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后知后觉裴那个煜
试镜的过程很顺利。
季棠在熟读剧本后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叶灵这个角色心里跟她是不一样,她不能拿自己的前世代入。
而《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这个故事里,女主角叶灵她曾经有着健康的身体,她肆意挥洒着她的青春,享受着热烈的人生。
她最大的烦恼就是考试没考好,最害怕的是被老师叫家长,最期待的是可以考上心仪的大学。
在十七岁,这个距离成年只有一年的花样年纪里,未来显得美好又遥远。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习以为常的,甚至感到有些腻烦的平常日子会变得遥不可及。
事发那一天,她正在上体育课,上一秒还在跟好友抱怨又要跑八百米,下一秒,她就感到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她被老师送到了医院,等她从昏迷中醒来,就看到父母坐在她的床头,见她醒来,她的母亲背过脸,用手指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真丑啊。
为什么要露出那么丑的表情,为什么要哭?
叶灵张了张嘴巴,想问,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她皱了皱眉,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却使不上力气。
一种恐慌从心底蔓延开来,她慌张的看向母亲,用眼神询问她,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母亲轻轻拿起她的手握在手里,又揉又捏。她笑着告诉她:“灵灵,医生说你有低血糖,等下挂点糖水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真的吗?
叶灵在心里质问道。她愣愣的看着她,想开口告诉她,她笑得好难看,她动了动手指,想让她不要笑了。
她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又一次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她空灵的瞳孔里倒映着医院白色的墙壁,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她挣扎着下了床,可能是躺的太久,她的腿一落地就发软,害得她差点跌倒在地。
她扶着床沿艰难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
她轻轻的打开了一条门缝,把头探出门外,医院的走廊长的像是没有尽头,她的父母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不远处。从她的这个位置,能听到他们的一言半语。
“我们初步怀疑是急性白血病,不过还是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诊,希望你们能有先有个心理准备……”
“不治疗的话,一般患者只有3个月的时间,不过现在科技发达,医疗技术比以前提升了很多,只要积极配合治疗,也是有希望的。作为家长,你们更不能放弃。”
她轻轻靠在门上,一脸的迷茫。
他们在说什么?她怎么都听不懂。她不是低血糖吗?怎么会变成白血病?她低头急着从裤兜里掏手机,想看一看今天是不是四月一,愚人节。
她的手一抖,才发现她身上原本的衣服不知何时被换成了病服,她的手机也不知去向。
她哆嗦着回到了病床上,如行尸走肉般僵硬地躺了回去。她给自己盖好了被子,就像刚醒来那样。
她一定还在做梦,等醒来就会发现自己还躺在宿舍里那张硬的要死的木板床上。
她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鼻孔中流了出来,她用手擦了一下,越擦越多,她连忙坐起来,手忙脚乱的抽了一把纸巾出来,胡乱的在脸上擦拭着。血从手缝中漏了下来,滴在白色的被面上,晕染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她的瞳孔被这刺眼的血色染红,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滞了。
好多好多的血,她从来没有流过这么多的血。
她会不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她终于承受不住,捂着嘴巴失声痛哭了起来。
怎么能不绝望呢?
人生就像是一场向死而生的旅行,终点都是死亡。
可是——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偏偏是她。
“可以了,季棠,这段就到此为此,你演得很好。”
“可以说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季棠,你表现得很好,让我大为改观。”
视频里相继传来了傅导跟王慧的声音,然而季棠显然还沉浸在叶灵这个角色中,没有给出反应。
裴煜跟视频里的几人简单交流了下意见,就挂断了视频。
他们一致认可了季棠,编剧钱子羽更是对她赞不绝口。
接下去一些关于剧本的细节、合约方面都由他负责跟季棠交涉。
她表演的时候,裴煜一直看的很专注,这是个多人场景,现场却只有她一个人,这就需要演员凭借着很强的意念才能演出来,演绎过程还要处理好各种情绪转变,难度系数并不低,她却处理的十分到位,细节处演得很细腻。
他都看得心惊,她的绝望不像演的,像是真的身患绝症过。
他再次被她的天赋惊艳。
在跟她一起拍摄《自白》时,他脑海中就隐隐有了这个想法,让她成为他下一部电影的女主角。现在看,他果然没有看错她。
裴煜将傅云他们的意思传达了给了季棠,他说:“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让他们把合同寄过来。”
他怕夜长梦多,想要尽早定下季棠。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与她再一次演戏,他不仅跟傅云一起执导这部电影,也将在里面出演叶灵的同班同学,也是她的暗恋者。
不过主题是围绕着绝症患者,他这个角色的那些暗恋情愫将通过很隐晦的手段表达,到结尾才会揭露对她的感情。
季棠却置若罔闻,她像开闸放水,眼泪不要钱的往外流,裴煜这下是彻底慌了。
她仿佛置身于某家医院冰冷的走廊上,这条走廊长的似乎没有尽头,她慢慢朝着尽头走去,耳边闪过一道又一道声音。
“夏先生,林女士,你们女儿的病拖不下去了,还请早做准备。”
“许医生,我们有钱,有很多很多钱,求你救救她,她才十七岁,再过一个月,她就要满十八岁了!要多少钱,我们都能给,求你……”
走廊那么的长,又是那么的冷,走着走着,她连呼吸都忘记了。
裴煜上前一步,手足无措地用衣服给季棠擦眼泪:“好了好,不要哭,不是结束了吗,怎么还哭成这样?”
“我,我难受。”季棠抽泣着说,“一想到叶灵最后还是死了,我就忍不住想哭。”
她们患病的契机不同,可她们处于同样的绝境中,她还是忍不住代入了自己。
她从生下来就判了死刑,每多活一天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奢侈的事。疾病消耗了她对生命的热情,她的内心早就千疮百孔。
在学校里坐在空旷的教室里,看着同学们在操场上快乐自由地追逐打闹的时候;躺在病床上接受各种治疗的时候;在家里修养只能透过窗户看到窗外的世界时……
在无数个这样或那样的瞬间,她都曾想过去死,甚至,她会怨恨父母让她活下来。为什么要让她活下来。
没有自由,还要饱受疾病的折磨,这样的日子,太痛苦了。
绝望随着呼吸渗透进她的血液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远没有外表表现的那么坚强,她只是不想让父母过度伤心,强颜欢笑而已。
直到走到人生的尽头,极度接近死亡的时刻,她才发现,她不想死,再痛苦也想活下去,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想跟大家一样,健康快乐的生活。
也正是由于她这强烈的求生欲,召唤来了路人甲系统,给了她新生的机会。
裴煜不懂季棠晦涩痛苦的心路历程,他以为她是过于投入,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叶灵。
他知道的,有些演员擅长沉浸式演戏,她显然也是这一种。这类演员的表演一般都极具灵气,但同样也会极具消耗自身的心魂。
他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好了,你是季棠,你不是叶灵,你还好好的活着啊。”
季棠抬眸怔怔地看着他,无意识地重复道:“我还活着?”眼泪盈满了她的眼眶,她帐然若失地说道,“是啊,我还活着。”
裴煜顿时慌上加慌了,他最不擅长应付,也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生,他觉得烦人的很。换成别人,他会冷酷的掉头就走,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季棠,他做不到就这样离开。
他惊慌失措地说道:“怎么了,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不要哭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他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道歉,这一刻,什么骄傲、高傲统统都被他抛之脑后。
他脑海中只萦绕着一个想法,那就是让她停止哭泣。
季棠吸了吸鼻子说:“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缘故,我忍不住。”
“你急死我了,怎么试个镜哭成这样,要是被你爸妈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他没怎么细想就捧起了她的脸,用手指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不要哭了好吗?”
眼泪一滴滴地从她的眼眶中落了下来,溢满在他修长的指尖上,烫的厉害。他的心微微一颤。
他的眸色逐渐变得深沉,他说:“季棠,我喜欢你。”
他被季棠的眼泪弄得六神无主,话一出口,他眼神都涣散了,呆愣地张着嘴巴,感觉灵魂已经升天。
他心跳的厉害,像有个小人拿着棒槌在敲击着,全身的血液都朝着脑袋涌去,他脸整个红了。
他是疯了吗?在这个不恰当的时机又来一次表白。他都快被自己蠢哭了。
季棠这下是真不哭了,她的眼泪就这样被他这没头没脑的告白吓回去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嘴唇蠕动:“什么,你说什么?”
是她出现幻听了吗?
面对此情此景,系统不请自来,并在她脑中给出了个五星好评:“劲爆。”
裴煜的眼珠迟钝地转了一下,在放弃内心的挣扎后,他反而放松了下来。他就着捧脸的姿势,平静地注视着季棠:“我说我喜欢你。”
声音低沉的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
季棠看着他眼尾的那颗痣,她抠着手心,结结巴巴道:“不是,你……你干嘛,干嘛在这个时候说这个。”
裴煜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因为你在哭啊,我不想看到你哭,可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还是在哭,我就……”他揉了下头发,声音也跟着柔了下来,“你看,你现在就不哭了。”
季棠被说得哑口无言,她用手抹干眼泪,张了张口,然而还没等她嘴里的话出来,就见裴煜涨红着脸说:“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我现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你一个字都不许说。”
他的冷静维持不了几分钟,就露出了马脚。他在房间里像无头苍蝇般乱转了一圈,又回头看了一眼季棠,她的视线一直在他的身上,他抿了下唇,没等她给出反应,他就迈着长腿开了门,一路小跑着下了楼,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第一次表白过后是落荒而逃,第二次也没好到哪里去。
季棠看着裴煜仓皇逃跑的背影,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喃喃道:“我是想说,现在可以签约的。”
第92章 蝴蝶效应
裴煜走了,在这个试完镜的下午。
来的匆忙,走得也慌忙,真就是风一样的男子,轻轻的来,浓墨重彩的走。
季棠在收到他的微信时,整个人都塞满了无语。
明明告白的是他,受惊吓的也是他。
她回到:那合约呢,等我回南城签吗?
对方不知道是不是在等红绿灯,很快就回了她的信息。
裴煜:我给你寄来,你可以给你经纪人看下再签,不急。
这会他倒是说不急了,仿佛前不久急着让她签约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当时想的简单,看到片方对季棠都很满意,合同他也提前过目过,认为片方开的条件很合适,没什么霸王条款,恢复理智后,他就想的更深入点,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他认为可以的,季棠未必觉得可以。
赵小文作为经纪人,经手过不少合同,还是有经验的,有他帮着把关更好一点。
季棠:嗯,等你寄过来我拍给他,可以拍给他吧?
她不是很懂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以前都是赵小文跟人谈好了,她没什么意见就签约了。
裴煜:嗯,你们做好保密工作,别透露出去就行。
季棠:这个你放心,他肯定守口如瓶。
传出去不要命啦。
季棠心里很清楚,这可是有着傅云、裴煜、钱子羽的电影班底,不说其他,光这三个人拉一个出去就是无数演员趋之若鹜想要合作的。
这个电影的含金量之高,不仅想要卖座,更是要剑指各大电影奖项。
更别提她拿到的还是这部剧的灵魂角色,被人知道嫉妒羡慕是其次,背后动手脚想要取代她才是重点。
赵小文当宝护着都来不及,哪里敢对外泄露一丝信息。
四个男人相继离开,后续的剧本也敲定了,季棠心中的压力骤减,又回到了刚回家那会的清闲状态。
不过真要说起来,还是有所区别的。
上了一次热搜后,她家的民宿被粉丝扒了出来,有个别粉丝跑来打卡,她们跑这么远跑来看她,季棠有些感动,不忍辜负她们对她的爱意,就多了项业务,与她们一一合影签名。
她也就在粉圈有了点名气,死忠粉不多,大众向是查无此人,所以慕名前来的人并不多,没有太影响到她的生活。
之前的作息也有所改变。她不再跟着季舒华去海边画画,把作画地点改在了家里阳台,画花、画树、画天空、画远方的大海,无论是广阔的天地,还是微小的物件,都是她的素材。
确定留在这个世界后,她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未来,读金融是为了完成校园文的剧情,她毕业后并不想从事这一行。
好不容易获得的新生,她要做自己热爱的事情。
绘画再次进入了她的视野。
季父季母一直以为她放弃画画是因为家里的缘故,如今看到她重拾画笔都有种欣慰的感觉。季舒华也会抽空指点她的画作,父女两像是回到了过去,一个教,一个画。
三天后,她收到了片方寄来的合同,她拍给了赵小文,对方看着手机里的合约照片,喜极而泣,这反应彻底吓到了季棠,她说:“小文,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赵小文抹着眼泪说:“我这不是激动,是高兴。”
有什么不一样吗?
