的将其肢解。
大脑，神经，心脏，所有的弱点在一瞬间斩断，似乎这样的攻击就能够很轻易地解决掉阶段二以下的原肠动物。
虽然可以放出剑气进行中远距离作战，不过现在的目的暂时是发泄不满，所以将暴力美学演绎到极致的这种做法还是比较有效和爽快，视觉观赏性也更高
轰隆隆！
天幕之后翻滚的雷云挤压出巨响，伫立在暴雨中的程让却全然不顾已经湿透的身体，只是继续寻找着原肠动物的踪迹。
“今天第一天，先定个小目标——就杀够一百只好了还剩二十只。”
程让所在的地界正处巨石碑外围的附近，再往前则是茂密的丛林，原肠动物在这里近乎随处可见，但分布并不是那么集中。
应该是收到了錵制巨石碑磁场影响的原因。
快速转了一圈，但附近的原肠动物似乎都已经被自己杀绝了。
要往丛林深处走走吗？
但这貌似没什么意义，越往深处走怪虽然越多，但既没有经验也没有可用掉落，纯属发泄情绪的杀戮点到为止即可，遇不到阶段四的话，炮灰杀再多也无法完成任务。要是低阶段原肠生物击杀数量溢出的话，鬼知道这系统还会不会出bug。
往回走走看吧，毕竟越过巨石碑溜进来的原肠生物也是有的，也算顺便为民除害，不然杀了这么多怪物一点心理上的安慰都讲不出来的话，就显得太枯燥了。
在程让眼中，无聊可是大敌。
脚尖点地，以纵跃的轨迹快速返回巨石碑界内，耳中似乎渐渐听到了有人在叫喊的声音。
雨声与雷鸣夹杂，那道声音微弱而飘忽，不过能够再度发现人迹的话还是令程让稍有期待，抱着好奇心，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
程让的赶路速度极快，几个纵跃间便能看到被数只蜈蚣型原肠动物包围夹击的那个身影。
而且，貌似那个娇小的身影还很眼熟。
“莉娜？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程让很是错愕，自己出来还不到半小时，要知道这里距离刚刚的下水道口可是已经有好几公里了！
她这时候跑出来做什么？
另外程让也同样惊讶于莉娜展现出的战斗能力——
明明是个看起来十岁不到的小女孩，那明显营养不良的瘦小身躯中，却能够爆发出轻易将阶段一原肠动物甲壳击碎的巨大力量。
莉娜双拳挥击时带动的罡风甚至能短暂切断雨幕。
“哈啊！！”
砰！
又是一只扑向她的蜈蚣型原肠动物被打碎了半个身子，落下的半截尸体在地上扭动了几下后便瘫软了下去，眼看是死透了。
“这孩子好像强的离谱啊”
短暂的数秒时间，便已经有两只蜈蚣怪物被莉娜赤手空拳地杀死，这在程让眼中近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确确实实是自己亲眼所见。
这就是【受诅之子】拥有的力量？！
还仅仅是小孩子就拥有这样的能力的话，人类怎么可能会被原肠动物逼到这种地步？
——程让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很荒唐、甚至荒谬、无法理解。
就在程让被莉娜展现出来的绝高战斗能力唬的有些发愣的时候，她的体力似乎在下一秒就耗尽了，原本挥出虎虎生风的拳头顿时软绵绵地失去力量。
那一击，没有击碎蜈蚣的甲壳
到极限了吗？
莉娜倍感晕眩的头脑甚至已经无法在雨幕中看清面前的怪物，失去力量的瞬间——
到此为止了这样的想法浮现在脑海。
杀死了四只原肠动物虽然没有全部杀光，但多少能够为外围区的大家减少些压力
无论是少了几只怪物，还是少了两张吃饭的嘴。
莉娜迷离地注视着面前挥舞着节肢向自己压来的怪物，慢慢闭上了眼睛。
“下辈子莉娜要是没有出生在这个世界，就好了”
莉娜的呢喃与不久前遇见的名为艾莲的少女重合。
“我要是没出生就好了。”
令程让猛地睁大双眼。
在这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咔锃！
刀锋反射出寒光，在雨幕中灿然出鞘。
突如其来的刺目闪光令已经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莉娜重新眯开双眸。
那是什么？
被雨水与泪水模糊的视野中，莉娜已经看不清那抹光了。
只觉得，它很耀眼，甚至带着温度。
空气被超速切割开的尖哨声由远及近瞬间抵达身前，在感知中甚至因速度而停滞在半空的雨滴都被摩擦出的高温蒸腾在半空。
那一瞬间天空的闪电照亮了世界，但那抹纯白色的光似乎比起天空的闪电还要明亮数倍——
光在那瞬间分裂。
随后原肠动物蜈蚣的节肢停止了挥舞，或者说，所有的怪物都停止了动作，被分裂的光线穿过身体的它们像是被石化了一般。
直到莉娜感觉自己被一个坚实的怀抱紧紧抱住，那抹之前拼命追逐过的，代表了希望的气息，重新将自己包围——
【终极技能：一闪】
“八连”
四周僵硬不动的怪物们才变成一截截肉块，滑落四散。
程让的衣襟被怀中的女孩猛地攥紧。
“救救雪救救雪救救她求求你！”
“”
程让神色复杂地注视着怀中已经晕了过去，却依旧如同本能般死死抓着自己不肯放开的女孩。
她口中却依旧梦呓般重复着那句话——
“救救她”
“交给我吧。”
这句本应是让她能够安心下的承诺，却令莉娜的手下一秒抓的更紧。
程让的心仿佛也被这样一下子揪了起来——这是不信任的表现。
不安心，无法安心，怎样也不能信任的陌生人，但却没有其他可以选择的方法，所以只能像是抓紧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地将自己抓住的行为。
她才不到十岁！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这个年纪的孩子拥有这样的反应？！
她们不应该是人类最后的希望吗？
为什么——这里的人类，要连这样微小的希望抛弃？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
程让不说二话，收起腰间长刀，用双手将莉娜紧紧搂在怀里，而后飞速地向着自己之前离开的方向赶去。
第六章 荒谬的世界
程让抱着莉娜一路经过残破的废墟，向一开始的下水道井口赶路。
可越是走，程让就越是心惊。
裸露生锈的钢筋与断裂的金属勾刺，地面上被泥水掩盖的碎玻璃，尖利的石子遍地都是。
这些对于自己来说只是轻轻一点脚尖便能轻松飞跃的道路，怀中的孩子却需要用双脚去踏遍这一切。
而她脚上别说是鞋子，就连像样的袜子都没有！
沾满泥水的稚嫩脚底都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程让用手轻轻拖着她的脚底，鼻尖猛地一酸。
她是追着自己离开的路跑过来的
而她如此拼命想要追赶自己的原因——在程让带着莉娜重新回到之前昏暗的下水道后，便立刻得到了解答。
之前对自己一脸警惕的女孩子，被莉娜称作“雪”的女孩子，那个拼命挡在自己和莉娜中间驱赶着自己的女孩子——现在正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一动不动，而她嘴角挂着的、和地面上一瘫已经干涸的血迹，沾满了她周围的地面，将她披散的灰色发丝染上了刺目的褐红。
而她一直捂着的肚子，却并不是因为自己理解之中的饥饿，而是一处赫然呈现在腹部的枪伤！
一切在瞬间都明了，为什么雪会对自己拥有那么大的敌意，为什么会不停驱逐自己，为什么和自己无话可说
她就是被人类亲手伤害成这样的！
可是和她一起的莉娜明知如此，却还是温柔地对待着自己。
为什么？因为她相信着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以最坏的恶意对待她们。
这是多么令人悲哀的善良？
面前的画面近乎令程让感到窒息，随后无法遏制的暴怒开始在胸中燃起，再然后一切消失殆尽，翻涌成了深深的自责。
我到底做了什么傻事！？
自己根本不该离开，就算自己像之前那样再死皮赖脸一点，赖在这里，就算被她们讨厌
都怪自己，都怪自己将这一切知晓的太晚。
怪自己仍然傻傻地相信——这个世界也会有希望。
程让猛地扑跪在雪的身边，但怀中的莉娜依旧死死拽着自己，让他只能紧搂着她这样跪倒在地上。
伸出手探向雪的脖颈，程让在接触到她冰冷的肌肤瞬间甚至想要一下子把手缩回来。
“什么啊什么啊就算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果然我的手还是会颤抖的吗？”
甩开脑中的一切想法，程让强忍住不停轻颤的手，试探着雪的脉搏
一秒两秒三秒
细微的跳动从指间传来，令程让一下子振奋。
“还没死，还没死！”程让刚刚想要扯起的嘴角，却在下一秒被系统的提示砸入深渊。
【治愈术】
【无法使用！目标阵营：诅咒之子（敌对）】
“什么？”
程让不信邪地将背包里的一大堆生命药水，高级生命药水一股脑抖在地上，猛地抓起一瓶，用力在地面上磕掉瓶塞——
【无法使用！目标阵营：诅咒之子（敌对）】
“为什么？”
【玩家无法对敌对目标使用恢复类消耗品与技能。】
程让手中的高级生命药水啪啦一下被巨力生生捏碎，他从紧咬的牙齿中挤出话语：
“我问的是为什么她们的阵营是敌对！”
【因该世界“人类”阵营中有百分之五十以上比例对“诅咒之子”阵营产生敌视情绪——故系统将其划分为敌对阵营。】
“那也就是说如果我要是亲手将她们杀死——甚至还会完成击杀原肠生物的任务指标？”
【正确】
程让终于知晓为什么那个任务的名字是【冷血的屠杀者】。
砰！
坚硬的水泥地面被程让猛地出拳砸碎，他的呼吸不可抑制地粗重起来。
“开什么——玩笑啊！”
“她们不是你们最后的希望吗！？”
哪怕，只要还想迎着光芒踏出一步人类的灵魂，也不会宣告
程让紧握着的右拳失去了力量般松开，从粉碎的水泥地里被他缓缓抽出。
他差点就忘记了，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公元二零二一年，人类在于病毒性寄生生物“原肠动物”的战争中——败北。】
虽然诅咒之子们是在这之后才诞生的，但程让丝毫不认为诅咒之子的出现能够帮助人类战胜原肠动物。
因为——
“你们竟然亲手将希望，埋葬在眼前？”
这还真是个荒谬的世界啊！
程让将手心缓缓盖在雪的额头上。
“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在我面前的。”
若这个黑暗的世界没有光，那便让自己成为炬火，成为唯一的光。
就算不能照亮全部的黑暗，也要尽可能照亮想要迎着光芒踏出脚步的灵魂。
灿金色的光芒自程让的胸前闪烁，一柄金色花纹的剑鞘伴随着程让的低语声于涟漪中浮现。
“——Avalon。”
【遗世独立的理想乡（Avalon） 特殊装备，效果：持有此宝具者不会衰老，能够治愈一切伤害，甚至连诅咒都可以治愈。】
磅礴的生命力伴随着温和的灿金色光芒填满了整个地下水路中央的空地，随后隐匿于两个遍体鳞伤的女孩体内。
至于为什么是双份，是因为自己还拥有着一个能够幻化万物的奈亚拉托提普礼装。
虽然威力及效果会被削弱，但显然对于伤势更轻，只是体力透支的莉娜刚刚好
不知过了多久，雪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在鼻尖打转。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前所未有的舒适。
疼痛、饥饿、寒冷皆是一股脑地离自己而去，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我——死了吗？”
她甚至都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对于这种美妙感觉的期待与留恋，甚至让她有些不敢睁开眼睛，她生怕一睁开眼睛，面前仍然是那个黑暗与残酷的世界，她生怕一睁开眼睛，自己依旧需要面对每天升起，却又让自己感觉不到温暖的太阳
她生怕——
“雪！”
但是马上，一个激动的声音就砸进了耳朵，雪能感觉到自己被一个小小的怀抱紧紧搂住了身体。
是她。
“莉娜”
原来我没死
雪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孩，苦笑着抬起手替她擦拭脸颊上的泪水。
“真是个爱哭鬼，没了我之后你可要怎么办”
“雪，你终于醒了人家真的快要吓死了！”莉娜甩开雪的手，猛地将脑袋埋进了她的胸口。
雪顺势轻轻拍打着她轻颤的脊背，轻声道：“是啊，看来是对莉娜你的放心不下，让我又从死神手里逃出来了呢。”
谁知莉娜听到这话之后，马上用力摇了摇头，随后从自己身上爬起来指向一旁盘坐在地面的身影。
“这次，是莉娜把大哥哥找回来，救了雪哦！莉娜是不是很厉害——诶～”
程让静静注视着再次将莉娜一把扯向自己身后，警惕地盯着自己的雪，眼眸中只能透出苦涩与怜悯。他拿出一根大大的鸡腿，先是自己咬了一小口，在她的注视中缓缓咀嚼，吞咽，张开嘴示意自己真的咽了下去——
然后举起，递向灰发的少女，以最轻的声音向她说道：
“饿了吧？没有毒的吃吧？”
再次向前探了探。
“吃吧。”
第七章 狼因子持有者
见雪的表情依旧有些犹豫，莉娜扯了扯她的衣角道：“没关系喔！莉娜已经吃饱了，大哥哥真的是救了我们的好人。”
听到同伴的话，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掀起衣服摸向腹部的伤口。
光滑平整，甚至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完全的治愈——就像是从未受过伤一样。
“这怎么可能？”
雪冷冷的小脸上出现了错愕，她反复确认着身体的情况。
感觉好像做梦一样，如此严重的伤口在几个小时内就完全治愈，不如说，比起梦来说这是现实更加让她难以接受。
“你是怎么做到的？”
程让抿着嘴唇，神秘地耸了耸肩：“秘密。”
本以为雪会继续追问，但她却并没有更多的好奇心，甚至理解般地点头。
“这样的技术确实不能说出来，不然肯定会有麻烦的。”
程让陡然失笑，看着一脸认真的雪，晃了晃手中的鸡腿：“会不会有麻烦就不用你担心了，再不吃的话就要凉了。”
话语刚落，手中的鸡腿便刷一下不见了踪影，被雪速度极快地抄到了手里。
仅用了两三口，一根硕大的鸡腿便被雪囫囵吞进了肚子，看着她拼命的样子，好像稍微吃慢一点就会被人抢走那样，蜷缩起来的紧绷身体和习惯性不停环顾四周的眼神令程让心中说不上来的难受。
“别急，还有很多，有我在。这里非常安全。”
但即使程让救了雪一命，也仅仅是让她能够接受自己的食物，不再以一副仇人的模样对待自己，距离完全的信任，似乎还非常遥远。
她一定是被人深深伤害过，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倒不如说，很有可能这次的被枪击，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在她身上了。
不过另外一位叫做莉娜的孩子却和她完全相反，虽然在和怪物战斗时猛的和鬼一样，但平时相处起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喜爱撒娇和粘人的小狗，丝毫没有戒备程让的意思，反倒是有啥说啥。
在程让一度对过于热情的她产生疑问时，莉娜是这么回答程让的：“因为莉娜是犬因子的持有者嘛～”
“犬因子？那是什么”
“受像我们这样的孩子，之所以拥有与人类不同的力量，是因为——”
听着莉娜的讲解，程让的表情渐渐沉重下来。
【受诅之子】
在母亲怀孕期摄入原肠动物病毒导致病毒在胎儿体内积累所产下的孩子，从而具有一定原肠动物的能力，由此被诅咒的孩子被大多数人憎恨并迫害着。
原本胎儿的性别是无法被选择的，但是由于原肠动物病毒所带来的某种影响，所知的所有原肠动物病毒患童全部为女孩。
自从原肠动物大战后开始出现，所以现在被诅咒的孩子都在10岁内。因被排斥，大多数住在外周区。
“被自己的父母抛弃，被路人无故地殴打，驱赶。而就算是遇到本应帮助人们的警察，也成为了最危险的行为，甚至有可能被开枪攻击。最后只能流落到一片废墟的外周区”
与系统冰冷的文字讲解完全不同，从身为受诅之子的莉娜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令程让格外震撼。
“顺便一提，雪是狼因子的持有者喔～超帅气的吧？”莉娜搂住身边的雪，眯起眼睛蹭起了她的脸颊，而雪似乎也不抗拒莉娜这样亲昵的行为，冰冷的嘴角融化，扬起一丝微笑。
程让打量着雪微微自然卷的灰色长发，这么说来，两个孩子的性格截然不同，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原肠动物因子的影响。
程让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里是外周区，并不是人类生活的地方”
“当然，这里只会建造一些污染很大的工厂，生活在这里的人类基本没有，大部分都是和我们一样的受诅之子这里能够见到的陌生人类面孔，九成以上都是IISO的那群混蛋。”
“他们到底干了什么？”下意识问下去的程让立刻意识到了不妥，抬手道：“抱歉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你没有道歉的必要。”雪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一番程让，随后好似心里做出斗争般，艰难地开口：“倒不如说我我该谢”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雪紧闭牙关，扭过头去。
“雪的意思是说要谢谢大哥哥你喔～”莉娜从一旁探出小脑袋接道。
“莉，莉娜！不要多嘴啊！”
“受到了别人的帮助，就应该道谢喔，爷爷不是已经教导过我们要有礼貌了嘛。”莉娜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竖起手指。
“我，我当然记得！”雪有些别扭的调整了一下坐在地上的姿势，“只是第一次要向除了爷爷以外的人类道谢”
“额，请问你们口中一直提到的爷爷是？”
“是在外周区收留了我们的人，对我们很好，教会了我们很多知识我非常尊敬他。”雪唯独在提到莉娜口中被称作爷爷的人时，眼中的冰冷才会消去。
“啊！”莉娜突然叫了一声，像是想起了重要的事情，“说到爷爷，雪，我们已经很久没回去了大家会担心的！”
程让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虽然日期和时间什么的是不是准确暂且不清楚，但根据推算的话也能知道经过了多久。
他道：“说来也是从我们见面开始已经过去三天了喔，如果有同伴在等你们回去的话一定会担心的不得了。”
“三天？！”雪听到这句话，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算上出来的时间，已经快一周了莉娜，我们要赶紧回去才行！”
雪拉起莉娜的手，向程让深深鞠躬：“非常感谢你对我们的帮助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程让连忙摆手，苦笑道：“可你们现在应该是连我名字都不知道的。话说一开始我见到你们的时候应该就说过，我是在这里迷路的人啊”
弯腰低头的雪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
程让：“看来是忘记了吧”
莉娜：“忘记了呢”
“”
程让能够瞥见雪洁白的脸蛋顿时染上了可爱的红晕，他不禁莞尔，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起身道：“我叫程让，非常遗憾，是个人类。但如果不嫌弃我的话，这次的旅途要不要同行呢？”
“毕竟不瞒你们说，我其实还是蛮强的。”
第八章 被掠夺的世代
那夜的大雨早已停息，仿佛被洗了个干净的天空湛蓝得让人想要忍不住大口吸气。
阳光从天空投射下来，将废墟中混合着沙砾的地方照射出明亮的闪光。
今天的天气好的惊人，令莉娜的脚步都不由得轻快起来，蹦蹦跳跳地跑在最前方。
看着她们一路上活泼的样子，程让不禁挠了挠头。
孩子果然终归还是孩子，年龄尚幼的她们即便想起了还有人在为她们担心，也忍不住在回去的路上玩了起来，仿佛一切的烦恼都被这明媚的阳光抛诸脑后了。
天真烂漫的笑容，仿佛红宝石般剔透的双眸，强大的力量，可爱的外表——程让盯着莉娜和雪嬉笑的身影，想破了脑袋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忍心迫害她们。
就因为输掉了九年前的原肠动物战争？就因为自己的家人被怪物杀死，就要去仇恨感染了病毒的孩子们？
所以呢？她们做错了什么，她们甚至还在外周区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人类击杀越过巨石碑的原肠动物
得到的回报却是大部分人的歧视、欺凌、甚至虐待。
她们明明没有伤害任何人，就因为比起那些可怕的原肠动物来说，看上去弱小？因为年幼，什么都不懂、而且父母都是人类的原因，不会反抗你们的欺凌？
就因为这样，要无端承受着本应是针对原肠动物的仇视，只能蜷缩在废墟之中苟延残喘般的生活？
那这群苟在围墙里的渣滓们还真是欺软怕硬的代表呢。
怕不是面前一出现怪物，甚至能像是川剧变脸一样，要求着曾经被自己欺凌的对象过来保护自己吧。
那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真是想想就恶心。
可即便如此，程让也不愿意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这里的人类。
因为无论是多么绝望的世界，也有着向往希望的人们，也有着能够闪闪发光的灵魂——
程让祈求自己相信着。
几人已经走了很久，就在程让快要习惯这里的碎石与废墟时。突然，在不远处，有一道微微佝偻着身躯的身影随着程让和孩子们越过一道断裂的楼宇后出现在视野中。
他伫立在哪里，望眼欲穿般注视着远方，似乎在等着谁回来。
“爷爷！”“松崎爷爷！”
身边的莉娜和雪的眼睛在看到那个身影后同时亮了起来，立刻大声向他挥舞起手臂。
他头发短短的，但已经染上了些许花白，圆形的细框眼睛架在脸上，双眼眯成了一道细缝，洗的发白的线衣和裤子可以看出他的生活也并不富裕，但是面容很是和蔼可亲。
这便是莉娜口中在外周区收养了她们的老人，被孩子们亲切地称呼为“爷爷”的人。
莉娜和雪迫不及待地迎着他跑去，仿佛如燕归巢般将自己投入了他张开的怀抱。
“爷爷，我们回来了！”
“让您担心了，真是对不起”
