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魔杖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滚落一旁。
伊莎贝拉盯着已经完全消失的屋顶，仍然没从刚刚所发生的异变中回过神来。
“伊莎，伊莎，看着我！”
列蒂西雅捧住少女惊惧的脸孔迫使她的视线看向自己。
“你做了什么？”
“我杀了她我不知道！”
“不，你没有，听着！有我在这，格列丝塔没那么容易死，现在给我把你俩刚刚做的事一五一十地讲清楚！”
伊莎贝拉剧烈地喘息着，用力咽了咽干燥的喉咙，调整了好一会情绪后，才将刚刚格列丝塔为自己测试魔法天赋属性的过程缓缓道来。
元素魔法的五种属性全部为零，唯独到施放黑暗属性魔法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死灭咒Mortu，这确实是初阶黑暗魔法没错，但不可能有这么大威力。就算格列丝塔她亲自施放也只不过够杀死一头牛而已，初阶魔法无论魔力投入和魔杖素质多么优秀，初阶就是初阶。”
列蒂西雅低声嘀咕半天，看向地面上散落的黑色灰烬。
“也差不多该出现了吧伊莎贝拉靠自己可没法给我讲清楚。”
话音刚落，四周便涌出数股黑风，叽叽喳喳的蝙蝠叫声尖啸着响起，拼凑出格列丝塔的身影。
“呼～刚刚那一下真险！”
伊莎贝拉能够看清格列丝塔光洁的额头上还挂着冷汗，她拍着胸脯似乎也惊魂未定，但整个人完好无损，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
迎向射向自己的两道视线，格列丝塔扯出被魔女袍遮挡，挂在她胸口的吊坠晃了两下：“别担心，我的保命方式多了去了，在没还清犯下的罪孽之前我都不会死。”
“那是她的魔法媒介之一，里面存储着至少十几个禁忌魔法——苟命用的。”列蒂西雅顺口为呆愣楞的伊莎贝拉解释。
“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别担心孩子，这和你没关系，谁也料不到这些，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弄清楚这事的原因。”
格列丝塔拍打了几下裙摆，扯起破损了一角的魔女袍瞥了下，用无所谓的样子安慰起伊莎贝拉。
列蒂西雅虽然不会魔法，但曾经想要成为魔女的她也阅读并了解了非常多魔法方面的知识，不过显然现在自己这个弟子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书本上知识的范畴。
暂时没去管破破烂烂的教室，三人换了个地方交谈。
“伊莎贝拉小姐拥有极为强大的黑暗魔法天赋，这点毋庸置疑话说她真的不是哪个恶魔领主的私生女？”
“你觉得可能吗？”列蒂西雅的语气很认真，看来她也并没有完全否定格列丝塔的猜测。
“怎么可能，我在地球上出生，有着爱我的父母！虽然他们已经都去世了。”
“听到她说的了？我之前也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纠缠过的因果痕迹，她是清白的是人类。”
列蒂西雅的话语迎来格列丝塔的嗤笑，这位魔女摆了摆手道：“没有发现因果的痕迹就认定她是清白的了？格塞布里萨克小姐您真是有点太过于托大因果这种东西了吧毕竟这世界上可是有着不少能够脱离因果循环，不受时间束缚的存在呢啊～”
“你这家伙，句句离不开【神】吗？”
“格塞布里萨克小姐，您已经领悟到咒之极意，虽然能够拥有【咒神】的称号，但你仍然算不上真正的神，那些存在是没有感情，超越因果和时间束缚的。恕我直言，您一天仍是不死者，就一天当不成【神】。”
因为列蒂西雅仍然被名为时间的诅咒和因果缠身，她没有能力，也不想舍弃自己仍拥有【人性】的那部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正因为拥有【感情】和【信念】这种隶属于人性的部分，您才能创造出布里萨克咒法，这本身就是相悖的，想要成神又怎么会是容易的事情！”
“别说我的事了，现在重点不在这。”列蒂西雅打断格列丝塔的话。
“好，那么我们就说她。”
格列丝塔翻起手心一指：“我怀疑她和魔鬼有关。”
伊莎贝拉听到这样的推断，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魔鬼那是什么？怎么会和我有关系”
魔鬼同样拥有和神性相对应的一面，用通俗的比喻来说，就是那些在地狱里面的东西。
神，能够超越因果和时间，那么魔鬼当然也可以，毕竟有天堂就有地狱。
神掌管审判，而魔鬼掌控罪恶。
不过神和魔鬼并不是势不两立的阵营，只是各司其职而已，也不会像地球上那些魔幻电影和小说中描写的那样一见面就打个不死不休。
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子，这一点神和鬼都非常清楚，没必要为了本就必须存在的东西和理念打起来，各管各的就好了，多大点事儿似得。
格列丝塔捏起伊莎贝拉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左看右看后说道：“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
“我要不要回避一下？”列蒂西雅盯着格列丝塔被发丝盖住的眼睛，从座位上起身。
“是的，有结果了之后我会通知你，把泡泡留在这。”
“好。”
“师父？！”
列蒂西雅走向门口，回头道：“我的存在会干扰格列丝塔的魔女之眼，毕竟她这东西就是为了针对我而设计的，所以我不能在这里你会得到答案的。”
“你师父一会就能回来，别担心～”格列丝塔笑眯眯地摸了摸伊莎贝拉的头发，但这样的行为并不能让此刻的少女安心。
“您准备对我做什么？”
随着房门关闭，列蒂西雅的身影伴随着蓝色的咒法传送阵消失在门前。
格列丝塔将遮挡在眼前的刘海撩起，用发夹固定。伊莎贝拉能够清楚地看到她刘海后轻轻闭着的眼睛。
在没睁开之前，和普通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差异。
“你师父很关心你，虽然这并不是必要的，不过你也有资格知道自己到底属于什么地方也许真相对你来说很残酷，孩子，但这都是为了你好。”
“这是魔女之眼，你师父和你也说过了虽然它也纠缠着屠龙的因果，但毕竟也是禁忌炼金魔法所成拥有看穿因果，超越时间的能力。”
“觉得害怕的话，闭上眼睛也没关系。”格列丝塔的语气柔和下来，她不停地轻抚着少女因未知恐惧而颤抖的身体。
“闭上和不闭上有差别吗？”
“没有。”
“那么，请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格列丝塔与面前少女那双湛蓝色瞳孔对视，她紧抿着双唇，虽然表情中还有着害怕等等情绪，但更多的是选择去面对这一切的勇气，这对于一位看上去就很温和的女孩子来说，是很难得的品质。
“好。”
格列丝塔执起魔杖，轻轻点在她闭合的眼眸之上。
渐渐地，令人心悸的感觉没来由地席卷了伊莎贝拉的全身，在那只魔女之眼还没有睁开的时候，她便能感觉到一切秘密都将被看穿的恐惧。
精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魔法阵纹路在格列丝塔的眼前展开、描绘、散发出神秘的光芒，随后像是层层解开枷锁般，魔法阵交错着如同加密轮盘般分解
嗞咔哒哒哒！
格列丝塔念动解放魔女之眼的咒语。
渐渐地，一双从中分割、黑白分明颜色的龙之竖瞳缓缓睁开，呈现在伊莎贝拉面前——
其中交杂着隐约且晦涩的神秘文字，只是和那只眼睛对视，便感觉到理智开始挣脱精神的束缚发生不可控制的微小崩溃，聆听了到此世之外的靡靡之音。
“我将看穿这因果与时间背后的一切，遵循契约之代价——赐我洞若观火之眸。”
“Okuloz·Mafelrmita！”
第三十二章 活了八百年没见过
魔女之眼开启的瞬间，格列丝塔的感知中时间陷入静止，不过用静止来形容似乎并不稳妥。
更抽象的解释应该是——直接【看】到了时间。
像是三维生物去阅读二维平面上，视频画面的进度条一样，时间这个概念在格列丝塔眼中已经完全具象化。
世间万物之因果，被时间的囚笼缠绕，全部具象化展现在了格列丝塔眼中，小到空气中的尘埃，大到苍穹之外的宇宙，其从诞生伊始直到寂灭的过程尽收眼底。
比如那片土地上的杂草还能存活多久，这粒尘埃能经受多少风雨之后消失无踪回归虚无？一切的一切都被清晰地标注。
这是近乎于触及神明的权柄，效果似乎比起神之义眼的最高阶段【全知】相差无几。
在格列丝塔薇娅时间具象化认知的视野中，【过去】与【未来】的概念已经没有意义，像是一场已经下载好的电影，只要拖动进度条就能知道之后和之前发生了什么，就这么简单。
而在她的脑子被这些【无意识中强制下载好的电影】撑爆之前，首要的目标就是先看清楚面前这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金发少女拥有怎样的过去和未来
窥视并锁定属于伊莎贝拉·坎贝尔的时间线，向前飞逝，追溯到她能见到的第一抹光开始。
那是在医院的病床中，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几张脸孔，那应该是母亲、父亲，和姐姐。
“你的名字叫伊莎贝拉。”
生命的诞生伊始，获得了自我意识，格列丝塔并不在意这些，随着心念一动，画面向后飞逝。
是个幸福而普通的家庭，和周围的人一样度过，可以说得上是平平无奇，格列丝塔也因此见识到了那个她口中的“地球”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高科技，低神秘，没有魔法和咒法的存在，是个自由、民主的国家。
“总感觉和格塞布里萨克小姐想要达成的世界体系差不多嗯？”
低声的自言自语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伊莎贝拉所在的“地球”似乎发生了重大的异变。
本应是完全科学化的世界，被异世界所侵蚀，由那个点开始向外扩散。
这可是大事件，要知道低神秘等级的文明被高魔位面连接或侵入时，近乎种族屠杀一样的大清洗和侵略便会宣告开始。
“不不对。”格列丝塔眉头紧皱，伸出指尖捏起伊莎贝拉的时间线，重新回溯。
自己是借她之眼感知的那个世界，如果她从一开始便不知晓这个世界的另一面，那么自己也无从知晓。
不得不说时时刻刻要接受过多无用信息的格列丝塔脑子有点迟钝，她从伊莎贝拉的时间与因果中抽离，以观察者视角重新审视那个世界。
随后，这个“地球”的神秘开始逐渐掀开面纱。
吸血鬼眷属，超能力组织潜伏在此世的稀有种族“人狼”。
一些超出人类理解的怪物在暗处活动，也有一些能人异士献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才对嘛！”
伊莎贝拉十五岁那年，纽约大崩塌发生。
现世与异世界开始交汇，那些在暗中保护地球的人们站了出来，联合异世界的和平主义者们一同建立结界保护这里
“赫尔沙雷姆兹大结界嘛哦？竟然还重启了两次！”
画面中，无法被阻止的混沌神性存在正从裂缝中降临，一个褐发蓝眸的美丽少女吸引了格列丝塔的注意。
她手中握着一把破烂的长刀，犹如死神般在战场中穿梭，挥动刀锋时那股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奇妙韵律令格列丝塔窒息。
最重要的是
除了少女的名字是“格雷斯菲尔”以外，格列丝塔根本看不到她身上的“时间线”
万物皆存在的时间线，在那如同瀚海般密密麻麻的“线”中，出现了一小片真空。
“那个女孩”
耀眼的白色剑光拔地而起，在面对着那个混沌的神性存在，少女的身影从手中持握的刀尖开始一寸寸崩溃，化作流光消散。
那一剑，超越因果，斩断法则
“怎么可能？那是剑神的力量！？”
犹如昙花一现般，那个少女化作光华消散的身影散发致命的美丽，狠狠击中了格列丝塔的内心。
唯有震撼二字，可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以人类之躯，击伤了神明！？
——怎么可能！？
那一剑之后，结界二次重启。
格列丝塔将目光投回伊莎贝拉，直到三年后，也就是她十八岁时出现的怪病。
身为地球上的局中人恐怕不得而知，但格列丝塔看得一清二楚。
“神性降临术式美好之拥。”
精密而繁杂的法阵由蕴含着法则的力量撰写，那是魔鬼的力量。
借由对痛苦的极度感知，摧毁人的心灵，令其生出憎恨和罪恶，时间线上清晰地显示，伊莎贝拉坎贝尔的生命将于此中断，也就是说她在18岁这年，会因为某场意外死亡。
这是地狱那边一向喜欢的拉人手段，给予意外早逝者额外的苦痛，令其堕入地狱，成为力量强大的魔鬼——前提是他们拥有成为魔鬼的良好潜质。
结合伊莎贝拉所拥有的黑暗魔法天赋，这一点似乎并不让格列丝塔意外，她若是死后进入地狱，确实有着能够成为高位恶魔的潜质，掌控人世间罪恶的因果。
“问题就是为什么那些家伙这么着急？”
身为神性存在去干涉还未脱离因果束缚的个体绝不是什么好选择，让那些没有感情只会遵循理性行动的家伙们如此焦躁的理由
“哦，该死你在开玩笑吧？”
格列丝塔望着向少女缓缓开启的天堂之门，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魔鬼们不惜打破规则也要如此心急地为伊莎贝拉刻下前往地狱通行证的烙印。
这个从地球上一个普通家庭诞生的女孩子，竟然拥有成为恶魔和天使的两种潜质？
——还他妈高的离谱？！
混沌无序的魔鬼们经常喜欢打破规则，就像这样，从天堂那边的手底下抢人。
总的来说归结于这个世界几万年来，成神成魔的人越来越少，每一个新鲜血液的注入都是一份不可多得的机会。
地狱里的家伙们看准了上面（天堂）守规矩的天使们不会提前出手，就想要先一步将本会在18岁这一年因意外死去的伊莎贝拉抢走。
可一位神秘男人的出现，似乎让魔鬼们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那个男人名叫程让，先是一刀砍死了会夺去伊莎贝拉性命的祸因：欲望王，再一刀砍爆了魔鬼们降下的神性术式
“程让怎么又是一个看不见时间线的家伙？这个叫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的地方这么人才辈出吗？！”
当真是活了八百年也没见过的景象，今天让格列丝塔一天见了个痛快。
天使与魔鬼的矛盾集合体拥有令地狱都垂涎的黑暗魔法天赋，却也同时存在有资格步入天堂的纯洁灵魂。
还有那个手握长刀的男人，轻描淡写地就将神性存在编撰的术式一刀砍成碎片你在逗我？
就连魔女之眼都无法看穿时间线的两个存在，要说他（她）俩有什么相同的地方，那就是这两人都是用刀的好手，并且都是只砍了一刀，就造成了足以改变了世界线历史走向的离谱后果。
男人一刀得罪了整个地狱，只为了救下一位女孩，但也因此获得了天使的眷顾
少女一刀砍伤了混沌神性的本体，迫使即将被毁灭的世界重新被修正。
而令格列丝塔无法理解的是，就算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那足以称作【业力】等级的庞大因果，却被不知名的存在吸收了。
少女因此死去便不多提，可那个男人
在格列丝塔继续梳理下去伊莎贝拉之后的经历时，不由得感觉脑壳剧痛。
啊这，她俩怎么还搞上对象了？就尼玛离谱！
“FikaBarikado！”（世界语粗口：他妈了个巴子的）
——格列丝塔忍不住骂道。
第三十三章 被世界选中之人
魔女之眼重新闭合，被禁忌魔法封印，格列丝塔长出一口气，放下额前的刘海，却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时间至此只过去了不到半小时。
在这半个小时中，格列丝塔至少观察了数十年的时光，尤其着重于想去看看那个叫程让的男人。但似乎并不能如愿，有什么东西一直阻挡着自己魔女之眼的窥视，就和帮助他阻挡业力缠身的存在一样，已经超脱了包裹着世界的【盒子】之外，比此世神性存在更加神秘的东西，不可理解。
直到最近的那段时间帮那个男人阻挡因果缠身的屏障似乎强度低了不少，但惊人的直觉那时在格列丝塔的脑海中疯狂拉动警报，只从中传达出一个意思——要是用魔女之眼去窥视那个男人的前半生
估计自己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人不能作死，至少不应该
“您回来了。”
听着面前温柔的问候声，格列丝塔已经无法直视面前的人类少女。
“伊莎贝拉小姐。”
“咦，怎么突然对我用敬称？”
“应该的，请听我说。”格列丝塔整理语言和情绪，示意伊莎贝拉暂时先别打断自己。
“您是正常出生在地球的一位健康的女孩子，没有任何问题但似乎，您也拥有千年，不，几万年也难以遇见的潜质。”
格列丝塔用最简单明了的话为伊莎贝拉解释了她十八岁那年发生的事情，遇到的人。以及本来在她的时间线中应该出现的结果。
“您的因果只到18岁就断开了”
“因为我会在那一年死去？”
“是的，没错说的更详细点，和你之前所经历的事情没多大差距，被欲望王夺取，然后在痛苦中被折磨至死。肉体成为他的收藏品，灵魂将会被地狱和天堂争抢。”
“格列丝塔小姐的意思是我拥有成为天使和恶魔的双重潜质吗？”伊莎贝拉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用手指指她自己。
“是的。”
格列丝塔突然回忆起列蒂西雅曾经和自己说过的那句话——“你要是能把伊莎贝拉教出来，你就会发现什么才是真正的【嫉妒】。”
她是被【世界】所选中的孩子
“也就是说，正是我现在的爱人，救了我？”
“救？那根本谈不上救了你，他只是改变了你的因果而已。”格列丝塔连忙摆了摆手。“那家伙绝对是个巨大的麻烦，我的魔女之眼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过去和未来，和那种人呆在一起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不在乎。”
“这根本不是在不在乎的问题！那家伙毫无自觉地去改变着无数人的因果，就算真的看不起格塞布里萨克小姐那套因果论，我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叫程让的人身上背负的东西足以称得上可怕！他绝不是正常人你懂吗？就是那种连神魔见了都想绕着走的天煞孤星！天知道他杀了多少人，毁灭了几个世界——”
“格列丝塔小姐！”
伊莎贝拉大声打断了喋喋不休的格列丝塔，眼神直射过来。
“我是来和你学习魔法的。”
已经算是极为委婉地向格列丝塔传达出一个意思：请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不在乎那些东西。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和过去，我觉得他如果不想和我说那些东西的话，在背后偷偷追查的行为是不对的，我只需要接纳现在的他，爱着现在的他就够了”
“呵，你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爱你！他一开始去救你只是因为你长得好看罢了，他不明不白地和你在暧昧中确认关系，只是因为他不想被拒绝，不敢表达自己的心意而已。他从一开始见到你的照片开始脑子里就在想和你上床时候的样子”
伊莎贝拉紧抿着嘴唇，静静地听着格列丝塔把程让的缺点说了个遍，她不停地强调着那个男人是多么危险，无论是对他身边的人，还是对世界。
“他太强大了，强大到根本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的东西，只要他那一天被那份不断纠缠的因果压垮了精神，他就会变成比魔鬼还要可怕的疯子，你懂不懂啊？”
“那我就成为能够阻止他的那个人。”
“哈，凭什么，凭你的那张可爱的脸蛋吗？凭你对他的爱吗？说真的你才认识那家伙多久啊，也只有上床的时候你们两个人腻在一起的时间最久！”
“你怎么能这么说？格列丝塔小姐甚至没见过他一面。”
“见？根本不用见，魔女之眼可以看穿过去与未来，我早就把他干过的事都看了个遍了！”
“那只眼睛能看清一切吗？”
“当然！”
“那您能告诉我，前去阻止他的我成功了吗？”
格列丝塔像是被猛地扼住喉咙般说不出话，她惊讶地注视着面前这位压抑着气愤和自己心平气和说话的女孩子。
格列丝塔无法回答她的问题，自己被彻彻底底地一句话问倒了。
伊莎贝拉·坎贝尔她根本没有考虑，也没有在意格列丝塔所说的一切。
她只一个劲地向前，直到那束光的尽头，站在绝望的彼岸考虑着最后会怎么样。
格列丝塔断定和列蒂西雅学习过咒法的她绝对清楚自己所说的后果到底有多么严重，可她竟仍然没有一丝犹豫地去询问自己：“前去阻止他的我成功了吗？”
也就是说，她清楚地认知到了这一点，无论如何她都会陪伴在那人的身边，和他一直走下去，直到世界的尽头。
她竟然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若你真的去阻止他了，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拥有能阻止他的力量你会杀了他吗？”
“我会。”
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
伊莎贝拉在格列丝塔不可置信的目光注视下缓缓道：“因为我知道，他是英雄。”
“他在努力地成为人们眼中的那道光，向着希望毫不犹豫地迈出脚步，绝不轻言放弃他曾在我怀中迷茫地哭泣，他说他害怕自己变成怪物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自己那份强大到无法阻止的力量我当然知道这一点。”
“所以当为别人带来光芒的他步入迷茫，再也看不到光的时候”
在那片漆黑的世界中——
“我便会站在他面前，成为他的光。”
两人的谈话在格列丝塔长久的沉默中结束，直到列蒂西雅回来之后，格列丝塔将自己的魔杖递给伊莎贝拉。
最后一个魔法属性的测试——神圣，伊莎贝拉的咒语还没念完，整片森林便被治愈的圣光所照亮了，对此格列丝塔只能捂着发晕的脑袋长吁短叹：“人和人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
“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以根源之魔女-格列丝塔薇娅之名，我认同你成为我的弟子。那么作为见面礼，就给你这个吧。”
列蒂西雅瞥了眼伊莎贝拉手中的魔杖，语气略酸道：“你真舍得把这根魔杖给她？你们两个到底在屋子里聊了什么？”
“没什么，对吧？”格列丝塔调皮地向伊莎贝拉眨了眨眼睛，两人约好了这是不会对列蒂西雅诉说的秘密。
“嗯没什么。”
伊莎贝拉望着手中还带着淡淡烟丝气味的魔杖，仔细地端详着。
“所以说，这不是从烟杆上随手拆下来的普通魔杖吗？”
列蒂西雅猛地翻了一个白眼，叫道：“当然不是！这是用世界树的根须结合精灵女王魂魄炼制而成的魔杖，杖芯是混沌之龙和神圣之龙的神经！因为格列丝塔的黑暗魔法和神圣魔法天赋不像其它五种那么高，所以才用这根魔杖补齐的。”
“诶？！也就是说这根魔杖其实超级贵吗？”
“何止是贵这是她成为根源之魔女前所用的魔杖，我敢说要是放在几千年前还能用【百亿】魔晶币（大陆最高规格等级货币）这个单位衡量，和平年代谁还敢去抽世界树根须和龙神经做魔杖啊？绝版，最强，无敌——仅此一根！”
伊莎贝拉顿时觉得手中的魔杖重量惊人，还无比烫手，她连忙想要将魔杖还给格列丝塔，却遭到拒绝。
“送给弟子的东西老师哪有要回来的道理，更不用说这根能同时增幅神圣和黑暗魔法的魔杖相对于资质平平的我来说，是最适合你的才对。”
“资质平平？！”伊莎贝拉像是被格列丝塔的话吓到，“怎么可以我”
“行了你就收好吧，顺便一提，你师父当年可是超级想要你手里这根魔杖喔，说什么就算拿走收藏都是顶级中的顶级，要注意不要被她偷走喔～”
“我才不会偷伊莎的东西啊你这老女人，说话注意点！”
“啊啦是吗，我记得几百年前你没少出手——”
“那是收集宝物的行为，怎么能叫偷？！”
“虽然一次也没成功过就是了～”格列丝塔夸张地耸起肩膀，她胸前那宏伟的山峰晃得列蒂西雅眼晕。
“哈？！看来我一直对你留手的行为是错误的了，这次试试真本事的怎么样啊？”
“拜托，我现在可没有魔杖，你要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吗？”
“呸！弱女子？别说出这种让人恶心的话了，你什么德行我不清楚吗？”
两人越发激烈的吵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令伊莎贝拉在一旁手足无措，想要劝哪边似乎都不合适。
“那个那个请不要吵架了师父们！”
“闭嘴！”x2
伊莎贝拉缩了缩脑袋，将自己藏在门后。一旁嘴里咬着半颗大蘑菇的泡泡走过来，口齿不清道：“嘛，她俩经常这么吵架的，习惯就好了，啊呜～”
“不能停下来好好说话吗？”
“可以啊，打一架就好了。”
“诶？！”
在伊莎贝拉随后投过去的视线中，格列丝塔从胸口的布料中不知从哪又抽出了一根水蓝色的魔杖，瞬间击发的水系魔法和列蒂西雅手中的梵咒撞击，将房间眨眼撕了个粉碎。
轰！！
在之后的十分钟里，这片寂静神秘的群青森林，似乎又被点燃了一般，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
只留下少女的哀鸣声冲破树冠的阻挡与飞鸟一同回荡在空中
“你们别打啦——！”
第三十四章 咏唱省略
魔法的修行和咒法相比完全不同。
咒法不需要天赋，所以入门非常困难，当然这一点是相较于普通人来说的，就比如程让
从入门迈向精通更是需要付出成倍的努力，且不提天赋如何，你的头脑首先一定要聪慧。
而魔法的修行则是没有天赋便完全不可能入门，但只要拥有天赋，你需要准备的东西便只有一根魔杖，然后牢记咒语和挥舞魔杖的动作就可以了。
格列丝塔口中所说的“速成”便是如此。
远离魔女之家的一处林间空地上，格列丝塔正手把手地教授伊莎贝拉如何使用魔杖。
“一位合格的魔女，在与不会魔法的敌人战斗时，便是一场姿态优雅的单方面屠杀当然，我指的是魔女，而不是魔法学徒。”
伊莎贝拉学着格列丝塔的模样将魔杖握在手中，指向前方。
“魔法学徒和魔女最大的区别，便是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的魔杖不被击落，清楚地知道自己掌握的每一个魔法都应该在什么时候用在什么地方。”
格列丝塔瞥向身旁对自己毫无防备的少女，用魔杖快速挥打击中了她的手腕。
手指粗细的硬木条咻地发出破风声，啪一下将伊莎贝拉手中的魔杖打落，少女吃痛地轻呼一声。
清晰的红印浮现在伊莎贝拉洁白纤细的手腕上，其中传来跳动的火辣辣的疼痛。
“对于魔女来说，魔杖就是你的生命，死也不能放开——就算双手被砍断，用牙咬着也得拿在自己身上！”
伊莎贝拉快速将掉落在地的魔杖重新抄起，牢牢握住。
“是！”
“现在教你用牙咬着魔杖怎么施放魔法。”
“诶？现在已经要考虑断手之后的事了吗！”伊莎贝拉吃惊地后退半步，看向面无表情的格列丝塔。“不，只是之后的锻炼，你的手可能会被我打的连勺子都握不住，到时候不能每次都麻烦你师父用时咒来治愈你吧？”
“呃当然不。”
神圣属性的魔法也拥有时咒那样能够治愈伤痛的能力，但相比时咒愈光那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类似时光倒流的夸张效果来说，神圣属性魔法的治愈能力便仅限于非致命性伤口，或者驱散一些毒素和诅咒之类的。
但魔法治愈伤口时消耗的只有施法者的魔力，并不会付出严重的代价，时咒则不同
“无法用手挥舞魔杖的时候，就需要提前准备【魔法记忆】，也就是将需要紧急使用的魔法提前咏唱完毕，记录在魔杖里。当然这也可以适用于突然发起袭击时需要的情况。”格列丝塔一边做出示范，一边念起咒语。
之前格列丝塔便说过魔法可以存储在魔力媒介之中，那么相对于魔女们最常使用的魔杖，当然也能算作魔力媒介之一。
“Akva ildo（水盾咒）、Fajroglobo（火球）、Kriza movo（紧急移动）、traktado （治疗咒）”
连续四个咒语伴随着格列丝塔手中魔杖闪过几道光晕被她存储在魔杖之中。
“储存魔法记忆的咒语是Konservu，记得要在念出咒语的同时在心中默念这一句，要是没成功的话这记魔法可就放出去了。”
格列丝塔点点魔杖指向伊莎贝拉，示意她也试试。
“就储存我刚刚交给你的治疗咒。”
“好。”
伊莎贝拉握住魔杖，在心中默念魔法记忆的咒语，同时咏唱治疗咒。
“trakt——”
嗡！
可咒语只念到一半，带着金色环状光辉的白色球体就在伊莎贝拉的魔杖尖上出现了，治疗咒施放成功，但并没能储存到她手中的魔杖里。
“好像失败了我可以再试一次吗？”
“当然，直到你成功为止。”格列丝塔琥珀色的单眸注视着伊莎贝拉，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之后又尝试了三次，每次都是咒语只念到一半就放出去了，根本没有给伊莎贝拉储存在魔杖中的机会。
“这是怎么回事格列丝塔老师？”
本应该是完整咏唱后才能够释放的魔法，自己却每次都念到一半就放出去了
虽然说神圣属性的魔法在伊莎贝拉手中效果惊人，但总是这样也会给她带来苦恼。
“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也是第一次遇见你这种情况”格列丝塔捏着下巴稍作停顿，之后道：“你似乎在吟唱黑暗魔法的时候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对吧？”
“呃，好像是的”
格列丝塔咬着嘴唇用魔杖敲了敲脑袋，表情苦恼：“哎呀，不过黑暗魔法没有释放目标的话根本无法成型，也就是说只有黑暗魔法是不能提前储存在魔杖里的我们试试别的。”
格列丝塔手中的水蓝色魔杖轻轻在半空中画圆，她连续释放了两种神圣魔法。
“Luma puno（光之惩戒）、Luma pluvo （光之雨）。”
金色纹路组成的正方体从天而降轰地击打在地面，随后大片的白色光点如同细雨般落下。
“这两个咒语，第一个是攻击性质的神圣魔法，可以击晕范围内敌人，第二个则是群体增益魔法。但它们的前半部分咒语是一样的，甚至第二段发音一开始也相同，请尝试一下这两个魔咒。”
“是。”
伊莎贝拉举起魔杖，在半空中画出圆圈，两种咒语的魔杖挥动方式也相同。
“第一个是光之惩戒。”格列丝塔在伊莎贝拉念动咒语前就开始下令。
“Luma——”
轰！
前半段咒语收声的瞬间，比格列丝塔刚刚施放的魔法范围大了足足两倍的光之惩戒隔空砸下，将面前的树林夷为平地。
“等等！”格列丝塔随后立刻制止了伊莎贝拉想要施放光之雨的动作，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接着道：“接下来请只念前半段咒语，在你念出前半段之后我才会告知你需要施放光之雨还是光之惩戒，懂了吗？”
“啊是的。”伊莎贝拉点了点头。
“准备，集中精神听好——”
