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不在,你就不喊他师父了?
然而,师徒二人在这件事上却是一脉相承,出奇地默契。
沈夜惟没有主动问阎桓,阎桓自己也没提,自然也就没问沈夜惟究竟都看到了些什么。
两人各怀着心事,一块来到了客厅方桌旁供着的那尊像面前。
阎桓看着这尊不伦不类的像,心生厌恶,直接抓着它的头将它从供桌上提了起来。
周围的温度顿时就比刚刚又低了许多。
阎桓十分不屑地哼笑了一声,对着那尊像道:“小东西,在这跟谁搞事情呢?”
说着,他“咔嚓”一下掰断了这尊像的胳膊,那阵尖锐的哀嚎声再次出现在两人周围。
“师父,头还要不要?不要我就把它的头也掰掉了。”阎桓看着沈夜惟,说道。
“留它做什么?”
沈夜惟不等阎桓动手,自己把手掌贴在了这尊像的脑袋上,五指一发力,从像里抓出了一团黑色的影子。
那团影子还在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尖叫,一双乒乓球大的眼睛上布满了血丝。
沈夜惟在空中写了几个古代文字,一掌拍到了这只邪鬼的脑门上。
邪鬼的尖叫声顿时越来越远,很快,两人就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了;周围的温度也在渐渐回升,变得和屋外的温度一样。
邪鬼被打进了它该去的地方。
“你说,三十年前这老头还没有养邪鬼,是吧?”
沈夜惟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养出这种玩意,这老头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不能轻视。”
阎桓点点头:“上次碰见了没管他,确实是我的疏忽。”
“这样看来,那老头现在的容貌也未必是他原本的模样。”沈夜惟在屋内来回走动着,“既然他会邪术,那么用邪术修复他被毁容的脸,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嗯。”
阎桓吸了吸鼻子,“那只邪鬼不在了,屋内的气味比刚才清晰的多,我大概知道头埋在什么位置了。”
他走到一处瓷砖附近,把地上的那几片瓷砖都掀了起来:“看,只有这下面是泥土,而其他地方都是水泥。”
十分钟过后,沈夜惟的手上多了一包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有非常大的气味散发出来,说明这绝对不是被密封过的。
“阎桓,你说,她的头现在会是怎样的状况?”沈夜惟突然问他。
“按照时间和这泥土的情况,再加上这个包装来看,应该还没有完全腐化……呃,可能,还有肉在上面……”
沈夜惟点了下头,“走吧,我们先出去。找个地方把它打开,然后再回来调查。”
说着,沈夜惟手掌对着地面,一条筷子粗细的小蛇从他的袖口里钻了出来,在客厅爬行了一阵儿之后就不见了踪迹。
阎桓感到一阵亲切——这是沈夜惟用法术幻化出来的小蛇,一般用在盯梢或者探听情报上,六个小时后便会自己消失。
在自己小的时候,沈夜惟如果有事外出,便会在他们的住处留上一条这样的小蛇,陪着自己。
他现在这么做是为了盯着这栋房子,看看那老头会不会趁他们不在的时候悄悄返回。
两人从房子里出来后,发现小诗和颜逸正站在路口处,和一个大婶在聊天。
大婶给他们讲了许多那个老头的事迹,说他是个神人,村里有谁有疑难杂症了,都会找他帮忙看看。
不过找他帮忙也不是免费的,除了需要支付巨额佣金以外,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要求。
“需要一小杯六个月以下的婴儿血。”
大婶悄声对他们说,“就平时咱们喝白酒的那种小酒杯。也不知道他拿东西要干嘛……你们想想,这东西多难搞?我们家啊,觉得他的术法不正,从来没找过他帮忙。”
看到师父在远处给自己递了个眼神,小诗赶忙谢过大婶的这些信息,和颜逸一块跑了过去。