松崎甚至被孩子们撞了一个踉跄，令程让忍不住都要抬手去扶，但他却毫不在意地咯咯笑了起来，揉着莉娜和雪的脑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和身为救命恩人的自己道谢都有些别扭的雪，竟然毫不犹豫地向他道歉，并尊称松崎为“您”，着实令程让有些吃惊。
松崎显然也注意到了送回了莉娜和雪的陌生面孔，他牵起两孩子的手道：“多谢您将莉娜和雪送回来请问——”
“啊，不用和我道谢啦”程让摆了摆手笑道：“我只是一时间在这边迷了路，要不是碰到她们说不定还回不来了呢，要道谢的是我才对。”
“程让。”
“我姓松崎。”
两人握了下手，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有更多的孩子从废墟或井盖中闻声钻了出来，围在了回来的莉娜和雪身边激动的叽叽喳喳着。
“这些孩子都是由您一人照顾的吗？”
“是的。”松崎温柔地注视着孩子们，“为了让她们有一天能在一般人当中生活，我希望她们最少也要学习怎么控制感情，让她们的红眼睛不会被发现。”
“被掠夺的世代，对她们很残酷”
被掠夺的世代？
对于松崎口中的称呼程让第一次听闻，经由系统查阅得知，所谓【被掠夺的世代】指的就是曾经经历过原肠动物大战的人。
他们亲眼目睹原肠动物的恐怖，很多也因战争失去的亲人。现在大部分都憎恨着原肠动物和被诅咒的孩子。
也就是说，这些孩子们在他们的眼中和怪物是一样的吗？
“莉娜，雪咲和加奈呢？”
周围的空气随着一位孩子这样的问题出口而瞬间凝固，松崎默默闭上了嘴。
叽叽喳喳的环境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莉娜的神情一下子低落下来，低下头默不作声。而一旁的雪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问题，硬着心开口道：“彩咲她们可能不会回来了。”
“我们遇到了IISO的人，只有我和莉娜逃了出来，咲和加奈被他们抓走了。”
IISO，这已经是程让不止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了。
在松崎安顿好孩子们之后，程让独自找到了他。
“松崎先生。”
“是程让啊，请进。”
坐在椅子上的松崎虽说请进，但位于地下水路中被拓展出来的居所甚至连能够称得上门的东西都没有。
“莉娜她们和我说了关于你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举手之劳，我只是看不惯她们被人这样对待，这次来也是想问您关于IISO的一些事情”
因为不管是莉娜她们提起，还是系统任务内容上出现的这个IISO，程让所能查询到的资料都指明这是一个叫做国际起始者监督机构的东西。
是一个管理与分配起始者和促进者进行搭档、并制定管理IP排行的国际组织。对登录的起始者会定期配给抑制剂，以抑制由于使用能力带来的体内原肠病毒侵蚀率上升。
在促进者死亡或失去民警资格的情况下会在第一时间将起始者带回管束。
但如何登陆起始者，如何配发起始者，和更详细的事情，系统都无法给予解释。
这些比起规章来说更注重“事在人为”方向，才是现在最重要的情报，也是从系统中无法查询的情报。
松崎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即目光瞥向门口。
一个小小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被发现，连忙离开。
松崎看着目光诚恳的程让，心中默默叹气，随后从椅子上起身。
“这种事情。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
“好。”
第九章 冷血的屠杀者
程让跟随松崎老人来到了僻静的走道中，远离了孩子们。
“IISO，这个组织是不可或缺的。”松崎轻叹道，“虽然我不想这么承认，但这无疑是事实。”
“这里的孩子们最长的在我这里也不过呆了一年多，数量一直维持着二十人左右，有时候也想多收留一些，不过她们大部分都太懂事了，懂事得让我这个老头子心疼”
程让静静地选择倾听，没有出言打断，只是凝视着老人的眼睛。
松崎见状，只是苦笑一声。
“说白了，还是钱的问题。即使日子已经过的非常拮据，但奈何孩子们的数量太多，我一人之力实在无法支撑起她们的生活。与其在我这里每天饿着肚子，在废墟中翻找废品、与原肠动物战斗，有时被IISO选中也未曾是坏事。”
“至少能够通过选拔的孩子们，会拥有一份工作，不再为了食物发愁，会换上漂亮的新衣服，也不会再是独自一人面对怪物。”松崎说着摘下眼镜，抬起手抹着眼睛，“其实不少民警和她们的相处也并不是那样不堪，她们很多都会在微小的幸福中度过余生。”
“余生？”程让惊讶与松崎运用的这个词，“可她们连十岁都不到吧？”
“身为【被诅咒的孩子】，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是诅咒，而这份诅咒是有代价的。只要使用力量，或者在与原肠动物的战斗中被注入了病毒，体内的原肠病毒侵蚀率便会上升。虽然比起普通人来说，并不会轻易被感染，但如果侵蚀率超过50%，依旧会原肠动物化——而抑制侵蚀率自然上升的药剂，只有IISO会免费向被登录的起始者配发。”
程让一度语塞，他看向孩子们所在的方向。
“也就是说她们，迟早有一天会变成”
松崎默默点头，“购买这种抑制剂的开销是最大的比例，虽然会有一部分好心的民警时不时资助我们，但这终究是杯水车薪。有些孩子知道这一点，她们便会主动外出去寻找IISO的人将自己带走，而也有本身侵蚀率就很高的孩子流落到我这里”
“”程让已经无法想象这里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那些侵蚀率过高而没有条件定期检测的孩子，就会突变成原肠动物，她们或是自己已有这种预感而默默离开，或是”
松崎的话语仿若重锤般敲击在程让的内心——
“在突变后，被这里与其朝夕相处的同伴，亲手杀死。”
那些巨石碑范围内游荡的原肠动物被自己轻易屠杀的情景轰然在脑海中重现，程让的双瞳剧烈地颤抖着，凝视自己曾经沾满了紫色血液的双手。
自己成为了屠杀者
那些怪物在这之前，肯定有一部分是这些孩子们，因为贫穷，没有条件治疗，或是与原肠动物战斗时受伤而变成那副模样，无助地失去意识成为怪物游荡在曾经和同伴们嬉笑玩耍的蓝天之下。
然后
再然后
被自己当做冷冰冰的任务点数，亲手用“长刀初心”，以发泄式的手法残忍屠杀。
“为什么？”
她们明明什么都——
“程先生，你还好吗？”松崎望着突然失去力量跪倒在地的男人，关心地询问道。
【今天，就先杀掉一百只好了。】
自己竟然还一脸轻松地定下了那样的目标吗？！我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啊！
仗着自己拥有肆无忌惮的力量，就这样为了发泄无聊而屠杀着这里面目憎恶的——怪物？！
【冷血的屠杀者-任务进度：击杀阶段一原肠生物65/800只、阶段二原肠生物24/400只、阶段三0/75只、阶段四0/10只】
冰冷的任务进度忠实地呈现在系统光屏的任务列表之上，程让盯着这些不知不觉间上涨的数字，内心仿佛被一只手死死攥住了一般沉重。
89只原肠【生物】系统从未使用原肠【动物】来纳入单纯的任务达成指标
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之前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变成的？
任务的名字似乎都在无声地定义着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
令自己作呕的感觉，犹如内脏被拉扯般让自己想要吐出来，这是一直以来击败了这么多对手从未出现过的感觉。
程让自诩正义，绝不滥杀无辜之人。非罪大恶极、背负他人生命的家伙们，都会被自己放过一马。
但唯独这一次，明明是杀死了威胁了人类生命，威胁了大多数人安全的怪物时，却出现了这种令自己作呕的罪恶感。
大哥哥真的是救了我们的好人喔！
之前从莉娜口中说出的话语在记忆中清晰的仿佛还能如同在耳边亲自听到一样。
这样的我，又和怪物有什么区别呢？
——这是一个令人恐惧、绝望的世界。
程让现在才恍然间理解，所谓的恐惧与绝望，根本就不是来自原肠动物。
而是来自诅咒之子，来自原肠病毒，来自这个畸形的社会。和一切对于人性与理性的考验。
这一切都不是开玩笑的。
系统对于自己的实力非常清楚，就算做出表面上的限制，实际自己拥有的技能机制包括称号效果，都可以轻易地毁灭这个世界，就算系统能够将自己弹出也根本来不及。
被称作玩家的自己，所前往的穿越世界本质目的是【历练】而不是【旅行】。
在混乱的赫尔沙雷姆兹罗特之中，那从一开始便是不停向着光芒踏出脚步，在魑魅魍魉横行的怪异都市中追寻希望的故事。箱庭虽说是修罗神佛的游乐场，但其中“共同体”的概念深入人心，甚至能够为了共同体的荣耀而舍弃生命的人们。向自己无时无刻不在传达着集体和荣耀的理念。
前迪司博德——露西亚大陆，人类在十五个种族的旷世之战中苟延残喘的世界，则告诉了程让弱者的生存法则。
那个世界中，人类是弱者，但他们从来都是咬破强者咽喉的弱者！值得骄傲的弱者。
像弱者一样活着，像弱者一样战斗，而且像弱者一样消灭强者。过去如此，今后也是如此，正因为生来什么都没有，因此能拥有一切，以身为弱者而骄傲——在世界的旗盘上运用能够利用的一切，击败最强。
而临行前程让所认识的谢尔盖父女二人，虽然生活在各个种族都在融洽相处的异界交汇都市，赫尔沙雷姆兹·罗特，但依旧会因为身体的原因被同为人类的同胞们歧视，这情况不正与此刻相似？
“若是完全不同的话，根本不会有仇视可言。”
但正因为看起来是一样，或原本是一样的，此刻的不同才会被视作异端。
所谓被水母感染症侵蚀的【原】人类谢尔盖和这里被原肠病毒侵蚀的【诅咒之子】。
正因为她们是可爱的孩童模样，却拥有着与人类完全不同的，比怪物更强大的力量，和随时会变成怪物的隐患，所以
才会被【人类】仇视吗。
第十章 拯救
一只温暖而宽厚的手掌轻轻拍打在自己肩上。
“程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松崎老人稳重的声音似乎能够给人带来安慰。
“你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错误。”他说。
什么？
“像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包括现在东京地区的统治阶级，都是被掠夺的世代。我们经历过被原肠动物侵害的时代，很多人的挚爱、亲人甚至孩子都死在了原肠动物手里，所以会对原肠动物，和这些受诅之子们产生憎恨。”
“诚然，被感染的人或侵蚀率过高的诅咒之子们会变成怪物，但那已经是彻彻底底的，从本质上的改变——她们已经不再是自己。”
“那份意识已经被原肠病毒抹杀和占据了，与之前不同。”
“人们对于受诅之子的憎恨便源于他们将其认定为了迟早会变成加害者的怪物，但实际上她们同样都是受害者。冤有头，债有主这些孩子们背负了她们本就不该属于她们的罪恶，却还要被同样是受害者的世代伤害”
“你能够杀死变为了原肠动物的她们，所给予的是解脱，而不是杀戮。”
“你所能终结的，除了痛苦，就只剩下人们的偏见了。”
“我这副老朽的身体已经无法做到像你那样的事情，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堕入深渊，痛苦的哀嚎着却无法将她们拯救程让。”
“你是能够拯救她们的人，无论是化作怪物的她们还是尚在人间的她们。”
“”
程让默默地重新站起，拐角立刻传来了莉娜的呼唤声。
“爷爷～程哥哥～～什么时候开饭呀？莉娜饿了”
“笨蛋莉娜，中午才刚刚在程那里吃过那么多，现在就又喊饿了吗。”
“诶唷！雪不要打人家的头啦，这样会变笨的！”
“才不会啦，因为你本来就很笨——”
莉娜和雪停下了嬉闹的动作，看到从拐角走出的程让和松崎老人，不约而同地挂上了笑容。
程让笑着张开怀抱接住扑向自己的莉娜，揉着她的头发道：“饿了吗？今天我请大家吃一顿好的。”
“真的吗，大家也能吃到那些好吃的食物吗？好耶！”莉娜的小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语气激动地攥起拳头挥舞。
“我之前就说过了吧，不会骗你的。”
“嗯！爷爷，莉娜和你讲哦，程哥哥可是会变魔术的人呢！超——厉害的！可以变出好～多——好～多食物！”在程让怀中的莉娜激动地向身后的松崎用手比划着。
而雪则别扭地别过脑袋嘀咕道：“所以那怎么看都不像是魔术啊莉娜真是个笨蛋。”
“哈哈哈，是这样吗？那我可要对能够变出食物的程先生刮目相看了呢。”松崎也笑眯眯地应和着莉娜，但却没怎么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直到正要去准备些简单食物的松崎亲眼看到程让从薄薄的衣服下面掏出了一个装满了热气腾腾米饭的电饭锅的时候，他才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张大了嘴巴。
“程，程先生这！？”
团团围在程让身边的孩子们，除了见识过两次的莉娜和雪之外，也都惊呆地睁圆了眼睛，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声。
“喔——好厉害”
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程让笑着一道接一道地从怀里往外拿出各种各样热气腾腾的美味菜肴，仿佛像是哆啦A梦的口袋般见不到底，引得初见这种宏大场面的孩子们差点都忘记合上流下口水的嘴巴了。
“好，好吃的！全是好吃的诶嘿嘿～”
“莉娜！”
雪冷哼一声，将莉娜偷偷伸向食物的手抓了回来，“这次要和大家一起吃，已经吃过一次的你要给大家留点才行啊！”
“呜雪，真凶”
看着两人的可爱模样，程让不由得呵呵笑道：“没关系，莉娜，食物管够，一定能让所有人吃饱的！放心大胆地开动吧——”
“真的吗？！”所有的孩子顿时都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松崎身上。
被孩子们渴求目光盯得发懵的松崎看着程让面前的食物，勉强道：“程先生，您这真是破费了，我们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
谁知程让只是轻轻摇头，看向松崎向他道：“不，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回报。”
“？”
“你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中，仍存希望。”
东京区域外围，39区，属于孩子们的一场此生难忘的豪华盛宴终于在程让的坚持下开始。
大家围坐在燃烧着柴火的简易炉子旁，有说有笑的享用着美味的食物，随着暖黄色的火光驱散下水道中的阴暗，这个小小的空间中被难得一见的温馨填满。
懂事的孩子们给程让带来的印象非常深刻。
虽然对着面前的食物已经望眼欲穿，但她们依旧只是有序地捧着只属于自己的小碗，克制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生怕同伴们因为自己的原因会吃不饱。
就连莉娜也是如此，虽然在和雪与程让三人同行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吃货，但一回到这里，也开始和其他孩子一样互相照顾起对方的感受。
其中一位女孩子叫做奈央，当程让将米饭为她盛进碗里递给她时，她先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问道：“程哥哥，这个是什么？”
“嗯？奈央没吃过吗，这是米饭啊”
奈央顿时睁大了眼睛，盯着捧在手心里的洁白的米饭，喃喃道：“啊，原来米饭是白色的吗？”
“为什么会这么说？”
她抬起脸看向程让，用着平静的语气道：“因为奈央吃过的米饭，都是灰色的呀。”
“你在哪里吃到的米饭是灰色的？”
“之前流浪的时候，一位好心人递给奈央的，是装在便利店饭盒里的。”
按理说便利店饭盒中的米饭不可能是奇怪的颜色——
“只不过感觉和程哥哥变出来的不一样，那里面的米饭硬硬的，冷冷的，吃起来还有沙子的质感。”
奈央之后的回答令程让脸上的微笑几度要消失。
那根本就不是好心人啊，奈央
真正的米饭，里面是不会有沙子的，是热气腾腾的，是软软的，是洁白的。
之后，有更多的孩子好奇地询问着程让盘中的食物叫什么，他强忍着鼻尖的酸楚，笑着一一为她们解答。
这时终于有孩子捧着碗，激动地和程让说道：“这个我知道，这时我们平常一直吃的东西喔！”
“”
“可，那是矿泉水啊我还以为是你渴了——”
“不是粥吗？只是里面的东西这次少了些吧还甜甜的呢。”
程让回头看向一旁面露愧色的松崎，沉默了许久后，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以后，我会让你们吃到更好的食物的
“是吗，甜甜的很好喝吗？”
“嗯！”
“那再尝尝这个吧。”
第十一章 侵蚀率32.1%
想要和这些被诅咒的孩子们相处要好的条件根本不用再简单。
只要你不怀抱着明确的恶意。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她们就会把你视作最要好的朋友。
甚至有时，连一顿饭菜都不需要，仅仅表达出对她们的善意，就能得到数倍于付出的回应。
因为从未有什么人对她们那样好过。
“我决定留在这边。”
晚餐过后，程让向松崎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我想要帮助这些孩子们，让她们过上不必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活，让她们每天都能够吃饱饭，有得体的衣服和鞋子可以穿——她们所付出的，和这个世界对她们所回报的，相差太多”
松崎老人只是静静地聆听着程让的诉说。
昏黄的烛灯摇曳着，竭尽全力地驱散着下水道中的阴暗，此时已是深夜，孩子们都已在松崎的催促下入睡。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们每个人都笑着安睡的样子”松崎摘下眼镜，放在一旁轻叹道：“你的到来，确实给孩子们带来了幸福，对此我非常感激。因为像你能够对她们这样善良的人，在这里实在不多见了。”
“但终归不能一直这样将她们庇护下去，程先生你也不可能一直陪伴她们每个人到最后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我不得不讲。若是你一直对她们这么好的话，可能确实会让她们度过非常幸福的一段日子，但这样下去也并不是完全对她们来说是好事。”
松崎老人比起手示意着周围的环境：“你看，我们现在只能居住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用了很长时间才稍稍习惯了黑暗，稍稍习惯了外界的世人对待我们的态度”
生活虽然拮据，但也不完全是绝望，也会有微小的幸福。
程让的到来，此刻却像是一颗永夜之中的太阳，在带给了孩子们幸福和希望的同时，也让她们见识到了这个世界上本不存在的美好。
她们年纪尚小，即便因为环境原因比起同龄的人类孩子们更加成熟一些，但还远远不够，她们还无法分辨这个世界的真假与善恶，在黑暗中遇到了如此耀眼的光，她们就会认为外面的世界也许真的会有对她们更好的人。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真正的保护，不是将孩子们笼罩在坚不可摧的羽翼之下，而是需要让她们自己能够分辨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什么是需要去追寻的而什么是需要躲避的。”
“她们要学习到如何以自己的身份，去面对这个世界，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放心下来。”
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向善。
这样的道理同样适合用在遭受了原肠动物屠杀了亲人的人类身上，两者都没有错误，只是互相所站的立场不同罢了。
“”
程让对此不得不认同，只能沉默，见状松崎老人弯腰从油纸箱中取出了一叠报告，从中抽了一份出来递到程让面前。
“这是？”
“莉娜的检查报告，她也是让我放心不下的孩子。”
接过报告，程让向其中最醒目的一行看去。
【原肠病毒侵蚀率——32.1%】
【预测剩余活动期限——】
“981天？”
程让抬头看向松崎。
“这已经是三个月前的检测报告了，今天回来时听说她还一直动用能力和原肠动物战斗，所以希望你能够带她去做一次最新的检查。”
松崎道：“莉娜这孩子待人一直热情，也很善良。而一直和她走得很近的雪也将她保护的很好但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才让人放不下心啊”
程让将报告书递回。
“交给我吧。”
烛光被熄灭，四周彻底陷入黑暗，而程让随意找了个地方便席地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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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程让带领莉娜，至少可以让其他的路人认为是促进者与起始者的组合，而这次前往的检测机关，也是熟人办事。
筱田和奏——东京区域一家医院的医生，与松崎老人相识，是少数对待诅咒之子没有偏见的人类之一，她会时不时抽空跑来外周区替这里的孩子们进行侵蚀率检查，并且一直都不收取费用自掏腰包，所以也深受孩子们的信任。
“一直以来承蒙着她的照顾，最近也有些疏于问候，这次顺便程先生也代我向她道谢。”
同时一个信封被松崎交付到程让手中。
“这是一直以来欠下的部分检查费和抑制剂费用，我攒了不少时间，也能一并还上了。虽然筱田小姐总说这些都没什么关系，但一直让她为了孩子们操劳付出也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我知道了，一定会替您送达到筱田小姐手中的。”