伊莎贝拉举起魔杖，杖尖缓缓在空中划出圆圈。
“Luma”前半段咒语成型，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这时，格列丝塔快速下令：“光之惩戒！”
伊莎贝拉双唇轻闭，连‘p’字的发音还没出口，巨大的金色立方便已经再度轰击而下。
剧烈的震颤随着立方体轰击结束而重归平静，格列丝塔凝视着面前被碾碎的树林，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直到伊莎贝拉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主动去询问她时，格列丝塔才用十分不确定的语气对她说道：“伊莎贝拉，你可能是唯一一个可以省略魔咒咏唱的人也说不定当然仅限神圣魔法。”
“是这样吗我好像明白了。”伊莎贝拉点了点头，但她这副丝毫不显惊讶的模样似乎刺激到了一旁的格列丝塔。
她猛地抓住伊莎贝拉的肩膀大力摇晃，同时叫道：“喂喂喂！我说你可是能够省略魔咒咏唱的唯一存在诶，你怎么就这副反应平平的样子？！你知道这有多离谱吗？！”
伊莎贝拉苦恼地看向一旁，扯动嘴角道：“就算老师您这么说我也没法理解这种东西啊，很了不起吗？”
毕竟伊莎贝拉并不是从小到大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人，接触魔法也仅仅是今天才刚开始，不理解这种事情貌似也情有可原，但格列丝塔显然不这么想。
魔法这种东西，能够锻炼的只有熟练度和技巧，在和其他魔女或者魔法师战斗的时候，能一较高下的东西除了魔力总量、施咒的速度、精准度和针对敌方施放魔法的反击咒以外，便只有魔法阶段可以相抗衡了。比如用六阶魔法肯定干不过七阶那样但相对应七阶魔法的释放咒语也更复杂，施咒时间也更长。在你还没念好的时候对面的六阶魔法已经呼脸上了，这肯定是个被弄死的结果。
但如果你能够省略一半咒语，相当于你能掌握的所有魔法都能加快50%的释放速度，这是怎么样离谱的提升？
举例子来说，两个魔女掐架，不死不休的那种。两人同时念咒施法，一边选择用十阶魔法轰死你，而你选择用五阶魔法快速制敌。
结果另一边用十阶魔法的那位咒语刚念一半整个天空就朝你砸下来了。你这边虽然也念完了相对于简单的咒语，但你看了看魔杖前面那个脸盆大的火球再对比一下人家的，你能不骂街吗？
遇到这种情况怕不是只能抽空给对面竖个中指骂一句“你他娘的不将法德”然后被砸成灰灰吧。
不行了，越想越接受不了，最后格列丝塔干脆直接挂在了伊莎贝拉身上，抱着她就是一通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叫着“你教教我吧！”这样的话。
得到的回答是没法教，也不知道怎么教，伊莎贝拉仿佛天生就会。
格列丝塔听到这话当场就瘫了
布里萨克国历1477年6月，第2个雷之星日。
杜鲁诺伊大陆的最强魔女——根源之魔女格列丝塔薇娅，被自己刚收了一天的徒弟给凡尔赛到了。
问：怎么才能调整心态并狠狠揍这小兔崽子一顿还不被她咒神师父追杀？
在线等，挺急的！
第三十五章 万里挑一
说真的，这一天时间里，年仅八百四十九岁的格列丝塔薇娅小姐，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应承受的东西。
这令她当场消沉了一整天，直到第三天，也就是土之星升起的时候，她才被外出归来的列蒂西雅揪着耳朵从房间里拽出来。
“你这老女人，我让你教我徒弟学魔法，怎么自己在房间里偷懒！”
“教她？！我怎么教她，我还想让她教教我呢！呜哇啊啊啊～～～活不了啦！”
格列丝塔当时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列蒂西雅身上抹，引得她满脸嫌弃，当场就把挂在自己身上的这个魔女一脚踢开。
“什么和什么啊？我就走了一天去看看王城那边情况如何，你们俩怎么都变成这样了？”
列蒂西雅抱着胳膊，面前委屈地像小媳妇似得格列丝塔泫然欲泣地半倒在地上装嫩，伊莎贝拉则双手握着魔杖乖乖站在她面前，一脸愧疚的表情。
当时列蒂西雅就只觉得自己眼皮狂跳
“什么？省略咏唱！？还是一半的那种？！”
之后在列蒂西雅“不说话就把你家扬咯还不管修”的赤果果威胁下，格列丝塔终于恢复正常，为她解释清楚了缘由。
当然，嫉妒委屈和嘤嘤嘤什么都是装出来的，格列丝塔的目的也只有恶心一下回来的列蒂西雅而已。
此时的格列丝塔已经回到那副慵懒妩媚的模样，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搅动手边坩埚中的魔药。
“你没听错，就是省略咏唱，几万年来第一个打破了魔法史和魔法理论常识的存在，就是你边上那个来自地球的女孩——伊莎贝拉·坎贝尔。”
列蒂西雅揉了揉额头，缓缓道：“这我还真是没想到”
“不仅拥有相反的两种魔法属性，天赋还极高魔力量因为已经和你学习过咒法的原因，精神力锻炼过后第一次唤醒的魔力池就比其他魔法学徒多三倍，最重要的是——”
“她的黑暗魔法威力比正常情况强了一半，拥有能够省略一半咒语还能精确施放神圣魔法的能力。”
格列丝塔说到这，把勺子一扔摊手道：“你让我怎么教？怕不是多教几天我都要嫉妒的死去活来，恨不得把她当药丸儿炼了吃！”
“诶诶诶？！”伊莎贝拉顿时向坩埚中微微沸腾起泡的迷之液体投去慌张的视线。
“呵！所以我才说你要是能把伊莎贝拉教出来，你就会发现什么才是真正的嫉妒，这就不行了，还说什么要成为比我还优秀的老师这种大话，怪不得你的弟子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列蒂西雅嘲讽的语气令格列丝塔格外不爽，她嘴角狠狠一抽：“什么叫这就不行了，还早着呢！我只是在思考针对她天赋进行教学的方法而已！”
“刚刚的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
“你真的没听到，毕竟几百万岁的人了，耳朵听力出现问题也情有可原～”
“找死吗你，再重复一遍试试？！”
眼看面前这两人又要干起架来，伊莎贝拉连忙出言阻拦，明明是过来学习魔法的却总是为这两个好像长不大一样总吵起来的师父们操心，伊莎贝拉最终主动表明了态度。
“您只需要像是教普通学生一样教我就可以了！”
“怎么可能啊你压根就不是普通学生。”
“请务必！”
面前向自己鞠躬的伊莎贝拉似乎态度非常坚决，对此一时间其实也想不出什么特训方法的格列丝塔终于勉强答应下来。
被中断的教学再次开始，由于黑暗魔法无法存储在魔杖中，无法控制自己省略吟唱能力的伊莎贝拉又没法将神圣魔法完整咏唱存储下来，所以最后还是从如何保护自己的魔杖这一步开始了。
“第一步，控制本能！”
水刃划破空气迎面而来，目标正是伊莎贝拉握着魔杖的右手。
“对于需要承载精密魔力流动的媒介，也就是魔杖来说，对于攻击性魔法的直接抵抗能力是零。虽然魔杖的物理性质因为运用了特殊材质大多很坚固，但只要被魔法或者其他特殊能量攻击到，就会暂时失去作用。”
水刃击打在伊莎贝拉下意识抬手抵挡的魔杖上，化作四散的水流冲击，打湿了她的衣襟。
如同格列丝塔所说，伊莎贝拉想要立刻施放魔法的行为被阻止了，因魔力媒介的紊乱而无法沟通自然界的魔力，她手中的最高级魔杖暂时变成了一根毫无作用的干树枝。
“魔杖的品质高低只决定其受到魔力干扰后恢复导魔能力的时间，所以说只要用魔法击中对手的魔杖，她就必然会陷入无法反击的情况一段时间。”
刷地一声，格列丝塔手中的杖尖闪烁着火红色的耀光抵在伊莎贝拉的喉咙前方。
“你手里的这根魔杖可以说得上是全大陆最好的魔杖之一，受到魔力和其他能量击中干扰后的恢复时间是六秒整，请务必牢记这个时间。在这六秒内，你将没有任何使用魔法反抗的能力。”
“我明白了，格列丝塔老师。”
“你必须克服下意识的动作，至少不能用魔杖去抵挡攻击，你的惯用手是右手对吧？”
“是的。”伊莎贝拉点了点头，此时六秒种过去，她重新感知到了自己手中的魔杖恢复了导魔能力，嗡地重新闪烁出魔力的光晕。
“试着用左手使用魔杖，这样你下意识抵挡攻击时抬起的就不会是握着魔杖的那只手。”
“这样吗？那么老师您”
格列丝塔将自己水蓝色的备用魔杖在两只手之间灵活地转动，舞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
“我？我两只手都能非常顺利地使用魔杖，当然，脚也可以。”
格列丝塔将脚从魔女靴中抽出来，那只露出光洁脚背的玉足并没有被袜子之类的东西包裹，晶莹剔透的粉嫩指甲被修剪的十分整齐，像是艺术品那样。
她灵活地活动脚趾，坏笑道：“所以我在靴子里侧也藏了魔力媒介喔！”
一边这样说着，格列丝塔一边用脚趾灵活地夹住靴子中的一个被皮绳圈穿过的小型宝石挂坠。
“这里面存储了好多个8阶攻击魔法，那些缴械之后以为能活捉我的家伙们有一半以上都死在了这一步哟～”
用笑眯眯的表情说出十分残忍的话，格列丝塔也没有一点忏悔的意思。
为人阴险、狡诈、狠毒，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回想着列蒂西雅这些话语的伊莎贝拉露出苦笑，她似乎渐渐地能够理解列蒂西雅会这么形容格列丝塔小姐的原因了。
“不过格列丝塔老师，您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嗯？是什么呢～？”
伊莎贝拉在第二次两人之间的交锋中，她仍然是用右手握紧魔杖。
但这一次，迎面而来的攻击被灿然闪烁在伊莎贝拉右手魔杖前的璘咒护盾偏折，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影响的伊莎贝拉立刻念动咒语，快速射出圣光弹反击。
砰砰砰！
三发圣光弹在格列丝塔面前的水罩上爆炸，令她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
“你这小鬼，还挺会耍小聪明的嘛！”
伊莎贝拉挥散面前的璘咒护盾。
“这只是合理运用我所掌握的所有力量而已，不是吗——格列丝塔老师？”
现在，伊莎贝拉可不仅仅是一名见习魔女，她也是一名布里萨克咒法的璘咒宗师、咒神列蒂西雅的亲传弟子。
“竟然选择将咒法和魔法结合在一起使用，好～那么这次算你拿下一局，我倒要看看你师父把你教得多厉害——继续。”
对战的强度一步步提高，直到伊莎贝拉能够在标准魔女毕业考试的强度等级保护自己不被格列丝塔缴械，这个科目的学习才算正式毕业。
第三十六章 标准魔女实战考试
时间转眼间过去大半个月，在这段时间中，伊莎贝拉一直都在和格列丝塔进行半实战演练，而为了能够在列蒂西雅面前抬得起头说话，格列丝塔对于伊莎贝拉的指导可谓是非常严格。
而这么长时间的对战，伊莎贝拉只为了将最重要的一个技能或者说习惯掌握，那就是保护自己的魔杖。
用格列丝塔的话来说，若是能在自己手下做到这一点，那么拥有强大攻击、自保和治愈能力的伊莎贝拉甚至可能拥有问鼎格洛罗巴特之战的能力。
再怎么着也能打进前五十名——这是格列丝塔的原话。
拖着炽红色火焰轨迹的白色流星以极高的速度撕裂空气向少女奔跑的身影射去。
伊莎贝拉紧握魔杖，在高速移动的同时视线一直注意着远处格列丝塔的动作，在她开口念动咒语的瞬间便已经做出闪避动作。
“炽热流星！”
咻——！
伊莎贝拉猛地压低身体重心，灿金色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向下扯动，少女敏捷地在草地上受身翻滚，炽热的痕迹紧贴着她的发梢划过，甚至还能感受到温度惊人的热浪扭曲了周围的空气。
虽然躲过了第一道攻击，但在实战中对手并不会等你躲开一道攻击之后再释放下一记攻击，格列丝塔早在伊莎贝拉准备翻滚时，就在吟唱下一阶段的六阶土系魔法了。
“绞杀岩枪！”
身体还没来得及稳定下来，在伊莎贝拉短暂失衡准备调整重心的最薄弱时刻，脚下周围的地面猛地突刺出数根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锋利岩枪。
握着魔杖的右手想要撑向地面，可落点上也已经迎来尖锐的枪尖，伊莎贝拉根本已经来不及念出任何咒语，于是她索性便不念！
铛——喀啦！
突射的岩枪与半透明的灰色半身盾相接，发出震耳的金铁声，随后坚硬的枪尖并没有突破这块盾牌的防御，当场爆碎，锋利的岩枪碎片叮叮当当地打在盾牌上面，却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威胁。
伊莎贝拉并没有抵御这股从手臂上传来的动能，而是脚下顺着力道传递来的方向跃起，像是艺术体操般做出后空翻，脱离了其他方向绞杀过来的岩枪丛，交叉在一起的岩枪只能眼睁睁地放任少女的发梢拂过枪尖，灵巧地向它们道别。
手中举着‘塞西尔之誓’的盾牌稳稳落地，伊莎贝拉刚刚能站稳，便又看到闪耀的雷枪已经迎面而至，伊莎贝拉不由得想要发出哀鸣声，格列丝塔的攻击简直快要让她喘不过气了！
连忙举起手中盾牌抵挡，巨大的轰击力量令她的手臂发麻，如果一直这样陷入格列丝塔的进攻节奏，战斗经验远不及她丰富的伊莎贝拉知道自己这一次也不可能赢，只会被一直压着打。
必须寻找突破口！
伊莎贝拉一边连同左手也抵在盾牌上，强大连续的雷击之枪暂时还无法击穿自己的璘咒护盾，即便这攻击是出自最强的魔女之手也一样，六阶魔法的威力终究是有极限的，而这个极限不足以击破塞西尔之誓。
强烈的电光照亮四周，格列丝塔虽然暂时无法看到少女的身影，但她也知道伊莎贝拉无法躲避已经将她压制在盾牌后的攻击。
“是时候让她见识下我这个‘根源之魔女’的真本事了～”
最近几天的对战，格列丝塔彻底发挥出了标准魔女晋级考试的魔法强度水准，但这些已经完全奈何不了伊莎贝拉。
能够无声瞬发璘咒的她，防御能力足以抵挡这种强度下的所有魔法攻击，就算她对于反击咒的时机把握还不熟练，但只要这样耗下去，一般的敌人必定无法一直维持同样强度的攻击被她找到机会。
咒法消耗的是精神力，而魔法是魔力，两者互不干扰，用数据化的形式描述就是伊莎贝拉有两管独立蓝条和两套独立的技能。
所以在同等级，甚至越级战斗的时候，拼消耗你是绝对拼不过伊莎贝拉这个就像开了挂一样的人的
毕竟在使用咒法防御的时候，魔力会不断恢复，而使用魔法反击的时候，支持咒法施放的精神力也在不断恢复。只要掌握两者之间的平衡，那伊莎贝拉就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半永动机。
至于为什么是‘半’永动机，因为身为人类少女的伊莎贝拉，体能不足以支持长时间高强度对战正是她最大的弱点。
而这个弱点也是魔法和咒法都无法解决和弥补的。
所以格列丝塔现在要做的不是击穿伊莎贝拉的防御，而是要迫使她跑起来，只要她跑的没力气，那么必然也就没法抵抗自己的攻击了。
剧烈喘息的时候可是没法念动复杂精密的魔咒的哟～
第二根魔杖被格列丝塔笑着从腰间抽出，捏在另一只手里。
【二重施法】
从来没人说过魔女不能同时用两根魔杖一起施法
格列丝塔右手的杖尖仍然贯射着雷击，她此时左手轻轻一抖魔杖，咒语高速咏唱，发出乱码般的尖锐音调。
【加速咏唱——】
八阶土系魔法：流沙海！
专注于思考破解之法的伊莎贝拉突然脚下一陷，她惊讶地发现周围坚硬的地面已经猛地崩解，化作翻涌的流沙漩涡，想要将自己拖入地下，再结合盾牌上不停传来的巨大力量轰击，短短数秒伊莎贝拉的两条腿便已经完全陷入流沙之中不能移动了。
“怎么会？！明明已经有糟糕！”
她必须立刻脱离这种情况，在惊讶格列丝塔能够同时施放两种高阶魔法的短暂时间里，流沙已经吞没了伊莎贝拉的腰肢。
可高达八阶的控制系魔法不仅仅是物理性质上的将你吞没进流沙海中，其中夹杂的沉重魔力禁锢也将禁止一切位移类魔法施放。
位移类魔法——是魔女在进行快速机动和躲避攻击时可以使用的各种无属性法术，只要拥有任何一种属性魔法天赋都可以使用，效果包括但不限于二段跳跃，短距离瞬间移动和爆发性移动速度加成，无须挥舞魔杖，魔咒发音简洁高效，一般最多不会超过五个音节。
维持着咒法盾牌的伊莎贝拉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就算念动位移魔法的魔咒也没有任何反应，这让她只能依靠咒法脱离现在的糟糕情况。
一般来说，格列丝塔使用二重施法这种超高阶技巧已经完全脱离了标准魔女考试强度规范，换上任何一个没毕业的见习魔女都不可能处理这种情况，甚至一些高阶魔女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都会被毫无反抗能力的杀掉
但没办法，谁让伊莎贝拉也是自己老对手的弟子呢，格列丝塔超喜欢和她对着干的！
竟然在我的魔法授课上用其他老师交给你的本事，那么现在这个情况也给我用那个本事逃出来试试看啊！
流沙海成形，雷击之枪的攻击之后宣告结束，格列丝塔望着手持璘咒盾陷入流沙中只剩胸口和手臂露在外面的伊莎贝拉，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在她不服气的目光注视下，用第一根魔杖再次进行双重施法。
“真是遗憾呀我的小伊莎，这一轮你也输咯～”
【加速咏唱】
七阶火系魔法：焚烧螺旋。
恐怖的高温将地表流动的沙砾瞬间烧熔，巨大的火焰螺旋在格列丝塔头顶上空凝结，斜向下朝着无法移动的伊莎贝拉猛地砸去。
第三十七章 禁忌魔咒（3500）
魔法强度共分为十二个阶段。
一到三阶段是实用性魔法，类似于烧个柴火，盖个房子或者吹干衣服那样的强度，除了对普通人之外基本没有威胁。
四到七阶段是战斗性魔法，从四阶段开始已经能够对魔女造成伤害和威胁，五阶段到七阶段更是拥有完全让一位魔女遭受重创或将其杀死的恐怖威力，只使用四到七阶段的魔法，一位魔女便已经能够战胜至少一个联队的布里萨克王城守卫军了。
八阶段到十二阶段属于大型魔法，基本都是对范围和超大范围的控制系或者毁灭系魔法，捕获目标基本是对军或对城级别。
像是之前和列蒂西雅见面开撕的时候，格列丝塔使用的“鸣雷招来”便是十阶段高位雷系魔法，足以引动天地异变，将环境短时间内强制改变。
以上十二个阶段之外的，便是被统称作“禁忌魔咒”的力量。
禁忌魔咒的划分并不依靠威力，而是对现实强度的影响等级，一旦能够影响现实强度类似于撕裂空间、凭空生成物质、召唤死灵或改变大范围智慧生物潜意识常识的魔法，都将被归类为禁忌魔咒。
禁忌魔咒一般没有属性，而拥有属性的禁忌魔咒一般都是有着极为骇人的毁灭能力的终极魔法，威力足以毁灭整片杜鲁诺伊大陆，而整个大陆历史上施放过最多次数禁忌魔咒的魔女，就是根源之魔女——格列丝塔薇娅。
其所造成的影响已经无法挽回，列蒂西雅如果想要保护这个世界不被撕裂，就只能支付巨大的代价发动时咒的最终奥义——时咒世界，将因果线裁切，才能阻止这世间一切事物迈向最终毁灭的脚步。
当伊莎贝拉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魔女之家树屋内部的卧室中。
全身上下仍然能够隐约感受到皮肤被硬生生烤裂，伴随着沸腾的鲜血剥落下来的剧烈痛苦，但当她抬起手臂确认的时候才发现光洁的肌肤上一点受伤的痕迹都看不到了。
“哎呀呀，小伊莎你醒啦？”
自己记忆中最后的画面便是被连续两次二重施法的格列丝塔用七阶魔法冲着脑门砸个正着，还好手中的塞西尔之誓仍然处于施放状态，稍微抵挡了一下，这才没有当场丧命。
伊莎贝拉的两个师父——格列丝塔和列蒂西雅都曾经说过，无论是咒法师晋级考试还是标准魔女实战考试都有不小心丧命的风险，要自己做好觉悟和准备。
但第一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的感受还是令伊莎贝拉心有余悸。
看向端着药碗推门而入的格列丝塔，这个差点把自己弟子杀掉的家伙竟然还能没心没肺地笑着和她打招呼。
“格列丝塔老师那是什么啊？”
“咦～我手里的东西吗？是魔药喔，用来帮助你恢复身体的，来，起床张嘴。要全部喝光哦”
伊莎贝拉内心无奈地叹气，格列丝塔老师明知道自己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之前那根本就远远超出了标准魔女实战考试强度的对战。
二重施法是什么啦！人家还是见习魔女呢，您却用殴打高级魔导师的技巧来对付我？！
皱着眉头，靠在格列丝塔怀里强忍着将散发奇怪味道的魔药喝光，伊莎贝拉重新软软地倒在枕头上。
身体仍然抱恙，这代表列蒂西雅并没有使用时咒治疗自己，而是
“借用了一下你的魔杖，不会怪我吧～毕竟是用来救你的小命呢。”
果然——
格列丝塔笑眯眯地从怀中将伊莎贝拉的魔杖抽出来，放在床头。
还没死透，所以能用神圣魔法救回来，不过那根加持神圣和黑暗魔法的魔杖本就是格列丝塔的，所以伊莎贝拉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床上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自己那个不靠谱的魔女老师。
“啊啦，小伊莎，你不会生气了吧？”格列丝塔睁大了眼睛，轻轻捂住嘴唇。
“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的修行还不够而已。”
“那也是在为自己生气咯～嘻嘻真可爱呢！”
伊莎贝拉无视背后格列丝塔妩媚的语气，沉默片刻。
“连在老师手中活下来的实力都没有，我还远远没有能够阻止他的力量”
格列丝塔的笑容僵硬下来，缓缓消失在脸上。
“所以，请老师之后更加严格地训练我，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
“怎么可能，放弃吧。”格列丝塔冷冷地打断了伊莎贝拉的话语。
“你这孩子怎么傻的天真，别说一个月了，就算再过一年，一百年，一千年。你也不可能拥有阻止他的力量！站在他面前，他把你当成敌人的下一个瞬间——你就会死。”
房间中只剩下墙壁上萤石灯滋滋发出光亮时的声音，晚风拂过群青森林茂密的书丛，发出哗啦啦的响动从窗缝中挤进来
“如果”伊莎贝拉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她回过头，注视着格列丝塔琥珀色的眼眸。
“——如果我掌握了【禁忌魔咒】的力量呢？”
“想都别想，我是不会教你那个的！”
格列丝塔激动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后摔倒的椅子和地板接触发出桄榔一声巨响。
“那么我到底该如何阻止他呢？”
“你无法阻止他，任何人都不行！”
“那为什么格列丝塔老师，您没有回答我的那个问题呢？”
伊莎贝拉犹如蓝宝石般的双眸紧盯着格列丝塔刘海后的魔女之眼，感受到少女目光的格列丝塔下意识抬起手遮住头发。
“魔女之眼，不是能够看穿因果，超越时间的眼睛吗？您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那个结果呢？”
“提前窥视的因果说出来就会改变，我们都被它所束缚着，这一点你要清楚。况且你何必为了根本不可能达成的目标而努力拼命，为了什么？”
格列丝塔说了谎。
“是吗。”
伊莎贝拉似乎是看穿了这点，她嘴角微微上翘，将被子往上扯了扯。
“魔女之眼拥有媲美神明的能力，但果然【神】就和列蒂西雅师父所说的一样，祂们并没有感情，所以格列丝塔老师您并不能理解那份情绪吧？”
格列丝塔无言以对，面前少女的推测一点错误都没有。
尽管魔女之眼能够超越时间，看穿过去与未来，但它仍然无法让你理解那个人所抱有的感情。
“人”是种复杂的动物，被情绪驱动而促使的“因”也会由此产生。
在神的眼中那种【因】导向的【果】是毫无理由的，是没有意义的。但显然对于人类来说，感情无疑是拥有知性的他们身体中，最为强大的一种力量之一。
他们会为了某件事，某个人，而毫不犹豫地放弃逻辑上的最优选择，而去执行一些甚至称得上【愚蠢】的决定。
“他在我的世界变成一片灰白，最绝望的时刻，让我看到了属于光的颜色。人们总是将希望放在他身上，让他成为了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
伊莎贝拉的目光柔和，其中闪动着美丽的光芒。
“可是您知道吗？他也是个会哭、会笑、会躺在我怀里撒娇的【人】而已，承受着那么多责任和期望的他，又有谁能在他陷入绝望的时候成为他的英雄呢？”
“我知道我的能力远远不足，我也无法成为像他那样的英雄但我想，至少也要成为能够站在他身边，在他陷入痛苦的时候能够紧握住他手的人；让跋山涉水后无比劳累的他，有个能够放心休息的怀抱仅此而已。”
安静听完少女话语的格列丝塔默默将倒下的椅子扶起，靠在床边，长叹一口气。
最后，她苦笑着向伊莎贝拉道：“真是拿你没办法，要不是你已经结婚了，我都想让你这个可爱又贤惠的美少女当我老婆咦？反正现在他在另一个世界，把你抢走也没关系的吧！？”
“格列丝塔老师？！”
“哈哈哈，开个玩笑啦～不得不说，我开始喜欢上你这孩子了。”
“咦？之前都在讨厌我吗！”
“差不多吧，大概把你当成让格塞布里萨克小姐吃瘪的工具而已。”
完全看不出来！
不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每次实战训练格列丝塔都把自己打那么惨的原因。
听着格列丝塔口中不尽人意的话语，伊莎贝拉还为自己之前一直尊敬格列丝塔的想法感到有些后悔。
“什么嘛这种性格恶劣的老师”她小声缩在床上嘀咕。
“人家听到了喔～”格列丝塔笑眯眯地捏住伊莎贝拉软软的脸颊，向上拉扯。
“痛痛痛！脑师呜错呢，对唔起～”
“所以要是之后被谁欺负了，就可以叫我的名字喔，老师会帮你去教训他们的！像这样握住魔杖，然后高喊‘我最喜欢薇娅姐姐啦’——这个是咒语哦，记住了嘛？”
“诶是吗我记住了。”完全敷衍的回答，伊莎贝拉眼神瞥向一旁，她完全不觉得那样傻乎乎的方法会有用，毕竟自己之后就会回到另一个世界，再也见不到格列丝塔这种准备她也提前都做好了。
“你在想回到你的世界我就没法跟过去了吗？”
“”
被猜中了，不过这也正常。
格列丝塔神秘地指了指放在床头上，现在属于伊莎贝拉的魔杖。
“你觉得，我使用过几百年的最强魔杖里，会储存着几个禁忌魔咒呢？”
伊莎贝拉猛地扭头看向静静躺在床头柜上的朴素魔杖，眼底闪过恍然惊讶的光芒。
不不会吧？
她不由得想象到了一些糟糕的画面。
难不成格列丝塔老师还真的能——
“嘛，之后这些你自然会知道的啦，毕竟我这个魔女之家几百年也等不来个客人，可是无聊的很呢，希望你能让我见识见识其他多姿多彩的世界喔～”
格列丝塔扭动腰肢钻出房间门，只露出脑袋，笑眯眯朝伊莎贝拉挥了挥手：“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又要开始辛苦的修行了哦，晚安～Mua！”
门被关上，房间中只剩下暖黄色的灯光与自己陪伴，伊莎贝拉坐在床上，忍不住将那根魔杖拿在手里打量。
格列丝塔这次一提醒，伊莎贝拉才察觉到这种可能，这个魔杖里说不定真的有一大堆禁忌魔咒储存在里面。
不过——
“谁会喊你的名字啊”
少女脸色一红，将魔杖重新放回床头，躺下用被子把自己牢牢裹成了个粽子。
“喊我老公的名字不是比你有用多了？”
她幸福地偷笑着，就这样进入梦乡。
第三十八章 奥鲁特城（3700）
在格列丝塔熬制的那些又苦又辣还带点甜味的各种魔药调理下，伊莎贝拉很快恢复了元气，而第一阶段的修行也在之后的几天里宣告毕业。
“现在你已经能很好地保护魔杖不受到攻击了，接下来要对你的弱项进行加强。”
一片狼藉的树林中，翻起的土石与断裂的巨木搅在一起，还冒着燃烧过后的青烟。
格列丝塔望着跪倒在地不停喘着粗气的伊莎贝拉，今早的例行对战中她仍然是被格列丝塔的魔法轰的四处乱窜。
“第一，对反击的时机把控仍然不合格，我至少留出了四个空档期的破绽，可你只把握住了最糟糕的那一个。不过这些也和实战经验有关，暂时先往后放。”
格列丝塔竖起手指：“第二，你的体能实在太弱了。虽然你的精神力和魔力充足，但是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你继续作战，这才过了多久十五分钟？你就已经站都站不稳了。”
“是”
伊莎贝拉有气无力地答应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自己不是很喜欢运动
“所以接下来，我们去泡澡。”
“啊？”伊莎贝拉抬起头，望向面前笑眯眯盯着自己的格列丝塔，从喉咙中挤出一个疑惑的音节。
泡澡？这和增强体能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首先要快速改善体质的话，仅仅靠锻炼可是要努力好久的呀，你也不想变成满身肌肉的男人婆那样吧？”
像是十分清楚少女心中的想法，格列丝塔伸手将她拉起来，替伊莎贝拉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药浴——这是现在的魔女们都很喜欢的放松方式喔，既可以增强体质，还能舒舒服服地放松。除了贵点之外也没什么弊端了。”
“原来是这样”
“所以今天之后的时间都不需要使用魔杖了，收好，跟我来。”
两人返回魔女之家，门口的空地上泡泡正在睡觉，五颜六色的鸟儿叽叽喳喳地落在她庞大的龙身上啄来啄去。
“泡泡，我们要出门一趟，记得好好看家。”
因熟睡而吹起的鼻涕泡啵地一声破开，泡泡抬起头看了看走进屋子的格列丝塔。
“什么嘛！人家才不会给你看家呢，要是有人偷偷过来，人家甚至还想告诉他们你的宝贝都藏在哪——”
“乖，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包在咱身上喵！”
这个没出息的龙立刻就改口了，眼睛闪烁着美味的光芒：“要去奥鲁特城吗？人家想吃那里的特大号怪味鱼烤串喵！”
格列丝塔重新从屋子里走出，戴上了一顶宽大帽檐的魔女帽，身上还多了个小小的斜挎包。
“只要你好好看家，要是回来的时候发现你在睡觉，那就什么都没有。”
“好～～”
伊莎贝拉跟在格列丝塔身后，看着她伸出手，一把长长的扫帚随之被她召唤而来，横着悬浮在面前。
“原来魔女们真的是用扫帚飞行的啊”
看着格列丝塔侧着身体稳稳坐在漂浮的扫帚上，伊莎贝拉不由得对于面前这种之前只在小说和电影中存在的画面感到新奇。
“能够让魔女们飞行的魔法媒介现在做成什么样子的都有，只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古老一些的样式，上来吧～”格列丝塔向站在这边的伊莎贝拉招了招手。
“这个该怎么坐？话说格列丝塔老师，我之后也能飞吗？”
对于少女盯着自己身下飞行扫帚几乎快要闪起小星星的目光，格列丝塔莞尔一笑道：“当然可以，不过飞行也是件很消耗体力的事情喔，等你身体素质达标了之后，我自然会带你去挑选适合你的飞行魔法媒介。”
伊莎贝拉来到扫帚跟前，她先是尝试了一下和格列丝塔一样的坐姿，但发现根本没法保持好平衡，另外硬邦邦的扫把柄也硌得她屁股生疼。
“坐我腿上，这样就行了吧。”
格列丝塔随后在伊莎贝拉的轻呼声中将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用一只手怀抱着少女的肩膀。
就这样被牢牢固定在格列丝塔柔软的怀里，伊莎贝拉感受着面前之人近在咫尺的体温和淡淡的好闻香味，不好意思地别过了脸。
“怎么啦，和老师坐一起也觉得害羞吗，明明都是女孩子。”