季棠觉得激动也好,高兴也好,本质都是一样的。赵小文在电话那头抒发着内心的喜悦之情,等他絮叨的差不多了,季棠打断了他:“可以了吗,可以了快看合同吧,签了还要给人寄回去。”
赵小文连连点头,说:“嗯,我看好了跟你说。”他停顿了一下,说,“棠啊,你现在热度起来了,有好几个剧本、综艺、代言找上门。你要拍电影,跟这几个剧时间有冲突,我就给你推了。综艺也不好接,你可能不了解傅云,他比陈伟江更难搞,最反感演员在拍摄期间接综艺,过度曝光,年后你还要跑《自白》的宣传,我建议,综艺咱也别接了,录制都需要时间。咱们糊了这么久,也不急于一时,只看眼前利益。等你凭借着《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拿了奖,何愁好资源不上门。”
“得奖?小文,你可真敢想,我都还没进组呢。”季棠吐槽道:“我现在这么红,行程就这么满了吗,那我回去不会忙死吧?”
“想想又不要钱。”赵小文笑着说:“这算什么,你要是到裴煜那个咖位,全年都忙的脚不沾地。这段时间估计是他这两年来最清闲的时候了。”
他继续说道:“代言的话,我再仔细删选下,三无产品我们可不能接,你现在刚起步,口碑很重要,不能因为随便接代言败坏了。”
季棠点头说:“嗯,你看着办吧。我相信你。”
赵小文被她的话感动到了,他拍着胸脯说:“你放心,有你小文哥在,绝对不让你吃亏。”
挂断电话后,季棠笑着晃了晃头。
当天晚上,赵小文就又给她发了条微信,表示合同没有问题,季棠自己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签下了名字,寄给了赵小文,合同还需要公司盖章。
她意识到她在娱乐圈的事业也逐步进入了正规。
这期间,唯一令季棠担心的就是沈宴清的车祸事件,她后来又陆续发了几条微信给他,话里话外提醒他开车小心,注意路上来往车辆。
她并不知道他是以何种形式出的车祸,系统没法跟她透露的如此具体。
到了事发这天,季棠变得寝食难安了起来。就连季舒华跟夏音莱都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吃晚饭时,他们再也看不下去了,夏音莱奇怪的问道:“囡囡,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季棠强颜欢笑道:“没有,可能最近熬夜熬太久了,困。”
夏音莱一听,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唠叨了起来:“妈妈平时就让你早点睡早点睡,你不听,现在知道困了,吃完饭早点睡,也别画画了。”
跟其他家长不同的是,她从来不说季棠是玩手机玩的,因为她也几乎一有空就捧着个手机上网。
底气不足。
季棠吃完饭后,回房间洗了个澡上了床,打开肥鹅app追剧,最近有一部很火的偶像剧,她在抖音上刷到好几次了,她看了一集,中规中矩的小甜剧。眼看时间就快到十点了,她给沈宴清发了条微信。
季棠:睡了没?
对面几乎秒回。
沈宴清:“没有,还没睡。”
季棠皱了皱眉,这平静的反应不像是出了车祸。
她又发了一条:你现在在哪?
沈宴清:在家,怎么了?
季棠:你等会还要出门吗?
沈宴清虽然疑惑她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老实答道:不出去了吧,都这么晚了。小棠,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季棠见问不出什么来,决定直捣黄龙:你今天有发生什么事吗?
沈宴清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小棠,你是在担心我吗?”
他是何其敏锐的人,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看穿了她的担忧。
季棠愣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没,没啊,就是好奇你今天做了什么。”
沈宴清轻笑了一声,低沉的笑声透过手机传过来:“我今天什么都没做,一直都在家。你要是好奇,我可以每天跟你汇报我的行程。”
“别,不用,大可不必。”季棠连声拒绝,她感到她的耳朵微微发烫。
都怪系统,跟她说些有的没的,害她担惊受怕到现在,这不是好好的,没出事。
“真的不用吗?”
“不用!”她大声拒绝。
“那小棠呢,你在干什么?”
季棠看了眼平板,说:“在看剧,我就是无聊随口一问,你别多想。”
对面沉默了数秒,就在季棠怀疑他是不是掉线的时候,听筒里再次传来了他的声音。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想我了?”
季棠“啪”一下挂掉了电话。她捧着发热的脸蛋,把脸埋进被子里滚了滚。
搞什么啊,他怎么一言不合搞偷袭。
手机在被子上震动了一下,季棠刷一下把它扔到了一边。
她平复了下心情后,阴测测的喊道:“统统,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那个渣爹的情人会在今天对他动手吗?”
系统滚了一下,变出手拍了拍它光秃秃的圆脑袋,无辜的说道:“统统也不知道,宿主,你等我一下,我去探个究竟。”
季棠耐心的等了一会,它就又火急火燎的冒了出来,说:“糟糕了,宿主,这段剧情好像发生了变化。”
季棠竖起了耳朵:“详细说说。”
系统遗憾的说:“抱歉宿主,我权限不够,查不到改变后的剧情。”
“好吧。”季棠耸了耸肩。
知道沈宴清没有出事,她也松了口气。她伸出手拿起烫手的手机,半睁着眼睛偷瞄了一眼,生怕看到什么不想看的信息。
屏幕上明晃晃显示着来自他的微信。
沈宴清:小棠,我也很想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把手机给扔远了。
顾家。
沈宴清给季棠发完微信后,躺在床上面朝天花板。明晃晃的灯光刺得人眼睛疼,他伸出胳膊挡住了眼睛。
他的心里酸酸涨涨的。
好想见她。
过了一会,门响了。他装作没有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女声:“宴清,你睡了吗?厨房炖了燕窝,我给你端来了。”
是夏白音。
沈宴清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大门的方向微微出神,再又一次响起夏白音的声音后,他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下床去开了门。
夏白音巧笑嫣然地看着他:“我差点以为你睡了,来,你让一下,我把它端进去。”
沈宴清倚在门上,双手抱胸,垂眸看了眼她手中捧着的一小盏燕窝,面无表情道:“不用。”
夏白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后退一步说:“你不让我进,那我不进去就是,你把燕窝喝了,你爸爸一大早吩咐厨师炖的,别拂了他的好意。”
沈宴清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嘲讽一笑:“免了,我怕喝了中毒。”
夏白音有种被看穿的心慌,她讪讪道:“怎么,怎么会呢,你别乱开玩笑,让你爸爸听到,会误会的。我知道你不肯接受我,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我,我相信等我们相处久了,你会发现我对你的真心。”
“真心?想杀了我的真心?”
夏白音终于受不了他的话中带刺,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她恼羞成怒的吼道:“沈宴清,你不要血口喷人!”
“别搁我身上搞母慈子孝这一套,你没自己儿子吗?”沈宴清淡淡地勾了下嘴角,“哦,抱歉,忘记你现在还真没了。”怕被程家发现端倪,顾远现在严禁顾行谦叫她妈,对外一律称呼她为夏阿姨。
多讽刺,辛苦筹谋了大半生,到头来连亲生儿子都不能认。
他讥讽的睨了她一眼,关上了门。
“沈宴清,你!”夏白音气的脸红脖子粗,她恶狠狠地瞪着沈宴清的房门,眼神就像淬了毒一样阴狠。她走到垃圾桶旁,将燕窝一股脑地倒了进去,离开前,她还嫌不够解气,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她就再忍让他几天,等时机成熟,她要让他跟他的便宜爹妈一样,落得个横死街头的下场。
第93章 返校修罗场
临近除夕,季棠一家变得更加忙碌,除了采买年货外,季舒华还被村里抓去当壮丁,帮忙布置过年场景。
滨城旅游局联合各部门,安排了一系列新春活动,要给前来游玩的旅客们极致的过节体验,过一个有年味的年。作为明星的季棠也被官方邀请录制了个新春祝福口播,还拍了旅游短视频,准备在年三十这天放在官网上宣传。
为此,她在家里跟市区来回奔走了好几天,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一直到了除夕当天,父女两才空了下来,但季舒华还没空完整,吃完晚饭,他还要赶去海边放烟火,滨城不让私自放烟火,市政府便决定在海边举办烟火大会,到时候满天繁星,蔚蓝海滩,璀璨烟火,阖家团圆观看,温馨又浪漫。
季舒华匆匆吃完饭,扔下筷子对夏音莱跟季棠说:“碗放着等我回来洗,我去给你们留位置,你们吃完饭就过来,我到时候忙起来顾不住,别被人抢了。”
季棠咽了下口中的菜说:“爸爸,我不去。”
“不去?为什么不去?滨城难得搞一次烟火大会,那些烟火都是政府高价买来的,据说还有烟火大师的新作。”季舒华脱围裙的手一顿,不解的看着季棠。
夏音莱接过他手中的围裙,替季棠解释道:“她怕被人认出来,那么密集的地方戴口罩多难受。”
“哎呦,别想这么多,到时候大家忙着看烟火,哪顾得上看你。”季舒华毒舌了一句。
季棠想了下,觉得也有道理。
她觉得她现在越来越有偶像包袱了。她透明低调了太久,还是有点不适应现在这动不动就上热搜的日子。
晚上七点,她挽着夏音莱来到了海边,海滩上已经坐满了人,她们在人群中搜索起来。
“音莱,囡囡,我在这!”季舒华站在前面,朝着她们挥舞着手臂,母女两相视一笑,跨过坐着的游客,走了上去。
季舒华让两人坐在他搬来的小马扎上。
夏音莱说:“老公,你什么时候忙好?”