时间定在了两天后，因为在那天是筱田小姐倒休的日子，医院人多眼杂，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的话，还是登门拜访比较好。
从松崎那边出来，程让刚巧碰到了凑在一起的莉娜和雪。
两人正对坐在一起，悄悄嘀咕着什么。
莉娜闭上眼睛，似乎酝酿着什么，随后睁开——
“吼啦～变！”
看到眼前变化的雪，嘴角肉眼可见地扯动了一下，露出不服输的表情，随后跟着莉娜闭上眼睛。
再度睁开，依旧是淡淡的红色双眸，没有一丝改变。
莉娜得意地耸起肩膀道：“哼哼～雪这次还是没有成功喔——果然莉娜是天才哒！”
“莉娜，雪，你们在做什么？”程让觉得好笑，于是凑上前去问道。
“啊，是程哥哥！”由于是一直背对着自己的原因，直到莉娜回过头来，程让才发现她的变化。
那双属于诅咒之子标志性的红色双眸竟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明亮的黑色双眸。
面前的莉娜仿佛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般，向程让扯起一个温暖的笑容。
“莉娜比起雪来说更早的掌握了隐藏这双眼睛的方法哦，厉害吧！”她蹦跳着来到程让身边，捧着脸向他示意着自己的变化，迫不及待地炫耀着。
不得不说是小孩子的天性
“嗯，真厉害，莉娜是怎么做到的呢？”程让顺着她的意思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道。
“爷爷教我们只要能够控制好情绪、身体尽量放松。保持平静的话，就能够隐藏起来了。”
也就是有意识地不去动用被原肠病毒强化的能力？
——这只是程让的推测。
雪抱起手臂，扭过头道：“我马上也能够掌握的莉娜可以的话，我也一定”
程让在她身前蹲下，“我相信你可以的，继续加油吧。”
而后程让探出去一半的手停在了半空，被雪尖锐的视线刺了回去。
果然还是不太喜欢被摸头吗程让心中苦笑。
不过比起昨天一靠近她就会后退的情况来说，已经有了一点进步，并且至少现在自己可以和雪没什么障碍地交流了。
但不管怎么说像是莉娜这样喜欢粘着人的可爱萝莉，果然还是最棒了！
感受着莉娜在自己手心来回蹭着的小脑袋，程让感觉自己都快被萌化了
“啊，莉娜，你的眼睛变回来了。”
莉娜闻声从程让的怀中一下子弹出来。
“诶？！是这样吗？”她捧起有些发烫的脸颊，小声道：“那那是因为，莉娜真的很喜欢程哥哥这样亲密的在一起时，根本控制不住开心的心情。”
“所以，请程哥哥一定要嫁给莉娜当老婆！”
“说反了吧喂！”程让下意识地吐槽后发现这样也完全不妥，立马反应了过来道：“不不不，莉娜还太小了啊，你是从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要报警要报警才行”雪突然黑下来的脸让程让脊背一凉。
“等一下阿Sir！这都是误会！”
第十二章 来，哥哥带你玩个刺激的
出发当天，程让牵着莉娜离开庇护所时，他感觉自己后背都快被雪那颇具怨念的目光给戳成筛子了。
“没办法呢～因为雪没有学会隐藏眼睛的方法，所以只能由莉娜陪程哥哥出去玩咯！”
你们是不知道莉娜傻乎乎地说出这句话时，雪那一头灰色的卷发都快炸成直毛了。
“莉娜，雪只是在担心你而已”
“诶？是这样吗？”
“”
对此程让只能无奈地深深叹气，握紧莉娜的小手。
“乖乖听话，别乱跑哦。”程让再次叮嘱她后，回头向跟出来的松崎点头示意。
“路上小心。”
“是，我出发了。”
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在雪和松崎的目送中，向着东京区域内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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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穿着崭新的黑白色短裙水手服，莉娜开心地跳着小步子跟在程让身边。
“衣服还合身吗？”
“嗯！喜欢！”莉娜用力点头，目光停留在脚上被擦得闪闪发亮的棕色小皮鞋上，似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般，上扬的嘴角怎么也落不下来。
“别太激动，眼睛又变红了哦。”程让笑着指了指莉娜的眼睛，她连忙停下动作，用力深呼吸了几下，红色的双眸重新黯淡下去，变为了水灵灵的黑色。
没想到给列蒂西雅准备的衣服莉娜穿起来倒是刚刚好程让打量着一身可爱打扮的莉娜，心中暗自窃喜。
白丝水手服的正牌萝莉比那白毛真是可爱一万倍啊一万倍，果然偷偷留几套是正确的选择。
就算是列蒂西雅换下来的，也根本就是干干净净和新的一样——
所以说果然应该马上报警吧喂！
程让：你们懂个屁，这是圣器，圣器懂不懂？作为一个合格的绅士，合法白毛萝莉的原味水手服和白丝简直就是至高无上，可遇而不可求的终极宝物
“程哥哥你的表情感觉有些奇怪。”程让感觉自己的手被莉娜扯了扯。
“咳咳，啊？奇怪，可能是莉娜你看错了吧。”
大概在废墟中行走了四十分钟，程让终于可以看到一种被称为“路”的东西了。
啊，路！
——人类文明尚存的证据，是科技的结晶！由蛮荒通往未来与现代化不可或缺的纽带！
哐啷
随着一阵微风的吹拂，生锈的公交站牌彻底从立柱上被撕裂，掉落在地上溅起一层土灰。
长直的柏油道路一直通向朦胧的尽头，从淡薄的灰雾中，可以看到耸立的楼群与建筑。
“没有车吗？”
“怎么可能有呢～我们走吧，程哥哥！”莉娜一马当先地就要迈开脚步向前走去，却被程让一把拉了回来。
不想走路
不想走路不想走路不想走路！
别说是从废墟处走到公路旁，那段时间程让一直沉迷在盯着可爱的莉娜猛看，可到这里之后还要有一道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马路要用脚走完，就让明明已经飞的程让感到一阵头疼。
“怎么了？程哥哥？”
“那个莉娜，哥哥问你啊，你在这里有没有见过能在天上飞的人啊？”
不过貌似想从莉娜口中确认一下这个世界人类掌握了什么科技树的行为貌似本身就很离谱。
只见莉娜点着下巴苦思冥想了一阵，最后似是而非地缓缓点头：“嗯，应该是见过”
“这样啊那就好，来！”程让向莉娜张开双手，“哥哥带你玩个刺激的！”
一名在外围区工厂工作的工人和往常一样准备出来抽根烟摸摸鱼，正当他来到工厂屋顶的天台上，刚刚拿起烟叼在嘴里点燃的时候，一阵清脆的孩童笑声以极快的速度由远及近地划过头顶上空，并在转瞬间远去。
地面上同时也刷地一下掠过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嗯？！”那名工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抬头向天空望去，吓得烟都从嘴上掉了下来。
但面前湛蓝色的天空晴朗得万里无云，哪里有什么小孩的影子。
“嘿——真是见了鬼了”工人一边嘀咕着，一边还抬头在天上来回找着，将掉在地上的烟摸索着夹在手里，下意识地就往嘴里送。
“嗷！”
转眼间工厂的屋顶传来一声惨叫，随后那名工人的咒骂声紧接其后：“我靠！把燃着的那头抽嘴里了！呼～呼～烫死劳资了”
不过那名工人确实没听错，确实有东西他头顶上飞过去，只不过当时速度快的惊人，待他抬起头四处寻找时，抱着莉娜的程让早已消失在他头顶的视野之外了。
今天，莉娜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飞行。
“哇！太好玩了！程哥哥，我还想来一次！”
降落在城区附近的两人，莉娜仍意犹未尽地缠着程让想要再来一次。
“这只是赶路用的为了能够早点回去。”
“那就回去的时候也用飞的好不好？求你了，程哥哥～”
一副可怜兮兮模样拉着自己衣角的莉娜这样请求道，令程让根本不忍心拒绝。
“没问题回去的时候，我们也用飞的。”
“好耶！”
程让有些苦恼地笑着挠头，看着用力搂住自己另一只胳膊咯咯直笑的莉娜，心想：这不是完全没有怀疑吗？难不成这里的人真有能在天上飞的？
这样的想法，若是被一直以来跟着莉娜的雪知道了，恐怕她只会大大地翻给程让一个白眼，然后说：“不，只是因为平常的莉娜就是个笨蛋罢了！笨蛋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
所以恐怕莉娜比雪还要更快地掌握隐藏诅咒之子眼睛的方法，令她受到了很大打击也说不定吧。
叮嘱莉娜注意情绪，不要把红色的眼睛暴露出来之后，程让循着松崎告知给自己的线路准备前往筱田小姐的家。
进入城区时遇到了岗哨处的巡警，本以为会被盘查的程让刚绞尽脑汁地把要解释的话语想好，却根本没有受到阻拦地就这样走了过去。
要说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也就只有那名四仰八叉在椅子上的警察仔细地盯着莉娜的眼睛看了半天这一点而已。
第十三章 崩毁
越过空旷的隔离带，第一次亲自踏入这个世界人类文明聚集地的程让，望着眼前的景象甚至有些想要哭泣。
这一切都太熟悉了，甚至熟悉到陌生。
柏油马路，简约的高层建筑，住宅，路边商铺的灯箱广告牌甚至是路灯，行驶在马路上的车辆。
一切都是那么普通
与赫尔沙雷姆兹罗特也完全不同，是颇具亚洲气息的景象。
没有突如其来的爆炸，路上的行人也不是奇形怪状，大部分都是和自己一样黑发黑眸的身影。
“这就是真正的现代社会普通！太普通了！”
程让甚至都不禁问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了呢？
伴随着呲呲的气刹声，停在程让面前的公交车打开了车门。
线路牌就只是线路牌，没有多余的东西，生还率什么更是不存在。
“啊好厉害”
带领莉娜踏上拥挤的公交车，生活的气息随之铺面而来，将自己紧紧裹挟，和路面的颠簸一同摇晃。
这里就是人类如今生活的地方——时间是公元二零二九年，东京区。
莉娜好奇地睁大眼睛盯着程让的表情，最后依旧忍耐不住，轻轻扯了下他的手，小声问道：“哥哥，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因此察觉到自己的反应确实有些失态的程让连忙收起激动的表情，干咳两下道：“怎么会呢，我还是比较熟悉这里的。”
“可是完全不像啊。”
车内人们的视线也有不少被莉娜吸引了过来。
应该是将两人认作真正的兄妹了吧，毕竟莉娜和程让都是黑发黑眸，而身为妹妹的莉娜长相又十分可爱，穿着得体黑白色水手服的样子堪称男女通杀。
对此程让微微一笑，弯腰道：“没办法，被你看出来了吗？”
“实话告诉你吧，哥哥我啊，其实是从异世界穿越过来的，超～～级厉害的，拯救世界的英雄喔！”
“诶～～！”莉娜顿时瞪大眼睛，发出了可爱的惊叹声。
“真的吗？好厉害！”
“嗯嗯，真的，所以，崇拜我吧～”
“好耶，哥哥真的超厉害！”
车内顿时泛起了一阵轻笑声，人们对于程让和莉娜的对话皆是理解为了哥哥与妹妹的玩笑。
但只有程让一人心里才清楚的是——自己根本没有说谎，这句话也根本不是玩笑。
“你妹妹真的很可爱呢。”程让身边的一位成熟的女性捂嘴轻笑着，向二人搭话。
“啊？嗯是啊，哈哈”
程让有些措不及防，但还是礼貌地客气着，但莉娜被女子搭话之后，却显得有些害怕。本来轻松的笑脸一下子凝固，向程让的身后藏去。
“啊啦，有些怕生吗？”女子问道：“你们还要坐一段吗？”
“嗯，到终点站。”
“我下一站就要下车了，位置就让给可爱的小妹妹座吧。”
女子说着从座位上起身，向躲在程让身后怯生生露出脑袋的莉娜友好的微笑，随后走向车辆的后门。
“呃多谢。”
程让先是有些错愕，随后回过神来，向身后的莉娜道：“莉娜，有人给你让座了，要说谢谢哦。”
但莉娜却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将手抓得更紧，整个身体都紧紧贴在了程让身上。
程让发现，因为拥挤的车内空出了座位，于是几乎附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被让座的莉娜身上。
虽然没人去抢，也不是什么拥有敌意的目光，但貌似这样被人们注视给莉娜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莉娜你还好吗？”
“别看我不要看我”
在莉娜眼中，曾经这里是排斥着自己的土地，所有人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都充满了仇视，不屑。
更有甚者会上前唾弃与咒骂自己，殴打自己。
“你这怪物！快滚出这里！”
那些目光仿佛携带着实质的热量，化为了滚烫的钢钉，将莉娜幼小的心狠狠地刺穿。
“滚出去，怪物，滚出去！”
公交车引擎的轰鸣声，与投射在脊背的视线令莉娜浑身开始轻轻地颤抖，她用尽全力地闭上眼睛，可是仿若幻觉般的话语却一直萦绕在脑海中，近百上千次的共鸣，永不停歇地共鸣
我们被讨厌着——
我们为什么会被讨厌？
因为你们是杀人的怪物！
我们没有杀人我们做错了什么？
“不，不要看我不要看过来”
“莉娜！？”
周围人群和善的笑脸仿佛开始变得扭曲、变得骇人。
他们亮出凶厉的獠牙，嘴中射出刺痛着心脏的秽语。
真是可爱的孩子啊——真是令人讨厌的家伙啊！
“怎么不去死？”“会变成怪物的家伙”“全都滚出去就好了啊。”
“啊啊！”在这座城市中停留的记忆，于莉娜再次回到这里之后被猛然地唤醒。
那自己不想去回忆的记忆，本应被自己遗忘了的记忆，却不停地从心中的伤口中向外渗出。
“莉娜”
“不，不要看过来啊！！！”
莉娜突然像是崩溃了一样大叫起来，一把甩开程让的手紧紧抱着头蜷缩在地上。而她颤抖的双瞳也在刹那间染上了猩红色的光。
车内顿时炸开了锅——
“红色的眼睛！？”
“诅咒之子！是诅咒之子啊！”
“她疯了！她要变成怪物了，快停车！让我下去！”
一时间，混乱，尖叫，哭泣，咒骂声交杂在狭小拥挤的车厢内，将程让的头吵得发懵。
如此剧烈且快速的变化令他感到惊讶
明明上一秒还是温文尔雅，投来善意目光的人们，此刻却尽显丑态，一股脑地拥挤着向后退去，在车厢周围挤做一团，莉娜和自己的周身瞬间出现了真空。但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一部分人，依旧目光冷静，有些嫌恶地推搡着拥挤过来的家伙们，并向蜷缩在地上的莉娜投去怜悯的表情。
虽然不忍，但也只是保持着彻底中立的态度，冷眼旁观。
突然发生的事件，彻底将程让对于这个城市最后的一丝幻想打破在了面前。
之前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的程让，在之前只靠想象和描述，是无法理解孩子们的心情的。
直到它发生在自己面前，身陷囹圄，被人类最赤裸的厌恶情感和丑陋的嘴脸包围，他才亲身体会到这是一种何等骇人的情感。
那些孩子们，在这个城市里所遭受的一切
就是这样子的？
“她们经常会做噩梦”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们笑着安睡，谢谢你，程先生。”
“这是一个——扭曲的世代”
松崎老人那倍感无奈，却又不能改变什么的无力语气，此刻只能令程让心底发寒。
程让缓缓张开手，再度握紧之时，雪白的长刀初心闪烁间出现。
比起四周的尖叫混乱声更加清晰，更加彻骨的声音仿若直接贯入脑海般，将所有的声音扼进了脆弱的咽喉——
“吵死了，闭嘴。”
车内的温度仿若骤降，由沸点跌落至冰点，四周顿时在这之后安静得落针可闻。
伴随着缓慢的金属摩擦声，闪烁着骇人寒光的刀锋犹如凌迟在每个人神经上一般寸寸出鞘。
“司机先生，有人在喊停车诶，你——没听见吗？”
轰！
巨响中，程让手中的长刀刺穿车辆地盘，接着贯入地面，将正在行驶的公交车死死钉在了地上。
除了被程让拉进怀里的莉娜以外，其他人都噼里啪啦地顺着惯性撞在车厢壁上，但甚至没有一个人敢去发出痛呼声或哀嚎。
他们只是牢牢按紧了自己的嘴巴，惊恐地看着只用一把细细的长刀就将整俩公交车牢牢钉死在水泥路面上的男人。
随后下一个瞬间，银白色的刀光与爆散的气流席卷车厢，伴随令人耳鸣的巨响，整俩车的车顶凭空消失，等到恢复知觉的人们再度看去，车厢中央的那两个身影
已然消失不见。
第十四章 真要被警察抓了？
偏僻的小巷内，隐藏在昏暗中的程让靠坐在墙边，目光向着明亮的街道看去。
带着莉娜远离了骚乱的公交车，来到了避人耳目的地方，在复杂的街道犹如逃窜般四处躲避，最终还是彻底迷失在了这外表看似繁华的都市之中。
“对不起”莉娜跪坐在地上，低垂着头，双眸已经重新恢复成了正常的黑色。
“需要道歉的不是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此时莉娜的道歉，只能令程让更加难受。
“没有控制好情绪的，只有我而已”程让揣摩着手中的长刀，熟悉的武器这一次却无法在此刻给自己带来任何温度。
将车内的所有人杀掉，不留活口，然后嫁祸给原肠动物
不，甚至不需要嫁祸！
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阻止我做任何事情——
他甚至被自己一瞬间头脑中蹦出的想法吓到了。
你拥有这样做的力量，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会被任何人发觉，只需要一瞬间就好。
但被掠夺的世代他们所有人，也都是受害者，身为人类的他们，手中只有自己亲人被原肠动物残忍杀害之后的鲜血。
那位想给莉娜让座的女性，也是没有跟随人们开口咒骂的少数人之一。
程让在她的眼中同样看到了挣扎与痛苦，那仿佛内心最深处的伤口被狠狠撕裂的痛苦，但与此而来的仇恨，却没有针对身为诅咒之子的莉娜。
在她的眼中，只有对此无能为力的歉意与怜悯。
对不起——那位让出座位的女性用口型向自己道歉。
这也是程让遏制住内心杀戮冲动，最终带着莉娜逃离的原因。
脑海中最后的理性在不停地将警报拉响，扼制住了程让想要怒不可遏地将刀挥向同是受害者们的、也就是【被掠夺的世代】之人的想法
电视机中突然插播的新闻引起了筱田和奏的注意。
“今日上午10时，一辆满载的公交车遭遇不明人士袭击，经由目击者初步证实，袭击者是一名成年男性和一名诅咒之子。”
“该不明男子实力惊人，初步推断为民间警备人员，但具体身份还在与有关机构核实中。但IISO已经出面证明，该诅咒之子并非已经进行登录收容的起始者，危险度极高。”
“警方已对袭击者发布通缉，如有市民目击，请尽快与警方联系”
“事故目前并未造成人员死亡，仅有八人轻伤，事故原因目前正在进一步调查中，更多情况请关注后续详细报导”
随后画面一转，两张慌乱之中拍下的照片定格在筱田面前，虽然那名黑发男子自己并不认识，但蜷缩在地上的娇小身影却让筱田一下认了出来。
猩红色的双眸中，正透露着无助与惊恐，令筱田不由得捂嘴惊呼出声：
“莉娜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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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踏进这座城市还没到几个小时就被警方通缉，程让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奇特的体验。
“果然带着萝莉四处跑的怪蜀黍要被警察抓了嘛。”但对此并不放在心上的他甚至还有闲工夫先调侃自己一番。
目前这座城市中能够信任的大概也只有松崎老人和自己推荐的筱田女士了，但给出的路线都需要乘坐公共交通，由于本就生活拮据的原因，就连路费都是只够来回。
原本家财万贯的生活，此时来到崭新的世界是一点用场也派不上，存有几亿泽尔和美金的银行卡在这个城市还比不上一张破名片
程让长叹一声，“果然人类的社会，没钱寸步难行啊～”
瞥了眼背包中松崎交给自己的那个厚厚的信封，虽然知道里面装满了现金，但自己是绝对不会去动那里面的一分钱的。
事故地点附近的显示屏上都是程让和莉娜的照片，这让他们在白天的街道上寸步难行，因为不仅警察在追捕他们，就连民间警备的人也在寻找他们。
“任务达成的赏金越来越多了啊，搞得我都想自首去拿钱了——”
喀嚓！
一声子弹上膛的清脆响声从身后响起。
“啧”程让有些不耐烦地咂了咂嘴。
“不许动，举起手来！”
程让先是第一时间将身旁的莉娜护在身后，随后才缓缓转过身去。
一位面容青涩的少年正举起手枪指向自己，而他的身边竟然也跟着一位小女孩。
“你是民警吗？这副模样，明明也是个小孩子。”
现在的时间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而程让等人的悬赏金也因为不停有人放弃任务而节节攀升。
要问为什么会放弃任务
那是因为无论普通警察也好，还是携带着起始者的民警也好，在找到程让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一件事——面前的男人，根本就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理解
“那家伙强的像个怪物——明明在一瞬间就能杀掉我们但他却没有那么做。”
这是一位在医院中醒来的民警向人们描述的话。
所有去找寻他的人，不是根本找不到，就是被瞬间打晕，再次醒来时就已经出现在医院。
向医护人员询问细节时才知道，有多半的急救电话都是用他们自己的手机拨打出来的。
用枪指着程让的少年似乎一点也不畏惧面前这个男人已经被吹嘘得神乎其神的实力，不满地道：“我当然是民警，劝你最好不要以貌取人。还请你乖乖投降，双手抱头——”
刷——！
少年话音未落，一把在昏暗中依旧能够闪烁着白色光芒的长刀便抵在了少年的喉咙之上，他手中已经上膛的手枪在随后才缓缓变为零件与碎块，哗啦啦地掉落在地上。
“什什么！？”
令人全身血液都为之凝固的气势一股脑压过来，令少年几乎喘不上气。
好快！就连我的眼睛都没有捕捉到任何轨迹
“莲太郎！”
“嘘嘘嘘这位小妹妹，我劝你不要激动，不然他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程让用手指笔在嘴边，示意少年身边的女孩不要轻举妄动。
这一行为似乎激怒了她，顿时其浅棕色的双眸镀上了一层红光，但对于程让抵在少年喉咙上的刀尖，她却没有任何把握能够救下。
因为这个男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自己都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便被双双控制住，甚至连莲太郎手中的武器到底如何被斩碎的，也根本没有认知。