“才没有害羞”
“坐稳，要飞起来咯。”
话音一落，视野中的景色便随着身体周围传来的失重感快速缩小，眨眼间两人便飞上了高空，来到了整片群青森林的树冠丛之上。
眼下，湖蓝色的树海随着微风的吹拂泛起如同海浪般的波动，沙沙作响的树叶和耳边吹拂的风声带来无比清新的感觉，仿佛随着视野的宽广，胸口中的烦闷也随之一扫而空。
伊莎贝拉忍不住地想要放声叫喊，但碍于身边的格列丝塔，她还是有些放不开，只能紧抿着嘴唇，可因此想要上翘的嘴角却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了。
“怎么样，和坐飞机完全不一样吧？”
格列丝塔的比喻一开始伊莎贝拉还没反应过来，不过随后一想她已经见识过自己那边的世界了，会知道飞机这种东西也是正常，随后回答道：“嗯，完全不一样。”
扫帚的方向缓缓随着在高空的盘旋而掉转，最后向着一个方向嗖地一声窜了出去。
用魔法在天空中飞行的速度非常之快，甚至比一开始坐龙的时候快了不止一倍。后来据格列丝塔为自己解释才知道，飞行媒介是魔女用来赶路的最常见方式，上面一般都篆刻了长驻风系魔法。可以在减小阻力的同时以极快的速度飞行。
飞行消耗的魔力比起长距离传送阵来说要少的多，长距离传送阵甚至需要魔力晶石的支撑才能启动，花费也较高，优点就是在紧急时刻能够瞬间抵达指定目的地附近。缺点是由于长距离传送阵都是之前大战时期遗留下来的禁忌魔法阵，所以只有大城市与大城市之间才会有。
而此次两人前往的奥鲁特城，便是杜鲁诺伊西部大陆板块最大的几座城市之一。
在那里，有着最豪华的私人浴场格列丝塔美名其曰：“带你去享受点好的。”
确实，在魔女之家附近的群青森林中，要不就是用魔法轰出一个湖，要不就是走很远去河流那边洗澡。不过大部分时间格列丝塔都是用魔法清理自己，简单快捷还好用。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缺了点人情味儿吧。
“我也有段时间没去那边了，想起来还有点怀念那里无微不至的服务呢～”
“格列丝塔老师‘有段时间’是指？”
“大概三十年左右。”
果然自己的老师现在是个重度家里蹲，对于已经三十年没去过城里洗澡这件事，伊莎贝拉还是选择闭紧嘴巴不做评价。
高速飞行大概持续了四十分钟左右，速度便明显降低下来，因为远处已经能看到一大片宏伟的建筑群。
灰色石砖整齐搭砌的高大主城最为明显，耸立在四周的建筑群中央，主城顶端，紫色的旗帜高高竖起，上面描绘着交叉齿轮般模样的金色纹路随风飘扬。
喧嚷的人烟铺面而来，这里是个非常繁华的城市，还可以看到周围也有魔女和魔法师们驱使着各式各样的飞行媒介来回交错在城市上空。
随后，在逐渐放大的城市面前，一位踩着圆盘模样的身影快速迎向两人。来人身着类似于制服样式的服装，圆盘四周闪烁着醒目的红色光圈。
他拦在了格列丝塔扫帚前进的路线上，伸出手示意两人停下。
“啊啦，有什么事情吗？这位小帅哥～”
伊莎贝拉见到这副架势，她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是——这难不成是交通警察吗？或者类似于这种职责的人
而之后的事情也马上证实了伊莎贝拉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您好，首先欢迎您来到奥鲁特城。”男人将手握拳放在胸前敬礼，“但非常遗憾地通知您，您所驾驶的飞行媒介标准承载人数是一人，另外在降落区上空您的高度和速度都超过了安全标准。”
“也就是超载、超速和呃超高？”
男人看向伊莎贝拉，点头道：“是的，这位小姐。”
“诶！对不起，我完全不知道！”
听到伊莎贝拉的道歉，格列丝塔先是不着痕迹地咂了下嘴，而男人则表情僵硬。
“这位小姐您难道还没有飞行资格证书吗？”
伊莎贝拉愣住，眨了眨眼睛随口看向面无表情的格列丝塔。
“飞行资格证书？那是什么”
啊，果然闯祸了，就算是异世界也是有法律存在的呀！更不用提还是列蒂西雅师父曾经管理的大陆肯定有各种各样的规矩才对！
超速、超载、超过安全高度，这会是罚款还是坐牢？！
脑子里这样胡思乱想着，伊莎贝拉渐渐没了声音，低着头不敢看向面前拦截下自己等人的“警察”。
这时，格列丝塔终于开口。
“啊啦，是这样嘛，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呢小帅哥，不过我记得之前好像并没有这样的规矩。是因为我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吗？”
“魔法交通修订标准条例是全大陆通用的，从格塞布里萨克女王统一大陆开始便已经实行，至今已经一千四百多年了您应该非常清楚地知晓这些规矩。”
【为防止小概率撞击事件，主要城市上空降落区飞行高度不得超过起飞区域最低标准。在接近降落区域前飞行速度至少要降低到一百五十公里每小时】
格列丝塔一脸不耐烦地听着面前这位“警察”为自己科普飞行交通常识，随后接过他递向自己的罚单。
超载一人，罚款35银币；降落区超过飞行高度，危险飞行罚款55银币；降落区超速，危险飞行罚款55银币；同程人员无证伴飞，罚款200银币，强制飞行安全规章教育，暂扣飞行人员资格证书3日
一长串的罚单伊莎贝拉看的心里发怵，颤颤巍巍地向面前这位“法外狂徒”问道：“老师您能交得起罚金吗？”
谁知格列丝塔一脸不屑地将罚单一撇，“罚金？从来没交过那种东西，我也不需要！”
“咿！？”
这副嚣张的态度把伊莎贝拉吓了个够呛，也能看到面前的交警同志脸色一下黑了起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不要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啊！”听闻过自己老师曾经干过的【大事】，伊莎贝拉连忙一个反手就死死搂住了格列丝塔想要从怀里掏出魔杖的手并大叫起来。
这一嗓子把旁边的交警小哥也吓了一跳，连忙抽出魔杖对准二人发出警告：“嘿你们两个，立刻降落！把双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不然我将采取强制措施！”
格列丝塔直觉得自己眼皮狠狠一跳，她低头看向紧闭双眼死死抱着自己的伊莎贝拉，极为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控制扫帚向下降落。
“好好好，我知道了！真是麻烦”
第三十九章 法外狂徒格列丝塔
“姓名？”
“伊莎贝拉·坎贝尔”
“年龄？”
“二十”
负责用笔记录的魔女小姐穿着干练的淡紫色衬衫和类似西裤的黑色制服长裤，正坐在桌子前盘问目前站在审讯室中的两人。
进城的需求倒是如愿以偿，只不过格列丝塔和伊莎贝拉两人是被径直带到飞行管制交通执法支队的
“你呢？”魔女小姐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看向少女身边的格列丝塔。
“名字就不说了怕吓到你。”格列丝塔抱着手臂眼神四处打量着这里，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请配合我们调查！这样你们也能早点从这出去。”
“对不起警察小姐这位是我的魔法老师。”
伊莎贝拉连忙拉着一脸不满的格列丝塔向面前的魔女小姐道歉。
“魔法老师？这样说来，你还是见习魔女吗？另外我并不是什么‘警察小姐’，而是调查员，你叫我艾雷莎就可以了。”艾雷莎纠正了伊莎贝拉对自己那个奇怪的称呼，指了指一旁站在门口的男人，也就是当时拦下二人的魔法师。
“他是管制员，格雷。”
“您好，格雷先生。”
似乎对十分有礼貌的伊莎贝拉印象不错，管制员格雷有些严肃的脸色也因此稍稍融化了一些，向她点了点头。
之后格雷主动道：“如果是魔女和见习弟子同程，那么超载和无证伴飞的罪名可以省去。根据见习魔女辅导规定来讲，这样是不违规的，因为你是需要被照顾的一方。”
“原来是这样，非常感谢。”
“嗯，所以交完其余剩下的145银币罚款，你们就可以走了。”
“但是身份必须要登记。”艾雷莎用笔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伊莎贝拉对此连忙扯了扯格列丝塔的魔女袍，用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她看。
似乎对于这样的撒娇攻势一点办法也没有，格列丝塔皱着眉头猛地叹气，随后翻了翻挎包。
“钱没带够，让我打个电话可以吗？”
“请便。”艾雷莎并没有阻拦。
总的来说奥鲁特城的调查员和管制员们其实也都挺好说话的，操作规章也都合理合法，这次带着自己学生前来的格列丝塔似乎不想在伊莎贝拉面前使用之前的人设。
——也就是一开始便将拦下自己的管制员打晕，然后换个模样进城，简单高效，虽然犯法但能省钱。
所以说好的自我反省呢！？
格列丝塔表示我都反省了三百年了，偶尔任性一下也没关系吧～要是放在之前他敢拦我？早就没命了好吧，人家已经超～克制了的说！
在伊莎贝拉惊讶的注视中，格列丝塔从挎包中掏出了一个粉色的手机！？
啥啊！异世界已经有这种科技了吗？不是剑与魔法的中世纪风格吗？！
所以说“打电话”还真的就是打电话啊喂！
不过伊莎贝拉能够清晰地在格列丝塔手中的手机上感知到魔力波动，看来这是高精尖的魔法产物。
诶？不过伊莎贝拉还清楚记得当时拿起扫帚的格列丝塔说她喜欢古老一些的样式。
“老女人，给我打电话什么事，我很忙。”
听筒另一边传来列蒂西雅不耐烦的声音。
“给我卡里转三万魔晶币，我带着你徒弟出来玩没带钱。”
“你又被抓进交通管制所了吧这次打晕了几个人？”列蒂西雅平静的语气似乎早有准备。
“伊莎贝拉拦着我呢，一个都没打晕，交完罚款就能走了。”
“吼？那还挺有进步的。”
“所以快打钱。”
“想得美，你又不是没钱，自己解决！”
电话被列蒂西雅毫不留情地挂断，传来蜂鸣般的忙音，审讯室的气氛因此逐渐陷入尴尬之中。
格列丝塔毫不胆怯地迎着两位执法者的目光注视，两手一瘫：“没钱。”
艾雷莎似乎见多了这样耍无赖的人，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低着头不敢起来的伊莎贝拉，似乎在说：有个这样的老师真是辛苦你这乖孩子了，随后道：“没问题，那么请将你的魔女纹章上交，由我们暂扣，在缴清罚款后可在任意城市的交通管制所赎回。”
格列丝塔扯起嘴角，似乎就在等她的这句话，两三步走上前，将手探进怀中，取出一枚漆黑色的六芒星胸针，摆在桌子上。
“没问题，这个我有。”
艾雷莎在见到格列丝塔摆在桌子上的胸针瞬间便猛地撑开椅子站了起来，眼中透露出不可置信。
漆黑色的六芒星由两个三角形交织在一起，在最外的六个锐角和里侧的六边形六个角镶嵌着共计十二颗七种颜色晶石，中央更是镶嵌有和她瞳孔一样颜色的琥珀色魔晶，将六芒星包裹在中央的圆环边上篆刻着“十二阶魔女”的实力等级证明。
拥有这个样式的魔女纹章，十二颗不同颜色晶石代表其至少能够施放十二阶全属性最高级魔法，而漆黑的整体颜色更是说明了该纹章的持有者曾经施放过禁忌魔法！
这种人在整个杜鲁诺伊大陆上独一无二，仅次一人——那么答案也呼之欲出。
“根根源之魔女！！你是格列丝塔薇娅！？”
格列丝塔呵呵捂嘴一笑，道：“看来现在已经有不少年轻人把我的样子忘记了呢，只有看到这个才能想起来吗？真是失礼呢。”
审讯室中瞬间塞满了肃杀之气，格雷和艾雷莎同时抽出魔杖对准了格列丝塔和伊莎贝拉两人，神情紧张似乎下一秒就要射出魔法来。
“诶？！为什么连我也一起指着啊？”伊莎贝拉连忙举起双手，似乎这样的少女给人以毫无威胁的气息，格雷手中的魔杖掉转方向，和艾雷莎一同指向抱着手臂一脸不屑的格列丝塔。
“啊啦啦，怎么突然这么紧张呀，小帅哥？我可是很配合你的调查了呀，劝你——”
“不要这样用魔杖指着我哦，会死的。”
格列丝塔的语气瞬间冰冷下来，微微眯起的那只琥珀色的美眸中似乎传来极为恐怖的死亡气息，令格雷下意识猛地后退数步，背靠在冰冷的墙上。
数百年前曾经灭杀了数个王国夺走上亿人生命的根源之魔女，禁忌魔咒释放记录保持者，拥有准法神实力的恐怖存在，现在竟然就站在自己面前！
喀啦！！
伴随着格列丝塔的注视，格雷发现自己手中的魔杖猛地从尖端开裂，在一瞬间便宣告报废。
——这是被她极为庞大的魔力硬生生撑碎的！
“该死，警——”
砰！
正准备高声呼唤警卫的格雷，连同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口的话瞬间被突如其来的风压弹拍进了墙里，失去意识。
而当格列丝塔看向一旁浑身颤抖的年轻魔女调查员时，伊莎贝拉却挡在了她前面。
“格列丝塔老师，请不要这样做！”
“哦，小伊莎，别紧张，我可没杀了那家伙。”
格列丝塔无辜地摊开手，不知何时她已经将魔杖藏在手中，现在正在手指间灵巧地打转。
“那个男人可是用魔杖指着你呢，万一走火伤到你怎么办。”
“格雷先生是管制者，我相信他不会对别人乱放魔法的，不像老师您！”
“哎，你这么说我可真伤心～好吧，我向那位晕过去的小帅哥道歉，刚刚是下意识的行为，我并不喜欢被陌生人用魔杖指着——这让我想起了被苍蝇们不停叨扰的日子。”
格列丝塔说罢收起了魔杖，用眼神示意伊莎贝拉身后的魔女小姐。
伊莎贝拉抿着嘴按下艾雷莎手中举起的魔杖，连忙来到晕倒的格雷身边，抽出魔杖。
“Luma【Traktado】（神圣治疗咒）”
口中只念出两个音节，温暖的金色光芒便从杖尖涌出，将男人包裹起来。
一旁盯着伊莎贝拉施法的艾雷莎掏了掏耳朵，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孩子咒语明明只念了一半没错吧！？竟然就这样释放了七阶神圣治疗咒？我的天！
砰！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艾雷莎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伊莎贝拉连忙回头看向身后一脸无辜的格列丝塔，身后魔女小姐倒地的动静吓了她一跳。
“格列丝塔老师？！”
“别这么看我，这是为你着想。”
“为我着想就把他们都打晕了？”
格列丝塔来到伊莎贝拉跟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随手丢了个治疗咒给地上晕过去的艾雷莎。
“记住，别让其他人看到你使用魔法，你根本不清楚省略咏唱是什么等级的东西！你不想让整个大陆的魔女和魔法师都过来找你麻烦吧？”
“我”
“现在，我们离开这里听话！”
拿回桌子上自己的魔女纹章，格列丝塔挥动魔杖打开审讯室大门，拉着伊莎贝拉走了出去。
“AkvaFantazio（水之幻境）”
临走前格列丝塔还没忘记丢下一个伪装魔法，将这里掩盖成没人来过的样子，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就这样带着伊莎贝拉一路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执法部门大楼，融入街道上的人群之中。
一看这熟练的手法就知道老惯犯了。
第四十章 名为时间的诅咒
略显空旷的豪华浴场中回荡着微弱的水流声，伊莎贝拉泡在格列丝塔为她准备的大木桶里，望着面前游泳池一般大的温泉叹气。
热气朦胧地蒸腾着，将光线打湿，令远处的东西看不真切，包裹着自己身体的温热液体中散发出淡淡的药草和花朵香味，浑身上下都传来酥酥麻麻的舒适和慵懒感。
不过伊莎贝拉此时又“哎”地叹了声气。
面前的大水池中探出格列丝塔的脑袋，她深紫色的长发被浴巾包着挽起，水滴从她光滑的肌肤上滑落，带出一道道诱人的痕迹。
“怎么啦，一直愁眉苦脸的叹气，还在担心那两个人吗？”
盯着似乎有点没心没肺的格列丝塔，伊莎贝拉的视线忍不住地被她胸前的高挺山峰吸引，但马上她便拧开视线。
“当然了！那可是城市里的执法者吧，这不就相当于犯罪之后在警察局里把警察打晕然后跑出来这样的事情吗？”
先不说那两位被打晕的可怜鬼怎么样，至少接受了治疗咒他们不会有大碍，自己和格列丝塔一定会被通缉的吧！？
一直做着文明有礼貌遵守秩序的好孩子，伊莎贝拉从未想过自己第一次来到异世界的城市就成为了犯罪者被通缉。
想到这里，伊莎贝拉捂着脸向后靠在木桶边忍不住想要发出哀鸣。
“嗯嗯～也是呢，小伊莎一直是个乖孩子，偶尔体验一下被警察通缉的感觉不是也挺刺激的吗？”
“完全不会感到刺激呀！甚至让我的良心受到谴责我们去自首吧。”
“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陪你～”格列丝塔抬了抬眉头，重新坐回水中，“嗯啊～果然只是用魔法清洁身体的话，没法感受到这种感觉呢！搞得人家都想在这里睡一觉了”
伊莎贝拉真是那面前自己这位魔女老师一点办法也没有。亏了她还能在局子里对着警察们面不改色地说出“没钱”这两个字——环视四周，这个差不多几千平米的豪华浴场格列丝塔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包下了半天。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包下这样一样私人豪华浴场需要的钱比那一百四十五银币的交通罚款不知道要贵多少倍了。
“明明只要交了罚款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呜！”
“别想啦，我是一分冤枉钱都不会花的～”
“这根本不是‘冤枉钱’吧？明明是老师你自己的问题！”
面对可爱弟子的责怪，格列丝塔丝毫没有反省之意，仍然是一脸享受地靠在温泉池中，闭起眼睛不再说话。
空气暂时安静下来，只有偶尔哗啦啦泛起的水声回荡在周围。
过了一会儿，格列丝塔回头看向岸上趴在木桶边没精打采的伊莎贝拉，似乎是感到无奈般扯了扯嘴角，主动道：“好啦，别担心了，我们不会被通缉的。”
可伊莎贝拉没有回应她的意思，只是在桶中哗啦啦地换了个方向，把后背留给了格列丝塔。
糟糕～小伊莎赌气的样子也超可爱！
没有发现背后格列丝塔的眼中似乎在闪闪发光，伊莎贝拉其实对之后的事情也有了猜测。
这里的科学和魔法等级并不比赫尔沙雷姆兹罗特那边低多少，执法者们想要找到格列丝塔这个一点也不准备藏匿行踪的家伙不可能很困难，更何况她身边还跟着自己这位完全没有犯过罪的超级新手。
列蒂西雅也曾说过，这里是崇尚强者和力量的大陆，就算已经进入长久的和平年代，这种观念仍深深地存在于杜鲁诺伊大陆的居民心中。
格列丝塔的态度一看就是没少干过这种事情，包括电话那一头列蒂西雅毫不意外的语气也说明了这一点。
没法管、管不住甚至发出通缉令的话除了给整个城市带来可能遭受毁灭的麻烦，放任不管的话说不定还是个更好的选择。
掌握了无法被其他人轻易阻止的强大力量那边可以不受弱者们制定的规则的束缚，可以随心所欲，不用担心制裁的来临。
格列丝塔如此，多少还有自己的师父列蒂西雅能够阻止她，替她处理犯下恶果后的一切，但
伊莎贝拉一直都非常在意之前格列丝塔和自己说的话。
【他太强大了，强大到根本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的东西，只要他那一天被那份不断纠缠的因果压垮了精神，他就会变成比魔鬼还要可怕的疯子，你懂不懂？】
就算尽可能地一直祈祷着那一天不会发生，但谁也无法断定它一定不会发生。
“程”
“怎么啦，想你老公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小声嘀咕的伊莎贝拉惊了一跳。
伴随着木桶中陡然升高的水位，另一具柔软丰腴的身躯一下滑了进来。伊莎贝拉感受到了两团大小惊人的柔软紧贴上了后背。
“格格列丝塔老师？！”
“诶别乱动，挤一挤，这药很贵的～”
哗啦啦的水声变大了些，深棕色的药浴溶液从木桶中溅出了一部分。
“您就不能单独泡吗？！”
“木桶很大呀，而且这是两人份都是女孩子你脸红什么？”
“所以说一开始您就准备和我一起泡？”
“真聪明～不愧是我喜欢的小伊莎。”
格列丝塔向后靠去，放开了伊莎贝拉拘谨到近乎僵硬的身体，笑眯眯地盯着她看。
伊莎贝拉渐渐习惯了格列丝塔的目光后，稍微放松了一下身体，将腿在胸前蜷缩起来。
“刚刚在想什么呢？愁容满面的，总皱眉头的话会老的很快喔。”
“没什么。”
“让我猜猜，是在想你老公的问题吗？”
“您都已经偷偷听到了，还这样说什么呢”
“嘿嘿”格列丝塔微微一笑，转口道：“不过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
“为什么？”
“因为身为‘人类’的你——根本活不到他会发狂成魔的那一天呀。”
伊莎贝拉表情惊讶，她微微睁大眼睛。
“忘记了吗？你是人类我说过的。但他不一样，他近乎拥有无尽的时间，想要活多久完全看他身上为其抹消因果代价的迷之存在的心情。”
时间，是束缚着一切事物的最大诅咒。
“你会因时间而老去，因时间而死，在墓碑之下的泥土中化作灰烬，你其实根本不需要考虑那之后的事情。”
格列丝塔用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直线。
“在时间组成的长河中，人类的寿命就如同刹那间绽放的焰火一样短暂而美丽，所以你其实享受好现在的生活就可以了。能够陪伴他一直走下去的人——”
不会是你。
格列丝塔发现伊莎贝拉的目光陡然黯淡，她立刻闭上了嘴，没有将最后的几个字说出。
“您的意思是说我即便用尽一生去爱他，在他眼中也只不过是一位过客吗？”
一朵在夜空中爆散美丽而短暂的焰火？
格列丝塔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虽然他漫长的时间线才刚刚开始，也许都没有经历过几多离别，但以后会是的。”
“这样吗原来如此。”
伊莎贝拉的眼眸闪烁几度，嘴角却扯起苦涩的笑。
“列蒂西雅她才是能够和让一同前行下去的人吗”
怪不得，自己再也没有感受到列蒂西雅在自己面前时对程让的感情。
作为不死者，她已经经历了无数离别，见证了无数被时间诅咒，化作尘土的生命。
列蒂西雅没有丝毫急于一时的必要，她只会尽可能地帮助自己度过在她眼中“短暂而美丽”的人生，然后——
“格列丝塔老师”
“嗯？”
“虽然这么说有些自私，但怎样才能从焰火，变成蜡烛呢？”
相比于一瞬间的焰火，能够照亮那黑暗的烛光虽然黯淡许多，但胜在长久。
“蜡烛也终究会熄灭的。”格列丝塔面无表情地劝说着。
“能够久一点，再久一点就好了！我已经二十岁了之前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可是越想就越害怕。”
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三十年也太短暂了！在格列丝塔的认知中，三十年也仅仅不过是“有段时间没去那个环境不错的浴池洗澡”而已。
可对于自己来说，那已是半生
“放弃吧，长生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倒不如说，这也是时间对于我们最残酷的诅咒。我是不会让你遭受比那更大的痛苦的。”
伊莎贝拉低着头，随后猛地看向格列丝塔平静的琥珀色眼眸，声音陡然高了几分。
“不会让我遭受？您能这么说就代表您有办法！不是吗？！”
格列丝塔微微一怔，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说漏了嘴，不由得眯起眼睛咋舌。
许久没人能这么亲密地陪自己聊天，结果一不小心就
真是麻烦。
实在没法逃开伊莎贝拉那双仿佛会说话般的眼睛紧紧地注视，格列丝塔终于松口道：“当然有，但代价很大”
第四十一章 残酷的代价
“代价是什么？！”伊莎贝拉连忙问道。
面对她的追问，格列丝塔无奈地长叹一声道：“你是被世界选中的孩子，拥有成为魔鬼和天使的两种潜质，无论哪一种都将获得永恒的生命，但与此同时，你会成为【神】或者【魔】。”
“在我死去之后？”
“是的。”
“十八岁那年降临在你身上的神性术式被砍碎，地狱那边的动作被天堂发现了，所以当你再次濒临死亡的时候，会拥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格列丝塔指了指自己被头发遮挡的魔女之眼，“选择成为恶魔，或是天使的机会”
“两者间有什么区别吗？”
“我只能说，不要用人类的浅见去推测神魔，祂们没有正邪之分，只是被职责所束缚着管辖属于自己那片地界的存在，但恶魔和天使是有着本质上区别的。”
“祂们虽然都是【神魔】，脱离因果与时间的束缚，掌控时间与因果。但是——”
“但是？”
“成为天使，便失去感情。神爱世人，没有一己私欲。也就是说无论你生前有多么爱他，在那之后都将如风中飘散的余灰不复存在。程让身上的恶果缠身，如果失去控制，必将遭受审判，到那时，他会是你的敌人。”
“他不会失去对你的记忆，若是他仍爱着你，再见到你的时候。他会是最痛苦的那一位，因为他仍对你有着【感情】而你却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唯一的职责是将他【审判】。”
伊莎贝拉听到这里，即便是坐在热水中，仍感到脊背发冷。
“另一种呢？”她缓缓问道。
“另一种是成为恶魔，由于恶魔掌管罪恶，所以祂们会抱有与之相对应的情感，这也是为什么只有魔鬼会有着将你提前引入地狱的私心。”
“也就是说我仍然能记得他，能爱着他吗？”
“当然，但成为恶魔拥有感情的代价便是斩断与现世的一切因果，只为收集罪恶而生。换句话说便是你仍然能爱着他，但他却不再记得你，甚至你们再次见面的时候，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想起你是谁，也想不起他曾经爱过你。”
“到那时，被职责所束缚的你会是最痛苦的那一个，你将收集他所犯下的罪恶，当然过程肯定会很粗暴就是了，你也有可能下不去手，但他可不一定。”
“因为他不认识你，所以你会是他的敌人。你对他仍抱有感情，不得不下手，但他只会认为你想杀了他，而对你亮出武器到时候——反正无论是哪种结果都很残酷。”
程让成为伊莎贝拉的敌人，或者伊莎贝拉成为程让的敌人。
只要程让没有完全成为【神】，那么他便无法彻底杀死伊莎贝拉，通过天堂和地狱的轮回，仍被时间束缚的程让会一直和伊莎贝拉相遇。
一方失去对另一方的感情陷入长久的厮杀，虽然很不尽人意，但这也无疑算是能够一直陪伴在对方身边的方法。
超越因果，超越时间
望着陷入震惊许久无法开口说话的伊莎贝拉，格列丝塔甚至忍不住想这么早地告诉她这种事情是不是太残酷了呢。
但没办法，这是伊莎贝拉自己求她说的。
“那么方法已经告诉你了，选哪个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咯，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你距离要选择的时间还有几十年呢，对于人类来说已经足够漫长啦，慢慢想就行，或者不去想也可以。”
格列丝塔从木桶中将自己撑起来，迈了出去，提起放在椅子上的浴巾将身体裹好。
“再泡半小时就可以出来了，给你时间静一静，我在外面等你。”
“”
随着浴室的门被关闭，弥漫着温暖雾气的浴场只剩下伊莎贝拉一人，直到刚刚，这里还回荡着关门引起的回音。
最终，一切重归寂静。
几分钟后，重新换好魔女袍打理整齐的格列丝塔来到浴场门前，靠在一旁的墙上静静地等待着。
而这之后的长达半小时时间里，回荡在门的另一边，少女迷茫而无助的啜泣声一直没有停下来。
伊莎贝拉是个坚强的孩子，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够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
二选一，无论哪种情况都不尽人意。被世界选中的孩子拥有极为聪慧的天赋，就连死后都不像普通人一样经历轮回，而是成神。
但成神这件事
“对于她来说，何尝又不是个蛮不讲理的【诅咒】呢”
半小时过去，格列丝塔轻轻敲了敲门，其中微不可查的哭泣声随之戛然而止。
“时间到了，我们去买点东西，然后回魔女之家”格列丝塔稍稍停顿，接着道：“你不是想要个飞行媒介吗，赶紧出来，带你去买。”
真是，对自己人心软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呢。
格列丝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转身走出大堂。
不过没办法不是吗，谁让自己是她口中那个‘性格恶劣’的老师呢～
站在街边，格列丝塔回头看向从浴场大堂中缓缓走下台阶的少女，经由最高级浴液增强体质的效果十分明显，整个人除了仍然愁容满面的表情外精致了不少，唯独没有完全擦干的头发还带着些水汽贴在后背上。
“怎么没把头发吹干就出来了，感冒了怎么办？”
“咦我以为这边没有吹风机一类的东西”
“啊，忘记告诉你了，挂在镜子边上的那个带把手的金属圈就是。”
对于并不认识异世界里“吹风机”这种东西的少女，格列丝塔偷笑着抽出魔杖轻轻一挥，将少女头发上的水汽带走，凝结成小水珠蒸发在半空。
耀眼的金色长发重新干洁，顺滑蓬松起来。
“嗯，这样就漂亮多了。”格列丝塔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下次记得自己解决喔。”
“谢谢”
“不客气，我们走吧～”
“嗯。”
进入城市中繁华的商业街，和地球上完全不同的景象令少女的注意力渐渐被吸引了过去，似乎暂时将那些让她烦恼的事搁置下了。
“中品质魔晶石，可以用来启动传送阵，支持三百杜瓦消耗，只需一百金币！”
“促销促销，电视机、电饼铛、电灯泡～”
“咦？老师，这边也有电器啊！”伊莎贝拉惊讶地指着一个促销电器的摊位，根据世界语词汇的意思翻译过来和地球那边出乎意料地相同，只不过样子有所区别。
最能看出来的就是那些电器都没有电线和插头这种东西
“当然有了，魔法和科学在近几百年中发展的非常迅速，魔导师们研究东西的思路可是比地球上要开阔不少的。”
“诶～这样啊那这些电器要怎么用呢？”
格列丝塔笑着指了指一旁的魔晶石铺子：“看到那些闪闪发光的石头了吗，那是魔晶石。是从蕴含着天然魔力的矿山中开采出来的，其中雷属性的魔晶石可以充当电源，只要放置在篆刻特定法阵的底座上，就可以为整个房间的电器无线供应电力。”
杜瓦是这里的电力单位，一杜瓦大概可以支撑一个三口之家普通用电三天左右，一百金币的中品质魔晶石就足够他们用上小三年，价格方面其实还是蛮实惠的。
再向前走，从路边店铺中飘来的浓郁烤肉香味令路过的人们都不禁侧目，也有因此停下来前去一尝究竟的。
“特大号怪味鱼烤串，别忘记回来的时候给泡泡带点，她不是喊着要吃吗。”
“嗯。”
“当然如果回去的时候发现她在睡觉，那么她那份就可以我们俩分～走，这边。”
伊莎贝拉将视线艰难地从散发着滋滋油香的烤鱼上拔出来，跟上格列丝塔的脚步。
两人随后来到了一家三层高的精致店面，根据招牌上写的字来看，这里就是出售伊莎贝拉一直期待的东西——飞行魔法媒介的店铺。
第四十二章 江湖救急？找程老板啊！
嗡——嗡——
在桌面上震动的手机缓缓挪动，被一只手按住。