“快了,等开始放了我就过来,你们先坐着。”他指了指礁石区,说,“那边有免费的自主饮料跟小吃,你们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们拿。”
季棠拍了拍鼓鼓胀胀的肚子说:“不要,再吃我就要胖成猪了。”
夏音莱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子,说:“囡囡就是变成猪,也是最漂亮的小猪猪。”
“妈妈!我才不要当猪。”季棠撒着娇。
季舒华跟季舒华看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他待了一会,就被其他工作人员叫走了,一直到八点多才回来,一家三口坐在沙滩上一起看烟火。
就像季舒华说的,这次的烟火大会,市政府花了很多心思,所选的烟火都很漂亮。
一场绚烂的盛宴,各种色彩跟形状的烟火如同美丽的花朵,绽放出璀璨的光芒,点缀着黑夜的帷幕,倒映在海面上,像一幅幅华丽的画卷。
季棠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在哈市看过的那场烟花,她陡然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那个时候的她,还一心惦记着剧情任务,对身边人的改变一无所知。回忆起来,她真是迟钝。
“咻”、“咻”“咻”,一朵接一朵的硕大烟花在她的眼前绽放,鎏金一样的线条划破寂静的夜空,像流星般朝着周围划去,留下美丽的轨迹。
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接二连三的信息跳了出来,是大家发来的新年祝福。
季棠抿了抿唇,笑着点开了微信,一条条看了过去。
章以茜给她发了一张他们在国外过年的照片,她父母怕女儿独自在国外寂寞,赶在除夕前乘飞机过去陪伴她。
嘉佳跟田馨瑞也给她发来了照片,嘉佳一家也外出过年,看背景像是敦煌的月亮湾,她坐在骆驼上比了个耶。
田馨蕊在街上,拍了一树的彩灯。
赵小文没有拍照,只有一条祝福短信,看得出是他自己想的,因为很搞笑。
再往下翻,陆瑾给她发了一张陆家花园的照片,他年前移植过来的玫瑰花有些都已经长出了花蕾。
陆瑾:季棠,除夕快乐,花要开了。
季棠知道,他是为了她种的玫瑰花。
周衍之也给她发了照片,是南大的:“季棠学姐,新年快乐,我第一次这么热烈期盼着想要开学……”
省略号代表着什么,不用写明,季棠也明白他想说什么。
她吐出一口气,手指停在聊天界面上。
自从捅破了告白的那层纸后,他们明里暗里的表达着对她的感情,她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阵仗,真的无措又茫然。
夏音莱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你不回他们消息吗?”她也收到了一堆祝福短信,正在一一回复。
季棠说:“回,我正在回。”
她回完这几人后,又继续看起微信,后面接着的是裴煜。
他发了一个烟火小视频,微信内容也很简单,只有简简单单六个字:季棠,新年快乐。
毫无暧昧情愫,这让季棠松了口气。
最后一条,也是她最早收到的一条祝福短信,是沈宴清发的。他发了一张当初在哈市堆的雪人照,他说:可惜南城没下雪,不然我又能给你堆雪人了。新年快乐,小棠。
照片里,他在雪人旁边用手比了个爱心,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下的。
“什么呀。”季棠不由用手指放大了照片,发现雪人上写着她的名字。
“嗯?囡囡,你在跟我说话吗?”夏音莱疑惑地扭头问道。
季棠边摇头边退了出去:“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她摸了下脸,咸湿的海风吹得她脸都红了。
夏音莱说:“回好信息就别玩手机了,蔡先生的烟火马上就要放了,现场错过了可惜。”
季棠“嗯”了一声,抬起了头。她跟夏音莱的目光一对上,心里不知为何,莫名升起一股心虚。
她忙退出微信,进入了视频拍摄模式,录下了最后一朵盛大的五彩烟花,不愧出自大师之手,比先前所有的烟花加起来都美,令人心醉神怡。她把视频传到了朋友圈,顺便发了一条祝福短信。
刚发出去,沈宴清、周衍之、陆瑾跟裴煜四人就相继给她点了赞,就跟守在她的朋友圈一样。她握紧了手机,看着他们各自的头像,陷入了沉默。
现在就这样了,她不敢想象回去后他们会发动多猛的攻势,她有点招架不住。
春节假期一过,大部分企事业单位都复工了,时间就像被人按了加速键,还没等季棠回过味来,就到了返校的前夜。
她抱着不情愿的心里收拾起了行李,季父季母不放心,帮着她确认要带的东西。收拾到后面,夏音莱干脆亲自出手,把她挤到了一边。
一个念,一个装,压根不给她插手的余地,她就笑着坐在一边,看着他两收拾。
夏音莱说:“老公,你给囡囡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吧,明天九点的动车,我们七点半就要出门呢。”
季舒华说:“都放冰箱里了。”他买了一些生鲜,腌制了起来,打算让季棠带回学校跟同学一起分享。
“我还让老桂留了螃蟹,明天早点去拿,蒸起来味道特别鲜美,美中不足的是,现在的螃蟹不够肥,不然味道更好。”
季棠一听,说:“爸爸不用了,这么多东西,我带着重死了。”
季舒华看了她一眼说:“我又不是光给你准备的,主要是为你同学,谢谢她们平日里对你的照顾。”
“好吧。”季棠嘟了嘟嘴,她撑着下巴看着季父季母,听着他们互相交谈要给她带什么,心里缓缓流过一丝暖流,眼眶也跟着热了起来。
她很想念她以前的家人,可季父季母对她这么的好,她又怎么忍心辜负他们。
也许在很早以前,她就将他们视为真正的家人了。
她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说:“好了,爸爸妈妈,你们都对了很多遍了,不会错的。而且学校里什么都有。”
夏音莱拍了下手说:“哎,当父母的就这样,孩子要出远门,就恨不得把家里的东西都给带去。”
“是啊。”季舒华,他转头看向季棠叮嘱道:“囡囡,明天你要早起,晚上别熬夜,早点睡,我跟你妈就出去了,你自己在想一下有没有要带的东西。”
“知道了,爸爸。”季棠点了点头。
第二天季棠起了个大早,季舒华开车送季棠去动车站,临行前,夏音莱请了邻居帮忙看店,跟着一起去。
检票前,夏音莱拉着季棠的手说:“囡囡,到学校了记得给爸爸妈妈发信息,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平时多给爸爸妈妈打电话。”
季舒华不舍的看着季棠,说:“在学校要按时吃饭知道吗,别跟以前一样为了赚钱就不顾自己的身体。娱乐圈的工作,你爸跟你妈也不了解,要是过得不开心,咱就退了。咱们家现在不缺钱惹。”
“嗯,我都知道的,爸爸妈妈我要进去了,你们也回去吧。”
夏音莱抹了下眼泪,说:“嗯,路上小心,到了记得打电话。”
直到季棠的身影消失在检票口,两人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季舒华拍了拍夏音莱的背说:“女儿这一走,又好几个月见不到了。”
夏音莱感慨道:“孩子长大了就这样,这还只是读书。这次她回来,我们也没跟她聊就业的事,我还是希望她继续待南城。等以后我们老了,就把民宿关了,也回南城去。”
季舒华回头看了一眼动车站,说:“这都是以后的事了,以后再说吧。”
中午十二点,季棠在南城动车站下了车。她来到接站口,四处张望了起来。
昨晚,章以茜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返校,知道她今天回来后,就说来接她。
她上周就从国外回到了南城。
季棠下意识地以为是周衍之托她套话的,但她赌咒发誓说单纯是她在家待着无聊,又很想她,才想着过来接她,跟周衍之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就信了她。
因此在看到她身边的院校跟周衍之时,季棠明显愣了一下。章以茜小跑着来到季棠身边,殷勤地接过她手中的袋子。
季棠抽了抽嘴角,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跟我说周衍之不会来的吗?!”
章以茜不好意思地用手指卷着头发,凑到她身边小声为自己叫屈:“我真没骗你,我本来想自己来的,但是袁晓问我今天有什么事没有,我没忍住,就跟他说了。”她眨了眨眼睛,“你也知道的,跟他说了就跟同周衍之说了没什么区别。”
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季棠的脸色,生怕她不高兴。
季棠撇了撇嘴角说:“所以,他就来了?”
章以茜嘿嘿一笑,说:“嗯呐,你别生气哈,我真不是故意的。”
季棠在心里叹了口气,顶着周衍之炙热的眼神走上前去。
他现在是装都不装一下,从季棠出现开始,他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毫不避讳的表达着他对她的感情。
袁晓笑嘻嘻地揽着周衍之的胳膊,跟季棠打招呼:“好久不见,季棠学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季棠扬了下眉说:“好久不见,袁晓师弟,你也越来越帅了。”
袁晓一愣,他发现随着外表的改变,她的性格也不一样了,换成以前,她绝对不会这样调侃人。
周衍之用肩膀顶开了袁晓的手,他低声道:“走吧,别在这聊了,上车再说。”他朝季棠伸出了手,“季棠,我帮你拿行李箱吧。”
季棠笑了笑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另一边,袁晓已经把章以茜手中的袋子接了过去,他打开往里看了一眼:“哇,这么多海鲜啊,季棠学姐,你哪里弄来的?”
季棠转头说:“我爸自己做的,等会你们也拿点回去尝尝。”
“那我们有口福了。”袁晓撞了下周衍之的肩膀,冲他挤了挤眼睛,“是吧,衍哥。”
周衍之看了他一眼,勾起了嘴角,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他终于又见到了季棠,天知道这段时间,他有多想念她。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动车站出口时,季棠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头一看,发现是沈宴清。
周衍之皱紧了眉头,“啧”了一声。他双手插兜,低头看了一眼季棠,不声不响的上前一步,来到了她的身边。
真是阴魂不散。
季棠则惊讶的看着朝她走来的沈宴清,说:“宴清,你怎么会在这?”
沈宴清抬头看了眼站在她身旁,一副的保护者姿态的周衍之,他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回头看着季棠,勾起了嘴角。
他说:“小棠,我是来接你的。”
第94章 返校修罗场
季棠没有问沈宴清怎么知道她的动车时间,他现在跟她父母见了面,想要弄到这类信息易如反掌。
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眼站在她边上的章以茜说:“我跟茜茜他们一起回去就好,你不用特意绕路送我。”
沈宴清的目光自动略过与她最近的周衍之,在章以茜身上停顿了数秒。他心里是清楚的,季棠是因为她的原因,才选择跟他们走,并不是因为周衍之。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感到十分的烦躁。
周衍之是他们四个当中最有优势的一个,跟季棠一个系不说,又有学弟这一层关系,属实是近水楼台,另一个裴煜与她有工作往来,也能时时接触,也就陆瑾,跟他半斤八两,当然他也不傻到认为他会坐以待毙,肯定也会找尽理由去见季棠。
与他们相比,他不仅要工作,家里也一堆糟心事,他要再不见缝插针,黄花菜都要凉了。
他这几天就一直在忙着工作,想早点完成手头的项目,等季棠回学校后就能多抽出点时间来找她。
他忙得差点忘记今天是她返校的日子,出门晚了一点,就晚了一点,就被他们三人给捷足先登,先接到了季棠。
章以茜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眼与他对视了一眼。
他的眼里泛着寒光,目光相触的那个瞬间,章以茜心里陡然有了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就像忽然置身于荒郊野外,被某种凶兽牢牢盯上。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差点踩到了身后袁晓的脚。
她慌张地回过头:“抱歉,没踩痛你吧。”等她再扭过头去时,发现沈宴清的神情已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是她的错觉。
她歪了下头,感到些许不解。
袁晓扶住她的肩膀笑着说:“没踩到。”
神经大条的他并没有发现现场的不对劲,他大大咧咧地说:“我们还不走吗?再在这待下去,我都怕季棠学姐会被人认出来。”
他的话音一落,季棠就条件反射地朝周围张望了一眼,动车站出口人潮汹涌,出租车一辆紧接着一辆上车,大部分人行色匆匆,只有少部分人的人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脸上闪过或惊艳或好奇的表情后,就又转向了别去。
惊艳也不是因为她,她戴了墨镜跟口罩,她的人气并没有大到能使人看上几眼就认出来,除非是死忠粉。
周衍之朝袁晓投去了赞赏的眼神,他沉默到现在,并不是胸有成竹,恰恰相反,他表面看云淡风轻,内心其实很紧张。
他很担心季棠会跟沈宴清走,她跟他本来就比他们都更为熟悉,寒假时又在她家住了几天。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这么多时间足够他们重温儿时时光,重新建立起曾经的亲密。
怪就怪在他在想出去季棠家找她后就变得沾沾自喜,志得意满起来,不仅连车票房间都没有提前预定,也没考虑过其他人也会跟他想到一块,白白浪费了寒假那么好的时间。
他庆幸来得时候叫上章以茜,她就是他手里的一张安全牌。
周衍之用手指转了下车钥匙说:“我车停在停车场,季棠,我们走吧。”他能感觉到在他开口的那一刹,沈宴清就在看他。他把手插进兜里,转头冲他笑了笑,“沈宴清,你放心,我会好好把季棠送回学校的。”
季棠并不是因为他才这样说的,可他不在意,只要她拒绝跟沈宴清走就行。
季棠看向沈宴清刚要开口,就被他给打断了。
“嗯,小棠,你跟你同学走吧。下次,我会记得早点跟你说的。”
他的语气有些郁郁寡欢。
季棠看着一脸失落的他挠了挠脑袋。
她不懂他抓重点的能力,这是早点晚点的问题吗?
她要是知道他要来接她只会直接拒绝。
她就一个人,没必要来两批人来接,她又不会分身术,一辆车一个。
她说:“那我走了,宴清。”
“到学校给我发条微信。”
季棠点点头:“好,微信聊。”
两人擦肩而过时,她感到有人捏了下她的手,温热的触感吓了她一跳,她垂眸一看,沈宴清非但没有心虚地收回手,甚至还变本加厉地伸出手指挠了下她的手心。
她脸上一热,蜷起了手指。
她抬眼看了眼沈宴清,他一脸纯良的看着她,似乎在问她怎么了。
季棠有些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他的神情却是愈发的无辜,好像刚才做小动作的人不是他一样。
她知道他在等她开口,她偏就不问,憋死他最好。
她抿了抿唇,忍不住抠了抠手心,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他手指的余温。她的耳朵更红了。
“小棠,真不让我送?”他低头看着季棠,沉声叫她。
季棠有些反应不过来,“啊”了一声。
沈宴清没有错过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抿嘴轻笑了下,说:“走吧,别让你那三个同学久等了。”
几乎是同时,季棠听到了周衍之催促的声音:“季棠学姐,走啦。”
“哦哦。”她扭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周衍之,提步追了上去。
来到周衍之边上,季棠才发现他的神情比刚才严肃了一点,也不笑了。
他看到了沈宴清的举动,很细微的动作,却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更让他介意的是,季棠对此不是一种排斥抵触的反应。
他们两人之间,恐怕远比他看到的还要熟悉亲密。
他有些吃味跟嫉妒,一个冲动想过去分开两人,是脑海中唯一的理智牵扯住了他。
他不止一次的在想,要是他是季棠的竹马就好了,跟她一起长大,还能看到她每个时期的模样。
他回过头,看到沈宴清还站在刚才的位置,温热的阳光兜头照下,他却浑然不觉,动也不动地盯着季棠的背影。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的交汇了一下,又各自挪开,眼里包含的意义只有他们自己能懂。
季棠看出了周衍之的心不在焉,她不知道他突然怎么了,她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到沈宴清的身影,对方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她想了一下,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
季棠:你快走吧,待在太阳底下不热吗?
南城的2月底,天气已经渐渐回暖,阳光比冬日要灼热几分,今天还没什么风,气温高的恍惚来到了夏天,呼吸都伴着一股热气。
她还没收到沈宴清的回复,手就被人拉了一下,接着是一声:“小心。”
她疑惑地抬头,这是个拐角,一个女生从她面前走了过去,两人刚才差点就要迎面撞上,幸亏周衍之出手快,将她拉到了一边。
她看着周衍之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
周衍之摸了下寸头说:“不客气。”他依旧保持着拽着她手臂的姿势,没有马上松开手。季棠看了一眼手臂,如果换成以前,周衍之肯定会羞涩的松开,但今天他没有,他甚至曲起了修长的手指握紧了她的手臂,在她的衣服上留下了褶皱。
“季棠,我,你……”在她愈发困惑的目光下,他咬了咬后牙槽道,“你刚才是想跟沈宴清走的吧?”