于是女孩只能恶狠狠地出言警告道：“快把莲太郎放开！不然别怪本小姐对你不客气！”
程让对此只是挑起嘴角微微一笑：“放心，我不会杀人的传言你们应该已经很清楚了，这次准备好要去哪家医院了吗？”
他看向面前一脸认真的少年：“你叫莲太郎？哦。顺便一问，你手机一般放在哪个口袋？”
第十五章 关于敢和程某战斗的少年被秒杀一事
被唤作莲太郎的少年自嘲地笑了笑，随后道：“去哪家医院什么的一时间还真没想好，不过大概率连医疗费都掏不起就会被赶出来吧”
“那你稍微聪明点的话都不应该来找我。”
“没办法为了这次任务的赏金，我可是连超市的每日特价都错过了——”
莲太郎话音未落便猛地发难，以惊人的敏捷向后撤步的同时挥举右拳想要将程让的刀锋击开。
“延珠！”
“喝啊！”
在莲太郎动作的瞬间，几乎同时，一旁的女孩也极为默契地欺身上前抬腿踢向程让。
女孩纤细的腿部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空气都踢出爆响，直指程让胸口。
目的同样是逼退。
莲太郎的右拳与程让平举的刀身相撞，铛地一声竟发出了金铁之声，一股巨力传来，令程让微微惊讶。
但也仅仅只是惊讶而已。
下一瞬间，超脱了莲太郎和延珠两人认知的画面发生在眼前——
击向刀身的右拳无所寸进，仿佛他单手平局的长刀犹如和空间固定在一起般稳如磐石，反倒因为用力的原因震得莲太郎肩膀发麻，延珠的高速踢击也被他瞬间看破的同时单手牢牢抓住。
“糟”
砰！
脑海中的不详预感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警告，莲太郎面前的画面便开始急速倒转，随着一声巨响和后脑传来的钝痛便失去了意识。
该死，这家伙简直强得不像人类！
“莲太郎！”
女孩焦急地看向瞬间被击倒在地的莲太郎，用力抽回被程让抓在手中的脚，护在了他身前。
身为促进者的莲太郎已经失去战力，而程让从来没有向起始者的孩子们动粗的意愿。
一般到这个时候，就是劝退的时间了。
失去促进者指导的起始者们大多数也不会选择和程让单独继续战斗下去，仅仅被当做战斗道具的她们除非是促进者提前命令要与自己死战，一般都会选择撤退。
程让手中的长刀在女孩警惕的注视下缓缓纳入刀鞘之中。
“还愣着干什么，打电话啊。”
“诶？”
程让抿了抿嘴，无奈地后退几步，来到莉娜跟前，扬起下巴示意女孩道：“急救电话，放着不管的话醒来之后要痛很久喔。”
“汝汝不准备继续和本小姐战斗吗？”
“说什么呢，我只是为了躲避麻烦。”程让摊开手，虽然奇怪于这个女孩的口癖，但也没有多在意什么。
“而且我不会对孩子们出手的。”
见程让确实没有战斗下去的意思，令女孩十分不解的同时也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不对起始者出手的原因吗？”
“嗯”
“因为她们不应再受到更多伤害，哦对了。”程让将手在衣兜里掏了掏，捏出一张写着地址的纸，向女孩问道：“你知道这条街应该往那边走吗？”
“问路？”女孩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奇怪。
“对啊。”程让点头。
“不怕本小姐向其他人通知汝要去的地方吗？”
“你不会那么做的。”程让笑道：“因为，这就当做是我留了他一命的交换吧，怎么样？”
“还真是让人想不通”延珠的视线忍不住向主动拉着程让衣角的莉娜看去。
那孩子，也是诅咒之子但是看起来和这个男人的关系很好，并不像是受到了委屈的样子。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坏人，因为以他的能力，刚才明明有无数机会可以制服自己和莲太郎，却硬是等到了莲太郎和自己主动反击之后才出手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袭击满载的公交车呢？
整个车顶被剖开的惨状只是看照片都觉得触目惊心——
就算是这样的惨状也没有一人因此死亡，仅仅是少量的人轻伤。
感觉靠自己的小脑袋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事情，延珠最终还是放弃了般叹气，向程让指明了方向。
“多谢啦，小妹妹～”
他甚至还向自己客气的道谢，而后两道身影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巷外的夜色之中。
延珠回身将失去意识的莲太郎扛起，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不应该再受到更多伤害吗？
“真是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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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突如其来的门铃声将筱田吓了一跳。
“是谁？”
“筱田小姐吗？我是松崎先生的朋友今天带着莉娜来您这里检查。”
筱田闻声连忙从猫眼向外看去，门外赫然站着的是上午新闻中播报的那名男子，身边还牵着莉娜。
咔哒的开锁声后，公寓门应声而开，一位戴着眼镜的棕发女性探出头，先是左右环顾四周，随后连忙让开身子道：“赶快进来。”
迈入房间，面积不大不小的和室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散发着淡淡的清新香味。
“这么晚前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那个，呃，路上耽误了些时间。”
莉娜看上去也和筱田很熟，一进门便开心地笑了起来，一边叫着筱田阿姨一边投入了她的怀抱中，只留下不知道该怎么落脚的程让站在玄关口挠头。
虽然深更半夜来到独身女性的家中并不是头一次（指夜袭白夜叉），但这次的性质完全不同。
筱田看着站在门口的程让，视线在莉娜和他的身上游移了几次后，开口道：“请进吧既然是松崎老先生拜托的人，那么也应该是值得信任。”
“这个时间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行了行了，你们已经够能让我心惊胆战的了。”筱田带着两人来到客厅，“真不知道你怎么能闯那么大祸，要知道之前电视新闻上全是关于你的事情！”
“啊这个嘛，原因挺复杂的”
“松崎先生应该叮嘱过你在东京区内要低调行事。”
“是非常抱歉。”
筱田没有再去看程让，从柜子中拿出了一个没见过的仪器，示意莉娜将手放上去。
在为莉娜检查的空档，筱田抬头看了一眼乖乖坐在桌子前的程让，出声道：“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程让连忙将视线从筱田的胸口移开，尴尬地咳嗽了两下道：“程让叫我程就好。”
筱田宽松的衣着看上去就是刚刚洗过澡，毕竟时间真的有些晚了，看样子已经是要准备休息。还带着微微湿气的棕色长发服帖地盘在脑后，露出白皙透红的脖颈，就连宽松家居服都无法掩盖的一副好身材挤出诱人的弧线，仿佛能将人的视线紧紧吸进去一般。
更不用提那精致的面容加上充满知性的细框眼镜，让筱田整个人的气质又拔升了几个档次。
筱田似乎是习惯了被这样注视的目光，只是默不作声地紧了紧衣领，应了一声之后继续将注意力投在了莉娜身上。
另一边，在医院病床上，莲太郎猛地惊醒。
第十六章 您这种行为是活该被全城通缉的
“延珠！”
鼻腔被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充斥，莲太郎大口呼吸着空气，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身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我在，莲太郎。”
“延珠，你没事吗？”
女孩用力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复杂道：“他在把你击昏之后，就放我们走了。”
“放走了？”
“本小姐甚至主动攻击他，他都只是单方面防御了下来，并没有攻击我的意图甚至说，他不会对起始者出手。”
“理由呢？”
躺在床上的莲太郎听着身边延珠的叙述，对于那个男人的做法沉默着陷入思考。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家伙？
“还有什么吗？”
延珠向莲太郎隐瞒了程让向自己问路的事情，摇了摇头：“没有了之后本小姐就把你送到这里来了。”
莲太郎抬起眼眸环顾四周的环境，嘴角扯动：“木更姐知道这事了吗？”
“”
似乎已经不用延珠回答，走廊中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已经让莲太郎几乎能够预见几秒后的事情。
病房的门被人一下拉开，一位身材傲人的黑发少女虎虎生风地闯了进来。
“里见莲太郎！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啊我就知道”莲太郎见到来人，似乎是头疼般地抬起手挡在额头上。
“半夜突然被人打晕送进医院，武器也完全损坏没有修复可能，任务失败不说，差点丢掉性命，你到底要让我担心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啊！”
“但任务成功的话之后的三个月都不愁吃穿——”
莲太郎的辩解在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他口中说出，似乎显得格外苍白。
“问题是失败了！不仅是你，就连很多IP排位靠前的民警组合也都失败了，这样你也敢头脑一热去挑战那家伙吗？”被莲太郎称作木更姐的年轻美少女叉着腰，对着床上的他就是一顿数落。
随后她似乎是气不过般重重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延珠。
“延珠酱，没事吧？”
“嗯”
“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听到没！？”似乎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木更发泄完了怨气后，瘪着嘴唇掏出钱包，肉痛地看着里面为数不多的钞票。
“这次的超市特价都没有赶上这之后怕不是连泡面都吃不起了。”
“啊，关于这个木更姐——”
医疗费已经付过了的事情，从延珠口中得知，令木更瞪大了眼睛。
你们那里来的钱？
这样的问题被回答——是与莲太郎交战时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口袋的现金。
“那家伙，把人打晕还要垫付医药费？完全没听说过！”木更搜寻着新闻中和自己所知情报的记忆，“据我所知，有不少前去追捕他的民警们身上的财物被洗劫一空”
木更似乎对应这些事情猛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莲太郎！你用的怕不是——”提高的声响被木更强行压低了下来，她凑到莲太郎耳边，用生怕被人听到的声音道：“赃款？”
延珠可爱的脸蛋顿时变了几个表情，身体僵硬的她从口中缓缓挤出句子：“这这个本小姐还真不清楚”
“本以为那家伙是个好人。”
木更高高耸起肩膀道：“怎么想被警察通缉的家伙也不会是好人吧那可是袭击犯罪者喔！”
“但是，他的实力真的非常强。”
“这一点那些被打晕的家伙们不是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吗，莲太郎”
“不”莲太郎摇头道：“只有亲自与他交手，才能知道那份甚至可以堪称是让人【恐惧】的实力。”
让人根本无法将其与人类这个身份相联系起来，而是确确实实的
——怪物。
莲太郎躺在床上，举起自己的右手自己端详着，脑海中依旧是仿若刻入自己记忆中的震撼画面。
这只手的全力一击，重重锤打在刀尖上甚至都无法让他单手平举的长刀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晃动，甚至是振动而之后他所做出的动作更是让自己连“认知”这一过程都不曾存在。
“希望有人能够认清这一点，那家伙绝对不是心怀不轨之人暂时不是。”
不然的话，恐怕这个世界，将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想要做出的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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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田拿着仪器读取完成的报告端详了许久，最后甚至眯起了眼睛凑在纸面前来回打量，忍不住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嗯？”
莉娜的上一次检测虽然是在三个月前，但筱田认为自己的记忆应该还不至于出现这样的错误才对。
报告书一栏上，侵蚀率赫然呈现着：5%
这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数字。
要知道，一个受原肠病毒侵蚀的新生诅咒之子，侵蚀率也才会是5%左右，但莉娜已经快十岁了，这样的结果怎么也不可能让人觉得正常。
见举着报告书的筱田小姐一脸纳闷的样子，程让忍不住凑上前问道：“出什么问题了吗，筱田小姐？”
“嗯，问题确实很大”
这样的回答令程让内心先是一沉，随后——
“但貌似并不是出在莉娜身上的”她之后的话仿佛又让程让经历了一次过山车，她苦恼地按了按眉头：“可能是机器坏掉了。”
“机器坏掉了？结果呢？”
筱田将手中的报告对折，并没有递出。
“暂时没有参考价值的报告先留在这里明天我可能需要去确认一下，今天你们现在这里休息吧。”
莉娜的小眼睛顿时一亮，问道：“莉娜，这次可以住在筱田阿姨家吗？！”
“嗯。”筱田点了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毕竟外面的情况你也知道，旅馆什么的根本不可能，露宿街头的话”
筱田无意地瞥向莉娜，她正开心地四处环顾着这个并不算大的家——自己怎么可能再忍心让莉娜露宿街头呢？
“那真是多谢了！这份恩情，程某人定将牢记在心。”
“牢记什么的就算了吧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说得怪让人不好意思的。”筱田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房间道：“那里是空下来的客房，你可以睡那边。”
这时莉娜蹦起来道：“今晚莉娜要和哥哥一起睡！”
“”
程让脸上的笑容在筱田的注视下渐渐僵硬，他连忙将扑过来的莉娜接住，掉转方向送回筱田怀里，并连忙解释道：“别闹莉娜，今晚你和筱田姐姐一起睡。”
“不嘛不嘛，明明之前都是抱着哥哥一起睡的！哥哥的怀里很暖和，动作也很温柔，让莉娜很舒服莉娜超喜欢和哥哥一起睡觉的！”
筱田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更加奇怪了，一把将莉娜用力拉进了自己怀中。
“不要说那么容易让人误解的话啊莉娜！筱田小姐，您听我解”
砰。
用力关闭的房门似乎回答了程让筱田的态度，令程让嘴角狠狠一抽。
“我和莉娜之间只是纯洁的——”
“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了，程先生就请在地上将就一晚吧。”门内传来了筱田似乎有些嫌弃的声音，打断了程让的解释。
“”
“是”
第十七章 简单却未曾体会过的幸福
不过虽然筱田小姐当时是那么说的，但最后也没让程让和衣而睡，而是从卧室中送来了被褥。
并在转天一早——
“在屋子里乖乖呆着不要四处乱跑。”
留下这样的叮嘱后，筱田拿着从莉娜身体中取走的血液样本推门而出。
“请等一下，筱田小姐！厨房我可以借用吗？”
“随你！”
随着公寓门砰地一声关闭，筱田家只剩下欲言又止的程让和一脸迷糊的莉娜。
“早上好～哈唔～～”
莉娜打着哈欠向程让发出问候。
“早，莉娜。看来等到筱田小姐回来之前，我们都要暂时呆在这里了呢。”程让向厨房打量一眼，“先去洗漱吧，早饭马上就好。”
“”
但莉娜却歪着头，像是没听懂程让说的什么。
“洗漱？早上起来还要做这种事情吗？”
程让恍然反应过来，无论是之前在城市中流浪，还是前往外围区被松崎老人收留，孩子们所面临的环境都无法提供足够的干净水源，仅仅是饮食刚刚能够得以保障，更不用说奢侈到能够用来清洗身体。
“莉娜你有多久没洗过澡了”
只见她掰着小指头数了数，随后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三天？”
“三天前，那不就是刚刚下过雨的那一次吗？”
“是喔。”
程让无奈地捂住额头，尽量让自己不再去想她们的凄惨经历，随后将莉娜推进浴室。
“洗干净之后才允许吃饭。”
“诶～～！？”
在莉娜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中，程让关上门，开始从背包里往外掏东西。
“换洗衣物我放在外面了，毛巾也用新的不要偷懒只冲水就了事喔！要用沐浴露好好清洗，保持身体干净才不容易生病——”
“”
“听到了没？”
“听，听到了”门内传来莉娜小声的应和。
诅咒之子是不会生病的，但程让显然并不知道这点，只是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一样不停絮叨着。
而莉娜也只是一直简单应和，直到浴室外再无动静，从厨房传来油烟机的声响
火苗轻柔地舔舐着锅底，热油与煎蛋交融发出令人愉悦的滋滋声，食物的香气渐渐充斥房间。
而一边准备两人早饭的程让也在留意着浴室内的动静，里面已经开始传来清晰的花洒水流声。将锅内的煎蛋翻了个面，程让突然觉得自己貌似也有带孩子的天赋了。
不过这还多亏莉娜是个很听话的孩子，比起令人闻声丧胆的“熊孩子”不知道乖去哪里了，才能令自己如此“得心应手”吧。
一段时间过后，当莉娜重新从浴室中出来后，看着桌面上早已摆好的热气腾腾的早餐，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洗好了？”
“嗯”
“那就赶快趁热吃吧。”程让为莉娜拉开了椅子，笑着说道。
早饭是简单的火腿三明治，热牛奶和煎蛋，不过在莉娜眼中看来，仅仅是能够吃到早饭这一点便已经是之前都没有想象过的幸福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跳上程让为她拉开的椅子，用手抓起三明治便大大一口地咬了下去。
新鲜的生菜、被烤的金黄酥脆的吐司面包、咸香的火腿被切的薄薄的，每一片都厚度均匀三者混合在一起，在口腔咀嚼中发生其妙的反应
“好吃吗？”
莉娜抬起头，看向一旁盯着自己的程让。
——好吃，很好吃，非常好吃好吃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在心中不断地大声回答着，莉娜却无法停止咀嚼食物的嘴巴。
早上的天空一如昨天般蓝得透明，明媚的阳光透过公寓阳台的落地窗投射进屋内，给人带来一种暖洋洋的幸福感。
虽然是不大的家
莉娜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食物，突然对着手中的三明治发起了呆
不是梦。
随后鼻尖猛地发酸，莉娜捏着手中亲自咬下一口的美味三明治，眼前的画面在下一秒便被泪水模糊。
幸福。
这是莉娜从出生到这个世界上开始，未曾体会过的感觉。
每当从噩梦中醒来，睁开眼睛之后，仍然面对着与噩梦中相同的世界。
但今天仿佛一切都变了，变成了一场莉娜未曾做过的美梦。
这真的是自己能够体会到的幸福吗？
眼泪大颗大颗地从莉娜红色的眼眸中涌出，滴在餐桌和盘子上。
她无声地抽泣着。
程让见状，一下慌了神，连忙问道：“怎么了？吃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盐加多了？还是库鲁斯酱（HL中的某种特殊酱料）不合口味？啊果然不该加奇怪的东西千岛酱什么的就好了嘛！抱歉抱歉”
程让对于吃了一口三明治之后突然开始哭泣的莉娜，将原因归类为了自己的过失。
但程让越是向莉娜道歉，她便哭的越厉害，仿佛要将至此以来受到的全部委屈都哭给他听，最后甚至整个人扑倒程让的怀中，用尽全力地抱紧他。
“呜啊啊啊！！”
——仿佛生怕一转眼面前的男人就会消失在面前那样。
莉娜只顾抱着自己一通猛哭，说什么也哄不好，最后程让也只能同样将她搂在怀中，不停地轻拍着她薄的令人心疼的脊背。
“没关系，没关系，我在这里呢不会有任何人能够伤害莉娜的没关系，不要害怕。”
就这样维持了数分钟的样子，直到热腾腾的牛奶渐渐放凉，莉娜才渐渐停止了哭泣，缩在程让的怀中，不安分地拱着脑袋。
“对不起”莉娜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声音微弱。
“为什么要道歉呢？”
“哥哥的衣服”
程让的衣服已经被完全哭得湿透了大片，甚至还沾着点黏糊糊的鼻涕，他对此哑然一笑道：“没关系，马上就会干净。”
“倒不如说我想知道，莉娜为什么突然会哭成这样呢？”
“”
“果然还是不好吃？”
“不是的！不是的！”莉娜立刻摇头，随后缓缓道：“是因为，莉娜第一次遇到程哥哥这样，对我这么好的人”
“这是莉娜就连做梦都无法梦到的景象”
“莉娜，感受到了幸福。”
程让猛吸了一口气，因为他发现，只有用力地仰起头，才能够不让眼泪不争气地溢出来。
“放心吧，莉娜只要有我在——”
“你在这之后的每一天，都能体会到和现在一样的幸福。”
“真的吗？”
程让用力点头，“这是我为你够许下的承诺一定会达成。”
“那大家呢？莉娜想让大家也一起幸福起来”
“会的，我保证。”
灿烂的笑容重新在莉娜可爱的脸颊上洋溢，她抬起袖子抹了抹哭湿的脸颊。
“嗯！我相信！”
第十八章 怀璧之罪
而另一边，筱田和奏已经驾驶汽车来到了自己所工作的医院。
“早，筱田医生诶？今天你不是应该休息吗？”
“早，有些东西要回来确认一下，你先忙，不用管我。”