程让的视线从面前的书本中移开看向一旁的屏幕，在看清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时，将手机拿起。
“书酱，接个电话，不介意吧？”
面前巨大的书本仿佛拥有生命般哗啦啦自己翻动，砰地一声合上，没了动静。
随后程让按下接听的瞬间，小白那颇具代表性的声线便焦急地响了起来——
“来不及了来不及啦程！借我点钱！”
“哈？”
甚至和熟人借钱都用着有些娇蛮的命令语气，该说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玛丽·麦克白小姐吗。
“我总得知道原因吧？你一上来就要借钱要多少？”
“五千泽尔。”
“数目不小啊”程让眉头一抬，语气有些犹豫，但嘴角却在不自觉地上扬。
五千泽尔，大约一万美金，对于平常家庭的人来说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恐怕非常困难，不过相对手握HL几乎四分之一地下经济命脉的程让来说，也只不过是银行卡里的一点零头罢了。
“江江湖救急，人家之后肯定能还你啦，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程让哈哈一笑：“当然不会，赫尔沙雷姆兹罗特里谁都有可能卷钱跑路，唯独你我放心的很。”
身为大结界心脏的少女是不可能离开HL这座城市的，程让这么说，也只是想在繁重的学习任务中给自己放松下心情。
“我知道了，账号给我，马上转过去。”
“咦？你不问为什么了吗”
“急着借钱的人总会有些难言之隐嘛，你要是不想主动说，刨根问底的我岂不是有些不近人情咯？”
“程，你真是个好人～！”
“停停停好人卡什么的还是算了，这样听起来怪怪的。”程让摸摸鼻子发出苦笑。
电话另一头的小白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随后主动解释道：“其实是上次我和你说的事情啦”
程让稍稍回忆。
“是给雷欧准备的惊喜吗？”
说道这里，小白一下子仿佛开闸的河堤一样向他倾倒起苦水。
“对啊，我跟你说哦！明明已经攒够了钱，结果发现保险这东西竟然比车子本身还贵！而且不上还不行，他们简直就是在抢劫！”
“保险？”
“你可千万不要提前告诉那个鸡窝头啊”小白先是嘱咐了一句，在得到程让肯定的回答后，才悄悄放低声音道：“我给他买了一辆崭新的摩托车～怎么样？”
“诶，那不错嘛！”
虽然有了更加方便的任意门系统之后，雷欧就很少骑车了，他的那辆小踏板每次咣荡起来就和快散架一样，根本没法给人一点安全感。
不过有了新车之后，无论是带着自己女朋友兜风，还是兴趣爱好来讲，都很符合他的品味。
“但是——但是啊！”小白的声音马上不满了起来，“人家都付完钱了，他们才问我要不要上保险！”
程让点头道：“嘛毕竟保险这东西，虽然在外界已经算是金融理财产品了，不过在HL里可是必要之物呢，不能缺的。”
“所以说啊，之前没有好好了解，买车的钱一攒够就迫不及待地过来了，所以才”
“险种呢？”
“意外全险，无论是驾驶员还是车子本身。”
“最高规格啊”程让了然。
最高规格意外全险，保障范围中包含的意外情况就足足写了三页，车辆损毁后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无限次数换新，驾驶员受伤后的医疗保险报销比例也在75%以上，车辆被盗后更是有专业公司包赔。
所以价格才如此昂贵，甚至比摩托车本身购买的价格还要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此好用的保险要是卖便宜了，保险公司岂不是亏得连裤子都提不上？
要想清楚，这里可是赫尔沙雷姆兹·罗特啊！
“也就是说你现在就在售车行吗？”程让问。
“嗯，正在和那帮卖保险的交涉如果能便宜点就好了。”
“交给我，把电话给他。”
车行中，小白将信将疑地将电话从耳边拿开，看向一旁带着标准公式化笑容搓手的异界人，西装被他臃肿的体型撑得紧绷，仿佛下一刻扣子都会啪地一下崩断飞出来。
“电话，找你的。”小白将手机递给那位保险推销员。
那人恭敬地接过电话，正在为又能谈成一单生意而赚到票子而开心时，电话对面传来的质问声却令他表情僵硬。
“卖保险的吗，你们是哪个公司的？”
“呃，这位先生我们是黑曜石保全公司旗下的保险销售分部，请问——”
“赫菲伯德还是你们那儿的头子吗？”
这个名字一说出口，推销员额头上便渗出了冷汗。
——头子？！
当然！那可是黑曜石保全公司总部的最高执行董事！至于电话里的家伙为什么能用如此狂妄的语气这样直呼董事长的姓名，自己一个小小的推销员根本不得而知。
他只能点头哈腰地再度放恭敬了自己的语气，生怕自己得罪了不知道哪尊大佛：“是是是，伯德先生是我们的董事长”
“好办了，把电话还给刚刚的那位小姐吧。”
“这里是麦克白。”
“你还挺会挑，运气不错，我刚巧和那个保险公司的一个小领导有点交集，你先等我电话吧，估计能打个折，顺便把银行卡号发给我。”
“知道了，那个谢谢。”
程让语气爽快：“嗨，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挂了。”
正当小白将银行卡号用短信发给程让的时候，一旁推销员口袋中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先是向一旁作为客户的小白赔了个礼，随后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来电的人是自己的直接上司，也就是部门经理，上来第一句话就劈头盖脸地问自己是不是又用老法子卖保险了，他这个小推销员哪敢顶嘴，连忙解释道：“咱们一直都是这么卖的呀，经理您看宰新手这事也不是头一回了。”
“是，不是头一回了，但这次踢到铁锭子上了！你他妈知道刚接到董事长随身秘书给我打的电话里面提到你哪里的时候我有多慌吗？我还以为又闯出什么烂摊子了呢！”推销员脸上的四只眼睛一下瞪得溜圆，“啊？董董事长的秘书？！”
颤颤悠悠地拧过脖子，推销员看向站在柜台前按着手机，那位金发碧眼的双马尾少女，语气有些发颤。
“我我真不知道呀！”
“你也不需要知道，总而言之上面发话了，那个叫玛丽麦克白的客户，意外全险打五折，以后都是。”随后电话另一端的经理松了口气般又狠狠嘀咕了两句“还好没出什么事，吓死劳资了。”便挂了电话。
在推销员重新用甜的发腻的笑容毕恭毕敬来到小白跟前时，她手机里5000泽尔到账的消息也随之响起。
“您是，玛丽·麦克白小姐对吧？”
小白点点头：“是我，之前在购车合同上签字时不就确认过了吗？”
“哎呀，真是咱有眼不识泰山，您刚刚被提升到最高等级的白金客户，将能够享受我们最优质的待遇和折扣，这意外全险的保金您相比之前只需交一半的金额就够了～”
直接给董事长打电话，让他给自己好兄弟的女朋友打个对折这事，在程让眼里甚至都不算卖人情。毕竟交易这事嘛，还是要谈钱的，免费的话又落把柄。
只说：“那人我罩着的，你不用担心保险打折会亏钱，自己看着办吧。”
这样一句话下去，聪明的老板肯定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不，执行速度还是挺快的嘛。
有专业的管家帮忙推着新车，手握价值一万美金的保单走出车行，小白甚至仍然来不及接受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变故。
来自Rang·Cheng这个姓名账户的转账留言中，还写着——【拿剩下的钱拿去吃点好的，顺便要不要考虑来我这边上班？】这样的话。
盯着手机屏幕半天，小白回头看向朝自己微笑的帅气私人管家兼技工，表情一下子精彩起来。
“这就是有钱又有权的感觉吗”
小白用力一指推着车的管家，向他命令道：“喂，你能帮我把这俩车包起来吗？要像是生日礼物那样的！”
“当然可以，麦克白小姐。”
对自己唯命是从的管家让小白惊喜又开心，想着赶紧再打电话向程让道谢这事时，却发现他已经关了机。
安静的书房中，纸页翻动的声音时不时响起，黑发男人的身影端坐在桌前，手机已经关闭扔在了一边。
今天的额外休息时间已经用完了，不过能够帮助到别人也让他觉得有所收获。
通过这段时间沉下心来在知识的海洋中学习，令程让时而张扬的性子也稍稍变得沉稳圆滑了些许。
而随着他捻动指尖再度翻过一页，能够发现面前厚厚的书本已经翻过大半，只剩下薄薄的最后一点了。
书架中厅，坐在管理员柜台后的丹特丽安向嘴中再次塞入甜点，她习惯性抬头看了看时间，随后轻哼一声，不由笑道：“已经一周没被那本书打过了，那家伙不会是死在里面了吧？”
当然没死，今天早上来的时候程让还和她打了招呼。
于是少女不由得有些意外地对程让感到佩服——
没想到那家伙还是多少有些优点的嘛。列蒂西雅她们这几天也该回来了，程的变化肯定会吓他们一跳吧？
想到这里就不禁有些期待，丹特丽安将手再度伸向纸兜。
“唔，真好吃”
第四十三章 芜湖～起飞！
“欢迎光临阿德戈克，两位美丽动人的魔女小姐，这里拥有奥鲁特城最新最好最全的魔法飞行媒介，保准您能挑到满意的！”
这边格列丝塔带着伊莎贝拉一走进店铺，迎面便走来了一位身着制服的年轻男人，他用热情自信的语气招呼着进店参观的二人。
“他可没说大话喔。”格列丝塔笑眯眯地悄声向伊莎贝拉介绍道：“我的扫把也是这个牌子的，又快又稳。”
是啊，随随便便就能被开到超速罚单的那种伊莎贝拉干笑两声，视线瞥向一旁。
“诚心诚意感谢您的认可，并为我们带来新的客人。”男性店员耳朵还挺灵，明显是听到了格列丝塔的话。
不过显然格列丝塔也没有背着他说的意思就是了。
“这次再度光临，准备为我的学生也挑选一个适合她的飞行媒介，价格嘛无所谓，不过你看”
“老顾客带着新顾客光临，我们自然是能给您适当优惠的，请放心！”
“那就好”格列丝塔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大手一挥，“随便挑。”
“真的可以吗？”
“当然。”
得到了格列丝塔的再度确认，伊莎贝拉虽然对于这里的货币价值并没有什么概念，不过看着水晶展柜中那些样式华丽的复古马车、纯金打造的羽翼和镶嵌有五颜六色宝石的浮空底座，再结合下方价格牌子上高达七位长度的数字，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虽然看格列丝塔老师的口气，这点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多少狮子大开口这种事情伊莎贝拉还是干不来的，所以她将目光放在了比较中等偏下的价位上。
【阿德戈克，七百四十三年专注于制造大陆上最优质可靠的魔法飞行媒介，值得您的信赖。】
柜台上还有着这样的文字标语，令伊莎贝拉不由感到吃惊。
大致逛了一圈，伊莎贝拉从琳琅满目的商品中抬起头，似乎有什么问题，但随后却欲言又止。
店员发现了这一点，马上笑着上前道：“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我都可以帮您解答。”
“那个这里似乎没有卖扫把样式的飞行媒介。”
店员的脸色显得有些僵硬，他似乎感到苦恼般笑着看向格列丝塔，但却完全没有迎来应有的表情回应，最后只能向伊莎贝拉解释道：“关于这个问题扫把样式的飞行媒介很早之前我们这里就不卖了。”
“咦？不卖了为什么？”伊莎贝拉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看向格列丝塔。
“因为之前肆虐大陆的那位【根源之魔女】标志性的飞行媒介就是扫把，似乎她也非常喜欢那种古老的样式。但由于额人气或者说象征性的敏感问题，我们已经在三百多年前就淘汰了这种样式的飞行媒介。”
“虽然也有少部分人有这样的需求，不过那一般都是需要特别定制的了”店员搓了搓手，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也就是说——得加钱。”
“啊哈哈，是这样啊那就不必了！”伊莎贝拉的语气一下沉了下来，不再看向一旁捧着脸笑眯眯盯着自己的格列丝塔。
——哎呀，我这是被嫌弃了吗？
格列丝塔表情微微僵硬地想到。
突然，在琳琅满目的展柜中，一双十分不起眼的白色鞋子吸引了伊莎贝拉的注意，在各种各样华丽或体积庞大的飞行媒介中，这双矮腰马丁靴样式的飞行媒介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我能试一下那个吗？”
店员顺着伊莎贝拉手指的方向看去，来到柜台前替她取出了那双白色靴子，“是这个吗？”
“是的，谢谢。”
“客人您可真会挑，这种飞行靴正适合您这样身材娇小的年轻女孩，我们还有多种颜色可以为您自定义呢。”
正要将飞行靴交到伊莎贝拉手中时，店员却停了下来，在伊莎贝拉疑惑的目光中向她确认道：“不过也有一点因为类似这种靴子样式的飞行媒介不像其他样式的媒介可以很稳定的操控，所以请确认好您拥有中级以上的飞行资格证明——这是为了您的安全起见。”
飞行媒介的体量越大，能够篆刻在其上用于保护使用者和稳定飞行的魔法阵就越多，操作简易型也越好，不过虽然速度相差不多，但灵巧性上肯定会打些折扣。
好在飞行时并不像地面那样需要走固定的马路，转弯这种东西弧度大一些也没什么影响。
而这种类似于鞋子样式的飞行媒介则是牺牲了一部分最大高度和速度，做到了如同臂使般的灵巧，在熟练者脚下，甚至能够像精灵一样眼花缭乱地翻飞。
这种飞行靴也多用于竞技性体育项目和特技表演。
再换句话说就是——菜鸟玩不来。
伊莎贝拉的表情有些遗憾，不过她真的一眼就喜欢上了这种样式简单可爱的灵巧道具，想象着自己要是能够踩着它在天空中飞行，那该是一种多么畅快的体验啊便心痒难耐起来。
于是她说：“虽然还没能拿到飞行资格证明，但我能穿上试试吗？”
“想试试吗？没问题，当然可以！”店员笑了笑，将靴子递给伊莎贝拉。
靴子的大小刚刚好，穿起来非常具有包裹感，也很舒适，可以很好地保护使用者的脚腕。之后据店员介绍，这种飞行靴都是可以自动适应使用者的鞋码的，所以不用担心穿起来不合脚的情况。
“好漂亮”
伊莎贝拉站在落地镜前对着鞋子左看右看，时不时还踮起脚尖做出姿势，怎么看怎么满意。
不过非常可惜，自己没有中级以上的飞行资格证明，这双本能够带着自己翱翔天空的飞行靴只能穿上看看样子。
“想用它飞上天空吗？”这时，格列丝塔从一旁走来，把手轻轻搭在伊莎贝拉肩膀上问道。
“当然但我还没有自己飞行过哪怕一次，更别说还需要资格证”
“不用担心这一点，我们去试飞一下吧！”
格列丝塔调皮地笑着，朝自己眨眼。
“诶？！可是”
“你没有飞行资格证，我有啊！”格列丝塔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卡片，在伊莎贝拉面前晃了晃。“特级飞行资格证明，能够以教学的名义带着初学者使用高级资格限定以下的飞行媒介试飞哦～”
“真的吗！？”
伊莎贝拉立刻看向一旁的店员，在格列丝塔不满地撅起嘴嘀咕声中，再度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你老师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骗你啦！还要找别人确认真是伤了人家脆弱的心灵～嘤嘤嘤。”
还不是因为你说谎压根都不用打草稿
伊莎贝拉只能在心里暗自腹诽几句，但脸上扔挂着笑，回她道：“以防万一。”
在这家三层店铺的后方，有着体积宽广的全封闭试飞场地，四周都妥善地包裹着保护材料和重力控制法阵，以防止顾客出现意外。
踩着崭新的飞行靴，伊莎贝拉和格列丝塔两人跟着店员的指引来到试飞区。
“现在教你怎么控制飞行媒介的出力，其实非常简单，也是只要念动咒语就可以了，唯一的难点在与掌握平衡与对魔力流向的操控。”
飞行媒介由于内部构造本身就集合了魔力存储和运行的法阵，所以和魔力媒介拥有同样的功效，并且集成在飞行媒介中已经成型的魔咒都可以用默念的方式启动，这点和魔杖相比还是有些区别的。
“那边的，启动咒语是什么？”格列丝塔抬了抬下巴，问向店员。
“试飞的咒语统一是本店店名，支持二十五分钟的试飞，之后会失效，在您付款购买后会告知您正式的启动魔咒。”
格列丝塔点了点头，后退了两步向伊莎贝拉道：“那你也听到他说的了，咒语就是【阿德戈克】，启动它试试吧。”
“好的！”
伊莎贝拉连忙点头，双脚分开稳稳站在地面，怀着有些紧张和期待的心情，轻声念动魔咒。
“阿德戈克”
在瞬间感受到了体内的魔力向着脚下流动，在飞行靴内部被法阵转化为风属性，之后耀眼的淡青色灵巧羽翼刷地从飞行靴后方浮现，因此还飘散出美丽的魔力光点，甚是漂亮。
“翅膀？！”
这种类似于启动之后才有的特效令伊莎贝拉更加惊喜，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般，环绕着气流的小小光翼在靴后微微扇动，似乎等待着主人呼唤它的名字。
格列丝塔接着道：“之后正式的飞行靴启动咒请务必保管好，并且一定要用默念的形式，被别人知道后可是会被偷走的喔～”
“是！”
“那么接下来，飞行媒介会显示出操作方法，每种都不一样，需要你自己理解，然后就飞吧，随心所欲。”
果然，像是高科技全息屏幕般的半透明指示模块出现在伊莎贝拉的视野中，由发光的半透明蓝色线条组成，标识出了当前速度，当前高度和她剩余魔力的大致情况。
【当前魔力可支持飞行时间：37小时】
【当前飞行模式：特技飞行】
伊莎贝拉举手问道：“格列丝塔老师这上面好像没有操作方法，但显示了一个叫【特技飞行】的模式”
“啊，那个啊，有那种功能的一般只有飞行靴，特技飞行模式不需要默念咒语，大概描述一下大概就是想怎么飞就怎么飞吧因为这样才能依靠经验和技巧最灵活的操控飞行嘛。”
“想怎么飞就怎么飞？”伊莎贝拉看向脚下微微翕动的半透明青色羽翼，抿了抿嘴唇。
格列丝塔接着道：“对了，如果是你这种新手的话要——”
话音未落，便被突如其来的高速气流声打断，伊莎贝拉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一下射向高空，魔力爆发加速引起的闪烁圆环此刻正从她起飞的地点缓缓消散。
“要切换飞行模式才行。”格列丝塔盯着在半空四处乱撞的身影，最后才补充到这里。
“啊啊呀啊啊啊啊！！！”
试飞场中回荡着伊莎贝拉惊恐的尖叫声。
“这种事情应该在一开始就告诉我呀啊啊啊啊——！”
第四十四章 渴望天空的本能
在场地防护罩上撞了几个来回，最后失去平衡以后背着陆，要不是保护性重力阵拉了伊莎贝拉一把，估计她要靠格列丝塔的治疗咒才能从地上爬起来了。
“嘶疼疼疼”
揉着屁股从地上起来的伊莎贝拉现在终于知道想要学习飞行前为什么要先锻炼好身体了。
不把身子骨练硬点，怕不是几天就被摔散架了。
“所以说新手什么的不要太着急往天上飞啊。”格列丝塔来到伊莎贝拉面前，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被伊莎贝拉幽怨的眼神盯得脸颊发烫，格列丝塔连忙打着哈哈告知了她变更飞行模式的方法。
“在心中默念【切换】就可以。普通飞行模式会有引导模块，能够比特级飞行更加简单地上升和移动，但灵活性就没那么高咯～”
【切换——】
【当前飞行模式：普通飞行】
鞋跟后方的半透明光翼扇动，颜色转变为白色，可以感受到脚下传来轻微的力量将自己托举。
“真的好像感觉有点不一样了。”伊莎贝拉此刻虽然双脚仍然踩在地面上，但总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仿佛轻轻一垫脚尖就能够飞起来。
但刚才被甩到墙上拍来拍去的感觉并不好，后背和屁股仍隐隐作痛让她有些不安。
“可以飞了吗？”伊莎贝拉长了记性，选择向身边的格列丝塔先做确认。
“可以，使用飞行靴飞行时，你要记住一点，那就是相信。”
“相信？相信什么？”
“相信它，穿在你脚上的时候，你们就是合二为一的。”格列丝塔指了指少女脚下轻轻扇动翅膀的洁白飞行靴，“向上跳，身体前倾，跟着本能去移动。”
“可人类的本能里没有飞行这一项吧格列丝塔老师。”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格列丝塔一挥手，语气激昂道：“人类从诞生之初便拥有想要翱翔在天空中的渴望，将那种发自内心的渴望托付给你脚下的飞行靴吧，它将会回应你的呼唤！”
伊莎贝拉微微一怔，她发现格列丝塔在说刚刚那些话的时候，眼睛中仿佛闪烁着光芒。
“想要飞翔的渴望”
“没错。”
略微尖锐的嗡鸣声中，环状的气流随着伊莎贝拉脚下羽翼的扇动而排斥开，将魔力加大幅度注入脚下的飞行靴，伊莎贝拉盯着试飞场中央圆弧屋顶的最高点。
想要触碰到那里。
“就是现在——跳起来！”
双腿微微蜷缩蓄力，伊莎贝拉眼神坚定地注视那遥远的高空——那自己从不曾独自触摸到的地方。
【请让我飞起来！】
在内心高声呼喊，同时在口中发出气势十足的音节。
“哈啊啊啊！”
不自觉地将更多的魔力注入到了飞行靴中，本来只有手掌大小的光翼猛地扇动，大小暴涨数倍，在伊莎贝拉脚下和周围卷起环状的狂风，甚至几度发出气流被撕裂的尖啸。
格列丝塔望着此时气势惊人的伊莎贝拉，不由得挡住嘴巴。
啊啦，好像一下子把她的情绪调动起来了呢，不过要小心，出力太多的话万一刹不住车可就糟糕咯～
格列丝塔但想要提醒她的话语还没来得及出口，面前少女的身影便猛地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冲上高空。
好快！
似乎拥有能够排开风阻的屏障，伊莎贝拉只能感受到稍强的风将发丝吹拂在耳后，并没有带给自己阻滞感，面前的景象拉扯得变形，向后飞掠，目光所指的试飞场最高处正在高速迎着自己的方向接近。
但接近的速度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进度要快得多，当伊莎贝拉从起飞成功的激动中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试飞场的屋顶已经近在咫尺。
要撞上了啊啊啊！
全力冲刺速度太快，现在伊莎贝拉整个人都被脚下的飞行靴推着向前，根本无法再通过微调重心的方式来转弯，刹车更是
等等！自己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刹车啊——完蛋！
格列丝塔用手挡在额头，盯着向天花板冲去的身影，心中默默想到：“又要撞上了吧，这一下估计比刚刚还要痛”
本来说是让她先浮起来再教她怎么操控的，结果又是一上来就冲出去了这孩子的内心似乎与她看上去软绵绵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意外地热血呢～
格列丝塔抽出魔杖，已经随时准备好施法，接住可能会一头撞晕掉下来的伊莎贝拉。
但随后出现的情况却让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口中发出惊叹的声音。
“哦哟～？”
只见直直冲向圆形天顶的少女脚下飞行靴猛地爆发出光芒，洁白的巨大光翼狠狠一抖，蜕变为耀眼的青色，向四周爆散出大片闪烁的流光。
白色光翼的普通飞行模式虽然容易操控方向，但紧急情况下的应变能力不足，更别说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刹车和降落。
如果这个模式来不及掉转方向的话——
【切换！】
【当前飞行模式：特技飞行】
那么就只能这样了！
与其说是默念，不如说伊莎贝拉已经在心中大吼了起来。
“给我转过来啊！”
脚下的推力猛地变动方向，仿佛将自己倒着拉扯起来，脚尖划过一百八十度砰地一下踩在脚底浮现出的青色魔法阵上。
瞬间，伊莎贝拉在空中冲刺的过程中，进行了一次惊险并且姿势并不完美的后空翻。
现在脚下是屋顶，而视线正对的方向则是地面，伊莎贝拉还能够清楚地看到格列丝塔正向自己笑着挥手。
“喔～真是漂亮，刚刚那一下可以打七分哦！”
不过这次算是勉强成功的紧急掉头并不代表伊莎贝拉在飞行中停下来了
向前的巨大惯性因为强行掉转方向而改变，在伊莎贝拉短促的哀鸣声中，脚下的飞行靴猛地拉着她沿圆弧型的试飞场边缘高速滑行起来。
不过看这个方向和架势，在墙上转个几圈应该就能回到原点了吧。
“——啊啊啊格列丝塔——老师！”
全身僵硬的伊莎贝拉被飞行靴拖着第一次经过格列丝塔身边，少女的叫声由远及近而后再度远离。
“你说什么——？！”格列丝塔将手举在嘴边当做扩音话筒向远去的少女叫喊。
但她此时已经飞远了，需要再绕上一整圈才能回来
“——要怎么才能——”
“啊？”
“——停下来啊？！——”
直到第三圈少女飞快掠过格列丝塔身边时，她才听全了伊莎贝拉的问题。
怎么停下来嘛？这个简单！
随后，格列丝塔每当少女经过自己身边时，就向她喊一个字。
“只、需、要、并、拢、脚、尖～”
又花了几圈时间，确认格列丝塔不会再补充什么之后，伊莎贝拉才选择照做。
脚尖轻轻向内并拢，靴跟后的青色羽翼随之向两侧张开，此时速度才陡然减慢下来。
已经快要在试飞场里转晕了的伊莎贝拉终于摇摇晃晃地落地，随后又被惯性推着跑了几步，才啪叽一下摔在地上。
“呜！”
“嘶——”
格列丝塔倒吸一口凉气，这一下摔得不会把胸都摔平了吧。
二十五分钟的试飞时间也随之结束，在伊莎贝拉艰难地从地上翻了个身仰面朝天，鞋跟后发光的羽翼也闪烁着消散，变成了一双普通的短靴。
第四十五章 竞技场对战
格列丝塔笑眯眯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要换一个试试吗？”
“好”
握住格列丝塔向自己伸出的手起身，之后伊莎贝拉又尝试了其他样式的几种飞行媒介。
包括像是之前拦下自己的格雷先生那样的圆盘型、可以穿在背后的翅膀型、拥有更加简易操作方式的腰带＋控制杆型。
几圈下来，不同媒介型号的飞行体验各有特色。
圆盘型速度最快，但刹车性能不佳，翅膀型转向和高度上升方面比较灵活，但速度较低。
至于腰带加控制杆的型号，其实就和玩游戏用手柄操作的感觉差不多，若不是仍需要魔力驱动，伊莎贝拉甚至感觉不出来这是魔法方面的东西，各方面属性平衡，最适合初学者。
“顺便一提，我比较推荐带控制杆的型号哦。”
“不要，太丑了！”
“那就翅膀型？”
“看起来就像天使一样。”
“啊啦，会让你想起不好的东西吗？”
伊莎贝拉紧抿嘴巴不再关注重新被放回展柜中的白色羽翼，最终还是将视线放在了那双白色的飞行靴上。
格列丝塔当然看出了这一点，她对此倒也毫不意外。
“没问题，毕竟人生总是需要点挑战嘛，争取在一周内把中级飞行资格证考下来吧。”
“嗯，我会努力的！”
最终两人双手空空地走出了阿德戈克。
伊莎贝拉仍然对之前的飞行体验意犹未尽。
在那一瞬间哪怕只有那一瞬间，仿佛和脚下的飞行靴合二为一的感觉。
做出了在格列丝塔眼中新手不可能做出的特技动作，让她露出惊讶的表情，那种成就感无可比拟，心脏跳的飞快，但意外地感到开心。
“格列丝塔老师”
“嗯？”
“请特训我的飞行技巧！”
格列丝塔神秘一笑，道：“不用你说，接下来的安排也是这样的喔，毕竟不会飞的魔女，可不是合格的魔女呢。”
“诶？”
“关于这一点，我带你去见识一下吧——现在年轻人最喜欢的东西。”
【艾尔巴忒竞技场】
奥鲁特城的专业竞技场之一，也是一年一度的【格洛罗巴特】预选赛固定举办场地。
武技使用者与魔法使用者的同台竞技场，规则只有一条：不得杀死对方。
其他——没有任何限制。
“带你见识下真正的魔女和法师们是如何战斗的吧，和之前训练时你追我赶站在地上互扔魔法的行为，可是完全不一样的等级哦。”
竞技场中的观众不是很多，零零散散地坐在席位上，时而低声讨论着什么，也有的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场地中正在切磋的身影，用笔在本子上记录。
“格洛罗巴特预选赛今年还没有开始，所以这里的人并不多，但他们显然都已经在为预选赛做准备了，可以说是真刀实干地对战呢。”格列丝塔带着伊莎贝拉来到靠近竞技场的席位上就坐，现在宽大的场地中正有两位年轻人在准备对战。
竞技场周围有庞大坚固的场地魔法护盾保护观众和竞技者，中央上空悬浮着直播画面，清晰度非常高，该说不愧是魔法与科技的完美结合。
“那边就显示着选手信息，竞技场舞台下方有比赛开始和进行的倒计时限制。”格列丝塔为伊莎贝拉一边解释，一边为她指明设施所在方向。
【准备倒计时：4544】
“要开始了，记住——规则只有一条，那就是不能杀死对手。”格列丝塔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暗藏在心底的激动，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
红蓝双方，分别是一男一女。伊莎贝拉根据信息板上的介绍可以知道两人的名字和基本信息。
【红色方：西斯洛克·艾迪森 男 6阶土系魔导师】
【蓝色方：蕾切尔·屠戮红月 女 4级气之武者】
“这个姓氏还有4级气之武者？”
“武技使用者一般都是家族流传，但也接受外门弟子修行，不过外门弟子想要学习家传武技就需要更改姓氏，像是那个孩子。”
格列丝塔用目光射向正在摩拳擦掌的女性武者，年龄大约二十五六，暗红色的双眸锐利而充满英气，被剪得短短的黑发如同飒爽的斗士般，随着她周身涌动的气流而翻飞。
武者实力等级最低为9级，随后向上递增，1级武者为最高。
魔女和魔导师的实力等级则相反，一阶最低，十二阶最高。代表能够释放的最高等级魔法强度。
“现在小伊莎是八阶魔女哦，因为你能够省略咏唱的原因，对战十阶魔女也都有一战之力。”
目前伊莎贝拉能够施放的最高等级魔法：黑暗属性七阶魔法【索命咒】、【恶灵缠身】，神圣属性八阶魔法【光之裁决】【庇护领域】
“魔法能够达成的最高实力和天赋有关吗？”
“没错，天赋决定魔法的底线，有人成年的那天就是七阶魔女，也有的练习一辈子也只能止步在六阶，这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很残酷呢天赋这种东西。”
“所以你能知道，你师父格塞布里萨克小姐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了吧？她可是一点学习魔法的天赋都没有，一点都没。”格列丝塔望着竞技场舞台中央蓄势待发准备开战的二人，目光迷离。
无法继续成长的身体连挥起剑的力量也没有，她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汗水，开辟出了只属于她自己的道路。
“布里萨克咒法”伊莎贝拉轻声回答。
“是的。”
【准备倒计时：3210】
【对战开始！】
代表对战开始的蜂鸣声响起的瞬间，和伊莎贝拉预料中的完全相反，使用武技的蕾切尔第一时间向后飞撤，反倒是身为魔法师那一方的西斯洛克主动出击！
“诶？”
嗖地——闪烁着魔力光芒的环状飞行媒介飞来，被西斯洛克接住，套在手腕上，整个人瞬间以极快的速度腾空而起，向蕾切尔冲去。
像是在解答伊莎贝拉的疑问般，格列丝塔笑道：“忘记我教你的东西了吗？对战开始前除了不能向对手攻击以外什么都能做哦——”
“您是说魔法记忆？”
提前咏唱魔咒，并储存在魔力媒介之中，待需要使用的时候便可以瞬间击发。
轰轰轰！！
男人挥舞魔杖的瞬间数道岩柱拔地而起交叉着将蕾切尔困在其中，转眼间另外两道魔法接踵而至。
“陷地，重岩！”
脚下瞬间变为黏着的泥潭，不仅限制了移动，还将周围能够闪躲的空间封死。