“师父,怎么样了?”小诗看了一眼师父手上端着的东西,错愕道:“这是……”
“我们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沈夜惟轻声道,“全部拆开,味道估计会很大。”
……
四个人传送到了深山里,沈夜惟找了棵树,把那颗头放在了树下。
他一点点撕开外面的“包装”,不停地有驱虫从里面爬出,更加印证了阎桓的猜想。
“呃,这味道……”
颜逸捂住鼻子,虽然这种场面他以前跟着阎桓不是没经历过,但还是有点习惯不了凡人死后所散发出来的味道。
那具头颅呈现出高度腐败的模样,小诗和颜逸的脸色都很难看。
“唔……”沈夜惟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盯着那具头颅看了半天。
“这具头颅不是陈雪玉。颧骨高度和下巴的形状,都不一样。”
“不是陈雪玉?”阎桓有点疑惑,“那会是谁?这骨头和内脏的摆法……”
“应该是田蕾。我在张丽娟的记忆里看过田蕾的面相。”
沈夜惟默默道,“这老头……能养出那样的邪鬼,肯定喂过不止一餐。如果在院子里一直挖下去,说不定能在那栋房子里挖到无数凡人的尸体。”
“师父,那现在怎么办?”
沈夜惟叹了口气,“报官吧……哦不,是报警。总得有人替她收尸吧?”
这个工作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十分复杂,因为他们只能匿名报警。
再加上,沈夜惟还得用各种法术把自己和阎桓从这件事里摘出去。忙活完之后,都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小诗和颜逸不用跟着,就坐在马路边上观察来来往往的车辆。
阎桓则是悄悄跟踪那些法医,确定田蕾的遗骸都被运走后,才返回寻找这二人。
“沈夜惟呢?”阎桓问他们俩。
“怎么,他不在,你就不喊他师父了?”
小诗反问完,回答道:“他去了冥府,找崔判官去了。”
听到崔判官三个字,阎桓抿了抿嘴,心里不受控制地生出一阵儿厌恶感。
那个玉面假正经,老是说一些有的没的来糊弄师父,还悄悄给师父送一些小礼物,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阎桓点了根烟,指了一下路对面的早餐店,“走吧,我们去那里等他,顺带吃个早餐。”
三人进了店,小诗端着自己的豆浆和油条刚在桌前坐下,身边突然就多了一个人。
“哇!师……老板,您这回来的也太快了吧?”小诗吓了一跳,看了一眼时间,“这才过去没几分钟啊。”
“嗯。”
沈夜惟扫了一眼阎桓摆在自己面前的一盘早餐,似乎是他特意为自己点的。
以前沈夜惟成年累月的不吃东西也不会有任何问题;自打和阎桓重逢之后,这几天吃的饭都快赶上他以前一年的量了。
“师父,你的脸色不大好呢。”阎桓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豆浆,“是和崔判官吵架了么?”
沈夜惟抬眼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下到冥府之后,这些判官和十殿阎王们对这些事居然一问三不知。细查之后才知道,田蕾确实是已经死了,生死簿上记载着她的死亡,还有杀死她的人的名字。
按理说,不是自然死亡的人都需要由阴差来勾走魂魄。可冥府却没有一个阴差勾过田蕾的魂魄,这个女孩的魂魄下落在冥府根本查不到。
出现了这么大的疏漏,沈夜惟自然生气。
可崔判官却说,凡间有人去世,他们这边的鬼使会收到勾魂令牌的,没有令牌的话就只能等魂魄自己到冥府来报道了。
沈夜惟压下怒意,又让崔判官帮忙查了一下杀死田蕾的凶手。
“这老头杀了这么多人,崔判官却说,此人阳寿未尽,无法缉拿。”
沈夜惟继续说道,“那生死簿上都写了,老头名叫吴志远,今年已经371岁了,就这还阳寿未尽呢。崔判官说完,我差点把他的桌子掀了。”
阎桓轻轻哼笑了一声,“是啊,如果他拿别人的阳寿来续自己的命,冥府那边查到的自然是这个结果。所以,他这回又送了你什么礼物?”