那名向筱田打招呼的医生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对此倒也习惯了，只是摇摇头，抱着手中的病历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综合检测科】
自己家中用来检测诅咒之子侵蚀率的仪器只是便携型号，用来粗略检测侵蚀率，精确度无法到小数点后，甚至时不时会有2%左右的误差。带着它来回奔波外围区这么久，可能会坏掉也能够接受。
所以这次筱田带着莉娜的血液样本来到了专门用来为IISO的起始者们进行侵蚀率检测的部门。
只有这里的大型专业仪器，可以快速而准确的测量出病毒侵蚀率，并且不会出现误差。
每天都会有人员对仪器检测数值可靠性进行检验，以保证所出具报告的可信性，因为从这里开出的报告，哪怕是有百分之零点一的误差，都有可能决定一位未登录起始者的命运。
但5%。
不管再怎么误差，这样的数值都太过离谱了点
筱田作为医生，目睹过无数场悲剧，亲眼见证着一个个和自己亲密的孩子们，体内的原肠病毒侵蚀率一天天升高，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让她几度想要放弃这个职业。
但是却不可以，因为在这里，能够对诅咒之子们抱有友善态度的人几乎已经没有了。
若是自己也离开，那么本就是受害者们的孩子们，将亲眼面对残忍的数据，于指日可待的噩梦中一步步迎来毁灭的结局。
当筱田拿着样本走进综合检测科时，这里也有几位之前自己负责检查过的民警组合。
身为起始者的孩子们在见到筱田之后，一改冷淡的表情，立刻向她友好地挥手打着招呼，并亲切的称呼她筱田阿姨。
“早上好，筱田阿姨！”
“早，今天也很可爱哟～”
在向当值的同事再次悄悄叮嘱不要将报告直接交给起始者，只需告知她们的搭档后，筱田一头扎进了检测室
筱田家中，此时已经是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了，而程让则是因为白天不能轻易出门的原因，干脆蹲在家里陪莉娜看了一天电视。
或许是少有地摸到遥控器，能够控制电视播送自己想要看的节目，莉娜一整天都对着电视屏幕乐此不疲。
更是因为在电视录像里找到了一档叫做天诛少女的动画，据她所说超好看，喜欢的不行而拉着程让一起看。
关于这点，程让一开始对这种似乎是子供向的动画没抱有什么兴趣，但奈何里面的主角们都挺可爱的，就一直陪莉娜看下去了。
直到时间指向六点四十分，天色已经暗下来之后，门口才传来钥匙作响的声音。
是筱田回来了。
身为医生，在休息日回到医院的行为其实就是把自己扔进了加班的队伍当中去。
本想拿到结果就回家的筱田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人手不足也是常见。于是被喊过去帮忙，但帮着帮着就一股脑帮到了下班，也没能闲下来多久。
“累死了呼！”
一进门的筱田便彻底失去了白天在医院中干练可靠的模样，劳累了一天的她甚至无暇顾及更多形象，松开盘起的头发就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摔，长出了一口气，怎么也不想动弹了。
“辛苦了，筱田小姐，晚饭已经做好了，需要热一下吗？”
“麻烦你了嗯？”
筱田似乎从劳累的恍惚中回过了神，一下从沙发上抬起头。
客厅依旧响着的电视，津津有味看着的莉娜，还有面前这位系着粉红色围裙貌似正处在警方通缉中的男人
这是什么奇怪展开的既视感？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家里还有其他人的筱田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连忙推了推眼镜，脸颊一红。
“对，对不起！让您看笑话了”
“没关系，作为医生忙碌一天想必也是非常劳心费力的。”程让笑着表示理解，“那个，筱田小姐”
程让用眼神向莉娜的方向示意，筱田也立刻反应过来，从包中拿出报告，捏着眉头道：“啊，对！要不是同事提醒我都差点忙忘记了。”
早就打印出的报告因为太忙的原因甚至在档案袋里放了一天，临走时才被同事提醒拿走，就连筱田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看。
“这次应该不会出问题了——”
筱田说着将袋子打开，取出了其中莉娜的侵蚀率检测报告。而程让也一同凑上去观看。
【原肠病毒侵蚀率——4.97%】
【预测剩余活动期限——999天以上】
“这！”
筱田看到报告上醒目的数字，甚至身体上的倦意都一扫而空，几近要从沙发上弹起来，却被程让一把按了下去。
程让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筱田不要太过激动。
“怎么可能，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莉娜的侵蚀率应该至少在32%以上才是！”筱田紧盯着手中的报告，压低声音。
对此，程让仿佛有了认识，关于莉娜的原肠病毒侵蚀率为什么会下降，很有可能和上次救下她时植入体内的阿瓦隆有关。
遗世独立的理想乡（Avalon），传说中圣剑——誓约胜利之间的剑鞘，拥有能够治愈一切伤害，并保护持有者的力量。
甚至连诅咒都可以治愈。
当时植入莉娜体内的阿瓦隆是奈亚拉托提普礼装转化而成的，并不具有完整的性质和能力，就算如此，莉娜体内的病毒侵蚀率都被下降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平。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当时被真正的阿瓦隆所治疗的雪情况更进一步？
但虽然程让明白这一切，也不可能和筱田说出来。
她信不信暂且放置一旁，在这个扭曲的世界中，就算仅仅得知这样的情报，对于筱田来说都有可能是巨大的祸患。
程让从筱田的手中将报告单抽了过来。
“我不知道但这个事情，最好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明天我可能要和你去一趟工作的医院。”
“去干什么？”
“排除隐患。”
第十九章 一位自
筱田和奏注视着身边熟睡的莉娜，她几乎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身为医生的她非常清楚发生在莉娜身上的改变将要意味着什么，这是能够改变整个世界对于诅咒之子看法的一个转折。
本无法应对的侵蚀率上升却在短短数月内下降到了令人无法理解的程度，意味着这些孩子们注定短暂且凄惨的命运将得以逆转。
她们将不会在拼上性命与原肠动物战斗，拯救人类之后，被当做注定会被抛弃的怪物。
她们能够活得更久，不再被当做怪物歧视，一切都将得到控制甚至有可能继续长大、找到爱自己、或自己所爱的人，组建家庭
筱田皱起眉头，强迫自己闭上双眼。
但现在考虑这些还为时过早——
身为能够与IISO和诅咒之子们密切接触者，筱田同样清楚这个世界的黑暗。
人们就仿佛坏掉了一样，无条件仇视着这群孩子，而身居高位的那群人，甚至不会去理会诅咒之子们能否得到救赎，也不会在意孩子们正在经历什么，将会经历什么。
他们的眼中只有无尽的利益，诅咒之子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安抚部分民众的筹码，转移怒火和怨气的工具。
因为年龄尚小，所以非常好操控。
但如果能够让孩子们继续长大，那么必然会出现不可确定的因素，这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无法被接受的事情。
明明答案就在自己眼前，可是却无法将其堂而皇之的揭开在这个被黑色的巨石碑围绕，人类生活在怪物与怪物的夹缝之中的世界，仿佛那湛蓝色的、一望无际的天空都被什么东西遮盖了。
有如心脏被无形之手握住的束缚感，令筱田陷入挣扎之中，她小心翼翼地握住莉娜的手，向她轻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莉娜我没有勇气——去改变这个世界。”
一张张曾经灿烂的笑脸，如今却再也无法见到。
见识过这个世界的黑暗，见识过身居高位的政客们冷漠的嘴脸，筱田只感觉自己几乎被压力挤得喘不上气来，对于之后的一切害怕得想要发抖。
她非常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
但本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她，想要成为阻挡在诅咒之子与黑暗之间门扉的她，却偏偏看到了那抹根本不应该出现在面前的希望。
“对不起”
终于在煎熬中度过了一个最为漫长的夜晚，当清晨的阳光再度升起，透过窗帘洒在筱田的脸上时，她却无法在这明媚的阳光中，感受到任何一丝温暖。
“筱田小姐，你没事吧？”
程让望着从卧室中走出的筱田，她仿佛整个人没有休息好那样，脸上满是憔悴，微微布满血丝的双眼和凌乱的长发让人不由得担心她的状态。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程让知道身为医生的筱田非常清楚莉娜身上的改变代表了什么，仅仅见到这样的事实，便能够将她几近压垮。
“我抱歉”
“一夜没睡？”
筱田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轻轻点头。
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早餐，而莉娜被程让哄进了卫生间洗漱。
“给，没加糖，你需要提起精神来。”
筱田的面前被摆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她抬头向程让道谢。
带着微酸的苦涩液体顺着口腔下落，咖啡豆的香气充斥鼻间，稍稍振奋起了筱田的精神。
“你准备怎么出门？现在这样，你只要出现在医院，无疑就是去自投罗网，那里每天都有很多民警组合去为自己的起始者检测侵蚀率。”
“所以，只要我也成为民警，事情就解决了。”
“原来你还不是民警？”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程让咧嘴一笑：“民间警备人员管理法，只要不是犯有重大杀人罪行，且认罪态度良好，皆可申请成为民警，若处在被通缉状态中，则需要有戴罪立功表现，即可抵消罪行。”
“所以呢？我们今天一早还要去找几个原肠动物厮杀，然后向IISO提交撤销通缉的申请？”
在筱田略微惊讶的注视下，程让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小小的卡片。
“你昨天睡得早，那些麻烦事我已经提前解决掉了。”他道。
“民间警备注册许可证姓名，程让”筱田拿起程让放在自己面前的黑白卡片，“暂无所属民间警备公司——也就是自由人”
仅仅一晚上时间？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动作也太快了点筱田眉头微皱。
“好吧！”她将证件还给程让，问道：“所属公司暂且不提，购买錵制武器的钱想必你也没有，最重要的是——起始者你准备怎么办？”
程让应声抬头看向从卫生间中走出的莉娜。
筱田只感觉背后像是被猛地浇下冰水那样，朦胧缠绕的睡意转瞬间消散不见，她连忙压低声音悄声道：“你不会疯了吧？！”
“你是医生吧，筱田小姐？而且还是综合检测科的最高负责人，想必伪造一份证明对你来说也并不困难。”
“你怎么知道的？”
“松崎说有不少主动投身IISO那里的孩子们都受到了你的帮助，侵蚀率高于35%是不可能通过起始者登记流程的。”
程让表情一转，笑着招呼莉娜过来吃早餐，待她全部心思都去和美味食物奋斗的时候，将一个装满了现金的厚厚信封塞进了筱田怀里。
手腕被筱田一把抓住，她声音冰冷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担心，这是松崎先生托我交给你的，这段时间以来他都在努力攒钱，把孩子们欠下的检测费和抑制剂成本都凑齐还给你了，并且让我代他向你道谢。”
筱田冷下来的表情融化，但她依旧没有收下信封，只是长叹。
“好吧，心意我领了，但你我都知道这笔钱对于孩子们来说会有更大的帮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收。”
“从决定帮助那些孩子们开始，我就从不是为了那点钱。”
程让拉过筱田的手，将信封强塞进了她手中，随后道：“所以我知道这一点，这些钱，就是用来帮助孩子们的，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
他挑起嘴角，接着道：“但总有为了钱办事的家伙，不是吗？”
筱田用复杂的目光瞥了一眼桌边吃得正香的莉娜，终于是收下了信封，轻轻点头。
“我明白了。”
“谢谢你，筱田小姐。”
第二十章 价值两千五百四十元的信件
【促进者（Promoter）】
作为起始者的搭档来辅助战斗，给予起始者核心支持。
一般也是搭档起始者的监护人，大多数为普通人类，虽然战斗能力可能比不上起始者，但基本也都是战斗的好手。
成员复杂，好战成性的不良份子或犯罪者居多。基本上是负责发号施令的一方，并有担任起始者精神支柱的无形责任。
所以就算之前在新闻中闹得沸沸扬扬的程让，其实在民警组合中也算是常见了。
跟随筱田小姐来到医院的程让没少承受怪异的目光，我说的是那些刚从病床上爬起来的——
被程让亲手打进医院的他们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来到这里的程让，但却没有几个敢去私下议论的家伙。
毕竟以那样的实力就算杀死自己也是轻而易举，技不如人被送进医院，还是对方替你叫的救护车，可以说得上仁至义尽了。
“也亏了你真的敢来”筱田对此无奈地用眼神撇着身边的程让。
“有什么不敢的？现在的我虽然还身负通缉令，但已经是一位自由的民警了，根据这里的法规，他们是不能对我怎么样的。”
对于程让明目张胆钻法律空子的行为，筱田闭上了嘴巴，不想再去多说什么。
因为两人即将进行的事情，就根本不是用“钻空子”这种词来形容的
而是彻彻底底的犯罪。
“之前只我帮助侵蚀率超标的孩子们通过登记检测就算上面发现了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可完全不一样——你懂不懂？”
侵蚀率4.97%，虽然自己私自为外周区的孩子们检测的记录不会上传IISO数据库，但昨天的行为可不一定。
顺着洁白瓷砖铺砌的走廊前进，程让娴熟地记下了这里所有的监控摄像头位置。
“监控室在哪里？”
“7楼B区，但我没有密码。”筱田深呼吸了几次，试图平复下有些激动的心情。
“不需要，做好你的事情就可以。”
程让负责搞定昨天莉娜的检测样本留存记录，而筱田则负责伪造出假的侵蚀率检测证明，以帮助莉娜成为“合法”的起始者，再通过一些关系将莉娜阴差阳错地“随机”分配给程让这位新注册的民警。
每周三这里的数据才会统一向IISO提交一次，进行起始者的信息更新，所以留给两人的操作空间还绰绰有余。
至于为什么不是实时同步因为总有些人想着要获取一些不为人知的灰色收入，不然为什么东京区的一些医生明明工资没多少，却都一个个贼有钱呢？
“记住，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祝你好运，筱田小姐。”
程让与筱田在下一秒于走廊的路口分开，随后在摄像头的见证下，程让一头扎进厕所，进入隔间将门反锁。
拿出伪装合剂，程让拧开瓶塞一口喝光。
【是否传送至信标所在位置？】
反锁的厕所隔间内，随着白色光流消散，已然空无一人。
【伪装合剂（复制品）（强化效果版）效果：使用者服下后将改变自身样貌与体质，获得改变后的目标特性，效果持续时间根据目标特性强度决定，最长持续72小时，最短15分钟，持续期间获得高级隐匿效果，不会被任何侦查索敌类效果标记。】
经由奈亚拉托提普礼装复制后强化的伪装合剂，可以自行选择样貌变化，这令传送出来的程让转眼间便融入在了医院大厅熙攘的人群之中，向着电梯间走去。
电梯门即将关闭之时，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性连忙钻了进来，似乎是跑累了一样大口喘着气，抬手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
“您去几楼？”
“七楼，谢谢。”挤进电梯的男人看了看面板前替自己按下按钮的一位安保人员，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举手之劳，先生，我们刚好顺路。”
“是啊”
顺路真是太好了。
挤在电梯中的程让盯着安保人员胸前的卡片，不得不说自己的运气有时候还真不错。
于此同时的另一边，筱田正如往常一样来到综合检测科，和当班的同事们打着招呼。
“早啊，筱田医生啊对了，关于昨天一个起始者的侵蚀率检测”
听到另一位医生的话，筱田差点没被吓出一身冷汗，她连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口问道：“怎么了？”
那位男医生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报告，递给筱田道：“是一位定时复查的孩子，她这次的侵蚀率报告已经超过百分之四十四了，您看”
“上次呢？”
“百分之三十七”
筱田接过报告，上面起始者的信息她很熟悉，是一组经常来这里复查侵蚀率的民警组合，促进者和起始者的关系很好，像是家人那样。
每次侵蚀率报告出来后，那个孩子都自觉地离开，让筱田单独告知促进者她的侵蚀率数据。
筱田的眼神中露出不忍的神色。
侵蚀率百分之四十四，这已经是不能够再继续以起始者身份进行战斗的建议值了，就算什么都不做，每次都定期使用抑制剂，她的生命也将仅剩下一年多。
“深作先生说他已经告诉了未久飞真实情况，并且劝告她不要继续跟着自己战斗了。”
筱田似乎已经对这种情况有了预感。
“未久酱怎么说？”
“材料放在您办公桌上了。”男医生似乎与筱田进行过许多次这样的对话，说完便转身离去。
筱田拿着手中名为深作未久的起始者的检测报告，似乎是在纠结什么般于拐角处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先前往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的桌子上，筱田拿起一个厚厚的档案夹，翻到其中一页后，顿时表情僵硬下来。
那里面夹着一封信，信封中沉甸甸的。
打开后，里面夹着硬币在内，一共放了两千五百四十日元。
信纸上，略显稚嫩的笔画娟刻其上，纸的下方似乎还受潮般褶皱起来。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筱田阿姨，这是我用不多的零用钱攒下来的全部，希望您能在下一次的侵蚀率检测时，将我的结果维持在百分之四十五左右。”
“因为我还想要和深作先生继续战斗下去，保护你们，这是我生存的全部意义。就算死掉，也只想要死在战场之上，或者深作先生的怀里，我不想被IISO的人带走，我不想就这样和深作先生分开，拜托了。”
“最喜欢您的——深作未久。”
筱田用力眨动着双眼，将眼泪忍了回去，吸了吸鼻子，掏出手机拨给了深作未久。
但电话被接通后，对面传来的却是身为深作未久的促进者，也就是深作飒的声音。
“筱田小姐”深作先生的声线嘶哑而低沉，完全不像是往常一样明亮。
“请问未久酱在吗，我有事想和她说。”
电话的另一边沉默了许久，随后才传来回答。
“未久她在昨晚已经战死了。”
筱田手中的手机啪嗒一下滑落下来，摔在了地上，她猛地捂住嘴，直至现在，泪水才再也无法忍耐地从她的眼眶中大颗地溢出。
紧闭的办公室外走廊上熙熙攘攘，而相隔着一道木门，却再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第二十一章 什么叫专业啊？
十分钟后，在摄像头下重新从厕所中走出的程让若无其事地与一对形色匆匆的安保部队擦肩而过，甚至还和其他路人一样好奇地回头张望。
自己这边的目标已经达成，之后那群安保人员除了会在清洁工具间内发现一位被人冻晕过去的可怜鬼以外，没人能够找到根本已经不存在的凶手。
接下来就剩筱田那边了。
随手从架子上抽了张当天的报纸，程让不紧不慢地坐在了走廊边的长椅上等待起来。
“番头的艾丝美拉达式血冻道还真好用啊”程让在心中默默感叹了一句，对于自己用番头史蒂芬的样子在别的世界明目张胆犯罪这种事，毫无反省和道歉的意思。
没过多久，他便看到了从检测科室走来的筱田和奏。
“完事了？”
筱田将一张正式报告递出，“侵蚀率25.7%，定期检测的负责人也是我，只需要在下周二去IISO分部申请领取起始者就行了，毕竟我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你那边呢？”
“一切顺利。”程让合上报纸放回架子，放下翘起的腿将报告接过。
打量了一番后，程让点头道：“果然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来，筱田小姐。”
“别告诉我你对于潜入重要设施的情报搜集是专业的，你可是一点当间谍的才能都看不出来。”筱田看向一队前来盘查的安保人员，低声道：“怎么动静这么大？”
程让没有回答，只是起身后便往外走，筱田连忙跟了上去。
“下周二，也就是说我还要在你家住三天？”程让瞥了眼手机上的日期。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而且现在你不是已经能出门了吗。”
“没钱住酒店。”
“不好意思，筱田医生，请留步！”
两人的对话被身后前来盘查的安保人员打断，筱田显得有些紧张，她连忙悄声向程让确认道：“喂，你确定没事吗？”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
短暂的交流后，两人皆是一瞬间整理好表情，回头看向走来的安保人员。
“怎么了？”
安保人员只是打量了一下筱田身边的程让，便不再关注他，而是拿出平板电脑，上面是一位身着西装的黑发男人，在他脸上还有一道醒目的刀疤。
“请问您见过这个人吗？”
“我每天见到的人可太多了光是需要负责的患者就至少几十个——”
“您只需要回答见没见过就可以了。”
“没有，没见过。”筱田瞥了一眼画面上的身影，对此毫无印象，“这人怎么了？”