望着在蕾切尔头顶形成并碾压下来的巨大岩壁，格列丝塔意味深长地笑道：“对战比赛，往往会在一瞬间分出胜负，像那种打的你来我往的情况，大部分都是表演。”
“蕾切尔小姐要输了吗？”
明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便被封锁了行动空间，控制了移动能力只能迎接到来的魔法打击
怪不得一开始蕾切尔小姐要先拉开距离。
但伊莎贝拉其实也能够隐约预见，若是魔导师将提前咏唱的魔咒全部施放完后，那么战况可能就立刻往一边倒了
毕竟武者的战斗，只需要挥出拳头就可以了吗？
“不，要输的是那个魔导师。”
砰！！
巨大的岩板下落，将那道举起手臂防御的身影砸了个正着。
尘土和巨响轰地充满了整个竞技场舞台，听上去那一下都很痛。
“什么？”
格列丝塔给出的回答却让伊莎贝拉感到十分惊讶。
“你还没见过武者的战斗方式吧？他们啊，可是最不怕对面打过来的存在了。”
第二记巨响猛地从场地中央爆裂，似乎在回应格列丝塔的话语。
碎裂的岩石化作子弹般飞溅，噼里啪啦地将空中飞行的魔导师赶得四处乱窜，透过被罡风驱散的尘土向中央看去，以一个特殊姿势站立在原地的蕾切尔毫发无伤。
“那是气之武者的专有特性——反碎。以【气】灌注全身，形成吸收冲击的架势，虽然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但如果遭受到攻击，就能以极为强大的反击将对方击溃。”
“可惜，对方没有把握好魔法攻击的时间，一头撞上了铁板～”
嗖——砰！
反碎发动后的蕾切尔立刻冲向半空中躲避碎石的身影，随后手掌向斜下方击出，可以听到空气被压缩后爆发的轰鸣，地面被因此击出一个坑。
借着这股巨大的冲击力，蕾切尔的身形陡然腾跃，猎豹般拥有爆炸性力量的腰肢扭动，凌空向对手抽射出一击鞭腿。
【胜负已分！】
轰！
在大屏幕上出现对战结果的同时，一道身影也仿佛炮弹般从半空被抽射向地面，砰地砸了下来。
【胜者：蓝色方——蕾切尔·屠戮红月】
再度向舞台看去，呈大字型嵌入地面的男性魔导师西斯洛克，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所以这次的战斗能够告诉你一点——身为优雅的魔女，一定要学好‘飞行’，把握住这个巨大的优势，千万不要被近战大猩猩抓到喔不然会很惨的～”格列丝塔竖起手指在脸旁，笑着叮嘱自己的学生。
“嗯嗯嗯嗯！”
望着那位只吃了一记凌空鞭腿便躺在地上只剩出气不见进气儿的可怜鬼，伊莎贝拉此时好似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生怕自己也被人一脚揍进地里扣都扣不出来。
第四十六章 很久之前的朋友
从竞技场出来，伊莎贝拉正抓着比她脑袋还大的怪味鱼烤串跟在格列丝塔身后，小口小口的咬着。
从少女进食的速度上来推算的话，估计再啃一小时也没法吃完一半。
不过毕竟是奥鲁特城的特产小吃，味道上还是非常不错的，甜辣咸香，还带着烤焦的部位微微苦涩的感觉，可以说五味俱全。
“要回去了吗？”
从上午来到这里，现在眼看太阳已经快要下山。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泡澡、飞行和逛街上令伊莎贝拉感觉今天一整天都是在放松。
再看看手中的烤串这不是完全出来狠狠玩了一天吗？！
明明本来时间就不多的。
“是啊，差不多也玩开心了呢～”格列丝塔用力伸了个懒腰，绸缎般顺滑的魔女袍因此紧紧勾勒出了她傲人的身材曲线，随之从口中传来的低吟声也引得路人偷偷侧目。
原来真就是来玩的啊！
盯着格列丝塔的背影，伊莎贝拉放下手中的烤串刚想吐槽些什么，格列丝塔却突然回头笑道：
“很久都没有这样来城市里逛一逛了，有你陪着真好，谢谢你呀小伊莎～”
“”
不知为何，虽然格列丝塔一直都是这样笑眯眯的样子，让人看不穿她的内心想法，但伊莎贝拉突然觉得，现在的她是在发自内心地笑着。
像是独自躲在角落里寂寞了很久的人，突然被找到了那样，身边有了朋友的陪伴。
【也有段时间没去城里了呢三十年左右吧？】
伊莎贝拉想起格列丝塔的之前的话，恍然一怔。
就在少女愣神的时候，格列丝塔已经伸手招来扫把坐了上去，开始招呼她上来。
“咦？愣着干什么呢，累了吗？可以在我怀里睡觉哦，我会飞稳一点的～”
“没有！”
伊莎贝拉连忙摇头，坐在格列丝塔怀中。
没吃完的特大号烤串和其他一行购买的东西都系好挂在了扫把头上，在黄昏即将到来的火红色霞光中，她们向着群青森林的方向飞去。
微风拂面，带来泥土和草叶清新的气息，仿佛一同被这火红的霞光烤的通透，从胸口散发出暖意。伊莎贝拉抬头看着格列丝塔现在那专注于飞行的侧脸，不由得想到——若三十年对她来说只是“有段时间”，和列蒂西雅相别一百二十年不见也不能称得上“很久”的话
她今天笑着和自己道谢时，那句“很久都没有这样来城市里逛一逛了。”
到底是多久呢？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似乎是察觉到了少女紧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视线，格列丝塔放下眼睑看向伊莎贝拉。
“老师”
“嗯？”
“您刚刚说的【很久】是多长时间呢？”伊莎贝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格列丝塔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但只是一瞬间，便重新恢复，她将视线投向远方天空与树冠丛的交界线，沉默了片刻。
她笑着说：“所谓很久，就是已经久到我甚至快要忘记了她的样子，只记得她的名字的那种久。”
“她？”
“‘她’是我的朋友。”格列丝塔的眼神中泛起回忆的薄雾，此时此刻仿佛想起了能让她感到幸福的东西，那轻轻上扬的嘴角终于褪去所有的玩世不恭和轻浮，泛起令人窒息的凄美。
曾经将整片杜鲁诺伊大陆毁灭了九成，造成上亿条生命陨灭的根源之魔女，会用【朋友】这个词来称呼一个人，已经是属实能让了解她的人睁大眼睛直呼不可能了。
只需要对比之前，在交通管制所时那两人知道格列丝塔身份后的反应，和阿德戈克里连她所乘飞行媒介的样式都不再贩卖这种事，就能推断出她在这片大陆已经名声远扬了。
基本到了人见人畏，恨不得躲着走或者直接杀了她那种讨厌的程度。
可伊莎贝拉和她相处的时候却并没有感受到很明显的恶意，或是那种坏人的感觉，大部分时候也只是觉得这位强大的魔女老师性格有些恶劣而已。
随着格列丝塔的讲述，伊莎贝拉渐渐了解了她的过去。
那是在格列丝塔年轻的时候，那时的她已经成为了一名非常强大的魔女。
在某一天，她偶遇了一位精灵族的少女。
“我当时才不到三十岁呢，可她虽然看上去像个比我小得多的女孩，却已经七十多岁了呢，哈哈哈！”
当时的格列丝塔年轻气盛，性格非常独立和要强，干什么事情都风风火火，甚至头脑一热就会去尝试想要做的事。
“我在森林里练习魔法来着，威力特别大的那种，然后你知道吗？当时那家伙顶着一头被炸成鸡窝的脑袋毛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差点笑背过去！”
“请你能不能不要在别人家门口放大范围攻击魔法？”当时的精灵族少女表情哀怨，语气更是弱弱地，活生生一副受气包模样，所以这样的警告对格列丝塔来说没有一点威慑力。
不过在森林中用魔法一通乱轰还能炸出个尖耳朵的精灵，这令格列丝塔也没想到，当时就觉得——好像很有趣。
“之后呢？”伊莎贝拉问道。
“之后啊我就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天天去她家门口炸鱼啊不炸精灵玩。”
“——太恶劣了吧！？”伊莎贝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真不知道格列丝塔还怎么能笑得出来，她都想为那个精灵小姐哭出来了。
“完完全全就是在欺负人啊”
“是啊，我明明不是很喜欢欺负比我弱的人的，想要不停地挑战比我强大的家伙但除了格塞布里萨克小姐以外，似乎渐渐地没人能够在魔法的领域打败我了。可那孩子实在太可爱了一副软萌软萌的样子，还有那哀怨的表情，那双眼睛只要一盯着你 你就总忍不住想要去欺负她那样——很奇怪吧？”
“是很奇怪啊”
格列丝塔轻轻地长叹一口气，接着讲下去。
“后来我和她关系转变的契机，是一次意外。”
一群偷猎者正在森林中捕杀珍稀魔法生物，这种行为是严重触犯布里萨克共和国宪法的行为，甚至在革命战争后这种行为最高能够被判处死刑。
但和平年代，有需求就有提供需求的人，这些珍稀魔法生物全身上下都是价值连城的素材，无论是打造武器或是工艺品全部都是上乘，所以即使国家明令禁止买卖，也总会有铤而走险之人想要靠着一次机会大发横财，一辈子不愁吃穿。
“因为只要被抓到就会被判死刑，所以偷猎者们是魔法森林中最危险的存在，他们才是真正的无所不用其极。”
那一天也是格列丝塔照常来森林中练习魔法，拿精灵少女找乐子的日子。
但好巧不巧地，在她施放出第一个魔咒之后，一个从树林里猛窜出来的东西刚刚好一头撞在了击出的魔咒上，啪地一下被打晕过去了。
足以致命的六阶攻击性魔咒正中脑壳，但魔法生物的魔抗都很高，所以只是暂时晕过去而已，正当格列丝塔想要上前好奇地查看自己中了什么大奖的时候
——咻！
一只通体漆黑的弩箭陡然从暗处射出，直冲格列丝塔侧头部袭来。
当时格列丝塔的反应已经非常之快了，但仅仅是在无人森林中练习魔法的她根本没有提前使用魔法储存魔咒，等到这时再念咒语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最后躲避不及的她只能选择用手中的魔杖去抵御这一致命的攻击，将体内全部魔力瞬间从杖尖爆发，形成粗糙的劣质屏障。
效率极低，消耗非常大，但显然这是唯一能够保住性命的方法。
可即便这样，庞大魔力组成的屏障也没能够完全抵挡这支弩箭，仅仅是延缓了速度，狠狠从格列丝塔耳边擦过，瞬间鲜血便从她的耳廓涌出，几乎没怎么受过伤的刺痛，令她忍不住捂着耳朵尖叫出来。
破魔弩箭——这是专门用来对魔法防御极高的魔法生物，为了能够将其一击毙命而打造的违禁武器，也是偷猎者们的标准配置，拥有正面击穿六阶魔法护盾的恐怖威力。而由于其本身的特性，用来暗杀魔法师也非常隐蔽，不易被发现，所以仅仅是持有这种武器都是严重犯罪。
“有人？！”树林深处传来对话，随着哗啦啦拨开灌木丛的声音，几个全副武装，用皮革头盔遮住脸庞的身影跳了出来。
但这些偷猎者们明明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却只发现晕倒在地的魔法生物。
“身上没伤口，是被魔法击晕的，这附近有人！”其中一位偷猎者检查过倒地的魔法生物后立刻向领头者汇报。
“搜，不能留活口，只要有把柄跑了，我们都有掉脑袋的可能！”
顿时偷猎者们四散开来，快速在树林中穿梭，寻找起格列丝塔的踪迹，其中一人发现了沾染在树叶上的血迹，立刻呼唤同伴。
“发现血迹，是人类的，刚刚那一箭肯定射到她了。”
“定位，她跑不了的。”
“是！”
手下答应着，从背囊中掏出一个奇怪的装置，将树叶上的血迹收集了进去，随后启动。
魔力光芒亮起的瞬间，一道清晰的轨迹便直射向头顶不远处的树冠。
“在上面！”
躲在高大树冠上的格列丝塔视线和下方偷猎者们对视的瞬间，便感觉脊背猛地发寒，心底狠狠一沉。
魔力枯竭，还被破魔弩箭射伤，虽然仅仅擦了个边，但自己体内的魔力仍然受到了强烈干扰。
格列丝塔就算呼唤飞行媒介也只能够勉强躲到树上藏起来，但现在这种糟糕的状态被他们发现，恐怕自己已经凶多吉少了。
“该死！”
“杀了她！”
第四十七章 死亡迫近
数只弩箭的猛烈破空声转眼来至，格列丝塔狼狈地从树杈间翻身跳下，死死抓住手中的飞行扫把，调动最后一丝魔力将自己推向远方。
咚咚咚！
普通的钢制弩箭狠狠没入树干，有的射向树林上空，格列丝塔险之又险地躲过了第一轮绞杀。
但非常明显，自己已经无法逃脱偷猎者们歇斯底里的追杀，他们全部都是亡命之徒，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死活。
清晰的魔力踪迹从其中那位偷猎者手上的装置连在自己身上，格列丝塔想跑也跑不了。
魔力终于耗尽，瞬间从头脑中袭来的剧烈眩晕感令格列丝塔一下从扫把上摔了下来，扫把也因此一同和她坠向地面，**了树丛中。
“她的魔力用光了，快追上去！”
死亡的脚步哗啦啦地朝自己逼近，格列丝塔此刻除了后悔之外也没有别的情绪，她只想活下去
求生的意志支撑着她竭尽全力地爬行，但身后的脚步却丝毫没有远离，而是更加快速地接近了过来。
“救命啊！杀人啦！谁来救救我？！”
格列丝塔只能无助地发出最后的求救声，但在这片无人森林中，除了这些偷猎者之外，就只有会没事干跑过来练习大范围杀伤魔法的自己了。
“救命——救”
突然嗖地一声，又一支钢制弩箭刺破草丛，狠狠地穿透了格列丝塔的小腿，将其钉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
先是感到麻木，随后钻心的疼痛自神经猛地撞进脑海，令格列丝塔不受控制地惨叫出来，眼泪和鼻涕已经挂满了她精致的脸庞，看上去狼狈极了。
当偷猎者们来到格列丝塔面前时，她回头看向那些掩藏在面具和防风镜之后的面孔。
带着残忍与冷漠，还有一丝丝放松下来的惬意。
“就她一个了，杀了。”
长长的匕首出鞘，向着已经避无可避的格列丝塔胸口刺去——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哨音由远及近，面前的杂草和灌木被瞬间削成了两半，无形的致命斩击迎面而至！
“大风刃！（精灵语）”
拦腰斩至的攻击从倒在地上的格列丝塔头顶划过，瞬间便带走了五人偷猎小队中的两人，毫无花俏的腰斩令壮丽的血花猛地溅满了大片翠绿的树林。
格列丝塔猛地抬起头向前看去，一道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身影正从高高的树冠上灵巧地跃下。
——是她！
那位精灵少女
“所以说，是她救了当时的老师你？”听到这里的伊莎贝拉忍不住追问。
格列丝塔微微停顿过后，摇了摇头道：“不不是她救了我，我只是顺路为她指明了方向。”
精灵——也是魔法生物，只不过比起刚刚被追杀的那种像是麋鹿一样的东西相比拥有知性和智慧，还有施放魔法的能力。
她们和偷猎者是死敌，面对那些杀死她们同伴用来获取钱财的人们，精灵少女的眼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格列丝塔看呆了，她第一次见到那一副受气包模样的少女露出那种眼神。
坚硬、含火，有着炽红的味道。
“妈的，是精灵上狠家伙！”领头者见到从树杈上跃下的精灵少女，瞬间便招呼起剩下的两个人。
咔哒几声，弓弩的箭槽中被替换上了漆黑的破魔弩箭，向精灵少女的方向举起。
而格列丝塔正要提醒少女小心的时候，却绝望地发现其中一把弩箭正对准着自己。
不会吧？都现在这个情况了竟然还要顺带把自己也杀死？！
不得不说这是十分稳妥的决定，因为只要把格列丝塔杀死，就算没打过这个精灵，逃走之后的偷猎者们也不用担心会被举报。
因为那群精灵基本不会从丛林中跑出来，更别提去报警什么的事情了。
但万一这精灵把那女的救了，待她恢复好逃回城里，那么必然是没自己这些人好果子吃的！
格列丝塔的眼中只有绝望。
那位精灵少女，没有任何救自己的理由她一直在被自己欺负而已。刚刚的风刃也只是单纯地攻击，如果自己那时候抬着头，也会被切成两半。
要死了！
只要偷猎者们轻轻一扣扳机，就算精灵少女同时释放攻击魔法也无法阻挡，弩箭只会穿透魔法的阻挡狠狠将自己的心脏贯穿。
是的，只要轻轻扣动扳机就可以了——
但似乎，精灵少女并没有给他们哪怕扣动扳机的机会，就在破魔弩箭刚刚开始装填的时候，精灵少女的口中便已经开始咏唱魔法了。
她伸出一只手，甚至不需要借助魔法媒介都能够施放魔法的精灵种，使用自己独特的语言和自然进行沟通 在土、风、水三个属性的魔法施放中有着得天独厚的巨大优势，她借助加速咏唱的技巧，偷猎者脚下的泥土猛地翻涌起来。
六阶土系魔法——
“绞杀岩枪！”
喀啦啦穿刺而出的骇人岩枪丛在瞬间就将另外两名偷猎者绞成了肉酱，被连带着挤成碎片的弓弩也散落在草地上，被鲜血与内脏的碎屑染得猩红。
“双属性魔法天赋？！可恶啊！”偷猎者的首领似乎没想到面前这位年轻的精灵能够轻而易举地使用七阶风系和六阶土系魔法，只有他自己凭借直觉和经验躲过了这记致命攻击，剩下的两个倒霉鬼就没那么好运了。
可少女的吟唱还在继续，没有给那位偷猎者首领一丝一毫喘息的时间。
【加速咏唱——八阶融合魔法】
“冰枪之雨（精灵语）”
“什么？！”偷猎者首领面对铺天盖地而来，闪烁着致命寒光的冰结枪尖，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呼。
三系魔法天赋风水属性组合——八阶融合魔法！？
这已经是对军等级的超强力魔法攻击，自己就算插上翅膀也没法逃出八阶魔法的地毯式轰击，他的眼神中露出绝望的无力神色，嘴角苦笑着扯了扯。
“呵终究是栽了”
寒冰凝结成夺命的尖刺，转眼间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咻簌簌簌簌！！
冰枪贯穿肉体树木和土壤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不分彼此，转眼间这片树林就仿佛经历过战争的般千创百孔，透明的冰锥组成死亡的丛林将地面铺满，散发着白雾一样的寒气。
抱头紧闭双眼的格列丝塔很久之后才试探性地撑开眼皮，小腿处被贯穿的剧痛仍提醒着她——自己还没死。
脚尖传来冻人的寒意，令格列丝塔缩了缩脚趾，回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身后已经被冰组成的矛枪插成了丛林。
“你没事吧？”
仍是那软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精灵少女来到自己跟前蹲下，眉头轻皱着看向格列丝塔。
“诶？我嘶——！”
明显是有事
——————————
“为什么救我？”
“我只是没杀你，并没有救你，因为我们不是敌人。”
稍稍恢复过来之后，用魔法治好自己的伤口，格列丝塔和少女第一次并肩靠坐在树下，聊了起来。
之前都是自己用魔法对她“恶作剧”，然后在她一副哀怨的表情和眼神注视下大笑着骑扫把飞走，唯一的对话也仅限少女一开始对自己埋怨时说的“请你能不能不要在别人家门口放大范围攻击魔法？”
格列丝塔对少女道歉。
“对不起。”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救了自己一命的人，而自己之前对她的所做所为也确实稍稍过分了一点。
而精灵少女没有立刻接受格列丝塔的道歉，她只是用那双如同宝石般湛蓝的明眸注视着格列丝塔，问道：“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这里练习魔法呢？”
格列丝塔抿起嘴，苦涩的笑着。
“因为——我没有朋友”
“用魔法炸别人家门口还笑着逃跑的人肯定不会有朋友的。”
格列丝塔表情猛地一抽，少女精准的吐槽似乎直戳心窝，她就差当场把破防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才不是！我不是因为用魔法炸别人家门才没朋友的！”格列丝塔狡辩着。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是天才，哼”
精灵少女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格列丝塔第一次看到她笑，那笑容干净而动人，仿佛蕴含着自然中一切的美好。
“真是没想到呢，这种理由那么你有多天才呢？”
格列丝塔脸颊一红，叫道：“当然是非常，非常非常天才了——你笑什么？！不许笑！”
精灵少女甚至捂起肚子，笑的喘不过气了，这让一旁的格列丝塔感到分外羞愤，但随后马上想起自己的行为
她似乎也在精灵少女感到苦恼的时候，不停地嘲笑她的窘况呢，甚至还乐此不疲的模样。
“嘛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吧。”格列丝塔不再关注于笑的花枝乱颤的精灵少女，抱着膝盖蜷缩起来。
“那么，我来做你的第一个朋友吧，毕竟我也是天才呢，你还蛮有趣的。”
“咦？”
呆呆地看着精灵少女伸向自己面前的手，她的眼中还含着几分笑意。
“你有多天才？”
精灵少女的笑容微微一僵，她似乎没想到格列丝塔会反问这个问题，于是回答道：“我拥有三属性的魔法天赋，这一点你已经看到了吧？这可是很稀有的天赋了喔。”
格列丝塔轻轻叹了口气，别过头，并没有选择握上少女伸过来的手。
“我我是全属性魔法天赋，虽然神圣和黑暗差一点点。”
精灵少女听着格列丝塔的话，表情彻底僵硬在了脸上，她可爱地眨了眨眼睛，最终由喉咙蹦出一个表示疑惑的音节：
“——诶？”
第四十八章 半精灵少女
伊莎贝拉望着说到这里突然忍不住笑起来的格列丝塔，语气无奈地说道：“老师我算是清楚你为什么没朋友了。”
“啊啦，是因为我既强大又美丽，让别人觉得高攀不起吗？”
“——是性格太恶劣了啊！”
简称：情商过低。
“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现在”
“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诶～小伊莎这样说人家，好伤心～！”
对于这样的魔女小姐，伊莎贝拉只能捂着额头叹气，向她追问之后发生了什么，话题因此被重新转移。
“之后嘛——”
“诶诶诶——！？”
林中的鸟儿被少女的叫声惊起，刚刚落脚的它们又都哗啦啦地飞向天空。
“怎么样，吓到了吧？”格列丝塔很满意少女的反应，骄傲地扬起头。
“是有点”
但很快格列丝塔嘴角窃喜的笑容便消失下来，眼神平淡。
“所以每个人都会像你一样，被我的天赋吓到，以至于根本没有人能够教授我魔法，没人敢自称是我的老师。”
格列丝塔的魔法全部都是依靠书本中的知识自学，独自练习，一点点摸清其中的门道。
虽然可能不会是最正确的魔法施放方式，但显然都是最适合她自己的。
“这就是你每天都跑到这边自己练习魔法的原因啊”
“嗯。”格列丝塔点点头，“毕竟没什么钱去租借训练场地嘛，我练习的也都是六阶以上的魔法咦，对了，你呢？”
“我？”
“你为什么会在这片森林的外围啊，话说你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精灵呢！这么尖尖长长的耳朵是不是比我们的听力更灵敏啊？听说精灵还能和动物植物对话，真的假的？！”
格列丝塔的问题连成一串，她甚至还好奇地凑到少女面前，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尖耳朵。
这样的行为似乎对于少女来说是种冒犯，她“呀”地尖叫一声，飞快地捂着耳朵向后跳去。
“为为什么要摸我的耳朵！”
“咦？因为没见过，所以很好奇啊。”
“那里不可以摸。”
“抱歉！是精灵那边的礼节吗？”
精灵少女捂着耳朵，脸颊微红地摇了摇头。
“不，只是很敏感。”
“呃，我弄痛你了吗？”“稍微”
格列丝塔脸上的笑容僵硬着扯了两下，把蠢蠢欲动的双手夹进了大腿间。精灵少女这才再度缓缓挪了过来，重新坐下。
“我其实不是精灵。”
“什么？”
重新开口打破沉默的少女语出惊人，格列丝塔盯着她上下打量了一圈。
金色的长发末梢微微打着卷儿长及肩头，柳眉明眸，樱唇皓齿。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一眨一眨地扇动，将宝石般的眸子映的通透，像是能说出话来。
皮肤甚至比自己都要白皙滑嫩，让格列丝塔都有点嫉妒，不过还好胸部平平，没自己有料。
翠绿色的植物纤维编织的衣物大概只够遮挡最重要的部位，但上半身的雪白色半透明蚕丝外套又为其添上了几分朦胧之美，皮革制的棕色短裤被腰带穿起，侧边还挂着一枚样式奇特的木质图腾，紧致平滑的小腹和大腿都露在外面。
“你是不是精灵我不确定，但肯定不是人类吧毕竟你比人漂亮多了。”
“漂亮？”少女疑惑地歪了歪头，似乎并不理解格列丝塔的行为，“我从没被他们这么说过。”
“他们是指？”
“真正的精灵们。”
据少女介绍，她是来自这个森林深处的某个精灵聚落。真正的精灵都拥有可以飞行的翅膀，而因为大家都长得差不多的原因，只有翅膀的强壮和美丽才值得称赞。
但她是人类和精灵的混血，没有翅膀，所以也就不受族人的待见。
在父亲死后，她便被赶出了精灵聚落，美名其曰：“守护森林的边境”但根本不会有人来管她。
而别看少女样貌还很年轻，可她已经七十岁了，自己的父亲是寿终正寝的，也就是活生生老死在这片森林中的。
对于寿命十分漫长的精灵来说，七十岁的年龄也就相当于人类的少年少女那样。
她苦笑着挠了挠脸颊，指着自己道：“所以，我也没有朋友呢嘿嘿。”
“那我们两个不是正好吗！我来当你的朋友，我同意了，就这样！”格列丝塔眼神炯炯地一把拉过少女的手，上下晃着，“这样的话我就是你的第一个朋友了，你能陪我练习魔法吗？！”
“诶只是练习魔法吗？我以为朋友还有更多含义——”
“当然不止这些了，我们还可以一起玩，一起聊天，一起逛街买东西，我们可以一起去做很多之前一个人做起来很无聊的事情！”
“那都是什么呢？”
“之后你就知道啦！”
半精灵少女盯着她和格列丝塔紧握在一起的手，其中传来另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陌生但炽热的温度。
“嗯，那么你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了”
“对啦，还没自我介绍过吧，我叫格列丝塔·薇娅，叫我薇娅就好！”
半精灵少女的嘴角微微上翘，轻声将自己的名字也告知给对方——
“我叫伊莎贝拉·芙莉亚斯。”
————————————
“咦？！”
“怎么，很不可思议吗？她有着和你一样的名字哦”格列丝塔看向一脸惊讶的少女，意味深长地笑着。
“可不只是名字一样吧？！”
金发，蓝眸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的胸部也并不大，至少没有格列丝塔那么夸张。
——这不是完全差不多吗！除了那属于半精灵的耳朵
“是啊。”格列丝塔点点头，“真的很像，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甚至忍不住叫出了你的名字。”
【“挺有礼貌的嘛，你好，伊莎贝拉～哦，我这么叫你可以吗？你师父不会生气吧？”】
一见面就直呼姓名并不是列蒂西雅会生气的范畴，而是叫错名字。格列丝塔老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那样问吗？
而列蒂西雅的回答是
【第一次见面不熟，你还是别叫名字了。】
那是名为伊莎贝拉·坎贝尔的少女和格列丝塔薇娅的“第一次见面”
但对于坎贝尔小姐来说这是第一次见的人，可对于格列丝塔来说——
“若不是格塞布里萨克小姐提醒，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我们再次重逢了你们是那么相像，但又完全不同伊莎。”
第四十九章 风、花朵、青草与思念（4K）
自从格列丝塔与那位名叫伊莎贝拉的半精灵少女相识成为朋友的那一天开始，她便在之后的每一天，都期待着与少女相遇的日子。
那是只属于她们两人的秘密，在寂静祥和的无人之森中，格列丝塔只需要站在那里，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伊莎贝拉”
只要这么做，据伊莎贝拉说，她便能从风和植物的轻语中听到自己的到来。
她是自己的朋友，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朋友。
或许其他人会觉得，只有一个朋友不会太少了吗？但格列丝塔并不那么觉得，她只要有一个能陪伴她一同欢笑的人就够了。
像是两个孤单的灵魂相遇在荒芜的旷野之中，只要有着对方的存在，就能一同笑着前行。
风、花朵、青草和树叶，都会为少女带去自己的思念，然后接受到这些思念的她，便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早上好，薇娅。”
“早～伊莎！”
格列丝塔热情地从扫把上跳下来，迫不及待地扑进少女怀中。
“唔，好重”
“诶？真失礼啊，我最近都有努力在减肥了啦！”
“薇娅会主动减肥吗，我都已经闻到你身上奶油和砂糖的味道了。”
“鼻子真灵。”格列丝塔说着提起挂在扫把上的纸袋，在少女面前晃了晃。
“是城里新开的一家蛋糕店喔，我觉得很好吃，所以就买了一些回来，一起吃吧！”
伊莎贝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但随后莞尔一笑，似乎觉得这正是格列丝塔的作风，自己也正是喜欢她这样热情率直的性格。
“嗯。”
她们一同分享对方觉得美味的食物，一起练习魔法，为对方纠正不足。
身为半精灵的伊莎贝拉没有翅膀，于是格列丝塔便带着她一同乘坐扫把飞翔。
格列丝塔时不时也会受伤，但由于魔力耗尽得不到治疗，伊莎贝拉便会教授她森林中的哪些植物可以临时处理伤口。
如果感染的话会很麻烦，在没法释放魔法的时候也要照顾好自己才行。
她们一同飞过森林，越过高山，在沙漠中试着用滚烫的沙子煎鸟蛋。也会在炎热的夏季跑去冰川。
虽然两人都可以使用冰魔法，但显然格列丝塔觉得，从纯天然的冰山上刮下来雪屑用来做冰沙更好吃一点。
一起游泳、一起逛街、一起唱歌、一起泡温泉，一起做很多很多有趣的事情
格列丝塔带着从未踏出过森林的伊莎贝拉见到了比翠绿色森林更为多姿多彩的世界。
而伊莎贝拉也一直陪伴在格列丝塔身边，陪着她一起去做那些异想天开，之前一个人时想不到去做的事情。
格列丝塔甚至带着伊莎贝拉偷偷逛了几次城市，穿着和自己一样的魔女袍，用宽大的帽檐遮住精灵的耳朵在路人们为伊莎贝拉的美貌而目不转睛撞到墙上的时候一起偷笑。
这样开心的日子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人的魔法水平也一同突飞猛进，感情也越来越深厚。
但毕竟，格列丝塔还是人类。
虽然杜鲁诺伊大陆上因为灵气充沛的原因，人类的平均年龄都可以活到120岁，但人类终究是人类
在许多年后，格列丝塔发现自己老了。
眼角和额头悄悄爬上了皱纹，思维和身体也不似以往那样灵活，有时候甚至还会突然忘记自己要去做什么。
可每次跟随着本能一样的习惯，来到森林这里，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那随着风儿带去的呼唤声，仍然能让她出现。
“伊莎贝拉”
“早上好，薇娅。”
“”
和之前相比，伊莎贝拉甚至只从少女成长的更加成熟了一些，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出头。
但格列丝塔却已经不复当年的活泼与朝气蓬勃了。