话一出口,他就像是泄了气一般颓废地松开了手。
他的内心一片惨淡,不想承认在季棠心里,他比不过沈宴清的这个事实。
季棠呆了一下,她没想到周衍之的出神是在纠结这个,她说:“我……”周衍之惴惴不安的竖起耳朵,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
章以茜跟袁晓走出一大截后,才发现周衍之跟季棠都没跟上来,车钥匙在周衍之身上,两人不得不原路返还去找他们,然后就看到他两站立在通道拐角。
章以茜抬腿就要朝季棠走去,被袁晓攥着了胳膊,她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他冲周衍之抬了下下巴说:“他们好像有话好说,我们等一会再过去吧。”
章以茜有些犹豫,周围不少人都朝季棠跟周衍之投去了异样的目光,要是有人认出季棠,估计又要上一次热搜。
袁晓看出了她的想法,他按了按她的肩膀,说:“就一会。”
两人站了不到三分钟,季棠就看到了他两,她以为他们没看到,便抬起了胳膊招了招手,“茜茜,我们在这。”
周衍之一脸错愕地看了过去,看到双手抱胸的章以茜跟拎着季棠袋子的袁晓。他低下头,心底涌上了一股不知庆幸还是懊恼的复杂情绪。
其实话一问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他朝章以茜跟袁晓走了过去,季棠跟在他的身后,袁晓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绕了一圈,察觉到好友的失落,他很有眼力没有出声调侃,只说;“快走吧,外面太阳更大了,等会更热了。”
章以茜也察觉到两人气氛的不对劲,她用手扇了扇脸说:“是啊,前两天还冷得要死,今天竟然热的跟夏天了一样。”
袁晓摇了摇头:“这种天气最讨厌了,都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好。”
“就是就是。”
季棠跟周衍之都看出了他们在努力调节气氛,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袁晓嘟囔道:“你们笑什么呢?”
周衍之上前一把揽过他的肩膀:“看你好笑。”
神经病。袁晓毫不客气地用手锤了下他的胸口,大叫道:“你才好笑。”
看着两人玩闹的背影,季棠沉下了目光。
章以茜撞了下她的胳膊,问道:“在想什么呢?”
季棠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两关系真的很好。”
章以茜嘟了嘟嘴说:“可不嘛,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当然不一般。”
季棠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袁晓跟你说的?”
“额,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个比喻。”章以茜扯了扯嘴角,挽上了季棠的手臂,“就像你跟沈宴清,关系不也很好。”
季棠微微一怔,反问道:“茜茜,在你眼里,我跟沈宴清就像袁晓跟周衍之一样吗?”
章以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茜茜?”
“啊!”章以茜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周衍之,笑嘻嘻的说,“对啊,你们一看关系就很好。”
还有一句,她出于私心没有说。
他们之间,有一种外人融不进去的氛围。
第95章 认亲宴
南大金融系的开学时间原定为2月28日,季棠在元宵节过后的周一买票回的南城。她之所以提前返校,是为了处理娱乐圈的相关工作。
在她沉浸在快乐的寒假生活中时,赵小文作为打工人,就没这么好命了,他本人也是毫不懈怠,利用她的热度乘胜追击,给她接了一个综艺的飞行嘉宾,录制时间在三月初,她进组前夕,不影响电影拍摄。几个快消、护肤的推广,这个就更简单了,不需要拍广告,甚至连文案都由品牌方想好了,她只需要动动手指发个微博就行。
据他所说,还有几个长期代言也在接触之中,下个月估计能定下来。
“棠啊,咱俩的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赵小文美滋滋地划拉着平板,上面是她上半年的一些行程。
他们坐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里,点了一份下午茶套餐。季棠伸手给他倒了一杯果汁,没有开口打断他美好的畅想。
期间一个名叫乐棠的娱乐公司向她抛出了橄榄枝,该公司负责人通过赵小文与她取得联系,不仅声称愿意替她赔付跟璀璨娱乐公司的违约金,还给出了极其优渥的待遇,是让人一看就会怀疑有诈的合同。
还有那颇像人名的公司名字,也透着股古怪。季棠让赵小文着手调查了下。这一查更是跌破了人的眼镜,竟然是一家于今年一月底刚刚成立、簇新簇新的公司。
签约的艺人是没有的,各个岗位是满员的。
给季棠一种只要她点头,整个公司都为她服务的错觉。
“这也太诡异了,不会是皮包公司吧?”赵小文大惊失色。
季棠诧异了几分钟后,脑海中很快浮现了一个人。
这财大气粗又古里古怪的起名方式,像极了她认识的那个人。
这家公司上下明明处处没有他的痕迹,却又好像哪哪都是他。
该夸他不愧是霸总吗,连追人的方式都这么的特立独行。随便一出手不是名画名草,就是直升飞机看景,现在还成立了一家公司。
在对方第三次给季棠打电话,试图抬出更优越的条件说服季棠,季棠揉了揉太阳穴,再次狠心拒绝了。
不能否认的是,在他多次的游说下,她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
她知道没有陆瑾点头,对方肯定还会找她,为了一劳永逸,她直接给陆瑾打去了一个电话。
对于她的来电,对面似乎毫不惊讶,当知道她的用意后,他也十分坦诚的承认了这是他开的公司。
“季棠,你不用急着拒绝,可以再考虑考虑。”他习惯了命令式说话,可对上季棠,却多此一举的解释道,“我成立这个公司并不只是为了你,你是我想签约的艺人,这一点不可否认。但后续我们也会签其他人,既然进了这行,我不可能做赔本的买卖。你明白吗?”
季棠抿了口果汁,在心里说了句撒谎。
陆瑾接手陆氏少说也有三四年,这个时间段也是娱乐行业发展最为鼎盛的时期,他当时都没有选择沾手,却在日薄西下,不少资金都在撤出的今日选择进入。
她当然没有自恋到觉得他是完全因为她成立的公司,可她同样也骗不了自己,她在其中必定起到了重要因素。
因此,她更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他错误的讯息。
在理清心意之前做出一些暧昧的行为,让他们误会,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行为,她不想成为玩弄感情的人。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设想的未来不在娱乐圈。
季棠将口中的果汁咽了下去,她说:“陆瑾,谢谢你的好意,璀璨公司现在给我的待遇也还行,我跟经纪人相处的也很不错,我不想换公司。”
陆瑾沉默了几秒,说:“好,如果你改变了主意,随时跟我说。”他有种深深的挫败感,再一次感受到,原来钱并不是万能的,至少对季棠来说不是,可他对一个人好的方式恰恰就是砸钱,各种砸钱。
她的频繁拒绝,让他开始琢磨起其他追人的方法,不过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个。
察觉到她要挂断电话,他又叫住了她。
“季棠。”
“什么?”
“你打我电话就是想跟我说这件事吗?”他问。
季棠小声地“嗯”了一声,对面立刻传来了一声轻笑:“那以后没什么事,也给我打电话吧,聊什么都行。”
“你不是很忙吗?”季棠惊讶。
“对你,我总是有空的。”
“……”
她吧唧一声按掉了电话,耳朵微微发烫。她从不知道,向来高冷的陆瑾也会说情话。
她懊恼的拍了下嘴巴。
叫你多嘴。
自从告白以后,这四个人老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想办法撩她,弄得她也紧张兮兮的。这样下去,最先受不了的一定是她的心脏。
坐在她对面的赵小文立刻朝她投来了一瞥,她奇怪的说道:“干嘛?”她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吗?
赵小文扭扭捏捏地捧着脸说:“感动。”
季棠的眼中浮现出了个大大的问号,嫌恶道:“我说什么让你感动了,我撤回。”
“讨厌。”赵小文叉了个草莓塞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后说,“我没想到你会为了我选择留在公司里。”
知道对方出手那么大方,他都快吓死了,担心季棠会被挖走,可他又希望她能有更好的发展,也就没有阻止他们的联系,甚至还帮她瞒着公司。
季棠抽了抽眼角,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自我感动,说:“你想多了,我不是为了你。”
赵小文眨了眨眼睛,调侃道:“不用解释,我懂,我都懂!”
季棠横叉夺走他叉下的草莓,说:“你懂啥,你什么都不懂,我拒绝不仅仅因为跟他的感情纠葛。”
“那是为什么?”
她的目光变得认真起来,她看着赵小文说:“等我合约到期,我要退圈了。”
赵小文惊讶地站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是真不懂了,她都要出演大制作电影的女一号,这是多少女星梦寐以求的机会,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时候升起退圈的念头。
一文不名的时期都过来了。
他再也没有看热闹的心思,慌里慌张地说:“是因为专业吗?你想找个专业对口的工作,不想浪费大学四年?棠棠,不是我说,毕业以后转行的大学生不要太多,你看我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研究生一毕业就转行了。”
季棠转着手中的叉子,她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小文,你还记得你转行的原因是什么吗?”
赵小文一愣,说:“当然是为了成为王牌经纪人啊,你知道的,这是我的梦想。”
“我也有梦想。”季棠的目光柔了下来。
他糊涂了:“你的梦想?是什么?”
季棠知道她的决定在他眼里肯定莫名其妙,她也没办法解释太多,她笑了笑说:“说出来你可能觉得会吓一跳,觉得匪夷所思,但我从小就想成为一个画家。”
赵小文知道季棠画的一手好画,他曾经还拿她的画出来营销过,不过没什么水花。他并不觉得她在痴人说梦,只是觉得——
“待在圈里也可以画画。好些明星都在画画,还开画展,棠啊,不是一定要退圈的。”赵小文还在挣扎,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过猝不及防,说是晴天霹雳都不为过。要知道就在前几分钟,他还在为他们的美好前景沉醉不已。
“不一样的,小文,你知道区别在哪里。”
赵小文沉默了:“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跟我说。”
她跟公司签了五年的短约,以她现在的发展,公司很大可能会在她明年跟她提续约的事,她蛮可以等到那会告诉他。
季棠说:“我不想瞒着你,作为我的经纪人跟朋友,你有权知道我的后续打算,我不想公布以后,打得你一个措手不及。”她停顿了一下,“我知道公司有让你带别的艺人,有合适的艺人的话,你就带着吧,不用顾虑我。”
像他这样一对一,处处亲力亲为的经纪人其实很少见。
这也是她选择这个时机告诉他的原因,她不想他错过了好苗子。
赵小文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起来,季棠安静地坐在边喝果汁边吃水果,慢慢等着他消化这个事实。就在她以为他还会消沉一会时,他却突然拍了拍桌子,吓了季棠一跳。
他揉了揉头发,暴躁道:“不想了,脑细胞要死光了,反正你在娱乐圈一天我就是你一天的经纪人。该接的活我还是会给你接的,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让你偷懒。”他气势汹汹地指着季棠,“要退圈,也要拿到奖后成为大家的白月光再退圈,知道了吗?!”
季棠愣愣的点点头:“知,知道了。”
与赵小文的这次深入交谈之后,季棠迎来了她大三的下半学期。与上一学期相比,这一学期的课程轻松了很多,她也不需要继续维持学霸的人设,不用再为了拿奖学金卷生卷死,学习压力陡然轻了不少。
她把课程表发给赵小文,让他就着表格安排她的工作,尤其要跟剧组对接好。她不喜欢因为自己影响到别人的工作。
就在新学期的第一个周五上午,季棠收到了一个信封,她打开一看,里面是张华美的鎏金邀请函。
一开始她以为是赵小文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晚会邀请函,她还觉得纳闷,他从来不会先斩后奏,直到她看清上面的落款,缓缓瞪大了眼睛。
她连忙呼叫起系统。
“统统,怎么回事,宴清的认亲宴怎么会邀请我?”
系统也很懵,它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说:“我也不造,剧情里没有说你会参加。”
“那我可以不参加的吧?”季棠把邀请函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问道。
“嗯,应该可以的。”
季棠仔细一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拿出手机给沈宴清打去了电话,她想不出,除了他以外还会有谁邀请她。
她都不认识他家的人。
晚上就是沈宴清的认亲宴了,他应该很忙,并没有接电话。季棠就拿着手机把邀请函拍下来发给了他:宴清,这是你给我寄的?你想让我去你的认亲宴吗?
一直到了中午,沈宴清才回复了她。
沈宴清:小棠,可能是他们太忙寄错了。
看着他发来的这行字,季棠心里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这种猜想,过了几秒,她又收到了一条微信。
沈宴清:你不要来。
第96章 认亲宴
季棠拨了个电话过去,这回,对面倒是很快就接了起来。
她问道:“你今天是不是很忙?”