安保人员欲言又止，程让见状向筱田挥手道：“那么筱田医生，多谢您的帮助，我们下次再联系。”
“嗯，好”
待程让在一众安保人员的注视下若无其事地离开后，他们才开口道：“监控室被人入侵了，一名值班人员发现被人打晕在清洁工具间，我们正在调查监控中行迹可疑的人员。”
筱田做出稍显惊讶的表情：“被入侵？那种地方有什么入侵的价值我们这里只是家普通的医院而已。”
“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但是数据似乎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那可能只是人家走错房间了，毕竟现在工作压力大的社畜们整天忙得晕头转向，在医院里迷路也很正常不是吗？”
“您真会开玩笑”安保人员苦笑一声，随后点头道：“知道您很忙，就不继续打扰了，有什么异常情况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我会的，但请你们别去找那些起始者的麻烦，她们就算在你们眼里是异常，那也是我职责内的事情”筱田语气停顿了一下，“专业的事就交要给专业的人去办，慢走不送。”
“是，那么打扰了！”
筱田注视着安保小队匆匆离去的背影，加快脚步走出医院大门，找到了程让。
“你真的搞定了吗？那些人说监控数据根本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程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微笑道：“如果被人发现有动过的痕迹才不够专业吧，那是只有菜鸟才会犯的错误。”
“你是怎么做到的？”
“吼～这可是商业机密。”
“你真是个间谍？”筱田用一副不可置信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比起我们某个能隐身还能四处穿墙瞬移的女同事来说，我只能算门外汉。”
筱田的表情一下复杂起来：“人类？”
“当然不是，你在想什么。”
“”
见筱田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奇怪，程让只能摆手道：“我开玩笑的，该办的事都搞定，放松些不好吗？”
“只有你才有功夫放松吧，我还要忙到天黑！”
“那我会在家做好晚饭等你回来。”
“不需要，我可以照顾好莉娜，所以说给我出去住啊！”
“没钱。”
手里攥着五千日元的程让被筱田赶出了医院，此刻正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是我做的饭不好吃吗？”他甚至还这样反省自己。
不，也许只是在筱田眼中，程让这家伙只是个无可救药的萝莉控罢了
“莲太郎，本小姐想吃这个！”
“所以说现在我们资金紧张啊”
路边的冰淇淋店旁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程让闻声看去，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见了“熟人”。
是那天晚上前来追捕自己的少年和为自己指路的起始者女孩，貌似叫延珠。
程让望着店前对着冰淇淋望眼欲穿的延珠，一旁的少年莲太郎似乎是感到头疼般挠着头发。
因为上次追捕那家伙的任务显而易见地失败，也没能赶上超市特价的两人，本就紧巴巴生活的日子根本没法让延珠任着性子吃到这样豪华的冰淇淋。
“没办法啊延珠因为最近我们都没有接到委托，木更姐已经和我抱怨两三天了。”莲太郎稍显歉意地向延珠道歉，对此延珠也懂事地没有继续耍性子。
她只能恋恋不舍地望着玻璃后面五颜六色的冰淇淋，默默咽下口水重新牵起了莲太郎的手。
“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等接到委托之后，莲太郎一定要让本小姐吃到饱才行！”
“是是一定”
程让捻了捻手中的钞票，走上前去。
“您好，这个给我来两份，一份装进保温盒带走。”
在莲太郎和延珠的注视下，程让仿佛普通路人一样从冰淇淋店里买了两份豪华装冰淇淋，向这边走来，并将手中的那份递到了延珠面前。
“哈喽，又见面了～请你吃的。”
“你是！”
莲太郎立刻拉起延珠向后退去，一副警惕的模样。
是那天晚上的家伙！
程让见少年如此紧张的模样，从口袋中掏出民警许可证，无奈道：“别这么激动啊，莲太郎我的通缉令应该已经被取消了才是，就算现在把我抓回去的话，也没有赏金喔。”
第二十二章 现金抢劫案
仔细衡量了双方战力后，莲太郎看清程让举在自己面前的证件，扯了扯嘴角放下挡在延珠身前的手臂，道：“我想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直呼名字的地步，程先生。”
“那”
“我姓里见，里见莲太郎。这是我的搭档，蓝原延珠。”
“那么里见，总让可爱的淑女总是饿肚子可不是说得过去的事情。”程让将手中的冰淇淋塞到了延珠手中，向她眨了下眼：“况且这也并不算请客，而是报答。”
莲太郎眯起眼睛，“报答？”
直到现在都没人去筱田家找麻烦，说明延珠把秘密很好地保管在了心底，甚至连自己的搭档莲太郎都没有告知，想明白这点的延珠顺势接过冰淇淋后，立刻转移了话题。
她用力靠在莲太郎身上道：“真是的～莲太郎！就连人家都知道本小姐已经是一位顶天立地的淑女了呢，你要好好反省才行！”
“你们感情真好啊。”
“那是当然！本小姐今后可是要嫁给莲太郎的——”
“所以说我对你这么小的孩子还没兴趣啊。”
程让一摊手，不以为然道：“总会长大的不是嘛！”
莲太郎的语气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掩饰了过去
她能够活到那一天吗？
“长大了也不行。”
“话说，上次和你一起的孩子呢，怎么不在，她是你的起始者吗？”莲太郎问道。
延珠已经抓起勺子和手中美味的冰淇淋芭菲战斗了起来，三人自然地同行，这情况令莲太郎似乎有些不自在，于是主动挑起话题。
“你是说莉娜吗。”程让当然不可能说实话，他举起手中装在冰袋里的冰淇淋道：“这不是她缠着我想要吃好东西，但却窝在家里看电视又不想出来，所以我才出来给她把‘好吃的’带回去。”
“原来如此——”莲太郎点点头，不再搭话。
气氛沉默了下来的同时，他也在忍不住偷偷打量着程让。
说实话，自己虽然和这家伙接触没几次，但无论是长相，还是行为，看上去都不像坏人。
埋在心底的好奇在少年的心中发芽，他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程先生为什么在那天要袭击公交车呢？”
程让本漫不经心的脚步突然像是被钉在原地般停下。
他的视线看向不远处，危险地眯起，令身边的莲太郎感到周身的空气仿佛都被凝固般陡然降温。
“因为我对于那些人，真的非常不爽。”
“什么？”
装着冰淇淋的袋子被程让扔进莲太郎怀中，他手忙脚乱地接住，看着程让快步向前跑去。
“程先生？！”
前方的道路被三三两两的路人围住，其中传来孩子的尖叫声。
“放开我，放——开我！”
“老实点，别动！”
两名身着警服的男人将一位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用力按在地上，膝盖死死抵住女孩的脖子，但依旧无法完全控制住正在激烈挣扎的她。
女孩凌乱的头发遮住了面颊，但发丝却仍然无法掩盖她那双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眼眸。
是诅咒之子。
围观的路人们冷漠的旁观着，对此议论纷纷，但却没有一人上前去阻止警察的行为。
“让开。”程让赶到后，像是扒拉小鸡一样将围观的人群毫不客气地分开，来到警察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
“你是谁？最好别多管闲事，我们只是在例行公务。”
程让拿出证件道：“我是民警，对于处理诅咒之子这方面，不如交给我来。免得这孩子要是发起飙，你们两个怕是控制不住。”
警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咧嘴一笑道：“发飙？她敢！明明就是抢劫行为被当场人脏并获，别说是诅咒之子，就算对于普通人这都是重大罪行，区区民警就管好和原肠动物打架的事情，别来插手我们的工作，况且你也没那么大权力！”
“抢劫？”程让看向地面上依旧不停挣扎想要逃跑的诅咒之子，“抢了什么？”
一位中年女人从一旁走了出来，用手拍着胸口，有些后怕地说道：“她抢了我的包里面有不少现金。”
“我那时刚刚从提款机取钱出来，她就突然从一旁窜了出来拽下我的包就开始逃跑。”
女人的手上还能依稀见到红紫色的勒痕，摆在一旁的挎包已经被人仿佛用巨力拉扯过，一边的肩带已经被扯断了。
警察接着道：“当时我们刚刚好巡逻经过这里，听到了那位女士的呼救声，好不容易才将这家伙控制住的。”
此时莲太郎和延珠两人也赶了过来，挤过人群来到程让身边。
“怎么了？”
“听警察说是抢劫现金，人脏并获。”程让对于面前证据确凿的行为也无可奈何。
如果是肚子饿了，据莉娜和雪她们所说，一般都是会去垃圾桶翻找食物，甚至最极端的也只是去偷些店里货架上的东西。
“就算手里有钱，也是买不到东西的”当时的雪和自己诉说着之前在城市中流浪时的事，“因为几乎没人会卖给流浪中的我们任何东西，都生怕这些钱不干净，警察转眼找上门来。”
至于面前这种，当街对人类进行恶劣抢劫现金的行为，程让实在想不通为什么。
就在这时，原本像是用光力气渐渐安静下来的女孩猛地暴起，将压在她身上的两名警察掀翻，并且回身就是两记重拳击打在了两名警察的腹部。
砰！咚！
“呃啊！”警察痛苦的嚎叫着倒地，令围观的人群猛地向后退却，生怕刚刚击倒了两名警察的那名发疯的诅咒之子会冲过来对自己做同样的事情。
随后嗖地一下，女孩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刚刚那名女士的提包，扯起包一股脑冲散了人群冲出包围。
因为已经断裂了一半提带，所以包中还洒落下了不少纸钞，瞬间人群便如同沸腾般惊叫起来。
“快抓住她啊！快抓住她！”
程让以不可置信的表情目睹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刚刚那名诅咒之子毫不犹豫地将两名警察打了个半死，现在还躺在地上从嘴里向外吐血。
明显下了重手
“这”
程让被周围的人群推搡着，他们都向自己投来斥责。
“你不是说了自己是民警，要来处理这些事吗？为什么不追上去，只是看着！？”
“你要是早点出手，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身后的莲太郎和延珠则是在清楚状况后，立刻越过程让跑向受了重伤的两名警察身边：“延珠，快打急救电话！”
“是！”延珠第一时间早已扔下了手中的冰淇淋，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而莲太郎一边查看着两名警察的伤势，一边头也不回地向程让叫道：
“程！快去追，这边交给我们！”
程让抬头看向女孩逃走的方向，沉声道：“知道了。”
轰！
瞬间，程让脚下的地面因巨力而爆碎，他的身影在下一秒便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
人群在这之后安静的落针可闻，他们都用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的目光注视着程让远去的背影，口中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第二十三章 索命之人
凛冽的风声在耳边呼啸，但却依旧无法将刚刚人们的斥责声挤出脑海，令程让倍感烦躁。
楼宇间几个轻盈的纵跃，自己非常轻松地就追上了刚刚逃跑的女孩。
程让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于小巷中慌不择路逃跑的女孩，她就算差点被脚下的障碍绊倒，双手也死死搂着抢到的包没有松开，还时不时回头警惕地观察有没有人跟过来，但明显在她头顶的程让没有被发现。
毕竟谁逃跑的时候也不会往天上看。
女孩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一般被抓了现行的小偷，或是强盗，怎么想在能够得到逃跑机会的时候也会不顾一切地撒腿就撤，原地留下抢到或偷到的财物以拖延追击的人们得以脱身，根本不会冒着再次被抓住的风险去反身把东西再拿回来——这一点就连赫尔沙雷姆兹罗特里那群单细胞的抢劫犯都清楚！
于是程让决定跟上她
女孩先是在城区复杂交错的巷子里绕了很久，直到彻底确定身后没有人跟着的时候，才开始径直向一片废弃的外城区走去。
那里是位于东京区域靠外的地区，不算外围区，依旧有着稀少的人烟，但大部分的楼宇都已经被废弃，看样子年代还是处于当初原肠动物战争时遗留下来的。
这里没有什么高耸的建筑能够再掩护自己的行踪，所以程让只能暂时拉开距离，蹲在一栋四五层的废弃楼顶远远地观察。
女孩接着脚步踉跄地撞进了一栋楼内，透过残破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她正快速地在楼梯间向上攀爬，最后身影消失在程让的视野中。
那是没什么特别的一栋六层写字楼，只是已经年久失修，残破的窗户和布满灰尘乱七八糟的内里，画风完美融入这片破旧的城区，若不是程让紧盯着女孩的身影，怕不是稍稍一眨眼就会跟丢。
程让于楼顶起身，向边缘迈出脚步，踩着屋檐轻轻一跃，便跳向那栋写字楼。
生锈的金属窗框于视野中放大，微不可查的白光闪烁间，程让灵活地从窗口钻进写字楼的四层，用来切开窗口玻璃渣的长刀闪烁间再度消失，他回头接住被切开而即将掉落在地的碎玻璃，轻轻放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女孩于楼梯间窗口攀登楼梯的身影在五楼的窗户便看不见了，推测应该就是四楼这里。
程让靠在走廊拐角，看向手心向外探出的镜子，破旧杂乱的走廊中空无一人。
这像是自己在做贼一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由得想要这么吐槽的程让紧闭嘴巴，将镜子收入怀中。
为了对付血界眷属而随身携带镜子的习惯算是彻底改不掉了，但其实随身带个小镜子也是能给自己带来不少方便的。
比如能够随时看一下自己这张英俊潇洒的脸
沿着走廊向前缓步探查，终于有声音从不远处的房间内传来。程让加快脚步，躲在虚掩的门外向内窥听。
“这是今天偷来的钱。”是刚刚那个女孩的声音。
甩在地上的包被拖动，传来细微的翻动声，随后钞票哗啦啦的悦耳声响伴随着一个男人的笑声钻入程让的耳朵。
“哈哈哈，干的不错！这次可真是不少，看来要好好奖励你一下才行！”
男人将包翻过来用力抖动，将里面的钞票全部倒在地上，眼中射出贪婪的光，张大手心将地上沾着灰尘的票子一股脑拢在怀里。
“嗯？”
数着钱的男人随后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反复将钞票在手中确认后，看向站在自己面前一身破烂的女孩。
“喂，这钞票——怎么有连号的？虽然有新有旧但明显不是你【偷】出来的吧？”
男人的目光令女孩浑身一颤，她慌忙地叫道：“我没有骗您！真的是我偷出来的！”
“偷出来的包，还会被扯坏一半提带？”
“那是那是我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
“你说谎！”
男人口中突如其来的爆喝将女孩吓得狠狠一哆嗦，她一下子跪倒在地，抱着男人的脚哀求道：“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敢对您——”
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的样子僵硬在原地，呼吸陡然开始粗重起来，猩红色的眸子中满是渴望，翕张的嘴巴不停开合，流下口水。
男人的手中正举着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盛装着显出不正常蓝色的晶体粉末，女孩灼热的视线正射在上面，仿佛被牢牢吸住，无法挪开片刻。
男人邪笑着挑起嘴角，抖了抖手中的袋子，“今天钱不钱的，无所谓啦～！只要你这小畜生和我说实话，这一整袋都是奖励给你的喔”
“说吧，这钱，是怎么来的？”男人的声音突然温柔的令人感到发腻，他将装着蓝色晶体的塑胶袋靠近女孩的脸，缓缓晃动着。
“啊呃啊是是小畜生抢来的从一个女人手里——是抢来的！”女孩的瞳孔开始涣散，她只看着眼前的小袋子，毫不犹豫地改口说出真相。
甚至——
“小畜生，被警察抓住，但是依旧跑出来了，还把钱也拿回来了！没有任何人跟上来，这些钱，很多！所以给我给我那个！”女孩迫不及待地咧嘴笑了起来，向男人伸出手。
可她想要赢得“褒奖”的行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在下一秒迎接女孩的并不是她渴求着的蓝色粉末，而是一根两指半粗的钢管。
钢管在男人手中抡出风声，狠狠击打在了女孩的头部，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伴随着女孩令人心痛的哀鸣声传来。
娇小的她一下子就被打翻在地，额头涌出鲜血。
“你这小畜生！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去抢劫了！？啊？！”
啪！
“唔啊！”钢管再次狠狠落在女孩身上，男人双目通红，额头爆出骇人的青筋。
“警察会顺着追过来的，他们可不是傻子！”
啪！
“你这没用的狗屎，这样抢来的钱可是花不出去的啊！”
“花不出去的啊！”男人每重复一句，钢管便狠狠落在女孩的身上一次。
她蜷缩在地上，无助地抬起一只手护住头，不停地发出嘶哑的哀鸣：“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敢了！”
“什么不敢了！”男人眉头倒竖，举起钢管厉声喝问。
女孩声音颤抖地哭叫道：“小畜生不敢了！”
钢管毫不留情地再度在半空划出破风声，即将落在女孩脆弱的手腕上时，却猛地被一道门外疾速射来白色的闪光连根削断。
铛！！
在男人讶异的注视下，一把白色的长刀牢牢钉进身边的立柱，刀身没入坚硬的钢筋水泥中过半，颇具弹性的刀身还在微微晃动着。
“是谁！？谁在那里！？”
男人锵啷啷丢下手中已经只剩下十几厘米的钢管，后退了几步从腰后抽出手枪指向门外。
虚掩的木质房门于此刻缓缓倾倒，仿佛被人连根从墙上削下般轰地一声摔在地上，发出巨响，一个身影从门框外走入男人的视野。
他的脚踏在倾倒的木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缓缓走进来，向着男人抬起手臂。
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插在混凝土立柱中的长刀转眼间重新出现在了他虚握的掌心。
足以令男人全身血液为止凝固的战栗感如海潮般击打在全身。
来人的语气冷若坚冰，答道：
“——索命之人。”
第二十四章 若踏入这漆黑的深渊
“索你自己的去吧！”
砰！
男人毫不犹豫地向程让扣动了扳机，巨大的枪响声在狭小的半封闭房间中激撞，令耳中都发出尖鸣。
但程让却一动未动。
数秒钟后，在男人一脸有若见鬼的目光中，程让抬手将自己胸口旋转变形的子弹头捏在指间，以一副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
随后抖了抖衣衫，甚至连衣服上都没有一丝焦黑和破损。
“你用来威胁我的东西，就这？”程让微微地挑眉，松开捏着的手指，子弹头叮地落在地上，发出金属撞击地面的清脆响声。
怎，怎么可能！？
男人长大嘴巴，两颗眼球差点都要从眼眶中生生被他自己瞪出来。
似乎是不信邪般的他再度连续扣动扳机，砰砰砰地将弹夹中的子弹一股脑全部倾泻在了程让身上。
枪口缭绕的青烟嗅入鼻间，带来呛人的硝烟气味，而面前的男人
叮叮当当的弹头落地声在他面前连成一片，与室内连续开枪引起的耳鸣在脑海敲打出令人恐惧的丧钟。
毫发无损。
“怎么可能！”
“别慌，还有吗？”程让微笑着，以安慰的语气向男人问道。
男人下意识地摸向口袋——另一个弹夹，可以说算是自己的最后武器。
与第一个弹夹所不同的是，这个弹夹中的子弹头是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子弹——
錵钢弹。
程让就这样站在原地，不急不忙地看着男人手忙脚乱地换上第二个弹夹。
手心中粘腻的汗水和手枪握把粘在一起，此时这把金属所制成的杀人兵器却无法给男人带来任何一丝安全感。
“啊啊啊！！！”
男人大吼着扣动扳机、扣动扳机、不停地扣动扳机，将以往打出一颗都要心疼很久的昂贵錵钢弹一股脑地全部倾泻在了程让身上。
但刚刚仍然相同的结果，与掉落在地的子弹头声响仿佛一记记重锤，狠狠敲击在男人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
程让看着面前丢下手枪瘫坐在地的男人，似乎是失望般地耸起肩膀，扯起嘴角道：“看来你不是我的索命人呢～那么真正的答案就显而易见了吧？”
冰冷的刀锋架在了男人的脖颈之上，猛地挥下之时，男人不由得闭上双眼。
嗖——
但却没有任何感觉传来挥下的刀锋停滞在了男人的喉咙前寸厘。
只见程让恍然般收起手中的长刀，连声道：“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突然觉得这么杀了你是不对的。”
“诶？”
在男人下意识发出疑惑的同时，程让将脸靠了过去，视线瞥向一旁被击倒在地，虚弱呼吸着的女孩。
“这样太便宜你了。”他的声音令男人全身狠狠打了个冷战。
男人仿佛感觉到，从他口中传来的呼吸中，都是彻骨的寒意！
程让盘腿坐在了男人身前，收起长刀。
“人们都说啊，冲动是魔鬼所以今天我们得冷静地处理这些事，不是吗？”
“啊？”
“你罪不至死呀，所以我想问你点事情的同时，选择用法律来惩罚你的行为～”程让就这样笑了起来，温柔的嘴角扬起弧度，仿佛能让人如沐春风。
但若是熟悉程让的人们见到他的这副样子，怕不是要有多远跑多远，因为这代表的绝不可能是什么促进人类和谐发展，社会繁荣进步的好事！
程让捏起掉在地上的蓝色粉末袋子，举在男人眼前：“这是什么？”
“”男人紧盯着程让凑过来微笑着的脸颊，不由得用力咽下紧张的口水，小声回答道：“药”