她甚至需要伊莎贝拉的搀扶才能从扫把上下来，然后被伊莎贝拉搂在怀里。
不再像当年那般挺拔的身躯，格列丝塔的脊背微微地佝偻着，伊莎贝拉还能够感受到她环抱着自己的手臂在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
“薇娅你变轻了。”
“嘿嘿，没办法啦，最近吃东西越来越没胃口了。”
伊莎贝拉盯着面前这位多年的挚友，才发现她也像之前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那样变老了。
“那就吃我为你做的菜吧？”
“好啊，我最喜欢吃你做的东西了，虽然都是素的不过清淡点也好不是吗？”
伊莎贝拉笑着，“是啊。”
相比于人类，精灵和半精灵都是长生种，她们之所以不轻易与外界的人类接触，正是因为这一点。
无论是偏见，或是离别
来到伊莎贝拉的树屋中，她先一步走了进去，将桌子上杂乱的书籍快速收拾好。
“真羡慕啊，你手脚还是那么麻利”
“哈哈你当年可比我厉害多了。”伊莎贝拉苦笑一声，看了一眼手中书籍的封面，随后将其塞进书架的最下层，用柜门锁好。
像往常一样为格列丝塔做了一顿美味的饭菜，她只有在这时候才会在自己面前吃的很香。
格列丝塔努力地，像是许多年许多年前一样地，大口吃着伊莎贝拉所做的饭菜
这样会让伊莎贝拉开心，虽然之后回到自己家会全部吐出去。
并不是因为无法下咽，而是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她消化这么多食物。
两人渐渐地从互相给对方带去快乐，变为了想要让对方觉得开心。再后来，是让对方觉得自己很开心
格列丝塔清楚地知道，自己和伊莎贝拉终将迎来离别。
而先行死去的，一定会是自己。
格列丝塔缓缓停下动作，将碗放下。
“伊莎。”
“嗯，我在，怎么了？”
“如果我有一天，没办法再来了”
“那我会去找你的。”
伊莎贝拉连忙坐在自己身边，握住了自己的手，她眼神闪过一丝痛苦，好看的眉头也不自觉轻轻皱起。
“可我已经老了，我们总会迎来离别的那一天。”
“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知道这不可能，伊莎贝拉。”
“不！不！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们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我有办法！”
“不要试图对我使用禁忌魔法，不然在我死去之后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再也不理你不，我甚至会恨你。”
伊莎贝拉猛地睁大了双眸，握着格列丝塔的手稍稍放松，但立刻更紧了些。
格列丝塔琥珀色的双眸仍然闪动着温暖的光芒，她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伊莎贝拉刚刚来不及收拾的书籍。
此时藏在在漆黑的书柜最下层的禁忌之书——《生命转换目录》。
“我们一起研究魔法几十年，你在想些什么我还不知道吗？有关于生命的禁忌魔法，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不会放任我最在乎、最喜欢的朋友为了每个人都会迎来的死亡而伤害自己，这只是时间问题。”
时间时间还是时间！
伊莎贝拉嘴唇颤抖，她死死咬着牙关，盯着格列丝塔满面皱纹的脸，再也控制不住早已在眼眶中涌动的泪水，鼻尖狠狠一酸。
“可可是你会死的！！”她不住地哽咽、大叫。
“每个人都会死，只是时间问题。这很正常，伊莎贝拉”
“我不允许！我没法想象在没有你之后我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是啊，我也没法想象没有你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死后的世界应该还能交到其他朋友吧？”
“我不管，我不许你去死后的世界交其他朋友啊，我会吃醋的，你这花心的混蛋给我老老实实留在这里啊！”
“不会吧，伊莎贝拉，你第一次这么任性哦”
“我这辈子也只任性这一次，不可以吗？！”
她像是已经决心要做些什么，眼神突然坚定起来。
伊莎贝拉握住格列丝塔的手腕，猛地，翠绿色的光芒从两人相交的手心中汹涌。
庞大的生命力在瞬间注入了格列丝塔的身体，令她浑浊的头脑一下子清醒。
仿佛时光倒转般，格列丝塔的身体在快速地向着年轻转化，但相反的，伊莎贝拉在不断长大。
格列丝塔近乎睁裂双眼，她用力地想要将手从伊莎贝拉的束缚中挣脱，可是伊莎贝拉握得太紧了，格列丝塔从未发现她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
“放开放开我！芙莉亚斯，你这个疯子！！你这么做我根本不会感谢你的，你这个混蛋！我会恨死你的！”
“我不想你离开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看着你死去，我无法想象那时候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你骂我自私也好，混蛋也罢！可你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了啊！”
眼泪一边从伊莎贝拉的眼眶中汹涌，她一边不停道歉，“我不能原谅自己拥能挽留你的力量，却放任你被‘时间’这种该死的东西从我身边夺走我做不到！”
魔杖被格列丝塔从怀中抽出，用力一甩，对准自己的手腕。
“风刃！”
“风刃！（精灵语）”
呲啦——！
伊莎贝拉于此同时释放了相同的魔法，射向格列丝塔手腕的风刃被从伊莎贝拉另一只手射出的魔法瞬间抵消。
越来越年轻的格列丝塔此时已经来到了四十岁的样子，正在向着更年少的时候变化像是，她们刚刚相遇时候的年纪那样。
她不解地瞪着面前向自己边哭边笑的伊莎贝拉。
“放手！”
“我不！！”
“”
“你年轻多了，这次可不许把我辛苦给你做的饭菜回家吐出来哦，很难受吧？”
“什”格列丝塔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怎么知道的？
“我说过了，风、花朵、植物和动物，都能将对方的思念传达。”她向自己解释。能够传达到的地方，不仅是在森林里才行，在任何地方都可以。
格列丝塔终于感受到炽热的泪水伴着眼前模糊起来的景象狠狠划破了自己的脸颊，眼睛和鼻子酸的厉害，胸口像是被揪起了一般难受。
“你这个自私的混蛋！”
禁忌魔法，生命转换目录，在魔法成型后直至施法完成，格列丝塔将获得和施术者——也就是半精灵一样，长久的生命。
但相对应的伊莎贝拉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她自己的生命未来的生命。
“对不起，薇娅我害怕，害怕你在我怀中一点点失去体温的样子。”
“原谅我。”
“你以为——我就不害怕了吗！”格列丝塔将魔杖对准自己，直接抵在下颚之上。
但这个禁忌魔法在没有彻底结束前，一切都是可逆的。
“我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我只害怕你为了我做出这样的傻事，伊莎贝拉你给我好好活下去啊，去给我享受只属于你自己的生命，不然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到底是为了谁啊？！”
“还有，别说让我原谅你这件事傻瓜，我从来不会怪你的，你知道。”
“——不！”
【加速咏唱】
七阶黑暗魔法——
“索命咒”
伊莎贝拉没有神圣魔法或黑暗魔法的天赋，她无法释放与之相对的反咒，而且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也太突然——她被格列丝塔的做法吓傻了。
黑紫色光芒猛地从杖尖爆发，瞬间从下至上贯穿了格列丝塔的头颅。
在那之后的瞬间，无处可去的翠绿色生命能量犹如爆散在面前的焰火般绚丽，它们四处纷飞着，然后重新回到了伊莎贝拉的身体中，让她重新恢复了年轻。
但伊莎贝拉湛蓝色的绝望双眸中，那抹倒映着的琥珀色光芒彻底消散。
全身的力量仿佛瞬间消失，一桶冰水从头顶狠狠泼下。
伊莎贝拉扑向已经失去气息倒在地上的格列丝塔，心碎的哀嚎声从房门紧闭的树屋中传来。
“薇娅！”
第五十章 禁忌的悖论
火红色的霞光映在她的脸上，即使是微暖的风，仿佛也能够带走自己身体中的温度。
伊莎贝拉怔怔地盯着格列丝塔神色复杂的眼眸，开口道：“那么老师您现在仍然活着，是因为”
格列丝塔点头，“是的，我身为人类而拥有的短暂生命，正是被禁忌魔法所剥夺的。”
“我以为能够就这样死去，但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恍然发现，我们两个人心中所想的竟是一样的事情——”
“我们都想让对方活下去。”
格列丝塔猛地吸了下鼻子，连忙扭过头，随后重新在脸上挂起轻浮的笑容，捏起伊莎贝拉的脸颊。
“真是两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呢，你说是吧？”
她的嘴角熟练地上扬着，像是什么都已经不在意了，但她注视着自己的琥珀色眸子中却能看清其中无尽的懊悔与悲伤。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格列丝塔轻声地叹息，放开了捏着伊莎贝拉脸颊的手。
“所以格列丝塔老师您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长得像她吗，是因为我的名字也叫伊莎贝拉？”
“”
格列丝塔没有回答，而是沉默着。
在魔法天赋测试的时候，格列丝塔让伊莎贝拉对自己发动死灭咒时，像开玩笑一样说过“我又不没用脸接过七阶索命咒。”
本以为是开玩笑，可听过格列丝塔的故事之后，伊莎贝拉才清楚那并不是玩笑。
而格列丝塔曾经所做出过的那些骇人听闻的事情，无论是施放过所有禁忌魔法，还是夺去了大陆九成的生命，其中的原因都没有详细说明过。
“格列丝塔老师，您在三百多年前施放那些禁忌魔咒的原因是什么呢？”
【她差点将整片大陆毁灭，掠夺了近九成的生命，整个世界生灵涂炭。】
【对不起，我那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
“——为什么？”
虚无、混沌、猩红三百年前的景象在记忆中闪烁。
大脑传来撕裂的刺痛，令格列丝塔表情猛地扭曲，伊莎贝拉能够感受到格列丝塔搂着自己肩膀的手上传来巨大的力量，像是要将她揉碎在怀里。
“我们只是想让对方活下去而已！伊莎贝拉，你这个无可救药的蠢货！我都说了我会因此恨上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格列丝塔老师！？”
“为什么夺走了本应属于我的死亡！？”格列丝塔的眼神骇人，像是失去了理智，目光化作钢钉狠狠刺穿伊莎贝拉的心脏。
面前和自己最爱的友人近乎一模一样的身影，不停追问自己不想再回忆的东西，让格列丝塔感到崩溃。
但看着那双湛蓝色的、近乎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一眨一眨地扇动，将宝石般的眸子映的通透，像是能说出话来。
仿佛在那双眼睛面前，自己保留不住任何秘密，像是许多许多年前那样她们无话不谈。
“我想要将这一切都还给你可是我做不到”格列丝塔痛苦地捂着额头，牙齿像是要将对方咬碎一样厮磨。
魔法是理性唯物的集合，禁忌魔法再过特殊，也终究是魔法。
在其完全成型前都是可以停止、可逆的。
但当其施放完成，所交换出去的代价便再也没有重新收回的道理。
那时，在伊莎贝拉的树屋中，于冰冷地板上再度睁开眼睛的格列丝塔，所感受到的是精力充沛，恍若新生的身体。
是清晰无比，甚至能够察觉到气流和鸟羽扇动声的五感和怀中伏在胸前已经彻底失去了温度的伊莎贝拉的尸体。
“——为什么？”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这么自私呢？
两个人的世界若是失去了属于对方的那一半，谁也不想再度承受那种独自一人的痛苦，在漫长的生命中，仿佛经历了那盛开过一瞬的，最美丽的焰火。
若世界一直是黑暗孤独的，我本能忍受那孑然一身的黑暗，但却有人为我拨开了帷幕，带我走进光明
芙莉亚斯从两人相遇的那天开始，便知晓身为长生种，和人类成为最好的朋友时最终会迎来的东西——离别。
但那种感情就像是毒药，令她欲罢不能，暂时地无法考虑之后所要迎来的离别。
她们都是孤独的灵魂，在荒芜的世界相拥，令对方开出花来
可那终究只是昙花一现，当其中的一朵败落，那么在虚无的旷野中，独自盛开的花朵便再也没有被其他人欣赏这份美丽的可能，即使它能一直开下去。
那么干脆，就将那一切都烧个干净。
禁忌魔法之所以被列为禁忌，正是因为它的强大，若是无法用在正确的地方，将会招致最可怕的毁灭。
伊莎贝拉一直在警告格列丝塔禁忌魔法的危险性，可是她自己却一直在偷偷研究。
“这不公平！”
抱着怀中友人冰冷的尸体哭干了一次又一次的眼泪，格列丝塔终于选择将她暂时放下，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书架前。
挥动魔杖将锁头炸了个粉碎——她美丽的琥珀色双眸中渐渐地染上歇斯底里。
将指尖轻轻触碰到古老泛黄的书页，接触到了那只属于禁忌的力量。
格列丝塔想要将伊莎贝拉复活。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即使要献祭其他人的生命，她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将无所不用其极。
【“她这个人性格恶劣，为人阴险、狡诈、狠毒。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列蒂西雅掰着手指，“这些我可是真的一个都没说错。”】
使用禁忌魔咒的力量复活一个人并不困难。
但被禁忌魔咒力量复活的人，想要再度复活因禁忌的力量献出生命将她复活的人——那是不可能的
格列丝塔背负的是伊莎贝拉的生命，被这样的因果束缚着，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将伊莎贝拉复活，这甚至已经达到了权能等级的悖论，根本无法被人类所打破。
就算格列丝塔不信这个邪，尝试了一次又一次，得到能够看穿因果、超越时间的魔女之眼。
也没法找到能够复活伊莎贝拉·芙莉亚斯的方法。
直到这时，蓦然回首，格列丝塔才发现自己竟已经身处深渊。
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只能接受，然后在漫长的煎熬中度过这本属于伊莎贝拉的生命。
第五十一章 赎罪之人
布里萨克国历，1101年，夏，黑暗之星。
晚风吹过森林中树叶沙沙的声音回荡在四周，格列丝塔跪坐在一个小小的坟墓前，轻抚着冰冷的墓碑。
“对不起，伊莎贝拉，我无法想象没有你存在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人类可以在浑浑噩噩中荒度一生，因为他们的生命仅有不到百年的短暂。
但被漫长的时间所诅咒的人们，若是失去了最后的目标，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就像列蒂西雅之前回答程让的问题一样。
“若是没有遇见我，你又达成了咒之极意，那样的话你会怎么办？”
她苦涩的笑容美的窒息。
“那样的话，我就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烧个干净，然后在永不熄灭的业火中沉睡下去直到永远。”
朴素的木质魔杖紧握在格列丝塔的手心，向上举起。
“还有最后一件事，列蒂西雅·德·格塞布里萨克——我将兑现当初对你说出的诺言，证明我没有再对你说谎。”
“我，格列丝塔·薇娅，被你拒绝在咒法大门之外的十二阶魔女”
“将成为你的赐死者。”
冗长的咒语随着格列丝塔手中杖尖向天际射出的灿烂光芒回荡在森林中。
这空荡荡的、再也没有温度的森林中。
【火系禁忌魔咒——灼焰之星陨】
轰隆隆
深紫色的夜空猛地被被点燃，将红蓝之双月烤得滚烫，灭世的火雨灿然降临，于此时此刻格列丝塔奏响了属于杜鲁诺伊大陆上，这曲凋谢生命的哀歌。
在炽红的海浪中，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不复存在，只剩下黑白双色的竖瞳，散发着诡异的气息，静静地摇曳在焦土之上。
三百多年前，格列丝塔施放那些禁忌魔咒的原因。
为什么？
因为我只能这么做
随后似乎是这之后的记忆发生了断档，格列丝塔猛地从失控的状态抽离，在空中飞行的扫把剧烈摇晃了几下，缓缓停在半空。
格列丝塔的呼吸急促，她用力闭上眼睛用力摇晃头，再度睁开时出现在面前的仍是伊莎贝拉那张惊魂未定的脸。
“格列丝塔老师你还好吗？”
“不，我不，我很好！”
飞行扫把重新加速，之后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
感受到靠近的魔力波动，伏在地上的泡泡抬起头向天空看去，发现了格列丝塔的扫把，和坐在上面伴着落日余霞风尘仆仆归来的两人。
“呀，你们回来啦喵？人家有好好在看家没有睡觉喔！”
迎接泡泡的只有挂在扫把头上的那串飞来的特大号烤鱼。
她连忙伸出爪子接住，埋头吭哧吭哧啃了起来。
“就是这个味道喵！”
打发完这条贪吃的萝莉龙，格列丝塔一言不发地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将门甩上。
无人照看的扫把晃晃悠悠自己靠在了门边上，看起来和普通扫把无异了。而伊莎贝拉站在格列丝塔房间门前，想要上前敲门的手悬在半空，犹豫了许久也没能落下，最终也回到了自己房间。
天快要黑了今天很累，还是早些休息好了。
伊莎贝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的脑子里仍然都是格列丝塔当时情绪失控时的画面。
在某个瞬间，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完全和之前不一样了，那其中有着说不清的情感，甚至将自己的心都揪了起来。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中含着泪，却仿佛下一秒又被其中如火般的恨意烤干了。
到底是多么复杂的情绪呢？伊莎贝拉也不可能只根据格列丝塔三言两语的故事来将其理解。
但她唯一能够在这时清楚的事情，便是知道了有的人眼中所谓的“长生”或是“永生”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能力。
而是对于拥有知性和情感、并被时间所束缚的她们近乎无尽的折磨与诅咒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不知什么时候在床上睡着了，待伊莎贝拉被格列丝塔的敲门声叫醒时，时间已经是很晚了。
清晨的露水气早已不见踪影，久违的这一觉睡到了上午。
“起床，已经上午十一点了。”
“格列丝塔老师啊！已经这么晚了，抱歉，我这就起床！”
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伊莎贝拉一边小声嘀咕着自己怎么会突然睡过头，一边打开门。
“再三分钟马上就好！”
“伊莎贝拉。”
“是！”
格列丝塔的表情平静，似乎早就调整好了情绪，已看不出一丝昨天失态的样子。
“你还没问好。”
“唔？”伊莎贝拉叼着头绳正将头发向后梳拢，长发来不及打理的话干脆就绑起来比较方便，她看向门口的格列丝塔，朝她眨了眨眼。
之后利落地握住头发，将叼着的发绳用手灵活地把长发挽成马尾，扬起笑容。
“早上好，格列丝塔老师！”
“叫我的姓就好了，像她那样。”
格列丝塔喃喃的嘀咕声伊莎贝拉没有听清。
“诶，您说什么？”
“不，没什么，今天你起太晚了，没早饭吃。”格列丝塔扭头离开。
“呃，是。”
跟着格列丝塔的脚步走出房间，一眼便看到了躺在魔女之家门前草坪上四仰八叉晒着太阳的黑发萝莉。
伊莎贝拉眉头一皱，连忙走过去将泡泡被卷起的裙摆拉平。
“泡泡，都说了多少次，用人类的样子要注意形象，至少要把内衣好好穿上啊！”
“伊莎姐姐唔有什么关系嘛喵，反正大家都是女孩子啦～穿衣服超不舒服的，人家从来也没穿过衣服。”
“所以从现在开始要习惯啊”伊莎贝拉轻叹了一声，似乎让泡泡这条幼龙学习正常人的礼仪令她十分头疼。
“话说列蒂西雅师父去哪了，最近好像一直没见她人。”
泡泡翻了个身，从仰面朝天转而趴在地上，毫无形象地用手挠了挠后背，“不知道喵，应该是在王城那边操心那群笨蛋们吧，毕竟自从她退位之后有许多麻烦事那些笨蛋处理不了呢。”
与其说是处理不了，更贴切的形容是在纠结到底是贯彻法律还是倾向人情。
毕竟有的事情不能只是看当事人做出了什么事，触犯法律的原因和动机也是在这之前需要考虑的东西。
但对于列蒂西雅来说，这似乎是“加班”？
反正隔了这么久回来一趟，这回列蒂西雅可算被王城里面的官员们逮到了，估计还有她忙的，虽然表面上已经不再是布里萨克共和国的女王，但她说话的分量仍然不小。
被迫戴着之前的银色面具，列蒂西雅翻着桌子上堆起来的文件，就忍不住想要掀桌。
他喵的，本来是想微服私访，为什么最后会发展成又给自己加班呢？！
果然还是放不下这个自己一手打来的天下吗
和泡泡的聊天被格列丝塔的呼唤声打断，伊莎贝拉向她暂时道别。
“今天开始似乎要进行飞行课特训了，我先走啦。”
泡泡趴在草坪上露出惬意的表情，向远去的伊莎贝拉摆了摆手，继续享受起了阳光。
“好，加油练习喵！”
来到格列丝塔面前站好，格列丝塔放下手机，道：“已经为你联系好了一周后的初级飞行资格考试，两周后是中级资格考试，这段时间要打起精神。毕竟是你自己要求我特训的，要是叫苦叫累的话我可不会同情你喔，为了能够穿着飞行靴翱翔天空而努力吧。”
“是，格列丝塔老师！”
“很好，那么现在，飞行特训开始——”
第五十二章 魔女毕业仪式（上）
凭借魔力操控媒介飞行是魔女们的特权，武技的修行者虽然拥有独特的“气”可以让他们拥有远程攻击手段，但那并不能支撑他们脱离星球的引力翱翔于天际。
不过首先，想要飞行的话，一开始需要克服的障碍是对高度的恐惧。
这一点对于经常被程让抱着高速穿梭于城市高楼间的伊莎贝拉来说并不是问题，但其实也有很 多魔女和魔法师们因为无法克服对于高度的恐惧而没办法肆意飞行。
伊莎贝拉还记得两周前自己刚刚开始飞行特训时，格列丝塔在讲解完需要注意的理论知识后，一脸坏笑地偷偷摸摸告诉自己列蒂西雅的糗事。
“你知道嘛，其实格塞布里萨克小姐怕高喔所以她虽然能飞，但还是一直走传送阵的，简直笑死！”
不过后来被列蒂西雅揍了一顿之后，格列丝塔纠正了她的发言——并不是怕高，而是觉得飞起来很麻烦。
至于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那伊莎贝拉就不得而知了
刷——！
少女灵活靓丽的身影骑着扫把掠过树林，身后的风将树叶哗啦啦地扯起，她金色的秀发被透过树冠的斑驳阳光映的透明。
似乎对于自己的操控技术胸有成竹，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扬着，心情仿佛都随着被甩在身后的风，纷飞在这片湖蓝色的森林之中。
她像是灵巧的鱼儿般在密集的树干间隙中穿行，下落的树叶都无法沾染到她的裙角半分。
绕着附近的森林飞了一圈，少女的身影重新从另一个方向出现在了格列丝塔的视野中，在靠近空地的时候稍稍向上抬起扫柄，减缓速度的同时从上面利落地翻身落地，慢跑了几步回到地上，半空中的扫把仿佛有生命般地绕着少女转了两圈，乖乖回到了她手中被握住。
“很好。”格列丝塔按下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伊莎贝拉嘿嘿一笑，蹦蹦跳跳地来到格列丝塔面前：“还是老师教的好，感觉飞行这件事对我来说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飞行特训至此已经过去两周多，就在昨天，伊莎贝拉刚刚顺利考下了中级飞行资格证明。
比较令格列丝塔意外的是，似乎对于那厚达百页的飞行交通法规，少女表现出了惊人的记忆力，格列丝塔本以为会被卡在理论测试这一步的她，竟然以满分通过了。
这让格列丝塔本想稍稍调笑一下她的想法落空，毕竟自己一开始没告诉她还会有理论测试的。
谁能想这孩子竟然不知道从哪自己学到了那些应付考试的东西！
“因为上次格列丝塔老师被交警抓住开了长长的罚单，所以想着肯定会有交通法规相关的考试，于是就去翻书了。”
对于从HL最好的私立高中毕业，并拿到过驾照的伊莎贝拉来说，异世界的考试并没有那么难，甚至可以说算得上简单？
例如：飞行过程中迎面遇到对向来人，正确的做法是：A.用魔法把那个挡我路的家伙轰下来！B.减速并注意距离安全通过；
二选一。是的，初级飞行资格理论考试难度基本都是这个等级，简单的离谱。到了中级资格考试甚至没有理论科目——顺便一提，正确答案是B！以防万一，毕竟格列丝塔是肯定会用A方法来对待那个可怜鬼的家伙根本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但就算理论考试如此简单，平常发生的飞行交通事故也基本没有，可能是因为遵纪守法的思想已经刻入人心了吧，像格列丝塔这种非要和列蒂西雅小姐对着干的算是独一档。
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快两个月，熟悉了这里的伊莎贝拉发现这个异世界相比HL那座城市简直和平安宁的令人咋舌。
虽然把钱包丢在路上仍然有人去捡，不过九成九以上的概率能够在警察局一类的地方重新领回钱包。
里面会少一部分钱是必定会出现的情况，但一些重要的证件都不会丢失，因这种情况而少掉的部分现金会被称为【拾金费】，拾取者自行拿取丢失钱包中15%-25%的现金都不会被算作犯法——前提是你得先把钱包送回警察局里，然后当着警察的面拿走里面的【拾金费】
不然的话，会魔法的警察们抓捕罪犯的效率可比HL里高多了，能稳妥安全赚到外块的好事比起铤而走险来说更加安逸不是吗。
顺便一提，伊莎贝拉飞行交通法的理论学习参考资料就是从上次那两个被格列丝塔打晕的警员们手中得到的。
美名其曰——免费帮助你家老师复习一下交通法规，免得下次又过来把我们打晕，实际上就是拿那家伙一点辙没有，只能期望这个优秀懂事的学生能改改她的毛病。
今天的障碍躲避练习也宣告圆满成功，是格列丝塔为伊莎贝拉开的小灶。
这已经算是高级资格考试科目中的内容，伊莎贝拉已经能圆满通过，不过在这里考下高级飞行资格也已经没什么必要了，毕竟
在伊莎贝拉激动的注视下，格列丝塔笑着从身后亮出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飞行靴。
“伊莎，这就是我最后送给你的礼物了，一定要保管好哦。”
“谢谢谢谢您！格列丝塔老师！”
少女双手接过格列丝塔递来的飞行靴，抑制着砰砰直跳的心情。
“至此，我也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哦对了，飞行靴的启动咒语是——‘早上好，薇娅’”
“诶！？”
格列丝塔坏坏地笑着，竖起手指搓了搓：“阿德戈克飞行媒介的启动咒语，只要加钱就可以定制，怎么样，很人性化吧？”
伊莎贝拉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啊哈哈确实呢”
“什么呀，你这一副嫌弃的表情，不要的话我就收回去了喔，这东西可不便宜。”
“要要要！我很喜欢！”
伊莎贝拉连忙将飞行靴抱在怀里向后一步。
“那么就穿上试试吧。”格列丝塔示意伊莎贝拉穿上飞行靴
时隔两周，再度上脚的感觉和仿佛之前一样清晰，但这一次的飞行靴不再是展柜中的试穿品，而是真正属于自己的飞行媒介。
“格列丝塔老师你看，超可爱的对吧？！”
少女开心地打量着脚下的新靴子，和格列丝塔分享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嗯，很可爱哟～”格列丝塔笑眯眯地点头，“那么接下来飞起来试试吧，要和我比比速度吗？”
少女手中的扫把随之挣脱了她的束缚，飞回格列丝塔手中握住。
“我不会输的！”
“呵呵～才刚刚考下中级资格证的新手就敢说这样的话，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格列丝塔优雅地侧着身子坐在漂浮的扫把上，伊莎贝拉站在她身边，双眼直射前方空地尽头树冠上的天空。
“要开始了喔，准备好三、二”
伊莎贝拉转过头和坐在扫把上的格列丝塔对视，露出得意的微笑。
“早上好，薇娅。”
话音落下的瞬间，闪耀着魔力流光的青色双翼从少女脚下的鞋跟后方猛地展开，有力地扇动起来，将四周的草坪吹得向外偏倒。
格列丝塔猛地怔住了，她望着面前这道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与自己的记忆中的她重合，眼眶便突然感到酸涩。
“一”
嗡！
魔力运转的嗡鸣声转瞬即逝，少女应声跃向天空，青色的魔力光芒化作美丽的轨迹点亮了湛蓝的天空，她在那片湛蓝的幕布上挥洒着属于她的热情，肆意地翱翔着传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格列丝塔坐在扫把上迟迟没有起飞，她只是注视着少女在天空中飞行的飒爽身影，看得入了迷。
若是你也拥有了精灵的翅膀，是不是也会像她一样美丽呢？
这样想着的格列丝塔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扬起释然的笑，美丽得令人窒息。
“早，伊莎贝拉。”格列丝塔低下头喃喃自语。
我好想再一次这样见到你，再一次和你问声好
在那边的你还好吗？
“至少，我很好。”
伊莎贝拉·芙莉亚斯，我一生的挚友——在这之后，我也将坦然面对每一次相遇和离别，努力地生活下去。
“谢谢”
第五十三章 魔女的毕业仪式（下）
“你竟然也会露出这么伤感的表情啊，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列蒂西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走到格列丝塔身边，一同看向在天空中少女肆意翱翔的身姿。
格列丝塔慌忙地揉了揉眼睛，别过脸去。
“什么啊，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而已你徒弟抢跑了喂，本来是要和她比一比的！话说你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列蒂西雅淡淡道：“刚回来没多久，泡泡说你们在这边练习飞行，就过来看看。”
随后她紧接着道：“另外纠正一点，伊莎贝拉现在也是你的弟子。”