沈宴清“嗯”了一声:“一大早就被叫起来试衣服,试了百八十遍了还试。”
不耐烦的语气。
他情绪一向稳定,很少表现出这副模样,与其说是叫醒他让他烦躁,不如说是今晚的整个晚宴都让他暴躁。
季棠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她知道他有多排斥厌恶顾家,却不得不为了真相与他们虚以为蛇。
隔着手机,她看不到沈宴清的脸色,不知道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在看到她发来的微信后,他眼底的寒光就没有消散过。
见季棠久久没有开口,沈宴清以为是自己的语气吓到她了,他放柔了声音说:“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季棠没有这么脆弱不惊吓,她是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有些出神。
“宴清,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她看着手中的邀请函问道。
虽然沈宴清说是他们寄错了人,可总归要知道有她这么个人在,才能寄吧。
沈宴清眼中戾气丛生,他蜷了手指,语气冷静:“应该是调查我的时候查到了我跟你的关系。可能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就背着我给你寄去了邀请函。你别在意。”
他垂下眼睑,看着被掐出血的手心,脸色晦暗不明。
这不是惊喜,是对他的警告。
警告他再调查下去,就要对她下手。
他平静的用手指抹掉这抹血痕,对季棠说:“小棠,今晚过后,我就成了顾家的人了,他还让我进顾氏。”
他的话音一落,季棠就听到脑内响起了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完成《囚笼》里所有剧情任务……”
季棠沉默地听它说完,并没有为此松一口气,她甚至都已经忘记掉了她在复仇文里还有个剧情要走,她纯粹是抱着担忧的心情打这个电话。
更何况,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任何的奖励。
她抿了抿唇说:“真的不用我过来吗?我晚上没有课,可以过去的。”
沈宴清说:“很恶心,你不要来。”
季棠听到话筒那端传来了敲门声,她说:“是不是有人找你,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嗯,再见。”
季棠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他挂电话前说了句:“宴清,别被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到你的心情,不值得的。”
沈宴清看着结束通话的手机微微怔了怔神。
门外的敲门声持续了好几下,就在来人以为房间里没人准备离开时,门被人打开。
“大少爷,老爷找您过去……”当来人看清沈宴清的脸时,他的话戛然而止。
沈宴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冰冰的说道:“他在哪?”
男仆愣愣的说:“书,书房。”
“夏白音呢?”
男仆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惴惴不安道:“夏夫人,夫人她,出去了。”
沈宴清点点头,越过他走了出去。
寝室里很安静,章以茜跟袁晓约会去了,嘉佳跟田馨蕊都有课,还没有回来,只剩下季棠一个人。
挂断电话后,她躺在床上翘着腿刷手机,姿势十分潇洒自在。
“你晚上真不去吗?”系统问她。
季棠干脆利落地说:“不去,任务都完成了,我干嘛还去,有这时间,不如躺在床上多追会剧,下个月我就要进组了,还要参加综艺,留给我玩的时间不多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戳了下屏幕,问道:“今晚的认亲宴,沈宴清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不会,我之前看了眼,这段剧情没有太大变化。”
“嗯,那就好。”季棠晃了晃腿,继续刷起了小视频。
日暮时分,南山风景区已是灯火辉煌。一辆辆豪华的车子驶过景区门口,纷纷停在了一座巨大的白色观景石旁,上面写有红色的澜屋两字。
这是沈宴清外祖父母在南城的宅子,也是今晚认亲宴的举办地。进门后是一个硕大的中式园林,小桥流水,石子路蜿蜒曲折。
季棠在一个侍从的带领下,穿过一条红色长廊,进入了主屋。跟陆宅的中西结合不同,程家的装潢是纯中式的。
一路走来,要不是看到了现代化的设备,季棠都要怀疑自己穿越回了古代。她不适应满屋的觥筹交错,默默地选了个角落站着。她的视线在房间里绕了一圈,没有看到沈宴清。
过了一会,人群中发出了一阵躁动,她抬眼看去,看到了陆瑾。他一进来,身边立刻围满了人。
她对他的出现感到些许的意外,系统贴心的科普:“他跟沈宴清母家是世交。”
季棠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转开了视线。
过了一会,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这里,是裴煜。
他的出现同样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季棠明显感受到现场一些兴致缺缺的年轻男女在他出现后变得蠢蠢欲动起来,甚至有人拿着手机上前,似乎想要与他合影。
季棠惊讶道:“他怎么会来,你不要告诉我他跟沈宴清家也是世交?”
系统说:“那倒不是。”
季棠嘀咕了句:“奇怪。”她再次朝周围扫视了一圈,“别告诉我周衍之也会来。”
“这……应该不会吧。”系统底气不足的应道。它也觉得巧合的有些过分,一个主角的认亲宴,其他三本书的主角来了两,关键是他们彼此还是情敌的关系,就挺微妙的。
季棠不想被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看到,她怕又陷入某种修罗场中。在他们从人群中突围出来前,她敏捷地转身,换了个离宴会中心更偏远的角落,面前就是根柱子,这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除非有人特意过来,否则轻易看不到她。
她随手搬了张椅子,坐下来暗中观察了起来。
系统纳闷道:“宿主,你不去找沈宴清吗?”千里迢迢过来,就窝在角落,看上去偷感十足。
季棠拦下路过的一个侍从,问他要了一杯温水,她说:“不去,我是来长见识的,又不是来见他的。”
“你的借口真的很烂。你就是担心他才来的。”系统不客气的拆穿了她。它圆滚滚的脸上出现了三条横线。
“不造谣,不传谣哈。”季棠仰头把水喝了大半。
在她喝完两杯热水后,程顾两家的人才从楼上走了下来,季棠伸长脖子看了过去。
走在中间的是个穿红色唐装的白发老人,他的身边是个挽着浅棕色发髻的外国老妇人,她一身红色旗袍,碧眼高鼻,皮肤又白又滑,两人看上去都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
在二老的身后,是三个年纪相仿的男性,单从外貌上看,都算的上英俊,且都与沈宴清有几分相似,季棠一时分辨不出哪个是他渣爹,只能从程老夫妇对三人的态度隐约猜测,气质偏儒雅的那一位应该就是顾远。
她的猜测很快得到了验证,五人下了楼后,散在宴会厅四周的宾客便全围了上去,你一言我一句的恭维了起来。
“恭喜程老,程老妇人,顾总,找到了亲生儿子。”
“恭喜恭喜。”
“诶,顾总,怎么这么久还没看到顾大少爷?哈哈,是不好意思了吗?”
“听说顾少爷长得丰神俊貌,今日有幸,终于能够一睹尊容。”
“大家过奖了。”顾远温和地看着众人,笑着说:“还请各位稍等片刻,犬子马上就……”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原本一个个笑容满面的宾客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色。他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硬着头皮顺着他们的视线扭头看去,当看到楼梯上的人时,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那里。
季棠微微瞪大了眼睛,嘴里的水差点漏了出来。她连忙用手擦了一下,再次不敢置信的看了过去。
“???什么情况?”
沈宴清踩着台阶不疾不徐地往下走。他穿着一件黑色卫衣,一条深色牛仔裤,浅棕色的刘海散落在额间,随意的像是来隔壁邻居家串门的,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男士中分外的格格不入。
全靠一张帅气逼人的脸硬撑着,才没让人觉得过于失礼。
季棠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连衣裙,连她的装扮都比他显得重视。她忍不住吐槽:“不是,他说他试了一上午的衣服,我还以为今晚要闪亮登场,结果就这?这也太大胆了吧,他不怕他那渣爹跟他秋后算账吗?”
顾远强忍着气,脸上重新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宴清,快跟各位叔叔伯伯打个招呼。”
沈宴清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他走到程老的边上,叫了一声:“外公,外婆。”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二老身后的中年男子,唤道,“舅舅。”
程文清跟安娜露出了真挚的笑容,开心的应了一声:“乖外孙,让外公/外婆好好看看。”
在他们眼里,只要这个外孙高兴,穿什么样都行。
宾客们也从他不拘小节的打扮中回过神来,纷纷昧着良心夸他,奉承的话语充斥在整个晚宴。
沈宴清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他当着众人的面这么下了顾远的面子,顾远心中自然气得要死,面上却毫不显山露水。程家人都在,他只能继续忍气吞声,他等着回小金山再好好教训教训他,给他立立规矩。
他扬着笑,和气地将宾客们一一介绍给沈宴清认识。沈宴清虽不喜这种应酬,却也能应付自如。
季棠在一旁围观,啧了一声,辣评道:“渣爹是忍者神龟吧,这也太能忍了。”
系统附和道:“你以为呢,能当反派总有点能耐,脸皮厚是基本素养了吧。”
季棠十分赞同的点点头。
慢慢的,八卦声渐渐取代了众人的阿谀奉承,她扭头看去,发现几个年轻男女聚在一起聊天。她忙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了一心半点的八卦。
“你知道吗,听说他是被司机收养的,怪不得这么上不得台面。”
“对对对,好像是季家的住家司机,两家还有过往来,你说当年怎么就没发现。”
“等一下,南城富豪里有姓季的?”
“有啊,只不过几年前破产了。”
“怪不得我没听过。”
季棠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自家的八卦,她抿了抿唇,不是很想听下去了,奈何娓娓而谈的声音还是往她耳朵里钻。
“这种隆重的场合就穿件卫衣,我要是老顾,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不嘛,在场的可都是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传出去笑掉大牙了。听说,就连京市的政要都给程家面子,派了人来。”
“啧啧啧,要我说啊,他就是为了气顾总故意跟他对着干。我听说,为了今晚的这场晚会,顾总特意从巴黎请了裁缝,为他量身定做了好几套西装。”
“哎,说起来怎么没看到顾远的那个老情人,这么重要的场合,不带她出面说不过去了吧,不是都在说他们年底要结婚?”
“你疯了还是顾远疯了?这种场合让他的小妾跟来,这不是照着程家的脸打吗?让顾行谦参加,是程家给顾太太体面,毕竟他是她一手带大。”
季棠坐这么远都能听到一言二句,身为中心人物的沈宴清怕是能听得一清二楚,不知道他此时是何感想。
房间里灯光太亮,她使劲眨了眨眼睛,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又过了一会,宾客间的窃窃私语突然停了下来,季棠在他们脸上看到了堪称诡异的神色,她敏锐的嗅到了一股瓜味,兴致勃勃地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只见宴会厅门口站着一个年约四五十岁,打扮精致贵气的中年女子,趾高气扬地注视着众人。
季棠不认识她,她莫名觉得,踢馆的人来了。
第97章 认亲宴
随着她的出现,沉默一点点的,像乌云一般笼罩在了宴会厅的上空。原本还在交流的宾客们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同时看向了她,脸上不由露出了或诧异,或好奇以及一些人来不及掩藏的幸灾乐祸,看好戏般的表情。
季棠坐在最偏僻的角落,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是谁?”她好奇地问道。
“夏白音,顾远的那个情人。”
伴随着系统的回答,汇集在舞台中央的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让来人完整的暴露在沈宴清他们眼里。
她就像一块吸铁石,牢牢吸引住了在场人的目光,就连季棠也不例外,随着她的走动而移动着目光。
所有人就这样静默地看着她朝顾远走去。
季棠没想到刚才还只存在于话题中的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她一个没忍住,爆了一声粗,由衷感叹道:“这么明目张胆的吗?””哇,宿主你快看顾远的表情,五颜六色的笑死个统了。”
季棠现在就像是在瓜田里的猹,听到系统这么一说,下意识地就朝顾远看去,她今晚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见了鬼样的惊恐表情。
“这表情管理不行啊。”季棠无情地评价道,她蠢蠢欲动地又往他身边的几个程家人看去,他们脸上也是姹紫嫣红,各有各的难看,程老爷子的眉头更是皱的能夹死蚊子了。
当目光触及到沈宴清,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那张脸,她那颗吃瓜看戏的心才淡了下去,一股愤怒之情油然而生,她有些生气的说道:“顾远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让自己情人登堂入室,一点情面都不给宴清留。”
系统说:“我看未必是他叫的人。”
季棠一愣:“不是他还能是谁,总不会是程家的那几位吧?”
她的话音刚落,夏白音已经走到了沈宴清、顾远以及程家人的面前。眼看着好戏就要开场,为了更方便吃瓜,季棠环顾了下四周,见陆瑾跟裴煜的注意力全在夏白音身上,她起身小心翼翼地走近了几步,借助着面前人群的遮挡,偷偷摸摸地踮脚往里张望。
“宿主,你这样真的好像个贼。”
“你给我闭嘴。”
“阿远,宴清。”夏白音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柔声唤道。
顾远动用着面部肌肉也挤不出一丝笑容,他深呼吸了好几下说:“你,你怎么来了?”
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夏白音还沉浸在被认可的喜悦中,失去了往日的察言观色。她朝周围看了一圈,见自己成为了宴会的焦点,心中更是骄傲不已。她将背挺得不能再挺,坤长了脖子,以一副自以为仪态万千的姿态说:“你在说什么啊,不是你叫福伯让我过来的,说程老爷子想见见我。”
福伯是顾家的管家。
站在程文清边上的高壮男子阴着脸,出声呵斥道:“顾远,你什么意思?”