“什么药？”
“添加了极大成瘾性成分的，口服抑制剂。”
“哦～～”程让做出了然的表情道：“这不就是给诅咒之子们量身定制的【毒（和谐）品】吗？”
“嗯”男人小心翼翼地点头。
“谁做的呢？是不是非常好用啊？”
“我我做的”
“真的吗？那你真的好厉害喔！”程让甚至为他鼓起了掌，但只有现在的男人心里非常清楚，面前这个家伙看似开朗愉快的语气里
根本没有一点温度！
“那想必你用它控制了不少孩子为你【偷】钱吧？”
“现在，只有她一个”
程让带着笑意的漆黑色眸子渐渐失去了情绪，深邃得像是要将男人的一切看穿。
“说谎可不是好事。”
背后的混凝土立柱突然传来爆炸般的巨响，飞溅的碎石划破了男人的脸颊，令他像是被人按住嘴巴强迫的良家妇女一样尖叫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盯着面前的刀锋，甚至无法感知到，它是怎么砍碎了一半混凝土石柱，然后架在自己喉咙上的！
面前这家伙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个怪物！
“说谎是会受到惩罚的，但相反的，说真话就会得到【褒奖】”程让轻轻摸着面前男人的头发，笑着安抚他，语气温柔的不得了——如果能够无视他架在男人喉咙上的刀锋的话。
“说不定我心情一好，还能把你放了呢。”
男人于此之后，仿佛纠结了半天，最后用尽全力地向后仰着脖子避开逐渐压向喉咙的锋利刀刃，连声叫道：“我说！我说！只要你不杀我！！！”
“哈？我怎么会杀你呢”程让指着自己无辜的脸颊道：“你若是看过新闻的话，应该见过我的脸吧？”
男人点了点头。
“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我可从来没杀过人～”
之后的十五分钟里，男人将自己所做的一切行为像是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使用哄骗的方法，利用这个药物控制了四名流浪的诅咒之子，为他在城市中偷取钱财以供他挥霍。
如果偷不到钱，就会收到惩罚，并且中断药物的供给。
这会令诅咒之子们痛苦万分，但却对身体影响颇小，甚至说，口服抑制剂对于她们体内的原肠病毒侵蚀率有着确确实实的抑制作用。
但已经对于药物有着巨大依赖的她们，幼小的精神根本无法抗拒这种仿佛来自灵魂的渴望。只能进一步被男人更加牢固的控制，至死也无法摆脱，对他言听计从。
更加详细的虐待过程和这个男人对孩子们做出的毫无人道的畜生行为程让全部一字一句地听进耳中，甚至就连杀戮过无数怪物和怪人的他，都为之胆寒。
那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能做出的事情。
到最后，以程让这等惊人的意志力，甚至都无法控制自己脸上微笑着的表情，肌肉痉挛般地扭曲在一起，最后表情彻底消失。
“讲完了？”
“嗯”
“就这些？”
“嗯”男人甚至点了点头，生怕程让没有完全理解。
程让先是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在男人不解的目光中将他的手抓了过来，缓缓握住食指——
喀吱
男人的手指在他自己的注视下轻而易举地被程让捏碎成肉酱，如同爆汁的火腿肠般从指缝间迸射而出。
“啊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痛苦甚至延缓了一步才狠狠一股脑地撞进男人的大脑，但他还没来得及叫喊多久，中指就被再次握在手中。
喀吱！
“啊——”男人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显然是已经痛晕了过去。
但这并不是问题
程让不急不忙地将手覆盖在男人胸前——
【人类阵营好感度：100（锁定）】
【强制判断为友军】
【治愈术，释放成功】
本应代表着生命气息的温暖绿色光芒，此刻却给重新清醒过来的男人，带来如同地狱般的冰冷。
程让缓缓开口道：“说的真不错，所以，这是给你的【褒奖】喔感谢我吧。”
初级治愈术只能治愈伤口，但对于已经不属于你身体的部分，则不会复原——这一点里克已经用实际结果诠释得非常清楚了。
男人的手掌伤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愈合，但光秃秃的半个手掌上，却失去了食指和中指的位置。
接下来的无名指，再次被程让握在手中。
男人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他惊恐地望着自己的手指，发了疯般的摇头叫喊，想要挣扎着逃出，可是这在程让面前又是怎么可能办到的事情呢？
“不要不！！不要！！！”
程让在将他所有说出的【实话】挨个进行【褒奖】完成前，都不会停下来。
嘎吱！
令人心惊的人类惨嚎声在废弃的楼宇间回荡，可惜并不会被任何人听到。
因为这里是专门用来做些不可告人勾当的——废弃外城区嘛
第二十五章 是选择毁灭，还是救赎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将值班室打着瞌睡的警员惊醒，当他抬头看去时，透明的玻璃门外不知是谁扔下了个大大的黑色包裹。
待警员追出门时，除了这个大大的黑色包裹外，周围再无任何可疑之人的身影。
哗啦，黑色包裹猛地蠕动了一下，将这位警员吓了一跳。
里面装的似乎是个活物！
警员抽出腰间的电击警棍，啪啦啦按动两下，似乎是给了自己一些勇气，他用着最轻的动作将拉锁缓缓拉开。
随后，出现在眼前的景象，令他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啪地一下向后弹起，屁股重重摔在了地上，脱口的呼救声都因为身体的发颤而走了音。
“快快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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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离去的程让重新翻进了废弃写字楼的窗户，房间中那名被男人虐待过的女孩正双目无神地抱着膝盖，紧紧蜷缩在墙角。
她在发现程让重新回来的瞬间，暗红色的双眸便剧烈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全身如同筛糠般颤抖起来。
程让立刻停下了向前的脚步，向后缓缓倒退，眼神复杂地瞥向一旁，不敢与女孩对视。
只能说自己失态了
当时的程让太过愤怒，已经彻底被那个畜生的所作所为冲垮了仅存的理智，仿佛又回到了独自一人身处虚无的新手训练场时的癫狂状态，如同将自己的灵魂放手堕入了深渊，仅存下了无尽混沌的恶意和疯狂。
以至于根本就没有发现被钢管击倒的女孩早就已经醒了过来，亲眼目睹了自己对那个男人所做的一切。
诅咒之子，拥有和原肠动物相似的高速自愈能力，仅仅是被人类男性用钢管打破脑袋这种事情，只需要十几秒就可以完全像是没有受过伤一样重新爬起来。
这也是那个男人能够放手去殴打、虐待，却怎么也用担心她们被玩坏的原因。
女孩注视着程让对那个男人【执刑】时的目光，从一开始的不解，再到兴奋，仇恨被狠狠冲刷过后的快意，而后渐渐地被男人仿佛永无止境的哀嚎和求饶声冲淡，最后变为恐惧。
程让一直没有停下来，甚至连双手都没有颤抖过，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甚至在那个男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而那一刻，程让在女孩眼中从营救者，彻底成为了施暴者——犹如地狱中缠尽罪恶的索命鬼般，令人胆颤的存在。
她甚至怎么也想不明白，程让是如何亲手将男人的十指全部捏碎，倾听着他发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哀嚎，还能面无表情，甚至微微翘起嘴角，仿佛得到了满足般——笑出来的？！
治愈，破坏，治愈，再破坏
最后男人的所有四肢都已尽数不翼而飞，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人棍】，用着最卑微的哭鸣，哀求着他杀了自己。
但他却没有那么做，说：“我是不会在这个世界杀人的，无论如何都不会。”
然后他将男人装进了黑色的提袋里，扔进了一根录音笔后，翻窗而出，几个纵跃之后便不知所踪，空旷的房间内，除了满地已经干结为暗褐色的肉渣与碎骨外，只剩下自己一人。
她全身都僵硬地不敢挪动哪怕一下，生怕那个恶鬼发现自己已经醒来
但——
女孩瞳孔剧震，浑身都如同筛糠般颤抖，她用尽全力地抱紧自己，却仍然体会不到任何一丝安全感，用力向墙角缩着，但已经退无可避。
那只恶鬼回来了。
“别别过来求你别过来”
女孩脸色惨白，眼眶中不停滴下惊惧的泪水，不停小声哀求着自己。
几乎令程让感到心脏都被人狠狠捏紧的窒息感。
“没事了，我救了你。那个人渣，再也不会威胁你去偷”
“别过来！！！”
她近乎撕破喉咙的尖叫声嗡嗡回荡在空旷的房间，令程让张开的嘴瞬间如鲠在喉，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女孩现在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就像是在注视着最可怕的——
怪物。
程让被猛地喝退了半步，当他想尽力地用微笑来安抚面前的女孩时，她却仿佛看到了最为恐惧的画面重现般，大声尖叫起来。
女孩惊恐地将脚趾用力蜷缩，把手指插进了腋窝，整个人紧紧缩成一团，嘴唇疯颤，挂着一脸泪痕的小脸不停左右摇头。
“不要！不要！小畜生没有做过偷钱以外的事情除了这次抢钱！小畜生没有说谎，真的没有说谎！”
程让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问道：“你以为，我会对你做同样的事情吗？”
女孩不停哽咽着摇头，但突然她的视线看到了被甩在地上，与干涸鲜血碎肉交融在一起的蓝色结晶粉末，一下子被牢牢地吸住了目光。
禁锢着自己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发自灵魂的渴望令女孩仿佛忘记了一切，想要朝着那袋蓝色的粉末伸出手。
“啊啊呃啊药！”
“不可以！”
女孩探出的手猛地一顿，她的视线开始挣扎，在对面前之人的恐惧与对药物的渴望中摇摆。
但根本没有挣扎多久，她便毫不犹豫地向着地上的药扑去。
那种令人仿佛万蚁爬身的剧烈渴望，甚至帮助她战胜了所有恐惧。
程让想要阻止的步伐被撕咬着塑胶袋的女孩喉咙中仿佛野兽般的低吼阻挡，他眼睁睁地看着女孩将一整袋药物全部囫囵用手抹进嘴里，大口地吞噬着。
“呜——吼嘻嘻，咿嘻嘻嘻哈哈哈”
在那一刻，程让如同雕像般伫立在原地。
在那一刻，他终于认清，这个世界根本一点就不荒谬，没有一丝一毫的荒唐。
因为
已经坏掉的世界，是不存在荒谬的。
程让的双拳死死握住，指节发白而爆响。
“这个坏掉的世界就应该”
【警告！玩家对穿越世界出现毁灭倾向！请立刻调整！（1/3）三次警告无效后，玩家将会被随机弹回主世界！】
【警告！玩家对穿越世界出现毁灭倾向！请立刻调整！（2/3）三次警告无效后，玩家将会被随机弹回主世界！】
“这是莉娜就连做梦都无法梦到的景象”
“莉娜，感受到了幸福。”
“放心吧，莉娜只要有我在，你在这之后的每一天，都能体会到和现在一样的幸福。”
“真的吗？”
【警】
系统的最后一次警告戛然而止，莉娜那满是期待与幸福的目光，仿佛正注视着自己。
她说：“我相信。”
程让握向自己腰间的长刀，那熟悉的感觉，此时仿若重新给自己冰冷的身体带来了仅存的温暖。
——初心。
第二十六章 涂饰世界的色彩
程让向着匍匐在地上的女孩大步走去，在她的挣扎中将其拉起。
她喉咙中快感与惊惧的低吼随着程让抬手盖住了眼睛而停滞的瞬间——
“Avalon”
犹如旭日般的灿金色光芒刺破了这栋废弃建筑的窗，随后一道黑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突破风障，极速射出。
东京区域，外周第39区。
铸铁的井盖被人有节奏地敲响，当一位被收留的诅咒之子掀开井盖时，却只能发现一位晕倒在面前的另一位没见过的孩子。
她四顾周围，也没有其他人的影子，于是连忙将晕倒的女孩拉了进来，向着深处跑去，并叫喊道：“长老！”
程让随后从一旁的废墟中走出。
“原来不是所有孩子都叫松崎爷爷啊”
掏了掏口袋，只剩下两千多日元，程让抬头看向澄澈的天空，喃喃道：“我给莉娜带的冰淇淋不会化掉吧？”
“那可是很贵的。”
随着风沙掀起的沙沙声，废墟旁再无一人
路上因抢劫而围观的人群和警车早已散去，只剩下还在原地拿着冰淇淋傻等的莲太郎和延珠二人。
“那家伙，不会就这样一走了之了吧？”莲太郎有些肉痛地看了眼手中的袋子，“这个可是很贵的”
“你们竟然真的还在这里等着，我都以为要找不到人了呢。”程让的声音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身后传来，把莲太郎吓了一跳。
“呜啊～不要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人身后啊！”
回头看去，程让正笑着向自己招手，莲太郎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将手中的冰淇淋递了过去。
“给，你要是再来晚点可就化了。”
“抱歉抱歉～～哈哈！”
程让正确认着冰袋的温度时，莲太郎在一旁问道：“所以，那个孩子呢，追到了吗？”
“哎呀，这里的巷子太复杂了啦，我一不留神她就不知道钻哪儿去了——”
莲太郎听着程让拙劣的谎言，却并没有戳穿，他点头道：“是啊，那就没办法了。”
“那么原因呢，查清楚了吗？”之后莲太郎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程让嘴角的笑容一滞，不由腹诽：
这小子还真聪明啊——难不成是主角吗？
“啊嗯查清楚了。”
“那就好。”
只有延珠在一旁歪着头眨眨眼睛，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莲太郎，超市特价，再不去的话要赶不及了喔。”于是延珠只能提醒了这样一句。
“呜啊！想起来了！今天再抢不到的话，就要饿肚子了！”
两人飞快地跑了起来，路途上莲太郎还不忘向程让挥了挥手道：“谢谢你请延珠吃的冰淇淋，刚刚的等待就当是扯平了，拜拜——！”
目送着两人离去，程让不由得苦笑一声，挠了挠头。
赶不上的话，今天就会饿肚子，就算这样也等了自己这么久吗？
“那孩子是不是傻啊”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评价，但两人确实给了程让很深的印象。
里见莲太郎，蓝原延珠。
“我记住了。”
程让摸了摸口袋中仅剩的一点钱，猛然想起了什么，停止了喃喃自语的行为，立马拔腿也跟了上去。
挥手叫道：“喂！等等！今天超市的特价菜是什么啊？”
————————————————
当下班的筱田再次一脸生无可恋地走进门来，厨房油烟机的声响和飘入鼻间的饭菜香气令她狠狠一扯嘴角。
穿着自己粉红色围裙的程让再度举着勺子站在面前，笑道：“欢迎回来～”
“我就知道”筱田认输般地扶住额头长叹一口气。
换上拖鞋走进屋里，另一个小小的身影也从电视机前爬起，一把投进自己怀中，亲密地叫道：“欢迎回来，筱田阿姨～”
所以说这明显像是温馨一家子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自己在楼下遇到邻居婆婆时就有这样的预感——
“和奏，恭喜你呀～”邻居婆婆用着女人们都懂的笑容向自己祝贺。
“嗯？恭喜什么？”
面对着一桌子基本上只有油菜和土豆做出的四菜一汤，筱田抬头看向程让，微微挑起眉头，似乎是在询问。
“超市特价菜。”他笑着回答。
“啊呜啊呜啊呜！”一旁的莉娜正在专心干饭，看她吃的那么香的样子，应该味道还不错。
筱田再度叹气，她怎么也无法将面前这个男人和出入重要设施甚至还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职业间谍联系起来。
最后在尝了一口之后，筱田只能向他道：“钱不够了找我要，莉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吃的这么单一。”
“好的筱田小姐，没问题筱田小姐。”
“叫我和奏就可以了”筱田瞥了一眼坐在餐桌旁微笑的程让，连忙夹起一口菜塞进了嘴里。
“挺好吃的。”
“多谢夸奖。”
晚饭吃完之后，坐在沙发上看着晚间新闻的筱田，甚至回想起自己之前一个人下班之后，独自面对空荡荡的家的时候
“我想看动画片——”
“你都已经在家看了一天了莉娜。”
仿佛带娃一样和坐在怀里的莉娜讲着各种道理的程让正露出苦恼的表情，令筱田不禁莞尔一笑。
这种情况相比来说，似乎还更热闹一些。
还能过三天吗总感觉有点短了呢。
正当筱田有些发呆的时候，电视中的新闻却吸引了自己的注意。
【今日下午警方收到了一不明黑色包裹，其中竟是一位前来自首的犯罪嫌疑人，作为证据的录音随黑色包裹内附带，由嫌疑人亲口录制并承认但可惜的是，送来的嫌疑人已经陷入精神崩溃状态，行动无法自理据推测可能是与其莫名消失的四肢相关——】
带有浓厚马赛克的照片和现场录像正在主持人的身后播放，令筱田睁大了眼睛。
“虽然是罪犯但这也太残忍了”她有些嫌恶地眯了眯眼睛，拿起遥控器切换了频道，“最近的治安好像越来越差了，听说这里不远还发生了一起抢劫呢，警察都被打成重伤进医院了”
筱田发现身边的程让突然沉默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于是停下了话语。
“程，你还好吗？”
“啊，哦，我没事就是有点发呆。”他重新扯起勉强的笑容，傻呵呵地抓了抓头发。
筱田用开玩笑的语气晃了晃手中的遥控器，“你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难不成还是你干的？”
“嗯，是我干的。”程让就这样点头承认。
谁知筱田现实一愣，随后突然捂嘴笑了起来，整个人笑的花枝乱颤。
她用力一拍程让的肩膀：“你这人，是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讲这样笑话的啊？”
“诶，所以说真是我干的。”
“哈哈哈哈！”筱田就这样笑的更厉害了。程让只能一脸尴尬道：“好吧，不信就算了”
第二十七章 IP排位**
**
这样温馨的时光总是感觉十分短暂，仿佛一眨眼便过去了三天。
期间程让去办了张电话卡，和松崎老人取得了联系。
两个孩子的情况复杂，程让碍于安全问题不能全盘托出，只能不断强调现在的雪绝不能落在IISO手里，莉娜最近可能会一直跟着自己在这边，因为筱田小姐的帮助，拿到了合法起始者登录证明的她已经可以跟着自己活动。
“我会时不时寄些钱过去的”
松崎老人那边，又接到了几位自己送过去的孩子，是之前被那个男人用药物控制的孩子们。
“是，那些孩子们是我送过去的，您暂时不用担心她们的侵蚀率问题。”
松崎老人在电话另一边表示了担忧，程让却表示：“一切交给我，您只需要照顾好她们就行了。”
诚然，一股脑要求对真实情况什么都不知道的松崎老人相信自己是奢望，但多少他还是能令程让放心的。
至少他不会为了利益去出卖那些无辜的孩子们，在这个世界中，实在已是难能可贵的品格。
“那么就这样，之后我也会和您保持联系。”
电话挂断，莉娜在一旁期待地问道：“程哥哥，检查结束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我想雪和爷爷他们了”
“”
“程哥哥？”
“莉娜”程让蹲下来，摸了摸莉娜的小脑袋道：“我们，暂时不回去。”
“为什么？”
“——你看，松崎爷爷那边，大家的日子过得都不是很好吧，和筱田阿姨这里比起来，相差太多，对吧？”
莉娜点了点头。
“所以莉娜，你想让外周区的大家和你过上同样幸福的日子吗？”
“当，当然想了！”莉娜思考了会，“但是，似乎需要一种叫做钱的东西因为没有，所以大家的生活才过的紧巴巴的，不能像莉娜这几天一样，吃上香喷喷的饭菜，还有电视可以看，有软软的床可以睡觉”
“是的，是的，所以莉娜想不想和哥哥一起赚钱，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呢？”
“莉娜可以吗？”
“当然可以！”
莉娜澄澈的黑色双眸眨了眨，歪起脑袋问道：“莉娜要怎么才能赚钱呢？”
程让将莉娜的身份ID卡从口袋中拿出，放在她伸出的小手上。
“莉娜，只要像之前一样，为了保护像是筱田阿姨这样的好人战斗下去就可以了——和我一起。”
——————————————————————————
“IP排位二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暂无警备公司所属。”
办公桌后，一位身材傲人的黑发少女面色复杂地放下手中的简历，抬头看向站在这里的程让和莉娜。
“莲太郎，这就是你认识的【实力强大】的【熟人】？”
一家不起眼的建筑物上，“天童民间警备公司”的招牌被夹杂在了各式各样的花花绿绿牌匾中间，显得更加不起眼。
而程让在这里唯一认识的民警，而且感觉人还不错的家伙：里见莲太郎——貌似就是这家公司的所属民警。
筱田说过，自由民警的身份再怎么强大，一开始也不太可能接到委托，如果不加入一间警备公司的话，怕不是还没闯出名堂就饿死了。
于是他就来到了这里
天童民间警备公司的社长，也就是现在办公桌前刚刚放下自己简历的这位年轻黑长直美少女，天童木更。
她有些无奈地按着额头，长叹一声道：“先不说程先生你这个IP排名实在是有点低——那特别的一串**
**是你故意的吗？”
“怎么可能呢～”程让一脸无辜地耸起肩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被天童木更手边的武士刀所吸引。
天童木更摆了摆手道：“那么很遗憾，程让先生，你的面试结果是不合格我们公司不可能招入一位比莲太郎排名还低的民警。”
程让看向身边挠着后脑勺，表情尴尬的莲太郎，用眼神询问道：“你没告诉他我是谁？”
“把我打进医院的家伙吗？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那样木更姐更不可能要你了！”——莲太郎心有灵犀般地也用眼神如此回答。
说得也是