“是啊。”格列丝塔短暂地停顿片刻，随后长出了一口气。
“能够教授她的技巧我已经全部倾囊相授了，她学得真的很快，一转眼的功夫都已经是十阶魔女了。”
“很不可思议吧？”列蒂西雅笑了笑，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惊讶，而是理所应当。
“那么也是时候将她还给你了”
“嗯？已经决定好了吗？”列蒂西雅听到这里时才露出惊讶的表情，“时间并不急，多少还能再呆一周呢。”
格列丝塔苦笑着摆了摆手：“算了吧，你知道的，趁着我还能放手的时候赶紧把她带走要不然等我后悔的时候，咱俩免不了又要为了抢人而打一架。”
“你可赢不了我。”列蒂西雅稍显得意地抱着胳膊摆起架子，“更何况她还有个比我都强的老公呢，你怎么可能抢得过。”
格列丝塔眉头一跳，故作恶狠狠地咬牙道：“得不到，那就杀掉好了！反正谁也别想抢过我想要的东西，我可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根源之魔女！”
“你下得去手？”列蒂西雅哑然失笑，“更不用说这个，让我先猜猜——等到你为她举办毕业仪式的时候，会哭成什么难看的样子呢？”
想到这里的列蒂西雅似乎十分享受她吃瘪的样子，胸口剧烈起伏气喘吁吁的格列丝塔现在却对自己一点办法没有，简直让列蒂西雅能一转眼忘记这几天加班的劳累和低迷心情，直呼爽到！
“谁会哭鼻子啊，老娘绝、对、不、会掉一滴眼泪的，死了那条想看我笑话的心吧你！”
“哦，是吗。”
格列丝塔顿时像是赌气的孩子一样鼓起嘴巴，用力扭过了头，不再看向满面笑容的列蒂西雅。
随后，在天上发现列蒂西雅回来的伊莎贝拉降落了下来，和她打了声招呼。
“学的不错嘛。”列蒂西雅满意地点头。
“嘿嘿，多谢师父夸奖！”
“看来把你交给格列丝塔是对的。”列蒂西雅此时偷偷瞥了一眼格列丝塔那边，发现她的眼神也在偷偷看向自己。
目光接触的瞬间仿佛啪地打出火花，两人的视线立刻分开。
“那么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诶？”
望着少女惊讶的表情，列蒂西雅道：“诶什么诶，你还打算一直住在这里吗？带你过来就是接触和学习魔法的，现在学完了，不就该回去了吗？”
“啊，嗯说的也是”伊莎贝拉一开始激动的心情在此刻眨眼间便低落了下来。
对于年轻的她来说，显然没有习惯“离别”这种事情。
哪怕这个离别都不是永远，她还是会为此感到伤心。
——————————
伊莎贝拉的魔女的毕业仪式非常简短，不过这其实也因人而异，格列丝塔就比较喜欢简单一点的。
魔女之家的大厅，在这个自己生活了快两个月的地方。格列丝塔坐在椅子上，而伊莎贝拉则站在她面前。
格列丝塔先是清了清嗓子，随后正色道：“经过一个半月的学习，作为老师的我正式宣布——伊莎贝拉·坎贝尔小姐。”
“是！”
“求学期间，刻苦上进，天赋过人，已经完全掌握神圣与黑暗双属性十阶魔咒，并可以成功施放。在此，以根源之魔女格列丝塔薇娅之名，认同你的实力，准许毕业！”
格列丝塔将自己头顶的宽大魔女帽轻轻摘下，为面前的少女戴上。之后抽出魔杖在半空画出六芒星的形状，念动咒语，一枚银闪闪的六芒星徽章凝聚在半空。
样式和格列丝塔薇娅的魔女徽章一样，只不过颜色是透亮的纯银，上面用黑色和白色的十颗晶石以弦月形状排列点缀，中央则是和伊莎贝拉瞳孔颜色相同的湛蓝色宝石。
外围的圆环上由花体的世界语文字篆刻着“十阶魔女”的实力认定证明。
格列丝塔作为全系魔法掌控的十二阶魔女，是杜鲁诺伊大陆上为数不多可以直接为实习魔女颁发认定徽章的存在，无需再向魔法实力认证协会进行报备和考试。
徽章的背面，则是颁发者“根源之魔女”的名号，下方是“伊莎贝拉·坎贝尔”的名字。
将徽章亲手别在伊莎贝拉的胸前，格列丝塔又顺手为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微笑道：
“恭喜毕业伊莎，你现在就正式成为一名合格的魔女了。”
“谢谢您，格列丝塔老师！”伊莎贝拉扬起自信的笑容，绽放着只属于她的美丽。
在一旁静静等待的列蒂西雅走了过来，拍拍伊莎贝拉的肩膀。
“好了，恭喜毕业，那么我们也该走了。”
“不能留下最后吃一顿饭吗？”
格列丝塔在一旁耸耸肩膀道：“啊啦，还没来得及准备，就这样吧。”
伊莎贝拉抬手扯紧了头顶宽大的魔女帽，似乎上面还能嗅到格列丝塔身上淡淡的魔药味道。
压下的帽檐遮住了少女的表情，她轻轻道：“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当然可以～”格列丝塔笑眯眯地回答她，随后摆手催促道：“好了好了，快跟你师父走吧，你亲爱的老公还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你回去呢吧？！”
“嗯嗯”
伊莎贝拉低着头，声音渐渐有些沙哑，传来吸鼻子的声音。
“我会有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看望您的”
少女的声音再也无法忍耐，她哽咽着，说话断断续续，不舍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划过伊莎贝拉精致的脸颊，啪嗒啪嗒滴落在木地板上。
“我舍不得您！”
伊莎贝拉抬起头，似乎是想要将静静坐在自己面前微笑的这位美丽魔女的面庞牢牢记住那样，但视野却不停地被泪水模糊。
舍不得当然舍不得。
这段时间和格列丝塔相处的点点滴滴，都仿佛像电影一样清晰地从自己脑海中划过。
从零到有，耐心且严格地教授了自己魔法，为迷茫中的自己指明方向。
虽然总是会在实战练习的时候把自己打的遍体鳞伤，但每晚伊莎贝拉都能听到楼下格列丝塔彻夜为自己熬制魔药时的声响。
这位强大、优雅、对自己无微不至关系和爱护的老师，伊莎贝拉总觉得自己和她相处的时间过得太快了，仿佛像一眨眼那样，转眼便迎来了离别的时候。
“格列丝塔老师！”伊莎贝拉终于忍不住用力扑进了她的怀里，放声哭泣。
她温柔地轻拍自己的脊背。
“伊莎，短暂的离别能让下一次的重逢更加美好，如果想我了就可以随时回来看看，群青森林的魔女之家随时会为你敞开大门，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嗯！”
“下次回来的时候，再一起去城里逛街吃东西吧？”
“嗯！”
“伊莎能够重逢的离别，对于我来说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事情了，所以谢谢你。”
伊莎贝拉用力地环抱着格列丝塔，不停点头。
直到几分种后，伊莎贝拉终于渐渐停止了哭泣，她擦干泪水，从格列丝塔的怀中起身。
“格列丝塔老师下次再见。”
“嗯，期待小伊莎再来玩哦，希望到时候你已经是十一阶魔女了，哈哈～”格列丝塔笑着向伊莎贝拉摆了摆手。
咒法组成的闪耀圆阵吹刮起猛烈的风，伊莎贝拉一步步地走向列蒂西雅身旁。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谢谢。”
“格塞布里萨克小姐，不用客气。”
“以后叫我列蒂西雅就可以了，总是叫姓氏怪怪的。”
格列丝塔的笑容渐渐收敛，她缓缓点头：“好。”
“那就这样，再见。”
“再见”
回应着和自己不停挥手道别的伊莎贝拉，格列丝塔平静地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闪耀的咒法阵光芒之中。
刹那间，尘埃落定，这片曾经被吵醒了短暂时光的群青森林，再度回归了往常的寂静。
晚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传来，好似空气都变冷了几分。
格列丝塔重新坐回椅子上，望着门外空地上盘坐着的黑龙，向她道：“好了，你也该离开了吧，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主人了。”
黑龙盘起的龙尾甩动，龙翼猛地迎风伸展，泡泡最后看了一眼坐在魔女之家中独自一人的身影，猛地腾飞而起，消失在点点星光的夜空中。
格列丝塔看向一旁坩埚中咕嘟咕嘟沸腾的药剂，挥动魔杖熄灭了下方的火焰，无奈地叹了口气。
“忘记了今天只能自己泡了啊。”
锅里面是增强体质的药浴剂，最近一直在做这种东西以至于今天都习惯性地熬了一锅。
但已经没有再需要它的人在这里了。
格列丝塔缓缓起身，有些邋遢地挠了挠头发。
“算了懒得洗澡了。”
举起魔杖一挥，魔法将身体上污秽在瞬间清理得一干二净，她走向卧室，连魔女袍都懒得脱下，就这样把自己摔进床铺，埋头睡去。
“伊莎我又梦到你了”
床上的身影轻轻皱着眉头，似乎是陷入了梦乡之中，发出微不可闻的喃喃自语。
第五十四章 意犹未尽
被雾气所掩盖的巨大怪异都市——赫尔沙雷姆兹·罗特。
曾经的纽约。一夜之间崩塌，再被重新构成，现如今这座城市已经成为了异次元的租界。光怪陆离的事件在这里如日常般发生着。
一只握上门把的手轻轻转动，随着咔哒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莱布拉结社大厅内的成员们似乎已经习惯了会在这个准确时间推门而入的人。
扎布叼着烟靠在沙发上，用力一拍身边雷欧的后脑勺，在他不满的声音还未来得及发出时抢先说道：“喂，鸡毛头，程那家伙这样已经多久了？”
在少年的注视下，程让手中捏着一沓任务报告，大步流星径直走向史蒂芬的办公室，无视了玻璃上“请勿打扰”的挂牌推门而入。
最近这段时间，每天上午十点到十点十五，程让这家伙都会拿着昨天的任务完成报告提交到番头的办公室，然后扭头就走，一整天不见人影
托这家伙的福，最近的各类事件解决效率再创新高，活生生一副要把HL治理成模范城市的样子。
雷欧捏着手机目送程让的身影消失在史蒂芬办公室门后，道：“据史蒂芬先生说，最近程前辈似乎被什么东西约束着，能自由行动的时间很少，而且对于正式工作完全不能拒绝并且要以最高效率达成，所以就把情报证据确凿但很难处理的委托都交给他了。”
“番头那趁人之危的家伙就是个魔鬼！还好没我们什么事，真是辛苦程老板了，嘿！”扎布先是小声翻起白银吐槽了一句黑心管事史蒂芬，随后幸灾乐祸地叼着烟美滋滋一笑，掏出手机。
“最近摸鱼轻松的很，又遇到了不少娇艳的宝贝儿，你这童贞还没毕业的小处男也许是无法理解本大爷的快乐的吧！？”
雷欧不满地反驳道：“谁会向你一样把精虫上脑这件事当成男人的荣誉啊！”
随后少年嘴角一翘，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般傻笑起来。
“嘿嘿，不久前小白还给我送了一个生日礼物呢，没想到她真的记得我的生日。”
扎布眉头一挑：“哈？你那个小女朋友啊，送的什么？”
“诺斯提玛VG200”
“——哈！？！？”
扎布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口中扯出惊讶的大叫。
“那个最新款的竞速级电磁动力摩托？！什么时候”
“一周前啦。”雷欧十分满意扎布惊讶的模样，得意地搓了搓鼻子，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还是限定纪念版的红黑涂装喔！”
“真的假的喂——！？让我看看啊！”
“拒绝。”雷欧立刻义正言辞地双手交叉，“反正你见到的一瞬间必定会据为己有吧？伊莲恩小姐专门为你准备的傻瓜式导航模块挺好用的，现在你去哪都不用开车了吧。”
扎布翻起白眼猛地抓住雷欧的肩膀剧烈摇晃，大叫道：“你这幸运的鸡毛头懂什么，感受座下机车的引擎轰鸣声和高速而吹向脸庞的强烈风压才是男人的浪漫啊！”
“那你去找你那些女朋友让她们也送你一辆啊！”雷欧的声音被摇晃的断断续续。
“我送的东西都被她们拿去卖钱了怎么可能还送我礼物，你这混蛋好运鸡毛头小鬼，可恶啊啊啊！”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啊。”雷欧一副任由你摆布的模样被扎布吊在天上，对他露出同情和不屑的表情，嘲讽般地扯了下嘴角。
当时扎布瞬间感觉自己的血压要往两百五十大关飙升——
“你啥时候知道这事的？！哈啊？！”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明显早就知道了吧！”
雷欧被猛烈摇晃发出的阿巴阿巴声与扎布的吵嚷咒骂交织在一起，仿佛只要有这两人在，结社就会像往常一样热闹。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重新推开，从中走出的程让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立刻离开，而是用力将双手举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随后叫道：“吉尔伯特先生，今天的饮品是咖啡还是红茶？”
一旁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暂时停了下来，扎布和雷欧互相扯着对方的头发和衣领看向站在门口一脸轻松的程让，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程让哑然一笑，看向盯着自己的那哥俩。
“你俩盯着我看做什么，继续啊。”
脸上缠满绷带的优雅管家端着托盘来到程让身边，笑眯眯地举起茶壶，里面传来久违的特调红茶清香。
“程先生今天忙完了事情吗？还真是久违地努力了很长时间呢。”吉尔伯特将沏好的红茶递给程让。
“是啊，之前在学习看书来着，今天总算把第一本书看完了。”程让惬意地端起红茶抿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真不错好久没时间喝到您亲手泡的茶了。”
“喜欢就好。”吉尔伯特微笑着转身离去。
待程让端着喝了一半的茶缓缓来到沙发这边坐下，僵硬在一起的扎布和雷欧才分开，同时用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雷欧：“看书？”
扎布：“学习？”
“我没听错吧？！”x2
两人异口同声地惊讶语气重合在一起，显得十分默契。
程让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
“如果有一本能监督你学习的书，看不完不能休息，你也会像我这样成为一个优秀的男人的——被迫。”
“切～～”扎布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往沙发背上一靠，“就算有那种书，我也不会去看的，傻子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啊。”
程让嘴角一抽，笑眯眯地向扎布道：“哈哈你这意思是说我是傻子咯？”
“我，我可没这个意思啊！是你自己这么理解的！”扎布被程让眯起的眼睛盯得发毛，连忙缩着脚否认。
对此程让倒也没生气，因为能够久违地和莱布拉的大伙这样聊天还满放松的，他对此解释道：“最近我不是有学习咒法的打算吗，然后就去找列蒂西雅拜师了。”
“诶？学习咒法你来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
雷欧微微一怔，笑道：“那不是挺好的吗。”
“嗯，收获不少，就是没时间摸鱼了不得不说，今天早上把第一本书看完之后，竟然会有种怅然若失、意犹未尽的感觉。”程让咂了咂嘴，随后将杯中的红茶一饮而尽，“不说了，回去接着看书，我的咒法修行才刚刚开始。”
“咦！？明明已经努力快一个月了吧，今天好不容易看完一本不能一起放松放松吗？”
“是啊！雷欧这小子还换了新车，我们一起去兜风吧！？”扎布猛地搂过雷欧的脖子，向程让提议。
但没想到的是，这样的提议却遭到了程让的婉拒。
“抱歉，你们去玩吧，毕竟我已经决定好要把咒法这东西学到手再说。”
“目标还真是坚定啊少有看你这么认真的样子。”扎布放开挣扎的雷欧，表情正色下来。
“是啊，毕竟养成习惯之后也没那么难熬了，下次请你们喝酒，走了。”
程让摆摆手从沙发上起身，依次和结社大厅中的克劳斯、杰特等人道别，通过任意门回到书架。
一进门，坐在桌子后的黑发少女便少有地主动和自己搭话了。
丹特丽安在看到走过来的程让时，从书本中抬起头：“程，列蒂西雅她们回来了。”
“咦？”
这个消息不得不说也给了程让一个惊喜，时间掐的刚刚好：“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你走之后，刚刚回来。”
“人呢？”
“你之前一直看书的房间。”
“知道了——老婆！欢迎回来～～”
程让随后拔腿便往阅读室跑，在丹特丽安‘书架内禁止奔跑和大声喧哗’的警告声中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家伙真是的！”
第五十五章 短暂而耀眼
推开阅读室的门，程让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桌子前的列蒂西雅和她身边坐着的伊莎贝拉。
列蒂西雅的视线从面前的禁忌之书中抬起，她一边轻抚着厚重古老的书皮，一边用稍显意外的语气笑着向推门进入的程让道：“进度很快啊，比我预想的快了不少，这本书你竟然都看完了。”
“是啊，不知不觉甚至突然一下看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程让笑了笑，随后向一旁的伊莎贝拉道：“老婆欢迎回来啊，魔法学习的怎么样？”
伊莎贝拉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情绪似乎有些低落的样子，见到这副情况，程让连忙安慰她道：“哎呀，魔法没学好也没必要愁眉苦脸的，毕竟这东西需要的是天赋嘛，你已经很优秀了！”
列蒂西雅听罢只是冷笑一下，指了指伊莎贝拉胸前的徽章。
“看好了，这是十阶魔女的认证徽章，你老婆在魔法天赋上也是一顶一的天才。”
“”
程让呃了一声，抿着嘴来到伊莎贝拉跟前打量几眼，回头问道：“那她怎么一副失落的表情？”
“舍不得那边的魔法老师呗。”列蒂西雅苦笑着轻叹一声，拍了拍伊莎贝拉的肩膀，“行了，别想那些事了，又不是不能回去看望她，格列丝塔那家伙再过两三百年也死不了。”
伊莎贝拉扬起头勉强地扯起笑容，再度见到程让，她现在内心的想法反而比之前还要复杂。
“嗯我知道”
格列丝塔再过两三百年也死不了，列蒂西雅更甚。
和现在自己身边这些最重要的人相比只有自己的人生如此短暂，甚至在将死之后还要做出最为艰难的选择。
一想到这里，伊莎贝拉便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久别重逢，但气氛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样轻松愉快，这令程让有点头疼。
最终还是列蒂西雅打破了这份沉重的空气，她先是将禁忌之书收了起来，挥手间重达百斤的巨大书籍飞向门外，向着书架飘去不见踪影。
“行了，关于你们俩的私人问题我不关心，之后留给你们自己解决，现在程让你的进度已经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学习了。”
她拍了拍放在桌子上的第二本《咒文形式与世界语文字对照变种》。
“这本书你只需要先看第一到第四十八页，然后就可以进行实践，给你一上午的时间，下午三点前过来找我。”
“好，知道了。”
“至于伊莎你这一周你先好好给自己放个假吧。”
列蒂西雅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之前的失言，对于几人之间唯一的人类少女来说，这样一眼能望到头的人生路程显然对于她来说还并没那么容易接受。
即便是咒法和魔法双修的顶级天才，带着这份过人天赋的她也仍然是被【人类】这个短暂寿命的种族所限制的存在。
时间太短了甚至无法支撑她走的更远，能够延长寿命的禁忌魔法和需要代价的时咒，她任何一种都无法掌握。
前者需要咏唱的魔咒即便提前准备也需要一百年，和她同名的那个伊莎贝拉成功了，因为人家多少是长生种的半精灵，但身为人类的伊莎贝拉不可能做得到。
后者的时咒正常人类的大脑和她们经历的短暂人生根本无法完全理解【因果】的概念，所以就连付出代价的那一步都无法达成，更不用提之后需要的东西。
【时间】
到头来什么都是【时间】。
时间不够，无论如何都不够但——
目送伊莎贝拉缓缓离开，列蒂西雅内心叹气，她看向一旁的程让。
现在的他，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吗？
“回过神来吧，伊莎贝拉能自己调整不用你担心，我们现在只是在浪费时间。”
“啊，抱歉不过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
“今天学完之后就能回家陪她了，我会尽量赶在晚上八点下班前好好操练你的，现在——”列蒂西雅用力敲了敲书皮，“接着学习！”
“是～列蒂西雅老师～”
“什么啊你那敷衍的语气，在搞笑吗？”
“诶，没有啊！”
砰！什么东西击打在头上的声音传来，随之紧接的便是程让的惨叫。
“嗷！”
“是不是最近没挨过打就放松了？禁忌之书没法继续督促你，但我可以。”
“你tm是魔鬼吗！？我好不容易打算偷偷摸鱼的——”
砰！
“嗷！”
“少废话，赶紧学！”
和门口吃着点心看书的黑发读姬坦丽安小姐道别，伊莎贝拉走出书架的时候也突然意识到似乎一副小孩子模样丹特丽安也都已经几千岁了。
“怎么我身边都是这么长寿的人啊！”
伊莎贝拉苦恼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将格列丝塔送给自己的魔女帽摘下抱在怀里，缓缓地走在大街上。
“唉”
少女又忍不住叹气，但随后想起格列丝塔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她现在思考这些自己无能为力解决的事情也只能徒增烦恼，对于什么事情都没有帮助。
不如考虑好眼下如何精彩地度过每一天，毕竟自己拥有着无论是格列丝塔还是列蒂西雅老师都羡慕着的恩赐——这短暂而耀眼的生命。
不必经历过多的离别，能够和重要的人短暂而频繁地再次相遇，从来不用去思考真正的【永远】到底对自己来说代表了什么。
甚至可以任性地惶惶度日
【伊莎能够重逢的离别，对于我来说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事情了，所以谢谢你。】
“能够重逢的离别吗”少女看向手中攥着的魔女帽，这种属于异世界审美的配饰回到这边甚至仅仅只能让人联想起万圣节这个词汇，但就算自己戴着它也不会被路人异样的眼光所注视。
毕竟这里是赫尔沙雷姆兹罗特，人鬼魔神、魑魅魍魉共同生存的地方。
想要和他人倾诉烦恼的少女重新戴好魔女帽，轻轻跳动了两下，感受着脚下鞋子的质感。
“早上好，薇娅。”
话音落下瞬间，青色光翼在鞋子后方展开，猛烈地扇动起狂风，在路人们惊讶的侧目注视下，伊莎贝拉的身影转眼间便冲向天空。灵巧地回转，留下点点闪烁的魔力流光，眨眼便消失在楼宇之间。
第五十六章 再这样我要报警了，你这孽徒！
程让经过一个月左右的刻苦学习后，基本已经掌握了咒法施放的最基础语言语法，再去学习第二本书的时候便能够明显感觉到，就算没有书酱的监督，自己也能习惯性地保持一个良好的学习状态吸收新知识。
列蒂西雅说的其实没错，并不是所有禁忌之书都是对人有害的。
就算摸鱼时被书酱殴打，也都是在锻炼自己灵魂强度的一部分，在专注于吸收知识的同时，禁忌之书中的力量也在一点点将自己匮乏的灵魂之力补充修缮，他现在的状态比起一个月前总想要昏昏欲睡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
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便翻完了第二本书列蒂西雅交代给自己的前四十八页，程让合上书，稍稍回忆了一下书中的内容，其中前四十八页便已经能够囊括咒法文字和世界语发音的大部分对照样例，也就是说，现在他已经能够进行基本的咒语咏唱和咒文撰写了。
“现在还差手势像是结印那样——嗯”
虽然自己已经可以感知到精神领域，但将其转化为咒力的步骤还是全靠摸索达成，列蒂西雅暂时没告诉自己怎么做。
抬头看了眼时间，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中午，给伊莎贝拉打去电话却被告知她已经在姐姐家吃过了。
两人互相寒暄几句后，伊莎贝拉鼓励自己争取今早掌握咒法的施放，程让也提醒她多注意休息。
那么就随便吃一口然后去列蒂西雅那边吧。
揣起手机，抱上厚厚的书，程让像往常一样推门走出，和门口的丹特丽安打了声招呼。
书架管理人小姐似乎并不担心程让这样将书带走会出什么问题，毕竟之前他也是把禁忌之书抱在怀里回家睡觉去的。
程让本以为丹特丽安是对自己的实力和人品放心，但实际上管理人小姐心里想着的是：反正不是我的书，就算弄坏了也是列蒂西雅那边的损失。
她的职责只是守护书架中的【幻书】，至于列蒂西雅之后放在这里的书籍，那都只能算是“暂时保管”，与我无关
门铃叮咚响起，此刻能够来自己家这边的也只有程让那家伙了，列蒂西雅坐在沙发上一挥手，大门应声而开。
收起的雨伞向下淅淅沥沥地滴答着水滴，程让抱着书的身影有些狼狈，他连忙转身钻了进来。
“啊哈哈，路上突然下起雨来，还好带伞了，放心吧，你的书没湿！”
笑着向自己举起书的男人后背上潮潮的，列蒂西雅一抿嘴道：“你出门都不看天气预报的吗？”
“因为最近都没怎么出门去过别的地方了所以忘记了。”
“堂堂一介剑神能被雨淋成这样，你也不嫌丢人。”
程让只是笑道：“也不能什么东西都靠手里的刀剑去解决的嘛，毕竟我也不讨厌下雨，至少空气很清新不是吗？”
“好吧，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不过正好。”列蒂西雅从沙发上起身，招了招手，程让怀中的书便应声飞了过去，摆在一旁的桌子上。
“今天教你咒法施放的入门第一步，梵咒壹·星火。如果放出来之后仅仅是能烤干衣服的程度我要判你不合格。”
“诶？！那我要到什么程度你才满意？”
列蒂西雅抱着胳膊思考片刻，道：“怎么着也得是能把这个房子点着的程度吧。”
“喂这可是你自己家”
“这一栋楼都是我的，不用你提醒。”
想起上次对伊莎贝拉的实战教学把这一整层都扬了列蒂西雅也没眨一下眼睛，程让抬了抬眉头，无奈地摊开手：“好吧，你是老师，我无所谓。”
“那我们开始。”
列蒂西雅来到程让面前，示意他和自己做出同样的动作。
“看好，咒法是利用精神力在体内开拓咒力回路的循环，然后用在咒力回路中循环转化完成的咒力编织咒文——”
列蒂西雅竖起双手的三指，指尖相对，在她的演示下，白色的光点从她眉心处微微闪烁起来，淡淡的回路在体表之外构成。随后光点顺着回路中开始运行，渐渐转化为了金色的光流，遍布全身。
“操控力量的运行对于你来说已经算是本能，所以不用太在意什么，顺其自然就好。”列蒂西雅分开手指，金色的咒力仍在回路中汹涌，那近乎凝聚成液体般的密度和质量令程让啧啧称奇。
“为了演示所以我将咒法回路具现化了，这些东西实际上都在你体内，所以别给我不小心放出来了，换你。”
程让点了点头，学着列蒂西雅的手势，双手三指并拢，指尖相对。
平静如同湖面的精神领域海中，渐渐泛起涟漪，随后快速地涌现出漩涡。
“提取精神力，然后顺着所有你能找到的出口，将回路填满，运行的方向按照你喜欢的习惯来就好，没有硬性要求。”
程让闭着眼睛，点了点头，随后开始专心感知那股力量想要宣泄而出的地方。
一开始只盘踞在精神领域中央的精神力开始四散，像是水袋中突然被扎了好几个洞，它们化作涓流向那些出口涌出。
在这瞬间便能够感受到另一股奇特的力量开始游走于全身，仿佛在血管中奔涌的鲜血那样，无处不在。
一旁的列蒂西雅可以看到程让的周身在微微散发出乳白色的光晕，这便是初始周游于他全身的精神力具现。
“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这个量，还真是庞大得吓人”
列蒂西雅不禁喃喃自语，眯起眼睛。
甚至在伊莎贝拉身上都没有过这种庞大的精神力，她的咒力凝聚都是无声无息的，就算列蒂西雅也是如此。
但程让却在咒力都还没有开始转化的时候，那庞大的具现化精神力就已经能够透过他的身体涌现出光晕。
举例说明，如果现在身为璘咒宗师的伊莎贝拉体内的咒力存量是一个标准游泳池大小的话，那么面前程让所展现出的精神力
便是一整片海洋！
刚刚入门，这蓝条长度就已经能赶得上自己了吗？
不过对程让知根知底的列蒂西雅倒也没有特别惊讶，倒不如说，如果没有这么庞大的精神力，程让现在能正常和自己交流才绝对是异常。
列蒂西雅见进度差不多之后，点头道：“很好，填满回路后，开始操控精神力化作一个整体，顺着你的回路同时运转，并融入你最重要的信念和情感。这便是精神力转化为咒力的最后一步。”
程让仍紧闭双眼，他有些疑惑道：“信念和情感？什么样的？”
“随你，这是布里萨克（无限）咒法，它所拥有的可能性在每个人的身体里都能发挥出截然不同的效果，我无法为你指导这一点与其说是指导，不如说是我没资格去操控你所决定的信念是什么。”
“信念”
精神力已经逐渐在程让的控制下统一，并开始在回路中以顺时针方向流转，现在只差融入“重要的信念和情感”，这些精神力便能够转化为施放咒法时的咒力。
可到底要融入什么样的信念？
“列蒂西雅老师，您这说的还是太抽象了能不能具体点？”
程让微微皱着眉头睁开眼睛，然后被自己身体的变化吓了一跳。
“我靠我怎么在发光啊？！”
“这是因为你的精神力很庞大，但你自己已经习惯了，所以没什么感觉，不影响什么东西。”列蒂西雅一副‘你在大惊小怪什么’的表情，淡淡道：“具体点的话其实用一句话来代替也可以，伊莎贝拉貌似就是这么做的。”
“一句话？”
“什么都可以，支撑你前进的格言，座右铭，最希望达成的事情那些话语中都会夹杂对于你来说最纯粹的信念与情感，但记住，一定要是【最强烈】的那种才行。”
“呃什么都可以吗？”
列蒂西雅回答道：“都可以，尽管试就好了，这些都是你自己身体中的力量，像电视剧里那些走火入魔血脉尽碎什么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你还看电视剧？”程让一怔，瞪大眼睛。
“闲着的时候还不能放松一下了？正经点！”
“好好好”
程让保持着这个姿势想了半天，最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列蒂西雅，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那我就要开始试咯？”
“尽管试，直到成功为止。”列蒂西雅抱着胳膊，但总感觉程让盯着自己的视线逐渐带上了热量，令自己感到浑身不适。
“好——！”
程让双手猛地合十，然后爆喝一声。
“合法白毛萝莉真是太他娘的棒了一级棒！”
“——哈？！”
在列蒂西雅仿佛看向垃圾的目光中，白色的光晕刹那间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光芒。