沈夜惟瞥了阎桓一眼,心说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怎么说的好像每次我去冥府,崔判官都要送东西给我似的?
“我看啊,他们的纪律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小诗吐槽道,“冥府养了很多阴差,但不是每一个阴差都是那么尽职尽责的。毕竟这其中也有为冥府工作赎罪的恶鬼。”
沈夜惟叹了口气,大口大口地喝着豆浆。
嘿,这东西加了糖,甜甜的,还真是好喝啊!
“师父,你喝的这东西……”小诗看着沈夜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挺好喝的。怎么了?”沈夜惟问他。
“呃,没什么。我之前在一份杂志上看到,这东西很神奇,凡人女性喝的多了,能……能……”
“能什么?”
“能丰……胸。”小诗说道。
沈夜惟刚喝进去的一口豆浆,直接喷了出来。
豆浆是阎桓给他买的。
阎桓见状,瞪大了双眼,辩解道:“他胡说!师弟,你怎可这样陷害你的大师兄?!”
“我没有啊。”小诗指了一下远处招呼客人的老板娘,“师父,不信你问老板娘,看看有没有这回事。”
颜逸居然在一旁点头附和:“首领,确实是这样的,豆浆是有这个功能。我记得我前阵子好像……”
从手机上刷到这条科普,还跟你提过的吧?
沈夜惟已经不想听阎桓辩解了。他凶狠地瞪了阎桓一眼,赶忙用两只手检查着自己的上身。
自己是男的,而且只喝了一杯……应该不会那么快长出来吧?
第12章 手机与超级奶爸
阎桓盯着沈夜惟,眼神极其无辜:“师父,豆浆真的很好喝。我只是想让你尝尝而已。”
沈夜惟转头看了一眼隔壁桌正在吃饭的客人,有个身材偏胖的男人也在喝豆浆。他的胸就挺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这东西的缘故。
“如果,万一,我的身体突然发生了什么奇怪的改变……”
沈夜惟瞪着阎桓,目光冰冷到了极致:“接下来的几百年,我就把你封印进豆浆里,让你做这个世界上胸最大的男人!”
阎桓撅了噘嘴,目光落在了沈夜惟的胸口处。
师父的身材就是太纤瘦。
抛开威胁不谈,如果……豆浆导致了师父的形体改变,感觉好像也挺不错的……
过了十几分钟,沈夜惟感觉身上没什么变化,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以后吃凡人的食物也得更加小心了。别哪天一不小心吃着什么东西,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那可就完蛋了。
“行了,说说正事。等天黑了,我想再去老头的房子里调查一下。”沈夜惟道。
阎桓接话,“嗯,白天那里有警官在进行调查,老头大概也不会再回去了。”
四个人用法术来到了村庄后面的深山里,只待天黑,他们便可行动。
还是老样子,沈夜惟找了个地方打坐,阎桓就坐在离他不远的位置,小诗和颜逸负责放风。
“唉。”
颜逸站在远处,看着石墩上坐着打坐的沈夜惟和首领,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又叹什么鸟气?”小诗瞪了他一眼。
“你看看,首领一直跟在你师父旁边,想的都是你师父的事。”
颜逸满面愁容,“好像他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下属了。”
“难道不正常吗?我都没吃醋,你还吃上醋了?”小诗满脸的问号。
“那怎么了。我有种失宠了的感觉。”
颜逸默默道。
小诗也叹了口气:“不过,在你们找到我们的地址之前,我确实不知道师父以前收过一头狼做徒弟。以前也没听师兄师姐们提过,估计他们也不知道。”
颜逸笑了笑,“我跟着首领有好几百年了,他的事我基本上都清楚。但是……也就是今年吧,我才知道首领居然和沈夜惟有关系,而且竟然还是这样的师徒关系。”
“之前听一些前辈说,几千年前,沈夜惟的名字在修仙者的行列里就已经非常出名了。而我们首领,是最近几百年才建立的现在的组织。”
小诗得意地笑了——现在知道我师父和你首领之间的差距了吧?