他叫程晓,是三兄妹中的老大,脾气最为火爆。他早就怀疑顾远,现在见他将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找来拆他外甥的台,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顾远的额头沁出了汗,他转头看向程氏一家,艰难的挤出一丝笑:“你们听我解释,真不是我叫她来的。”看到夏白音出现在这,他受到的惊吓并不比他们小!
沈宴清的另一个舅舅程随嗤笑了一声,他挑了下眉说:“顾远,你这事办的,可真有意思。”
程老先生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夏白音终于从被认可的“泼天富贵”中清醒了过来,她打量着面前的几人,脸色白了一白。
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伸手想要拉住顾远的手,却被他狠狠甩开,让她抓了个空。她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手,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管家给她邀请函的时特意跟她说顾远要正式介绍她给大家认识,她才特意梳妆打扮一番,兴冲冲地赶了过来。
他叫她来就是为了羞辱她的吗?为了讨好程家?
这个猜测让她眼前一黑。
她僵硬着脖子朝四周看去,宾客们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跳梁小丑,这狠狠击碎了她的自尊心,让她无地自容。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抬眸泪眼汪汪地看着顾远,妄图用眼泪唤醒他对她的怜惜。
“你在说什么昏话,我看你是病的不轻!”然而,她的柔弱非但没有激起顾远一丝的怜悯之情,反而让他更加烦躁。他再也维持不住温和的表象,凶狠地瞪着她,吼道:“还快给我滚,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周围哗然一片。
“看顾远的表情,他好像真的不知情,不会是她自作主张跑来的吧。”
“这也太抓马了吧,名不正言不顺的,怎么有脸来的?”
“她不会以为她真是顾太太吧,没看程家因为不想看到她,把晚宴放在澜屋办了吗?”
“好丢脸啊,我要是她,一分钟也待不下去。”
程文清被这场闹剧气得头疼,他颤颤巍巍地指着顾远说:“看你办的好事,你就这样待微儿跟宴清的?!”他看着身旁的沈宴清,心是揪着的疼。
这是他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当着他的面,顾远就敢如此侮辱他,他不敢想象,背地里他会如何蹉跎他!
“爸!我没有……”顾远觉得他比窦娥都冤,他再喜欢夏白音,也不会晕头到这种地步,不顾场合带她过来。
“你别叫我爸,微微已经去了,你跟我们程家没有任何关系,带着你的情人给我滚!”程文清怒吼道。
程晓跟程随一人一边扶住了程文清,担忧的说:“爸,你别生气,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爸,我真没有!”顾远徒劳的解释着,奈何没有人信。
夏白音的手握紧了包包带子,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的视线在众人面前兜兜转转,当看到不远处的顾行谦时,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如果在平时,她绝不舍得让他为难,可她现在已经被逼到了绝境,无法思考这样做会给他带来的影响。
果然,她的声音一落地,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落到了顾行谦的身上,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明面上,她不仅不是他的生母,连养母都不是,所以她的行为让大家觉得怪异。
顾行谦看了看她,又看了眼程家人,他咬了咬牙,狠心别开了脸。
养恩重于生恩,他不会让程家难堪。
夏白音只觉得天都塌了,情人儿子竟都不帮她!她眼里闪过一丝凶光,骤然抬头瞪向顾远。
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不惜双手沾血,他竟然这么对她!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人群里响起一道淡然的男声:“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是沈宴清,他一副置身事外的超脱表情,仿佛周遭发生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季棠很想吐槽,还来就来了,他当是在旅游吗?
“宴清……”
“哎,你这孩子,就是心太软!”程家的人似乎想劝他,见他脸色漠然,便也不再多说。
他们也不想再继续闹下去,叫人看了笑话。等宾客的注意力转移走了,再叫人把她拉走。
顾远吐出一口气,他如释重负的拍了拍沈宴清的肩膀:“好孩子。”
沈宴清睨了他一眼,平静地抬手拍了拍他碰过的地方。
他嫌他脏。
“你!”顾远刚下去的气又轰到了脑门,他涨红了脸,却只能生闷气不敢对他发火。
“噗嗤,哈哈哈哈,宿主你快看他的脸,他一定气死了。”
“气死最好。”
季棠转过身准备回刚才的角落,刚走出去几步,就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高大的影子随之覆在了她的身上。她疑惑地抬头,两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季棠,你什么时候来的?沈宴清叫你来的?”陆瑾勾着嘴角,问道。
季棠笑了笑说:“来了一会了。”
她都这么低调了,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陆瑾点点头,他朝沈宴清的方向抬了下下巴,说:“你不过去?”
在场的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不至于一点八卦就说个不停,热闹过后,就又摆出了正经的面孔应酬了起来,沈宴清的身边再次围满了人。
顾远跟程家仿佛无事发生,坦然自若地招待着宾客。夏白音拿着酒杯,灰头土脸地站在一旁,脸上再也没有刚来时的得意与骄傲。
季棠说:“不去。”
她长相本就出众,众人的注意力从主人家身上转移后,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他们摩拳擦掌的想过来搭讪,结果被陆瑾捷足先登了。
他们即懊恼又意外,开始议论起她跟陆瑾的关系。
“她是哪家的千金,看上去跟陆总很熟。”
“长得真漂亮,不过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滚,漂亮的女孩你都觉得眼熟。”
季棠变得有些局促起来,她不想让沈宴清知道她来了。她现在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不想她来。
没有上帝视角的他,害怕她看到他家龌龊的一面。
她探出头,朝人群中央看了一眼,陆瑾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他以为她不好意思过去,便说:“我陪你过去吧。”
季棠摇了摇头,说:“我该走了,你别跟沈宴清说我来了。”
陆瑾露出不解的神色,季棠笑着说:“他不想我来。”
“那你的邀请……”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季棠小声的“啊”了一声。
“怎么了?”他低声道。
“裴煜他过来了。”季棠说。
季棠收回视线时,与裴煜的目光不期而遇,对方看到她,先是微微蹙了蹙眉,随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他冲她挑了下眉,低头跟周边的人说了句话就朝她走来。
这个时候离开就太失礼了,季棠只能硬着头皮等他过来,准备应付几句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等晚宴结束后再去找沈宴清。
晚宴上的两大焦点聚到了一起,自然引起了主人家的注意,安娜用标准的不能再普通话说道:“那不是陆瑾吗,他跟裴家小子认识?”
她在京市时,跟他母亲是同一个慈善基金会的荣誉会员。
程文清眯了眯眼睛说:“好像是认识。今晚我们真是忽视他们了。”他意有所指。
程晓马上说:“爸,我去招待他们。”说完这话,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顾远,要不是他干的好事,他们也不会如此失礼,把重客晾在了一边。
顾远尴尬的笑了笑,捧着酒杯讪讪的喝了一口酒。
沈宴清也看了过去,那两人跟铜墙铁壁站在那里,导致他根本看不到站在他们对面的那个人。
不过他也没兴趣。季棠不在,他对这两人毫不在意,连攀谈的兴致都无。
他抬起手腕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手表,眸光沉了沉。
时间差不多了。
裴煜见到季棠的第一句话,跟陆瑾差不多,问是不是沈宴清让她来的,季棠点了点头。两人高大的身躯替她遮挡了不少探究的视线,使她轻松了不少。
裴煜说:“你就一个人来吗?”
“嗯,我准备待一会就走。”
裴煜瞥了一眼沈宴清的方向,呵了一声说:“叫你来又不陪你,什么意思。”
换成是他,绝对不会让季棠落单。
他过来的路上,看到不少不怀好意的眼神落在季棠的身上,要不是陆瑾在她旁边跟门神一样站着,估计不少人已经上前搭讪了。
这群年轻的二三代里,像他跟陆瑾这样的正人君子可不多。
“作为宴会主人,确实失礼。”陆瑾也给出了评价。
季棠知道他们误会了,挥挥手解释道:“不是的,是我……”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突兀的喊声。
“天呐,这是什么?!”
季棠、陆瑾跟裴煜几乎是同时看了过去,走到半路的程晓也停下了脚步,疑惑地回头。
只见一个硕大的投影屏凭空出现在了宴会厅正上方,里面是顾远跟夏白音两人的身影,两人在一家装修豪华的餐厅里共进晚餐,拍摄的人凑巧拍到了墙上的钟,显示的时间是2021年。
而那个时候,程微还在世。
季棠长大了嘴巴:“我去。”
“这也太劲爆了吧。”系统接道,它捂着它的卡姿兰大眼睛,偷感十足的透过手缝瞅着。
第98章 认亲宴
程文清、安娜以及他们两个的儿子脸色黑成了一团。程老爷子喘着粗气,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屏幕上的时间:“顾,顾远,这,这是怎么回事?你老实告诉我,你跟这个女人,是,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因为过于生气,他说出来的话都连不成句,他眼里的震惊与痛苦让人心痛。
他眼珠子一翻,差点晕过去。“药,随儿,快把你爸的药拿出来!”安娜冲着小儿子喊了一声,扶着他坐在了离他们最近的沙发上。
程随忙从兜里掏出药瓶,倒了一粒药出来递给了安娜,程文清就着她的手服下了药,才慢慢缓过劲来。
宾客们都被眼前的大瓜给震撼住了,议论纷纷了起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不就是个视频吗,程家怎么反应这么大!”
“你是不是傻,没看上面的时间吗。程微那时候活得好好的,顾远就跟这个情人搞上了,这不明晃晃的出轨嘛。”
“啧啧啧,他可真大胆啊,没有程家当年的扶持,顾家哪能有现在的光景。”
“谁整的这一出,厉害啊。铁证如山,顾远想狡辩都不行。”
说这话的人显然低估了顾远的厚脸皮,他回过神来后,脸上未见丝毫慌乱。他对着程家一行人扬声道:“爸,妈,这个视频是假的,你们不要被骗了,一定是有人看我不爽,利用今天这个对我们两家都重要的日子,打击报复我,想要挑拨程顾两家的关系!”
他说的斩钉截铁,倒让一些将信将疑的宾客相信了他的说辞。
“卧槽,这也可以?”
“这么一说,也有可能。现在AI确实发达,之前不就有女星被ai换脸,陷入桃色传闻了,我记得她最后好像报警了。”
“他对手搞的吧,这事传出去,周一顾氏的股票要大跌了。”
老总们见得多了,现实中的商战往往就是这么的匪夷所思。
不论表面是多么的镇定,顾远的内心早就乱成一锅粥了。他紧张的背部冒汗,胃一阵阵的痉挛着。他阴毒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他记得很清楚,这是21年5月20日,他拗不过夏白音的撒娇,以加班为由带着她去了这家会所就餐,吃完以后,两人度过了浪漫的一晚,他才带着秘书挑选的礼物回了家,陪程微过节。
这家高级会所以保护顾客隐私在商圈小有名气,顾客全程戴着面罩进出,服务员也不会进入私人区域,他就是看中了这点才挑选的这里。
可以说除了他跟夏白音,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除非……他的目光不由定格在了夏白音的身上,后者脸色惨白,像被屏幕摄取了灵魂,眼珠神经质的转动着。
于是,他很快否认这个猜想,抛开两人之间的感情,这么多年下来,对彼此做过的事都一清二楚,他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蚱蜢。他还答应了年底娶她,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顾太太,她更没必要在这节骨眼上自掘坟墓,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焦头烂额之余,他脑子飞速运转着。
会是谁呢?
还没等他理出头绪,他就感到脸上猛地一痛。
程晓握紧了拳头,冲上去就给了顾远一拳,将他的脸打别了过去。
“你个混蛋,竟然这么对我妹妹!”
“啊!”夏白音尖叫了一声,跑上前扶住了顾远的身子,她掏出手帕轻柔地擦着他的嘴角,“痛不痛?”
程晓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刺痛,双眼都充血了,他扬起碗大的拳头,叫嚣道:“天杀的,老子要杀了你们这对臭男女!”
“程晓,你别被有心之人挑拨了,视频真的是假的,等晚会结束,我,我就去报警!”最后一声几乎是从顾远喉咙深处吼出来的,他又被他这个大舅子打中了鼻子。
他下手毫不留情,痛得他要死!
“阿随,快去拦住你哥!还嫌今晚不够乱吗?!”安娜跺了下脚,推了身旁的小儿子一下。
程随立刻起身,赶到了程晓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大哥,你冷静点。”
“冷静,你叫我这么冷静,这个杂碎竟然这样对微微,亏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个好丈夫,好爸爸,我真是瞎了眼。我对不起微微!”
程随一听,手无力的垂了下来,顾远说的冠冕堂皇,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甚至,他的内心涌上了一个惊人的想法,他妹妹真的是病死的吗?在发现他两的奸情后,他愈发觉得她的死另有隐情。
没有了他的制止,程晓追着顾远打,现场乱成了一团。
拉架的拉架,看热闹的看热闹,一下子从高大上的豪门晚宴变成了村头菜场。
“够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停下!”程文清大喝一声,程晓才不情不愿的停了下来。
顾远弯着腰嘴里不断喘着粗气,头发衣服凌乱不堪。他还从未如此狼狈。夏白音看在眼里,心疼不已。她愤恨的眼光精准地射向了沈宴清,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给一个陌生账号发出去一条短信。
对面显示已读后,她删除了信息。
不管是不是他干的,她今晚都不会放过他。
谁都别想阻止她当上顾太太,她要让程家付出代价!