但，一闪而逝没来得及维持几秒便重新被染回了白色。
“失败了啊果然我对于萝莉的爱还——”
话音未落，迎面而来的一记重锤便将程让砸飞进了墙里，砰地一下，抠都抠不出来那种。
“啊我靠——痛啊！你干啥？”
“你这个死变态Loli控！能不能正常点？！”
“是你说的用强烈的信念融入其中的啊！”
“除了白毛萝除了这些东西就没别的了吗！？”
“什么啊，你生气了吗？”
列蒂西雅顿时语塞，脸颊一下通红，连忙背过身子大叫道：“谁生气了！我才没生气呢，我只是觉得你这家伙恶心——恶心死了！！谁会把最重要的咒力转化融入那种东西啊，你神经病吗？！”
白色光晕重新从程让身上闪烁起来，他猛地合十双手，振声大喊与碎裂的墙灰一同从墙上的坑里迸发而出：
“我好想把列蒂西雅搂在坏里rua啊啊啊！”
金光一闪而过
“你够了！！”
砰——！
第五十七章 来自永恒的约定
“嘿嘿嘿嘿别生气嘛，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鼻青脸肿的程让一边擦着鼻血，一边把断掉的牙从嘴里取出来，口齿不清地弯腰在列蒂西雅面前道歉。
哦，谢特，自己又下意识忘记了面前的白毛已经是咒神了，如果动真格的话，打人超痛的
“用这种东西来活跃气氛实在是太差劲了，我不会吃这一套的。”列蒂西雅面无表情地抱着胳膊，踩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用鄙视的目光注视面前的男人。
“是是是，老师您教训的对，是我不懂事了”
程让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在内心暗自腹诽道：“什么不吃这一套啊明明耳朵红的都像是快滴出血了，光是控制表情可掩盖不住啊你这白毛”
妈的，这也太可爱了，这才是猛男该看的东西。
然后程让立马川剧变脸，一副严肃模样地重新凝聚起精神力。
“我永远喜欢伊莎贝拉·坎贝尔。”
闪耀的金色光芒差点没把列蒂西雅的眼睛晃瞎了，这次甚至维持的时间比前两次加起来还要长。
但遗憾的是，仍然没能够彻底维持咒力的转化。
扑通一声，程让撑着地面跪倒在地。
“什么？！我对老婆和萝莉的喜爱竟然都不是最强烈的吗”
“再用这种变态的发言来对待布里萨克咒法我就要把你逐出师门外加报警了你这孽徒。”
“是，师父对不起，师父我错了。”
程让认错态度坚决，不过显然——下次还敢。
闹腾完了，在列蒂西雅态度严肃的监督下，程让开始一步步尝试将精神力成功转化为咒力。
其中所凭依的信念和情感
“还有一句话”
“那就去尝试。”
程让表情认真，随后双手合十，一字一句道：
“只要还想迎着光芒踏出一步，人类的灵魂便没有真正宣告败北。”
嗡！！
仿佛能够将空气共鸣，近乎凝结成实质的精神力被镀上耀眼的金色光芒，从头顶渐渐向脚下蔓延。
这是贯穿了程让从始至终的战斗信条，也是他身为人类永不放弃的信念。
“极为强烈”
列蒂西雅眯起双眸，将手挡在面前，以对抗四散的风压。
“但我说过，需要的是【最强烈】的，所以这仍然不够。”
维持了数分钟的金色光芒最终消失，这一次的咒力转化也宣告失败。
列蒂西雅放下手臂道：“你或许对咒力的转化仍然没有清晰的认知。你拥有的精神力太庞大了，虽然这对于咒法的施放来说非常有优势，但相反将其全部转化为咒力所需要的信念就越庞大。”
“你需要一种从始至终贯彻到现在，支撑着你迈出每一步的最强烈的信念和感情，你要清楚地知道是什么东西撑着你走到现在，并一直前进下去。那是你绝不会忘记和辜负的东西，是你内心最强烈的想法——想要到达的地方，想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想要守护和再次见到的人。”
程让放开双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放松地盘起双腿。
“说的简单啊。”
“做起来也简单，承认吧，你清楚的知道那是什么。”
列蒂西雅抚平裙角，在程让面前蹲下，紫色玛瑙般明亮的双眸仿佛直射他的内心深处。
“我也知道”
“啧。”
程让用力地搔了搔脑袋，最后长叹一口气。他轻声道：“好吧，好吧最强烈的想法，支撑我到现在的执念”
“别再说谎，别再逃避，直面你的内心。这并不是说给我听的，而是你自己。”
列蒂西雅的眼神中满是鼓励的光芒，向他轻轻点头。
坐在地上，似乎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程让艰难地抬起双手，将指尖相对
“我想家了，我想我妈”
程让的声音低吟的仿若呓语，其中满是无奈和歉意，还带着几分哽咽：
“我甚至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但我仍然爱她非常爱。我想她做的饭，想她带着淡淡洗衣粉香味的怀抱，想她呼唤我名字的声音，想要再见到她一面，想要回家去。”
“非常想。”
望着面前被柔和的金色光芒所包裹的身影，列蒂西雅欣慰地笑着。
“恭喜你，成功了。”
但此刻的程让心中的喜悦却已经被那模糊的回忆彻底冲淡，他失落地盘坐在地上，缓缓抬头。
“我说，列蒂西雅”
“嗯？”
“你看过我的记忆，你能告诉我她的名字吗？”
在程让期待的目光中，列蒂西雅缓缓摇头。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果然啊，因为我已经彻底忘记了吗该死。”
列蒂西雅不忍地抿了抿嘴，接着开口：“但”
“但？”
“但是我能够告诉你在哪里能找到她的名字。”
哗啦——
程让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激动地按住列蒂西雅的肩膀大声问道：“怎么找到？在哪里？！”
感受到眉心处被列蒂西雅小巧的指尖按住了，传来微微发凉的温度。
“在这里，你的这里——另一个接受了你一切的存在。”
“你是说，那家伙？”
“是的，程墨。”列蒂西雅放下手指，“他在你被困在那个空间里的时候，接受了你所有的负面情绪和很大一部分记忆，他知道一切你所忘记的东西，相当于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封印。”
“我该怎么做？”
列蒂西雅认真地思考了片刻，道：“我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将他从你身体中分离出来，然后——你重新接受那一切。”
但列蒂西雅随后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不行太危险了，这么做不仅会放出来一个和你一样强但失去了所有理智和人型的【怪物】，重新接受那些你无法承受的记忆对你来说也是巨大的风险。”
“可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办法？”
“我想不到了。”
“那就这么做。”
列蒂西雅似乎早就料到程让会这样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她苦笑一声，道：“好啊，随你反正如果世界毁灭，或者你失败了彻底疯掉——我会替你解决那一切。”
如果程让消失了那么自己也没有继续走下去的意义。
列蒂西雅会遵照自己所说过的约定，将那一切都烧个干净，然后在业火中沉睡——直至永恒。
程让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你是认真的吗？”
列蒂西雅轻轻一笑，那根本就是已经准备好面对一切结果的平静、美丽坦然。
“你知道的，我从不开玩笑，以列蒂西雅·德·格塞布里萨克之名起誓，我会遵守这个约定，直到”
永远。
第五十八章 星火燎原
列蒂西雅不会轻易立下约定，可一旦发誓要做到的事情，她便绝对会达成。
这一点从程让认识她伊始，便从未打破过。
“能得到列蒂西雅你的承诺，还真是让人感到安心啊”
“这是当然。”
“不过你一点也不谦虚的样子再配上这张小脸蛋，也没法让第一眼见到的人轻易信服吧，哈哈哈！”
程让开着玩笑，顺势起身。此刻他已经能感知到庞大的精神力正在源源不断地由精神领域中涌过全身的回路转化为咒力。
“那么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吧？”
列蒂西雅应了一声，道：“是的，那便是释放咒法，迈入通向咒法殿堂阶梯的第一步。”
“梵咒一星火。”程让喃喃。
“梵咒一，梵咒序列中最简单的一条，也是最困难的一条。只有成功施放出第一条咒法，才能拥有继续走下去的资格，不然就只能一直耗在这里，虽然通过努力能够弥补，但那将是长久的时间积累之下的回报——相信我，那时间并不是你能想象到的。”
列蒂西雅话锋一转：“不过我对你还是挺有信心的，争取一次成功，看好我是怎么做的。”
程让聚精会神。
只见列蒂西雅先是清晰缓慢地念出咒语，随后单手做出了类似打响指的手势。
“星火的手势、咒语都是很简单的，不过之前你也从我和伊莎贝拉那里了解过，咒法是因人而异的，最重要的便是其中的信念，你想要融入这道咒法中的意志。”
以手势构成逻辑回路、咒力支撑着咒文凝结其形、咒语即为言灵、融入意志
然后，言出法随——
“梵咒壹星火（世界语）”
啪！
清脆的响指声伴随着五枚篮球大小的炽热火球凭空燃起，将空气炙烤得扭曲，从那上面传来惊人的温度，程让对此啧啧称奇。
一开始见到列蒂西雅和伊莎贝拉她们施放咒法的时候，还没有如此实感，总觉得像是变魔术一样，忽地一下就能变出点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但真正当自己走入这个领域之后，那全身上下汹涌在体内咒法回路中的力量，正在随着列蒂西雅手中燃起的火球而随之一同雀跃的时候，那种感觉，才是最独特、最新奇、最无法替代的。
那已经不仅仅是当初自己看着列蒂西雅施放咒法，只能惊叹于这不属于以往常识中的力量的样子了，而是接下来自己也能将其达成的巨大期待感！
简而言之就是——TM的，燃起来了！
列蒂西雅挥散火球，看向程让。
“轮到你了，不过先说明——咒法虽说是唯心意志理论的结合，但释放时要素形成顺序要求却非常严格。”
“哦？”
列蒂西雅竖起手指。
“首先，你要知道自己要放的是那一条咒法，对吧？所以最开始的意念是第一位，然后是调动咒力在回路中编织咒文，支撑咒法施放的咒文是在释放咒法前就率先在体内编成好的，不然手势无法引导咒力组成，言灵也无法呼唤并得到回应。所以手势和咒语咏唱其实是最后两步。”
“也就是说，施放咒法的意志或者说意念要贯穿始终？”
列蒂西雅满意地点头：“聪明。”
“好吧，我试试！”
程让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后又睁开：“呃，放星火要想什么来着？”
“我说过了，唯独这一点我不能先入为主的指导你，每个人的意志都是不同的，星火的施放既是宣告迈入成功咒法大门的第一步，也是指引你之后咒法风格与方向的第一步。”
列蒂西雅接着道：“所以这都要交由你自己，你认为的‘星火’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它就会是什么样子的。咒法的咒文格式和世界语对照你也学习过了，所以准备好之后就开始吧。”
布里萨克，即无限，无限的可能性，只属于自己的风格
“我认为的星火是什么样子？”
程让一边暗自嘀咕着，一边重新闭起眼睛。
在他脑海中，那应是如若流火般星星点点的橙红色光芒，在黑暗无际的草原之上，被狂风吹刮呼啸着成片的流光如同飞舞的星辰，组成美丽的旋风——点燃黑暗的草原，化作烈焰。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将脑海中的画面具现，组成咒法的第一条件达成，随后是咒力
轰隆隆
似乎都能够听到，那澎湃的奔流在体内咒法回路中发出轰鸣，在程让的控制下，它们组成火焰般的咒文铭刻。
程让缓缓举起手，指尖轻捻，随着一次深呼吸之后，他果断开口：
“梵咒壹·星火！”
在程让和列蒂西雅两双眼睛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随着啪地一声响指打响，好似打火石相撞般的火星滋啦一下迸发出来。
但并不像火石相击那样短暂，迸发出的火星似乎脱离了重力的束缚四散悬浮在空中，发出橙红色的明亮光芒，美丽地闪烁着，传递出温暖的温度。
“这是成功了吗？”程让望着在半空漂浮摇曳了许久都没有消散的火星，有些不确定地向列蒂西雅询问。
“我不知道，你要问你自己，这是你脑海中的想法。”列蒂西雅说着，似乎是感受到什么般后退了好几步。
“我脑海中的想法？”
程让盯着空中漂浮的橙红色火星看了半天，这似乎和自己脑海中的景象非常接近了。
那如若流火般星星点点的光芒却足以点燃黑暗无际的草原。
突然，像是本能一般，程让将手伸向星火，用指尖轻轻隔空拨动。
他发现自己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这些小小的火星。
其中一颗微小的光点晃晃悠悠地飘向列蒂西雅身边的墙壁，但在接触墙壁的瞬间，列蒂西雅家的整栋大楼在瞬间便被完全地点燃了。
呼——轰！！
只发生于一刹那——星火接触到墙壁，然后在下一个零点零零一秒不到的时间内，整栋公寓楼化作火海，就连列蒂西雅都没能反应过来。
FDHL消防警局的警笛声在五分钟内便赶来，消防警员们接到路人报警称这里的一栋公寓楼突然毫无征兆地整个燃起来了。
哗啦啦地忙碌声中，水带咔嚓一声接上消防栓，数道白色的水柱射向面前这栋正在熊熊燃烧的大楼。
正当消防员们已经做好了和这片火海鏖战数个小时的准备后，其中一层楼的窗户中散发出了莹莹的翠绿色光芒。
在短暂的几秒钟后，那包裹着大楼的火焰犹如视频影响倒带般刷啦啦地缩回了那层楼的窗户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
没有了目标的水柱哗啦啦地冲刷在公寓楼崭新的墙面上，将其打湿，下面的一群消防员举着水枪一个个都看傻了眼。
“这这啥玩意？你们往水枪里加上了什么异世界术式吗？”
“没有啊队长！这就是普通的水枪的，有问题的应该是那栋楼。”
“行了，关水，关水！没看到已经没有火情了吗？你们这是打算再给人家免费清洗一下楼栋？”队长从车上跳下来，向队员们挥手大喝。
不过毕竟这里是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相类似于这种的诡异情况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于是都见怪不怪地收拾收拾准备收队了。
“内个，莱特、温斯坦，你们两个去公寓楼里看看有没有人受伤，没有的话就准备走人了。”
“是！”
正当队长指示两名队员进入公寓楼时，其中那层冒过光的楼层窗户突然被打开，一位男人从中探出头。
“诶，不好意思各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正在这里练习咒法来着，楼里就我们俩人，没人受伤。”
队长眯起眼睛看向窗户中探出头来隔空向自己喊话的男人，随后招呼住了准备往楼里冲的队员。
他先是返回车上，抓起了扩音喇叭，随后才咧嘴一笑道：“这不是程先生吗！你最近不用刀，怎么改着开始研究什么咒法了？”
“呃你是？”
“程先生，您忘了吗？”队长摘下头盔和面罩，指了指自己：“我之前，曾经被路过的您救过一命的！”
“啊——啊哈哈，是你啊！”
程让大笑着向那位队长挥手。
“是啊是啊，那天真是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估计就见不到家里的老婆和孩子了。”
列蒂西雅在一旁扯了扯嘴角，小声道：“你真认识他？”
程让一边笑着和楼下收队的消防员们挥手，一边回头道：“不认识我救过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可能记得每一张脸啊。”
“那你还”
“他们记得我，这就够了，若是说实话，不就显得我有些不近人情了嘛。毕竟我是这个城市的呃，算半个英雄。”
列蒂西雅对重新回头和楼下喊话的程让哑然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有你的”
消防员队长开心地上车离去了，临走前还客气地邀请程让去自己家吃饭。
“程先生以后有空去我那坐坐啊，一定好酒好菜招待。”
“最近有点忙，有时间一定，路上慢点嗷！”
“好嘞！”
消防车成队远去，程让这才缩回脑袋。
“列蒂西雅，关于——”
“星火是吧？”
程让连忙点头。
列蒂西雅似乎对此也没什么惊讶的，只是摊开手道：“嘛，正常现象，毕竟星火是隶属于梵咒，你这么强大的咒力能支撑简单的咒法序列爆发出这样的强度也是情有可原。”
“但这未免不会太强了点吗”
自己老婆伊莎贝拉放的星火，全力也不过就是个灶台的火力，能烧壶水就不错了！
结果自己这一个火星子就把列蒂西雅整栋楼给一眨眼燎了可还行。
更别说自己一个响指打出来的火星子不止一个咋眼一看怎么说也得有几百个像刚刚那样的小火星。
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杀伤力可真高啊
第五十九章 HL生存小知识
“梵咒的威力强大，证明你适合走这条路，虽然璘咒和时咒都还没试过，不过我已经基本能够断定你咒法的威力小不到哪里去。”
“等一下你说时咒？”
程让捕捉到了列蒂西雅话语中不得了的信息。
“是啊，时咒。”
“你打算教我时咒？”
“为什么不呢？”列蒂西雅发出反问。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啊，这不是你说的吗。”
“可我已经回答过了，你这样会显得很傻。”列蒂西雅半睁着眼睛，一脸无奈。
“”
见程让沉默，列蒂西雅解释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给你三本书让你学，还记得最后一本是什么吗？”
“《因果与代价》”
“我说过它能帮到你。”“哪方面？”
“所有你能想到的方面。”
程让微微一怔，连忙道：“包括分离程墨？”
“是的，那必须由你自己来完成，而支持你能够分离他并提取记忆的方式——只有时咒。但那些距离现在的你来说还很遥远——你连第二本书都还没看完。”
“呃，准确的说，只看了四十八页。”
“才刚刚开始呢，所以说不着急，你的时间还很多。”
列蒂西雅挥手将打开的窗户关上，道路上喧嚣的声音随之被隔断。
“今天任务就是让你成功释放梵咒壹，所以本次课程结束，你可以回去了。之后的每天时间你自己安排，首要任务就是先把第二本《咒文形式与世界语文字对照变种》啃下来，每周六下午一点之后可以来我这里，我会根据你的学习进度传授你之后的咒法序列。”
“哦对了，别忘了把你师姐也带上，你俩现在要一起学习了不是吗？”列蒂西雅端起茶壶，用手掌在壶底搓了搓，其中便冒出沸腾的热气来。
她为自己沏了杯茶，端着茶坐回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我追的综艺节目要开始了，你在这里很碍事。”
“好吧。”
程让耸了耸肩，瞥了眼电视上的内容，但现在还在播放广告。于是便向列蒂西雅告别，将摆在桌子上的巨大书本重新抱回怀里。
雨早已停了，没忘了拿上雨伞，收进背包，程让抱着书准备回家。
话说列蒂西雅的这些书还挺邪门的，无论是那本禁忌之书、《咒文对照变种》和《因果与代价》，竟然都没法被收入系统背包中。
所以程让只能抱着和自己上半身差不多大的书吭哧吭哧赶路。
说来也巧，回家的路上刚好碰到了伊莎贝拉。
“喂——伊莎～～”
抱着巨大书本走在人行道上的程让抬起头，向头顶掠过的那道身影用力招呼着。
一开始程让还没认出来头顶上刷一下飞过去的是谁，洁白色短靴后方有着漂亮的青色光翼卷着气流扇动，少女仿佛踩着风般，灵巧地穿行在HL的城市街道上空。
由于机械鸟群、飞行蜈蚣和UFO等等乱七八糟的玩意会经常占据城市高空通行区域，所以少女飞的并不高。
“让？你从师父家回来了吗？”
伊莎贝拉回头向下看去，惊喜地发现了程让的身影，于是在半空中轻盈地翻转身体，向这边飞来。
随着惯性在地上又向前跑了几步，伊莎贝拉成功降落，青色光翼刷地一抖化作魔力流光消散无形，她顺势扑进了程让怀里。
“哦哟哟，伊莎你可没告诉我你还学会飞了！”
程让连忙将书放下，笑着接住扑向自己怀中的少女，揉了揉她的脑袋。
“嘿嘿，很帅气吧？在天上飞行的感觉超好的，搞得我都不太想走路了。”
“确实飞起来感觉很好，这难不成是魔女的特权吗，话说咒法不是也能飞吗。”
“呃，关于这个，列蒂西雅师父似乎并没打算教我如何飞行来着。”伊莎贝拉响起格列丝塔曾经说过的列蒂西雅怕高这件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
“不过用魔法飞行更方便一些。对了，你为什么一直抱着这么大的书走啊，不会很不方便吗？”伊莎贝拉从程让怀里出来，看向他放在地上的巨大书本。
“这个嘛说来奇怪，这东西竟然放不进我怀里。”
“列蒂西雅师父似乎将她的书籍都加了防盗咒，是没法装进类似于空间容器里面的，而且别人也拿不走。”
“所以我只能这样抱着走啊”程让苦笑一声，弯腰把书从地上重新抱在怀里。
“我来帮你拿吧。”伊莎贝拉主动伸手过来，被程让躲了过去。
“诶，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老婆拿重东西的，交给我就好了。”
谁知伊莎贝拉只是捂嘴一笑，道：“你还真的只是咒法新手呀，这本书你没看过吗？”
“只看了前四十八页列蒂西雅交代的。”
“这样啊——”伊莎拉长声音，眼中似乎含着笑。
伊莎贝拉想起之前去杜鲁诺伊大陆前，列蒂西雅交给自己的璘咒序列咒语书，那本书其实也超大的
不过可以使用咒法将其缩小，虽然不属于梵咒或者璘咒序列中的咒法，但这只是为了方便而日常应用的小咒语而已，一般能放出星火的咒法学徒就都已经可以使用了。
“这个咒语已经记录在《咒文形式与世界语文字对照变种》的第四十九页里了。之后有机会的话你也可以去翻翻，那本书我加了不少注释，其中有类似于这种方便生活的咒语。”——这是当时列蒂西雅告诉伊莎贝拉怎么处理“巨书”的原话。
但显然程让只看到四十八页，并没有往下翻过伊莎贝拉决定暂时不告诉他这一点了，毕竟师徒关系这东西是需要维护的嘛。
她将手盖在书脊上。
“携行（世界语）”
随着短暂的咒语发出，程让怀中的书刷地一下变小到了只有两个手掌大小，要不是他反应快捞了一把，这书就要从他怀里掉下去了。
“咦，变小了！咒法还能这么用吗还是说这是魔法？”
程让捏着手中变小的书有些惊讶，这书现在轻盈的仿佛能直接装进口袋带走，比起之前自己都要两只手抱着走方便不少。
“魔法要拿着魔杖才能施放哦，这是咒法。”伊莎贝拉笑眯眯地张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拿着魔杖。
“之后我也能学到吗？我是说，只是针对这些没法放到包里的书来说还蛮方便的。”
伊莎贝拉顺势搂住程让的臂弯，靠在他肩膀上。
“当然，你很快就会学到的！我们晚上吃什么？”
“嗯出去吃怎么样？”
“可以啊，不过人家还是比较想吃你做的。”
“那就莱克星顿那边吧，正好去看望一下谢尔盖和艾莲他们最近怎么样了。”罹患水母感染症的父亲和她之前那不听话的女儿，现在生活过的应该不错，程让和伊莎贝拉一同走着，“另外今天我的梵咒壹已经放出来过了。”
“是吗，恭喜你呀，效果怎么样？！”
程让在伊莎贝拉期待的目光中搓了搓鼻子。
“呃，威力蛮大的差点把你师父家烧成灰。”
“这样啊。”
伊莎贝拉似乎并不对此表现的惊讶，之后听说她光是和列蒂西雅进行咒法实战训练就没少把那里炸平过，程让扯扯嘴角，这才认识到怪不得周围的邻居都搬走了，谁要是敢住这附近，指不定那天连人带房子一块给你扬咯
偷偷关闭手机上的H·L城市地图，程让对于列蒂西雅家附近那低得发红的生还率终于表示了理解。
“生还率12.43%哈，真有她的。”
今日HL生存小知识：
1.不要尝试住在咒神家附近，因为会死的不明不白。
2.剑神家附近很安全，是个移居的好地方。
第六十章 莱克星顿
——莱克星顿特级茶餐厅。
想当初，这家高级餐厅还是程让当初带列蒂西雅来寻找足以媲美吉尔伯特所沏制的红茶才找到的。结果这白毛直接给人家店砸了个对穿，要不是这里的菜品和环境都挺合程让口味，就这样倒闭感觉有些可惜，他也不会直接出钱把这里买下来。
在准确点说，这里原来的老板还是老板，只不过他头上又多了一位程让这样的大老板罢了。
之后莱克星顿原本的老板发现，能挂着“程让”这个名字经营的餐厅貌似只有自己一家，一般不上台面的黑势力和寻常混混根本不敢过来找自己麻烦。
聪明人在HL里闹事都得欺软怕硬，如果不是只手遮天的大牛，掀桌子前都得问问这是谁的场子。
然后莱克星顿的老板发现，只要报出程让的名字，就算是地头蛇的老大路过自己店门口都得把手上的砍刀收好咯，把肩上抗的火箭炮保险打开，生怕一个走火碰坏了点什么，被人拿刀追着灭个满门。
事实证明，只要你别在程老板地盘上搞事，人家基本也都不会再去管你背地里在其他地方干啥。
除非是真的倒霉，搞出来了点什么能上莱布拉委托名单的东西，或者是路上欺负小朋友抢走了她的冰淇淋被一位路过的持刀普通人类撞个正着，那就只能趁着你短暂人生中的最后几个小时吃点好的了——然后躺平。
所以也正因如此，自己的餐厅比起其他HL的餐厅需要在修缮店面和支付高额商务保险上花的钱更少，可以都用来投资菜品质量和环境设施。比其他地方好出一大截，还胜在安全舒适，自然也就在这段时间成为了知名高档餐厅，深受各路上流人士的青睐。
并在之前的最新版的HL旅游指南中被列为了“必须去尝试的11大景点餐厅”之一，荣登最高五星级宝座，收入更是节节攀升，赚了个盆满钵满。
人生中能遇到贵人的时候并不多，更何况是这个魑魅魍魉怪异横行的混乱大都市，所以莱克星顿现在表面上的店长——雅各布·加里，十分感激程让这位难得遇见的贵人。
“欢迎光临，请问是两位吗？”
“是的。”
“那么里面请！”
程让和伊莎贝拉挽着手跟随服务员小姐来到了餐厅里侧的卡座，可能是新来的原因，程让是第一次见她，而她貌似也不认识自己这位莱克星顿的幕后大老板，根据她的胸卡可以知道这位服务生小姐的名字是夏琳·哈里斯。
这样也好省的吃个饭还要被人关注，程让还是比较享受和伊莎贝拉在一起的私人时间的。
“对了，艾莲在吗？”
“啊，在的，不过她负责的是大堂那边的区域，需要我去为您喊她过来吗？”
程让环顾四周，这里的客人并不少，于是摇头道：“特地喊过来就算了吧，之前她生活过的并不是很如意，作为老朋友我也只是关心一下而已。”
示意服务员小姐拿过菜单，程让将其递到了伊莎贝拉面前。
像程让和伊莎贝拉这样的情侣或年轻夫妻过来吃饭其实在莱克星顿这里很常见，服务员小姐对此也只是像对待其他顾客一样对待他们，在记下两人的点单后便告辞离去了。
不过在路过大堂前往后厨送订单的时候，夏琳刚好碰到了一同走向后厨的艾莲。据夏琳自己听说，她和父亲是一同被招聘进来打工的。
艾莲的父亲谢尔盖在后厨帮忙，做些杂务。在这家五星级的特级餐厅中，虽然服务员大部分是人类，但因为有时候也照顾那边的语言交流，也有不少异界人。
可唯独谢尔盖竟然是患有水母感染症的人。
虽然经理几度强调过，水母感染症的病原载体水母种群已经灭绝了，这种疾病在患者与健康人之间不存在传染性，但夏琳在看到那副臃肿的身材时还是有点心里发怵，感到不自在。
夏琳不知道为什么这家餐厅会留着谢尔盖这样的人，而且就连他的女儿艾莲
身着黑白西装短裙，待人热情，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干活麻利，甚至不用笔就能记下多桌客人的点餐和要求并且分毫不差。
但虽然艾莲洗去了浓妆，染回了自己棕褐色的头发，可来自火龙角质的副作用——那从下巴延伸至整个脖颈的恐怖伤疤还是彻底破坏了女孩本来完美的面容。
就算拥有如此可怖的伤疤，夏琳也能看出来之前的艾莲是个多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内心便不由得对此感到惋惜。
“艾莲，等一下。”夏琳送出订单后叫住了准备折返回去的女孩。
“夏琳，需要帮忙吗？”
和其他人不同，对待新来到这里的自己，艾莲也能一下记住自己的名字，不用每次都像别人还需要看一眼自己的胸牌才招呼过来。
“没！我这边没问题”夏琳笑着摆了摆手，“只不过那边的14号桌的客人说是你的老朋友，他们关心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只是感到好奇，所以就和你说一声，也是碰巧嘛。”
老朋友？
艾莲先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眼神中闪过不安，扯起的嘴角也不再像之前一样自然。
能叫出自己名字的“老朋友”们，大部分都并没有带给过自己多么好的记忆想到那些之前和混迹乌烟瘴气之地的自己有过交集的家伙们，艾莲就不由得感觉到头疼。
那些人不会知道自己在这里了吧？
“艾莲？”夏琳见她脸色似乎不太好，关心地呼唤了她一声，“你没事吧？”
“不，没事！别担心！”艾莲连忙调整表情，看似无意地打听道，“14桌的客人是常客吗？”
“诶，好像是第一次见到。”
虽然夏琳是新人，但也已经来到这里工作有三周了，熟识艾莲的常客基本都会一到两周来一次，若不是常客的话非常有可能是之前的家伙们来找自己麻烦。
这里是没什么人敢闹事没错，但仅仅是过来恶心自己一下，或者是过来正常用餐，根本不会被赶出去。
内心有些许忐忑的艾莲搓了搓发冷的手，向夏琳道：“我抽空会过去看看的，你继续忙吧，今晚的客人也不少。”
“啊，好的！那我不打扰你了。”
两人各自忙碌而去。
为了避免真的是之前某些和自己有过纠缠的家伙来到了这里，艾莲不想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和服务质量，好不容易在这里站稳了脚跟过上了平静而充实的生活，她不想因此而再将其毁掉，所以一直有意无意地绕着14桌卡座的位置走。
直到又送走三桌客人后，艾莲抽空问了下夏琳14桌的客人走了没有，得到的答复是仍然不紧不慢地用餐中。
“他点的东西都是咱们店的招牌价格很贵的！好多菜我都是第一次听说诶，甚至是咱们菜单上没有的。”夏琳抱着托盘，眼神好像在闪闪发光，“一开始说菜名的时候我还说没听过这种菜，但他似乎非常自信地说写好交给后厨自然会上艾莲你知道吗？他好像并不像第一次来这里的客人，可能只是很久没来而已，我都有点招待不住了。”
“——是这样吗？”
得到这个信息的艾莲心中一直纠结的不安瞬间放下了大半，能够知道莱克星顿隐藏菜单的客人还认识自己的其实很少，基本可以排除是之前找过自己麻烦的家伙们了。
于是她松了口气笑道：“好吧，真是帮大忙了，夏琳，14号桌的客人之后交给我吧。”
“咦？我帮你什么了艾莲？”
一转眼功夫艾莲已经不见人影，只留下夏琳抱着托盘傻站在原地，被当班经理催促着重新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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