不过说真的,阎桓也算是个厉害人物了。仅仅几百年,他们的组织的影响力几乎就已经赶上了沈夜惟。
这些事,小诗早就提前了解过了。他还猜测,师父沈夜惟应该比自己更了解这个狼组成的组织,只是他不提罢了。
冬天天黑的都比较早。为了谨慎起见,四个人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多钟,确认那栋房子里的警官们都离开了,他们才悄悄地进了院子。
老头的房门口贴着警方的封条,院子各处也拉起了警戒线。
“啧,他们没少挖这里的地啊。”
沈夜惟看着坑坑洼洼的院落,观察着每个土坑里的血腥痕迹。
事情和他猜测的差不多,这老头害过很多人。田蕾应该只是其中之一。沈夜惟想找一找田蕾的魂魄,这样说不定就能问出陈雪玉的下落。
但想法是想法,在凡间要想找到这样一个的亡魂,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搞不好田蕾的魂魄已经被之前的那只邪鬼给吃了,那就更是线索中断。
四个人没去动门上的封条,直接传送进了屋子。周围一片漆黑,为了谨慎起见,沈夜惟还是在手指尖上召唤了一小团火,用来照明。
“不管发现了什么细节,都要及时告诉我。”沈夜惟对小诗说道。
“是,师父。”
因为一层的摆设并不多,他们的搜查重点都放在了二楼。
二楼有三间屋子,其中一间屋子里摆着一张老式的弹簧床,还有一张圆桌。桌上干干净净,看来有很多东西都被警官们带走调查了。
“大多数情况下,警官只会带走和案件有关的东西。”
颜逸说道,“这老头会这么多邪术,按理说应该也有什么法器或者符纸才对,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别说这老头的房子里没有厨房,也没有食物,连日常生活的日用品都没几件。”
小诗说道,“即便是我们这种修仙的,住的地方也有厨房啊。食材方面,虽然不多吧,但仔细找找也能找到食物或者水果。”
“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沈夜惟默默道,“这老头平时不住这里。他只是在这里养邪鬼或者干一些坏事。毕竟这里很偏僻,村民也很少到这栋房子附近来。”
阎桓到处嗅了嗅,最后趴在地上,往床底看去。
今天来的警官大概也做过一样的事。
床底下的瓷砖看起来和一楼的差不多,阎桓伸着胳膊到处摸了摸,然后用指甲猛地掀开了其中一块瓷砖。
“首领,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颜逸问完,沈夜惟也转过头看着阎桓。
“把床搬开。”阎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床底下有东西。”
颜逸和小诗立刻动手搬床。果不其然,掀开床底下的地砖后,发现这二层和一层之间有一个暗格。
暗格里,放着的是一本非常老旧的书。
沈夜惟看了一眼书上的字体,默默道:“这是T国的文字。”
如果是放在以前,沈夜惟就得多方打听,寻找懂这些文字的人,以前也遇到过几次这样的情况;但是现在不同了,手机上的翻译软件可以直接拍照翻译,非常方便。
在场的只有阎桓和颜逸有手机,两人各自下载了个翻译软件,从这本书的第一句话开始进行拍照翻译。
“小诗,我记得几年前你也说你买了部手机。”沈夜惟在一旁等待的时候,突然问道,“你的手机呢?”
小诗吐了吐舌头,“早就坏了啊。哦对了,师父,现在听说有新手机上市了,您看……”
“怎么?”