程文清满心歉疚地看向身后的沈宴清,他原本想趁着举办这个晚宴之际,正式将他介绍给他的老友们,给他铺好路,弥补他多年的亏欠,却不想让人钻了空子,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连个体面都没给他。
然而当他看清他的脸时,他整个人震了一震。他木然地转过头,盯着投屏,上面反复重播着两人就餐的视频,他就像拨开了遮挡在眼前的重重迷雾,他看清了整件事的面貌。
他的这个外孙,比他想象的要能干,也要心狠。
人群之外,陆瑾扶了下眼镜,看了一眼位于风暴中心的沈宴清。裴煜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说:“陆瑾,你不会是怀疑他干的吧?”
陆瑾迟疑地点了下头说:“是有这么想过。”
他从头到尾表现得太淡定了,连一丝的惊讶都没有。像他这样冷情的人都不敢保证,要是他碰到这样的事,是否还能维持住这样的从容。
这很不正常。
“这怎么可能。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更别提现场的人都来自五湖四海,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事要是真的,程顾两家就会沦为整个南城,不,整个华国豪门圈的笑柄。沈宴清再恨自己的生父,也没必要搭上程家。
他转头看到季棠的眼神时,愣了一下,他惊讶道:“季棠,你不会也觉得是他吧?”
季棠抠了下手心。她刚才问过了系统,这段剧情应该是发生在后面,不知为何,被沈宴清提前到了晚宴,大庭广众之下公布了出来。
不过,对比他之后的报复,这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可能吧。”
两个人都这么说,动摇了裴煜,他撩了下头发说:“不是吧。”
陆瑾看着安静不少的宾客,没有回去应酬的意思。他低头看向季棠,说:“季棠,我先送你回去吧,我想,没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刚说完话,裴煜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腿往前一跨,挡在了前面。他说:“凭什么让你送?你是季棠的什么人。季棠,我送你吧,我们正好聊聊剧本的事。”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像是在向陆瑾炫耀他跟季棠之间是有正事要谈的,可不是随便送送的关系。
陆瑾冷哼了一声,反唇相讥:“大晚上还谈工作,你不知道这种人最惹人厌吗?”
季棠抽了抽眼角,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他这个加班狂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她举起手说:“两位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
陆瑾跟裴煜异口同声道:“不,我送你。”
“我送你,这么晚了,这里又偏僻,你一个女孩子打车多不安全。”
季棠无奈地扶了扶额。她就知道,一旦他们碰到她,就较上劲了,跟小孩一样。
沈宴清并不在意他的计谋是否被人看穿,他本想给程家留点颜面,私下给他们看视频,将调查到的事情告诉他们。
可谁叫顾远跟夏白英两人找死,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季棠身上,想用她威胁他。他不知道是他们当中的谁把邀请函寄给了季棠,他也不在意这点,在他眼里,他们就是一丘之貉,不分彼此。
他唯一害怕的是季棠因为他受到伤害。
他赌不起,也冒不起这个风险。
他们这一出打乱了他原先的计划,他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他也无法时时刻刻与季棠在一起。那他就当着众人的面撕下了顾远虚伪的面孔,揭露两人的私情,让他们自乱阵脚,自身难保。
将制造危险的人解决了,也就没有了危险,多么简单的一件事。
他才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在背后怎么议论他,他早就习惯了被人当成怪胎看待。
只要在季棠眼里——
只要她不这么看他就好。
他收回看着天花板的视线,投影屏已经被撤掉了。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到了不远处的陆瑾跟裴煜两人,他们似乎在争执着什么。这场景莫名的让他觉得眼熟。
有几位宾客拿着酒杯在一旁围观,看上去很想上去攀谈却又一脸的犹豫。他蹙了蹙眉,默不作声地往边上迈了几步。
然后,他就看到了季棠。
耳边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心跳快得不正常。
这一晚,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于害怕的情绪。
她还是看到了他恶劣的一面。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季棠朝着他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她倏地低下了头。
沈宴清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第99章 认亲宴
脚步沉重的像被灌了铅,迈不开一步。
内心的恐惧使他连与季棠对视都做不到,视线短暂的交汇后,他率先别开了眼睛。他害怕在她脸上看到嫌弃的神情。
季棠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找他,发现他避开了她的视线后,她收回了迈出的腿。
她呼出一口气,她差点忘记,沈宴清不想让她来。
她现在算明白了,他当初的那句好恶心指的是什么。她知道在沈宴清的心里,她的家庭幸福美满,周边也没出过这种腌臜事,可她真的没他想的那么单纯,像这种豪门出轨的瓜在瓜界不要太常见,在她心里都排不上号。硬要说起来,顾远跟夏白音为了自己各自买凶杀人的事才更加炸裂。
陆瑾跟裴煜互相看了一眼,两人达成了一致站在了统一战线,不再争论谁送季棠,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季棠带走,别让沈宴清后来者居上,抢走了他们送人的机会,大不了两个人一起送!
比起对方,沈宴清的威胁更大。
裴煜咳了一声,拉回了季棠的注意力。
她看了看两人,说:“怎么了?”
裴煜说:“季棠,沈宴清现在估计要处理不少事,我们先离开吧。”
程家人不愧大户人家,见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程老爷以身体抱恙为由,由安娜扶着回了房间,两兄弟强忍着悲痛的心情,强颜欢笑的送别宾客。
出了这种事,晚宴是进行不下去了。
季棠点点头,“嗯”了一声。
作为与主家交情匪浅的陆瑾自然不能就这样离开,他对季棠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跟程家打个招呼。”
“我也去,季棠你待着别乱走哦。”裴煜不放心的叮嘱了她一句,三两步追上了裴煜。
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作为受邀的宾客,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是很失礼的一件事。
季棠有种被当成小孩子的不爽感,她知道他是怕她乱走迷路才这么说。
四人之中,只有他对她的路痴属性印象深刻。他们的初识,便是源于她慌乱中走错了房间。也就几个月前的事,现在回忆起来就像久远的像是上一世的事。
季棠的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
他两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人来找季棠搭讪,想要加个微信。
季棠礼貌的回绝了,对方也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被拒绝后就识趣地离开了。季棠探头看去,发现陆瑾跟裴煜身边又各自围上了人,没法马上脱身。她又去看沈宴清,却发现宴会厅里没有了他的身影,就连顾远、夏白音也不见了踪影。
她便拿出手机,给沈宴清发去了一条微信。
季棠:宴清,我走了。
她握着手机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他的回复。
出了这种事,估计他现在也没心情跟时间看手机。
她把手机放回了包里,又看了看陆瑾跟裴煜,两人看着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社交,她的视线在晚会上搜寻了起来,想找个侍者问个路。
她想去上个洗手间,她刚才一个人待着无聊,接二连三地喝了好几杯热水,她怕半路上想上厕所。她发现了一个收杯子的侍者,就走了过去,考虑到自己的路痴属性,她又麻烦对方带她过去。
从宴会厅出来往右是一条古色古香的长廊,洗手间就在其最深处,季棠不好意思让侍者等她,默默记下路线后就道谢让他离开了。她洗好手从洗手间出来,按照手机上记下的路线,往回走,然而没走出去几步,她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是两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一身正装都遮掩不住他们身上痞里痞气的气质,一眼看去就比刚才来要微信的人难缠。
季棠心中警铃大作,她用余光扫了眼四周,光线昏暗,还没有其他人在。她把手伸进了包里,用指纹解锁了手机,琢磨着要是情况不对,她就打电话摇人。
其中一人发现了她的举动,嬉皮笑脸地摸了下脸说:“美女,别这么防备,我们又没做什么。”
另一个接腔道:“对啊,我们就是想问你要个手机号码,给个面子呗。”
季棠垂眸,说:“要是我不给呢?”
两人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拒绝的这么爽快,那个最先跟她搭话的男生说:“你这么说倒把我整不会了,不给……”他看了眼同伴,没再说下去。
季棠看不懂两人在眼神交流着什么,她警惕道:“你们别乱来,这里可是程家,他们不会由着你们乱来的!”
另一个男生见状,毫不客气地拍了下他同伴的脑壳,怼道:“你个傻逼,都怪你长这么凶,吓到我们美女姐姐了。”他搓搓手说,“你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问你要个号码,交个朋友。刚才在晚会上我们就注意到你了。就是陆瑾跟裴煜在,我们不敢上来跟你搭话。”
他倒是实诚,一上来就把什么都都跟季棠说了。
那个被拍脑袋长相痞气的男生不服气的顶嘴道:“哥,你在说什么屁话,我们可是双胞胎,我凶你就不凶了吗?”
原来是两兄弟,还是双胞胎,完全看不出来呢。
像是看出了季棠的疑惑,兄弟中的哥哥开口解释:“看不出来吧,我们是异卵双胞胎,所以长得不像。”
季棠“哦”了一声,她没在两人身上感受到恶意,也就放松了下来。
看来人还是不能以貌取人。
弟弟说:“美女,真的不能给我个号码吗,你长得比我认识的人都漂亮。”
季棠被夸的猝不及防,她笑了笑说:“不行。”
“真是遗憾。我是说我!”弟弟扁了扁嘴。
季棠被这对兄弟逗乐了,她说:“我走了。”
“美女拜拜,要是改变主意可以问陆瑾要我们号码的哦,我们是谢家的,你跟他说,他就知道了!”弟弟欢脱的说着。
季棠刚转身还没走远,身后就传来两人的窃窃私语。
“她真漂亮,近看比远看还要漂亮。哥,我感觉我坠入爱河了。”
“你滚,你看到漂亮女生哪次不这么说。”
“这次真不一样,你摸摸我胸口,跳的厉害。”
“滚,我嫌脏。”
“你还是不是我哥,人身攻击过分了哈!说到脏,哪里有老顾跟他那个老情人脏,还装深情骗了大家这么久,结果两人早就搞上了。啧啧啧,亏他想得出AI这个借口,真是老奸巨猾。说到这,我刚才还碰到夏白音了,一个人在角落,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
“嘘,别在这说了,小心隔墙有耳,我们回去再说。”
“怕什么,他们有脸做,还怕被人说。我都怜爱沈宴清了,回家第一天,家丑当众被揭,换成我,分分钟都待不下去。”
“所以,他不是就走了,程老爷子都没留住他。”
季棠脚步一顿,回过了头,两人看到,不明所以地朝她挥挥手。她想了一下,走回去站在了他们面前。
“那个,你们知道沈宴清去哪里了吗?”
两兄弟面面相觑,迟疑地点了下头。
沈宴清察觉到他被人盯上了,在他出了澜屋后。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脑子有些昏昏沉沉,开不了车,就让程家的司机送他回去。
当车子驶出南山风景区后,司机告诉他后面有一辆面包车,好像一直在跟着他们。
沈宴清知道夏白音已经沉不住了气,但没想到她会这么没脑子,被他这么一激,就不管不顾,在程家就敢搞事。
那辆面包车始终与他们的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车子驶入一条没有人烟的道路时,才开始加速追了上来。
两辆车在路上你追我赶了起来,那辆面包车越开越近,沈宴清意识到对方想要撞车,他皱了皱眉,手握在了车把手上。他对司机说:“停车,我要下车。”
“少爷?”司机似乎对他的这个决定很惊讶,他劝道,“您别担心,我可以甩开他们的,或者报警都行,您没必要下车,万一他们……”
沈宴清抬起手,阻止他说下去,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重申道:“停车!”
司机透过后视镜朝身后的车看了一眼,不怎么情愿地踩下了刹车。车还没有完全停稳,沈宴清就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踉跄着下了车。他回头看了眼面包车,转身朝路边的一条小路跑去。
追车的面包车察觉到不对,也停在了路边,从上面下来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其中两个追着沈宴清跑了过去,另一个来到保时捷旁,给司机递过去一根香烟。
司机接过去叼在嘴里,说:“妈的,他好像意识到我有问题了,跑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发现不对的,明明就没回程家几次,按理说应该不认识家里的司机。”
“肯定不认识,他又不是傻的,要是认识就不会让你这个冒牌货代驾了。”壮汉点燃香烟,重重吸了一口:“不过没事,这里就我们几个,他跑不掉的。”
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荒野里愈发的刺耳。
一个人,不,应该是两个人。
沈宴清微微撇了下头,余光中扫到了对方手中的棍子。
绑架他还是杀他?