程让干咳了两下，用来吸引天童木更的注意，随即道：“天童小妹妹，我认为不能完全依靠IP排名这种东西来认定一个人的实力”
“你在叫谁小妹妹呢？”
“你？”
天童木更啪地拍下桌子，绣眉一竖：“我是这家公司的社长，请程先生把您的称呼放尊重一些！”
“那么请问，天童社长您今年高寿？”
天童木更的眉毛猛地一翘，嘴角扯了两下，咬牙切齿道：“我今年15岁，马上就要十六岁了！”
程让马上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
“那不就是小妹妹”
砰！
“木更姐！冷静点！程先生他没有恶意的！”
莲太郎连忙上前拦住了想要拔出武士刀的天童木更，在两人之间当起和事佬，劝说道：“木更姐，你听我说程先生真的是一位实力很强的人，我亲眼见识过他出手——另外程先生请你也注意一下对于女孩子的称呼啊，这样有些没礼貌吧？！”
“抱歉，我的过～”程让道：“因为天童小姐实在太可爱了，所以忍不住向她开了个玩笑。”
“你这人性格还真是很恶劣呢！”天童木更甩开拦在自己身前的莲太郎，扬起下巴道：“那么这样，由我来亲眼见识下你的能耐，要是能打败我，我就承认你的实力，同意你加入天童民间警备公司！”
程让嘴角一翘：“真的？”
虽然他也不是一定要加入这个公司才行，但说实话，他其实对这里的氛围还挺满意的——虽然地方破烂的点，但总能赚到钱的不是？
莲太郎挤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左看右看了半天，最后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拉过程让在他耳边小声道：“木更姐的身体情况不太好，你找机会让着点她”
“不想让她受伤啊？放心，我有分寸！”程让理解地点头。
“你们两个偷偷摸摸在一旁嘀咕什么呢？”天童木更抓起桌上的武士刀，率先走向门口，“地点定在道场，事先说好——这可是实战喔！一不小心会死掉也说不定。”
第二十八章 普通人vs剑鬼
空旷的道场中，两道身影相对而立，一旁则是乖巧跪坐着旁观的莉娜和保护她不受两人战斗波及的莲太郎。
“这气氛还真是有些不妙啊”莲太郎望着天童木更的表情，她在见到程让同样也使用“刀剑”作为武器战斗的瞬间，眼神就认真起来了。
视线转向对面，与一本正经作出战斗架势的木更不同，程让似乎更加随意放松一些，将带鞘的白色长刀扛在肩上上下轻轻敲打着，活动着脖子。
道场以中线为分割，黑白对立。
一袭黑衣黑发黑刀的少女，虽然看上去和实际上的年龄都很年轻，但实力惊人。在场的其他人中只有莲太郎才清楚，木更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免许皆传（日本剑道最高成就）的地步。
甚至一度靠自己改造了天童式拔刀术，自创了只属于她自己的“零型”，虽然由于身体上的 某些原因不能经常参加战斗，但全力一击的话，就连阶段四的原肠动物都可以秒杀
所以说拔刀放剑气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吗？
另一边的程让莲太郎只和他交过一次手，结果是一击秒杀。
除了对方的实力真的超过自己太多以外，对于其他的事情都不是很清楚，但当时他手中刀锋抵在自己喉咙上时，那种与死亡近距离相拥的窒息感，令莲太郎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站在程让对面的天童木更上下打量着一副吊儿郎当架势的他，微微皱起眉头。
——根本不想认真吗？是在小瞧我？
咔哒！
“天童式拔刀术，天童木更要是因为我很年轻就小瞧我的话，一定会受伤的哦。”
拇指轻推刀镡，少女腰间黑鞘白刃的杀人刀·雪影已然蓄势待发。
程让见对方已经摆好架势，便饶有兴趣地打量了起来。说实话，自己见过的使用刀剑作为对手的人实在太少，用剑战斗的美少女更是没遇到过。
仔细看看的话，貌似还有那么点意思，那把刀
程让微微眯起眼睛，轻嗅着少女手中剑刃的气息。
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并不是对自己有威胁，而是对持刀者，可能产生影响。
也许是天童木更年龄尚小，但程让能够感知到那把刀还没有沾过杀人之血。
“天童小姐，敢问你手中那把刀的名字是”
“雪影。”天童木更短暂地回答，并抬头示意程让道：“请准备好，决斗已经开始了。”
“哦等一下”程让连忙举手示意，“决斗？我可没听说过，不是实力测验吗？”
“你以为我们之后要和什么东西战斗？”
“原肠动物啊——”
天童木更道：“那么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你认真的？”
这孩子，胜负心未免也太强了点吧，程让在心中默默叹气。这对她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
身为如此年轻就能将天童式拔刀术修至最高段，成为免许皆传的见鬼，天童木更当然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她是天才。
程让与天童木更那双闪烁着不服输光芒的美丽双眸紧紧对视，随后思考了一阵，轻叹道：“好吧，好吧看来若是不用出点真本事，你会生气的。”
“你从一开始就在看不起我吗！？”
“不不不！别误会”程让终于将扛在肩上的刀放下，缓缓握在腰间，“只是因为，想要给认真的孩子一点尊重罢了。”
再次听到仿佛在小瞧自己的“孩子”这一称呼后，天童木更眼神一凛，咬牙挥刀，猛地踏步向前，发出娇喝：
“看招！”
天童式拔刀术，一型八番——
“无影无踪！”
木更握刀的手扯出模糊的残像，以人类肉眼甚至无法看清的数道刀光脱手而出，来势汹汹。
而程让见到木更刀光脱手飞来的一瞬，似乎是感到惊讶般微微睁大眼睛，随后回过神时手中动作已经慢下了一拍。
【被动技能：心眼】
但对于他来说，出自刀剑的攻击自己若是想要躲避，那根本就已经成为了本能。
脑海中甚至都不用思考，身体便已经开始做出回应——
扇形红色预警光芒擦身而过，程让脚尖轻点，于半空中翻身轻松钻过了木更所斩来的数道剑气。
动作还挺快本来以为这个世界的剑术没能到玄幻这个地步的程让悄悄抹了把冷汗，嘴角微翘。
现在看起来，貌似就有意思多了！
木更一招发出后，似乎没能想到程让能够如此轻松地躲过，稍稍惊讶了一瞬的她马上便准备发出下一记攻击。
天童式拔刀术，一型七
但是在下一个刹那，仿佛心脏被刺穿的剧痛狠狠贯入灵魂，木更只感觉自己全身僵硬，身体根本不听自己使唤般被冻结在了原地。
不，并不是身体不能动弹，而是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念永恒的感觉之中，周围的时间流速都极度缓慢了下来，有若深陷泥潭就连脉搏的跳动都为之阻塞。
可是——
刷！
在一切都是慢动作的世界中，有一抹自己都看不清任何轨迹的剑光，仿佛挣脱了时间的禁锢，向自己斩来。
用着令人难以理解的速度
不行、来不及、躲不开！！！
刀锋上灌注着令人彻骨的杀意，她甚至在那瞬间，开始对于自己拔刀攻击的行为感到后悔。
——【死】——
自己会死！
“秘斩”
千钧一发之时，斩来的刀锋停滞在了木更纤细的脖颈前方，程让手中的洁白长刀发出响亮地振鸣，少女紧闭着双眼，花容惨白。
“——四式。”
随后，在一旁莲太郎震惊的目光注视之下，木更身后的墙壁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
无论是砖木结构的道场墙壁，还是青砖所砌成的坚固围墙，在那一刻仿佛脆弱的纸张般，被无形的剑风眨眼间撕成碎片。
巨大的空洞出现在天童木更的身后，将地面都犁出了深可见土的惨烈沟壑，而身为直面程让这一剑的她，已然毫无战意，双腿仿佛抽筋一样剧烈颤抖着。
她只感觉自己全身都在不可抑制地发软每一个细胞都在为了能够活下来，而颤抖着、欢呼着、雀跃着。
噗通
天童木更终于双眸失去光彩，一下子跪倒在地。
“你你是你到底是什么人？”她似乎要用尽全力，才能开口问出这个问题。
程让收刀入鞘，向跪倒在地的少女伸出手，笑着回答道：
“普通人。”
哗啦啦地碎木掉落在地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天童木更脸色铁青地回头看去，那片狼藉的地面与翻滚四溅的泥土却只是他收招后所卷起的罡风造成的画面。
哈——普通人？！
“鬼才信啊”
第二十九章 欢迎加入天童民警公司
啪地一声，【申请通过】字样的印章盖在了程让的民警档案上，天童木更此时一改之前有些高傲的态度，热情地摇晃着程让的手。
“欢迎加入天童民间警备公司！”
不得不说，当一个人的实力在你所擅长的领域彻彻底底地碾压你的时候，那种遥不可及感觉大概只会延伸出两种结果：
绝望与敬畏，或是疯狂的仰慕——而天童木更这个天才少女似乎是后者。
“那一剑，到底是经过了怎样的修炼才能斩出来的？”
“呃很长时间”
“可是让，你明明看起来还很年轻。”
程让的眼神看向一旁，用手指挠着脸颊，一旁莲太郎听着天童木更已经开始亲密到直呼程让的名字时，脸色似乎有些发青。
“木更姐你们才第一天见面，这么叫是不是有些太自来熟了？”
“诶，是这样吗？让，这样会令你感到苦恼吗？”
“天童社长，称呼我程就好”
莉娜此时上前一把搂住了程让，将自己紧紧贴在他身上，仿佛在宣告自己的主权般向天童木更投去警惕的眼神。
“程哥哥是要嫁给莉娜的人！”
天童木更：“”
莲太郎：“”
气氛似乎一时间陷入尴尬，程让连忙摆手道：“不是这样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她说着玩的！我对于这么小的孩子真的没——”
正当程让想要接着解释下去什么时，两人却都同时抬起手给了他一个“我懂”的目光。
莲太郎笑道：“没关系，程，我理解你。”
“安心吧莉娜，姐姐我只是仰慕程的实力而已，对于恋爱这方面来讲——”天童木更竖起拇指向程让一比：“他年龄对于我来说太大了！”
“什”
程让嘴角狠狠一扯。
我这么一个实力强横，外表风流倜傥，内心温柔善良的堂堂一代剑神，竟然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说看不上？！原因还是年龄太大？！
我tm直接——
你看不上就看不上我年龄确实大了还真是对不起你们这些年轻人呢枯了。
程让猛翻白眼，选择将话题扯开：“话说，天-童-社-长。公司里的其他人呢？”
“其他人？”木更歪了歪头，拍手道：“喔！想起来了，这个时间差不多也该去接她回来了吧，莲太郎？”
“延珠吗，嗯”莲太郎看了眼时间，点头道：“那我先走一步。”
程让将缠在自己腰上的莉娜解开，牵起她的手向转身离开的莲太郎问道：“延珠怎么了吗？”
“没怎么，只是去接她放学。”
“可她是”
可她是诅咒之子吧，人类的学校会有人接纳她吗？
这个问题程让虽然没有在莉娜面前问出口，但莲太郎也能猜到他想问的是什么。
“没人知道。”莲太郎回答。
隐藏了诅咒之子的身份，也只有这样，延珠才能够不被拒绝地入学吧。
程让点头表示理解，道：“那正好我现在也没事，一起去吧？天童社长”
天童木更叹了口气，往椅子上一坐，将桌边的一沓材料摆在面前：“我要写作业。”
“”
“怎么了嘛？”天童木更被程让直勾勾的目光瞪得浑身不自在。
“没什么”程让默默回过头去跟上了莲太郎，有些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这件事。
因为离谱的日子过得太多，所以对于日本中学生要写作业这种天经地义的事情感到稀奇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桌子旁边那一沓不是拯救世界的关键情报而是家庭作业吗？
这也太真实了。
从会社出门后，再次见到天空的莉娜一下子就撒了欢，张开手臂围着程让“呼呼呼”地跑了起来，就算只是这样简单的自娱自乐行为，都能够让莉娜咯咯笑出声。
莲太郎眼神温柔地看着在两人身边乱跑的莉娜，笑道：“还真是个活泼的孩子啊，比起延珠感觉都要更有活力。”
“是啊小孩子嘛！”程让见到莉娜开心的样子，也不由得翘起嘴角。
但两人相视而笑不久后，嘴角却都放了下来。
是啊——她们只是小孩子。
无忧无虑的童年，随处可寻的快乐，应该被保护和关爱的孩子们。
却连上学都要小心翼翼地隐瞒身份，在大街上时都要注意情绪，为了贯彻自己唯一存在的意义而和杀不尽的怪物们战斗，到最后来却依旧被自己所保护的人们所伤害。
“莲太郎，你为什么选择要送延珠去上学呢？”
少年似乎没有听懂这个问题：“你在说什么呢，像延珠这个年龄的孩子，理所当然要去上学啊。”
“可她终究还是诅咒之子，被发现了会很麻烦。”
“她是人类。”莲太郎毫不犹豫地回答，目光直射程让的眼眸。
“那孩子，是人类。”他语气坚定地再度重复道。
程让愣了下，随后想起面前的少年也不过才15岁，随即释然地笑了笑，用力揉起了他的脑袋：“好好好，年轻真好啊！”
“你干什么啊，好歹我也算你的前辈了！”莲太郎不快地抽出脑袋，远离了程让几步，“尊重呢？尊重！”
“什么啊，也只有你这小鬼会这么想了吧，无论是实力还是年龄。”
“可你进入公司的时间比我晚，而且叫木更姐天童社长的时候不是叫的挺顺口的吗？”
“所以说你是小鬼啊”“哈？”
“来，莲太郎，叫个程前辈来我听听。”
“才不会啊！”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绊着嘴，程让甚至还有些对于调戏莲太郎弟弟的行为乐此不疲。
开玩笑，莱布拉里人才辈出，搞定一个15岁的中学生还不是易如反掌？
几人不知不觉地就已经来到了延珠所就读的小学门口。
“勾田小学”程让看着牌子上的字，发现身旁的莉娜正盯着校内学生们背着书包有说有笑的放学队伍出神。
“程哥哥，上学是什么？”莉娜突然转过头来，主动牵住了程让的手。
程让盯着校园内一派欢乐祥和的景象，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向莉娜解释。
“莲太郎～～！”
延珠那颇有元气的叫声大老远便已经能够听见，她如同乳燕归巢般大步跑向莲太郎，一把将自己投入了他的怀抱。
“今天在学校过的怎么样，延珠？”
“很不错！学到了很多有用的知识，还交到了新朋友呢！”延珠一边回答，一边回头向陪自己出来的那位女孩挥手笑着。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这时延珠显然也发现了一旁跟着的程让和莉娜，她先是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随后道：“喔，是上次请本小姐吃冰淇淋的人！你好呀～”
第三十章 顽冥的爱
“新同事？！”
延珠像是找到了宝物般抓着程让的民警许可证左看右看，随后一把拉过莉娜的手道：“那么我们以后就是朋友啦～！”
“我叫蓝原延珠，你呢？啊我知道了，你一定就是程让的搭档吧——”
“莉娜，我叫莉娜”她似乎对于热情开朗的延珠有些措不及防，但最后还是笑了笑。
看着很快打成一片的女孩子们，程让对于延珠称呼自己的方式却有些意外。
不是【那天袭击公交车的人】或是【打晕了莲太郎的家伙】。
而是“请她吃冰淇淋的人”。
这令程让似乎都有点不好意思。和莲太郎走在后面的他抓着脑袋，小声道：“咳，对了，上次把你打进医院的事情，不好意思。”
“没关系，那时我们只是立场不同罢了。”莲太郎道，“说实话，我当时都已经做好更坏的准备，毕竟比起你来说，更加糟糕的人我也不是没见过。”
“这，这样啊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很糟糕？”
“如果你能叫我一声里见前辈的话——”
“哈，想都别想。”程让扯起嘴角，“莲太郎小弟弟～”
少年一脸无奈地叹气，这时他口袋中的手机滴滴响了起来。
“木更姐打来的——”莲太郎按下接通键：“是，有事吗？”
“莲太郎，你接到延珠了吗？”
莲太郎看向前面不远处有说有笑的两人道：“嗯刚刚接到，她似乎还和莉娜很聊得来。”
“正好，有紧急委托！程和你在一起的话，你们正好一起赶过去吧。”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莲太郎招呼道：“看来你运气还不错，一来就有委托，今天应该能吃顿好的了。”
“地点呢？”
“离这里不远。”
程让打量了他一番道：“不是我说，你们都已经在为了吃饭问题奔波了，你的枪——”
莲太郎的配枪在那天已经被程让切成拼都拼不回去的碎块散了一地了，要知道錵钢弹和枪械对于民警来说可是很大的一笔开销。
“别担心这个了。”莲太郎掀起衣服下摆，一把手枪正别在腰后，“我还是很庆幸你没把子弹都切成果冻块。”
“你哪来的钱？！”
“天童民警公司的武器有人免费提供——只需要给他们打打广告就可以了。”
程让眉头一挑：“还有这种好事？”
“别愣着了，这是紧急任务，我们走！”
延珠见到赶来的二人，立刻双眼发亮：“莲太郎，有工作来了吗？”
“是啊，这次可还是带着新人见习呢，要好好表现才行喔！”
“那是当然～！”
——————————————————
待四人赶到任务地点后，程让才猛地发现面前的这栋公寓楼格外眼熟。
“这这不是——”
筱田小姐家的公寓吗？！
“嗯？程，你认识这里？”莲太郎有些惊讶地看向程让。
“原肠化的人在哪？！”
“根据通告情报，在六楼604室。”
得知位置后的程让立刻越过了莲太郎，冲向公寓楼，并向一旁的莉娜招手：“莉娜！”
莉娜立刻心领神会地跟上程让，并一把跳进了他怀中，紧紧搂住了程让的脖子。
随后两人在莲太郎和延珠惊讶的目光中，由程让搂着莉娜刷一下子跳起老高，利落地翻上了六楼的阳台走廊消失在了视野中。
“延珠，我们也赶快上去！”
而后知后觉的莲太郎和延珠冲进公寓大门之后，面对着贴有【维修中】字样的电梯，不由得一拍脑门：“偏偏是这个时候！”
嗯？
想起刚刚程让毫不犹豫地选择，莲太郎不由得疑惑。
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电梯今天刚好坏掉了的？
提前一步翻上六楼，莉娜从程让的怀中跳下，双眸由黑色转化为暗红，耸了耸鼻尖，立刻道：“虽然没有原肠动物的气味，但已经快要不行了。”
“快要不行了？”
程让伸手握住凭空出现的白色长刀，对着面前604房间的防盗门就是狠狠一脚。
砰！
“接到紧急委托，我们是天童民间警备公司的民警！这里发生什——”
眼前的景象，令程让瞬间呼吸一滞，后续的问题已经无须询问。
那是自己之前见过的，筱田小姐家的邻居，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婆婆，之前筱田小姐似乎还和自己抱怨过被她误会了的事情，至于是什么误会，筱田怎么也没肯和自己说。
但此时身为危险源的并不是那位邻居婆婆，而是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女孩。
据她所说的，因体弱多病、父母去世而需要自己照顾的孙女。
女孩猩红色的眸子已经彻底无法掩盖，因为她的大半个身体都已经开始缓慢地原肠动物化，如同活了过来的外星紫色肉瘤般丑陋地在她的身体上蠕动着。
“本乡婆婆现在，请您慢慢放开手她马上就不是您的孙女了，情况很危险。”
“我知道的啊”本乡婆婆望着自己怀中的女孩，语气中满是无奈：“我已经很早就遇见到，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
“终究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曾想到，她会比我更早一步。”
本乡婆婆似乎是再也忍耐不住，瞬间满是皱纹的脸颊上老泪纵横，她心痛地呢喃着，用手不停轻抚着怀中自己“孙女”的头发。
“未来我的孩子”
身后的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莲太郎和延珠二人已经从楼梯爬了上来。
“程！”
即将闯入进来的二人却被程让拦住，程让将莲太郎手中举起的枪一把按了下去。
“这里交给我处理，莲太郎！”
“可”
“她是我认识的邻居。”
莲太郎看着屋内紧拥在一起的二人，瞳孔微缩，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出去，把门关上，给我两分钟。”
在程让不容拒绝的语气中，莲太郎与延珠神色复杂地退出了房间，将被踹坏的防盗门重新合上，发出吱呀地声响。
“是处理原肠化【人类】的紧急委托，警察会在十五分钟之后赶到”莲太郎临走前向程让叮嘱道：“他们必须看到尸体。”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本乡婆婆怀中被她唤作“未来”的少女身体上原肠化部位蠕动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面对程让的问题，本乡婆婆不断哽咽着，更加用力地搂紧了怀中的女孩。
“她已经十一岁了十一岁她才刚刚十一岁！”
是的，十一岁。
本乡未来——是诅咒之子。
IISO未登录者，没有出生证明，父母死于原肠动物战争，由这个家中仅剩的奶奶，也就是本乡婆婆抚养长大。
未曾踏出过这个房间一步，即使能够掩盖身为诅咒之子的“红眸”，但却也没有注射过一剂原肠病毒抑制剂。
没有进行过任何一次侵蚀率检测，没有进行过战斗，没有使用过任何能力，就连身为邻居的筱田也对此一无所知，本乡婆婆凭借这近乎于顽固的爱，将她保护在这个小小的公寓房间中。
这个——注定已经支离破碎家中。
就连身为医生的筱田，都未曾得知过这个隐瞒了足足十一年情况的孩子。
终究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曾想到，她会比我更早一步。
“原肠病毒侵蚀率，超过了50%”
女孩艰难地扭过头，看向程让身边同是红眸的莉娜。
随后目光移动到了程让脸上。
她似乎是用着最后一丝力气开口道：
“未来，爱着奶奶不想变成怪物未来不想，伤害任何人”
虽然无法踏出这个房间一步，无法用身体感受这个世界自由的风与明媚的阳光，但她却依然获得了足以媲美整个世界的爱——
莉娜红色的眸子褪去，她用力抱住了程让，将头埋在他的衣服里。
而面前的本乡未来，用着最后的意志，与侵蚀了她全身的病毒做着拼死的抵抗。
她颤抖着声音，向程让哀求道：
“请”
“杀了我。”
本乡婆婆将额头用力贴在未来头上：
我已不想再孑然一人，于这个漆黑的世界继续苟活下去，所以——
“请杀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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