他加快了步伐,呼吸变得急促。他记得不远处有个荒废掉的小木屋,以前是附近农家用来放置农具的,位置偏僻,周边人烟稀少,也没有监控,很适合做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
最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袭击他的两人见状,也加快了速度,他比两人熟悉这边的路线,很快就将两人甩掉了一大截。
他只能放慢脚步,等着他们追上来,心里暗骂了一句废物。
他都这么引导了,还跟不上他。
废物找来的人果然也是废物。
他藏匿在路边的一棵大树后面,等待着猎物的靠近。
无聊到甚至想抽根烟。
过了一会,黑暗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攥住了他的手臂。
他心中一惊,果断地从西装裤里掏出了一把伸缩刀,然而还没等他打开,他就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喘息声。
是个女人。
黑暗影响了他的视力,他看不清来人的面孔。他垂下眼睑,手指漫不经心地滑过锋利的刀刃,眼神比刀光还冷。就在他准备动手时,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宴清,是我。”
他骤然收回了刀,刀刃不小心划伤了他的手心,在上面留下了一条血痕,血顺着手心流了下来。
他没忍住,痛哼了一声。
季棠紧张的问道:“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对于她的出现,他又惊又惧,再也维持不住冷静的思维,慌乱如麻。
他设下的这个局里,可不包括她。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你怎么来了,你快走,这里很危险。”
“我不!”季棠倔强的说道,“我们打了报警电话,趁他们现在没追上来,我们快跑吧。”
他愣了一下,就被她拉着朝着前方跑去。
路上没什么灯光,黑黝黝的。天空中,月亮被乌龙遮挡,星星寥寥无几。夜风在两人耳旁呼啸。
他低头看了看两人握着的手,这一刻,他甚至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她能一直这样牵着他的手。
直到看到她要走错路了,他才出声提醒:“别走这边,这边没路。我们往右边走,那里有一块玉米地,走过去就是大路了。”
季棠点点头,黑暗中两人的手紧紧相握。跑了大约五六分钟,沈宴清指着不远处的下坡道说:“从这走。”
光线太过昏暗,根本看不清路,季棠拽着沈宴清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挪了下去。
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坡道下有一大片青黄不接的草丛,季棠想都没想,一把将他推了进去,她也跟着钻了进去,双手撑在他的两侧。
沈宴清身体僵硬,连呼吸都屏住了。
一束光从他们头顶扫过,她的眼睛干净又透亮。
“艹,人呢?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小伟,你怎么跟的人!”
“该死的,我们已经暴露了,今晚不把他给解决了,我们全都要玩完!”
“别抱怨了,把电筒拿稳了,好好照照。这里黑灯瞎火的,人肯定跑不远,估计就躲在附近。”
耳边传来两个男人恶声恶气的交谈声。
风吹的人眼睛疼,还要忍受虫子的叮咬。季棠不适地眨了眨眼睛,心脏因为害怕剧烈的跳动着。她咬紧了嘴唇,用疼痛麻痹着自己,才没叫出声。
离危险越近越不能慌,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害怕。
沈宴清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在季棠瞪大的瞳孔里,他竖着手指抵住了她的嘴唇。
啪嗒,啪嗒,雨滴从天空坠落砸在草堆上,紧接着响起了密密麻麻的沙沙声。
下雨了。
第100章 季棠的心意
2008年六月的一天傍晚,天空闪过阵阵白光,亮的如同白昼,紧接着就是一阵巨大的惊雷声。
沈宴清被雷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雨淅淅索索的下着,路上的行人打着雨伞,步履匆匆走过。汽车快速驶过,溅起朵朵水花。
南城的道路两旁,种满了一排排郁郁葱葱的大树,每到夏天,就成了自然的遮阴地,一到傍晚,就聚满了人,纳凉下棋,唱歌跳舞。可要是碰上雷雨天,就不免使人担忧,怕一道雷下来,把人当成树,给错劈了。
沈宴清头顶书包,慢慢地走在树底下。他讨厌下雨天,每到下雨天,他的雨伞就会被学校里的同学给弄坏。
从入学到现在,他已经换了七八把雨伞了。
沈父工作忙,他不能这么任性,每次都叫他过来接他。
他抬头看着苍茫的雨幕,觉得自己像是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孤舟。
他才9岁,心智却比其他孩子成熟许多,早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虽然季舒华一家全都是好人,可他不愿意消耗他们的善心,怕他们会觉得他是他父亲的累赘,不让他继续留在季家。
不过就是淋点雨,算不上什么。他拿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脸糊满雨水的脸,之后拧干后折的四四方方的放回了书包。
几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陆续从他身边跑过,看到他后,他们放慢脚步,一边转身朝他做鬼脸,一边大声嘲笑着他。
“哇,沈宴清是没人要的小怪物,下雨天都没人接。”
“哈哈哈哈,你淋雨了,小心明天起来变秃头。”
“沈宴清,你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不来接你,你果然是没人要的丑小孩。”
他对他们的嘲笑置若罔闻。这种程度的攻击,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沈宴清转动着碧绿的眼珠,朝他们投去了没有波澜的一眼。他的眼神有些空,似乎惹怒了这群半大点的小孩,其中一个最为强壮的男生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他推到在了地上。
“你,你看什么看,难道我们说错了吗?”
一个小男生立刻捂住眼睛,尖叫道:“不要跟他对视,会变成石头!我爸爸说,他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他亲生父母给抛弃了。”
“快跑,我可不要变成石头!”另外两个小孩一听,吱哇乱叫着跑走了。
“算你好运。”那个推倒他的小男生后退几步,当他发现同伴都跑远后,也心生畏惧:“你们等等我啊!”他拔腿追了上去。
沈宴清在水坑里坐了一会,感觉到路人怪异的眼神,他跌跌撞撞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浆。
他看着脏兮兮的手,喃喃自语:“脏了。”
他再次拿出手帕,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被污水浸染的手帕脏成了一团,放回书包里肯定要弄脏课本,或者可以塞裤兜里,反正衣服裤子都脏了。
这么想着,他把手帕塞进了裤兜。他拉了拉衣领,身上的校服已经完全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冰凉凉的。
他有些冷。
他再次把书包举到头顶,准备跑回家去。
“宴清,宴清哥哥……”
跑了一小段路后,他隐约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声音由远及近。
是幻听了吗?
他不由放慢了脚步,抬头朝前方看去。
雨水淋湿了他的脸庞,他的眼前朦胧一片,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一把淡绿色的青蛙小伞映入了他的瞳孔。
季棠撑着伞,踉踉跄跄的朝他走来。她今年已经六岁了,很会走路了。可今天下雨,道路有些打滑,她走起路来就有些费劲,仿佛下一秒就会跌倒在水坑里,看得沈宴清心惊胆战。
这一小段路被她走得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那般困难,好不容易走到他的面前,她艰难的踮起脚尖,努力地伸长胳膊,将手上的那把小绿伞撑到他的头顶。
“给你伞。”
她眨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望着他,脸皱成了小包子:“哥哥为什么不撑伞,哥哥坏,淋雨是要生病的。”
阴郁的天空又闪过一道白光,还没等他回答,一声巨雷响彻耳边。季棠整个人抖了一抖,上前一把抱住了沈宴清,伞也从手里掉了下去。
沈宴清也被吓到了,不过比起惊雷,怀里温暖的身躯更让他不知所措。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她的一下:“脏,小棠,别碰我,我身上脏。”
季棠捂着耳朵,不安地扭了下身子,说:“不要,囡囡害怕。雷神坏坏,吓唬人。”
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了。
沈宴清就像被点穴了一样,不敢轻举妄动,任由这个屁大点的小女孩紧紧的抱着自己。
他怕他一动,她会哭出来。他再早熟,面对一个比自己小3岁的小女孩还是会手足无措。
“哎呦呵,好险,差一点我们囡囡的小青蛙就脏了。”季舒华从后面走了出来,他一把捞起伞柄,撑在两个小家伙头上。
季棠抬起脸,紧张兮兮的看着他手中小青蛙雨伞说:“爸爸,脏了吗,我的小青蛙脏了吗?”
沈宴清看到他,乖巧的叫了一声:“季叔叔。”
季舒华笑着弯腰把季棠抱进了怀里,又把小青蛙的伞柄递给沈宴清:“宴清,走吧。这边车不能停,你爸爸正开着车四处转悠呢,不然他就跟我们一起来接你了。”
沈宴清疑惑地看着,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季棠就读的幼儿园,跟他的学校不在一个街区。
季舒华拍了下他的肩膀说:“你老师看到你没带伞,就给你爸爸打了电话,正好我要来接囡囡,就一起过来了。”
沈宴清抿了抿唇,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雨伞。
季棠专注地看着她的小青蛙雨伞,她吧唧一下拍了下季舒华的脸说:“爸爸骗人,小青蛙没有脏,爸爸才脏。”她踢了踢脚,“爸爸,我要下来自己走!”
季舒华拗不过她,又将她放到了地上。她大方地朝沈宴清伸出手说:“宴清哥哥,你牵着我的手就不会摔倒了。”
沈宴清怔愣了一下,他忽然明白过来,他们看到他被人欺负的一幕……
他低下头,感到眼眶微微有些发热,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从他的眼里溢出。
他很难过,他们看到了他狼狈的一面,他又很高兴,他们不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对他毫不在意。
季舒华用一个合理的理由,维护着他那颗小小的自尊心。
“快点,宴清哥哥,我手都举酸了。”她催促道。
沈宴清犹豫了一下,心中思绪万千,终究还是抵不住向往温暖的诱惑。他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她伸过来的那只小手。
那一瞬间,他的内心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宁静与祥和,像是与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达成了某种和解。
——
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鸣叫着的警笛声将沈宴清跑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听到声音在附近暂停,他才松了口气。
警察来了。
那两个人在这附近没找到他们就离开了,此时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跟心跳声。眼睛适应了黑暗,能够看清对方的轮廓,只要微微一抬头,季棠就能看到他完美的下颌线。他垂首注视着她,双眸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绿光。
沉默的气氛在雨夜里蔓延。
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讨厌下雨。
一下雨,地会变得泥泞,人会被淋湿,走在路上可能会被驶过的车溅一身,黏黏糊糊的令人烦躁。
可只要跟季棠在一起,讨厌的事物就变得没有那么不能忍受。
“你不该来的。”他哑着嗓音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他们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你不要命了吗?!”
他想都不敢去想,要是季棠受到一丝伤害,他会多么的崩溃,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他们所有人。
季棠感受到身上的这具躯体在颤抖着,向她传递着他的惶恐不安。
她蠕动着嘴唇,解释道:“宴清,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陆瑾跟裴煜。我们在路上看到了你的保时捷,还碰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说是程家的司机,但陆瑾从来没在程家见过他,我们就意识到情况不对。我之前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只是我先找到了你而已。”
沈宴清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无力的躺倒在地,他用手臂遮住眼睛。
过了一会,他艰难地开口:“小棠,你怕我吗?”
“怕?为什么这么问?”季棠觉得莫名其妙。
“你这么聪明,一定猜到了晚宴上的事是我做的,你不会觉得我很可怕吗?”
沈宴清挪开了手臂,他的瞳孔里映射着如银线一般的雨丝,像轻纱一样笼罩在田野之间。他的眼前仿佛被一片白蒙蒙的薄雾遮挡住了视野。
季棠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全身都湿了,像个落汤鸡,身上还沾上了不少泥土,整个人像是在坑里打过滚,脏的要命。
她嫌弃的啧了几声,手在身前动来动去,就是不敢下手去擦。
“小棠?”见季棠没有回应,沈宴清鼓足勇气叫了声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经历了刚才的逃跑,他不想再逃避下去,就算死他也要死个明白。
就在季棠张开口,准备回答他时,天空突然闪过白光,响起了一阵轰鸣的雷声,吓得她抖了一抖,嘴里的话也变成了:“打雷了,春雷吗?”
沈宴清叹了口气,他用手撑着地,准备起身,躺着淋雨的滋味可不好受。
一只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微微一怔,抬眸望去,他的瞳孔里映射着她放大的五官。
季棠笑着说:“沈宴清,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容易多想。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现在问我怕不怕你?你是淋雨淋久了,脑子也被水淹了吗?”她抬了抬手指,示意他扶着她的手起来,“你啊,是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
她可是手握剧本的穿书者啊。
她今晚之所以赶过来,其实不是怕那些人伤害他,她是来阻止他的。
因为是复仇爽文,他又是男主,在原本的剧情里,他复仇的手段狠辣,始终游走在法律边缘。
可问题是,现在这个融合后的世界是一个讲究法律的世界。
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上违反乱纪的道路,为了复仇,误入歧途自毁前程。
沈宴清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的担忧随着季棠的话化为了一阵轻烟,随着雨声消散而去。
季棠用另一只手挡在头上,试图遮挡一点雨。雨那么大,自然没什么效果,主打一个心理作用。
她催促道:“快点,宴清。起来走人啦,下雷雨呢,你想坐这过夜吗?我可不会陪你啊!”
有些熟悉的话语。
他一时竟分不清过去与现在。他低头浅笑了一声,伸手再次握住了季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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