“现在的凡人都带这玩意出门,要不咱们也……”小诗一边绕着手指,一边看着沈夜惟,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你想再买一个?”沈夜惟道,“想买就买吧。”
“可是价格方面,呃……可能需要您报销一下。”
小诗说了一个数。
沈夜惟顿时就皱起了眉:“这也太贵了吧?不就是个能随时携带的电话吗?”
虽然他不缺钱花,但是……这东西这么小,怎么能卖的这么贵呢?是金子做的吗?
阎桓听到了这两人的谈话,默不作声地从翻译软件切了出去,点开了某个助眠软件,播放了一段小桥流水的声音。
一阵放松感顿时袭击了沈夜惟。
他转头问阎桓,这是什么?你怎么会发出流水的声音?
“是不是觉得很亲切?”阎桓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然后拍下了沈夜惟此刻的表情。
“手机可不只有电话功能。”阎桓拿着自己的手机走到沈夜惟身边,“你看,给你拍完照之后还能给你加个美颜特效。如果你想看大胸……”
阎桓自拍了一张,并在自己的胸前加了亿点点特效。
沈夜惟目瞪口呆地看着正方形小设备里的阎桓,简直像个肌肉发达的超级奶爸。
能一次奶二十个孩子的那种……
他知道现在的凡人科技进步很快,照相什么的也非常便利,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而且,这东西还能翻译别的地方的文字。
这样看来,沈夜惟觉得自己确实有必要买一部手机了。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多了一项看奶爸的娱乐方式……
“翻译的怎么样了?正事要紧。”沈夜惟问他。
“嗯,大概了解了。这本书上记载的都是早古时期的术法,而且不是咱们这个地方的术法。”
阎桓说道,“但要想找到和陈雪玉指甲相关的术法,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多久?”
“按照我们现在的拍照和手机的翻译速度……呃,大概三天左右吧?毕竟手机也得充电啊。”
沈夜惟:“……”
几个人拿着那本书,在瑰城找了一家快捷酒店。
这里没有之前的那种能睡下好几个人的大套房。
前台听到他们四个人只开一间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你们确定你们只开一间房?你们有四个人唉。”前天反复向询问。
就算是古代住客栈,四个男人挤一间房也是有些奇怪的。
沈夜惟正准备问他为何不多开两间,阎桓却说:“我们有点穷,四个人只能凑出一间房的房钱,很抱歉。”
前台:“……”
你手腕上的手表,可不是这么说的。
阎桓想的很简单——如果他开了两间房,那么沈夜惟一定会选择和小诗待在同一间房里,而不是和自己一起。
与其这样,还不如四个人都在同一间房里比较开心,反正他们四个都不怎么睡觉。
开个房也只是为了一边吃宵夜,一边给手机充电而已。
沈夜惟本想在街上看看还有没有卖手机的,早点买来可以帮着他们一块翻译这本书。然而现在已经很晚了,外面还在营业的,多数都是饭店。
阎桓给手机插上充电器,看着那百分之2的电量终于是续上了,忍不住松了口气。
“师父。”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沈夜惟,小声说了句:“我想吃烤羊肉。”
“那就去买吧,我看十字路口好像有一家烧烤店,不知道有没有卖羊肉的。”沈夜惟回答道。
“可我走不开。”阎桓头顶那毛绒绒的耳朵都耷拉下来了,“我得帮你翻译这本书。”
第13章 争宠
“行吧……”沈夜惟叹了口气,“我去给你买。小诗,你想不想吃点什么?”
“我陪你一起去吧,师父。”小诗直接道,“可以多买点,大家一起吃。”
“也好。”
两人离开了房间,颜逸感觉自己好像听到首领轻轻哼了一声。
“首领,怎么了?”
“没什么,继续翻译吧。”
颜逸悄悄看了一眼首领头上的那对耳朵。
很明显,首领这会很不高兴,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那可是沈夜惟啊,他都答应替他们俩买宵夜了啊!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过了大约三十分钟左右,那两人还没回来。阎桓的情绪开始变得有些暴躁,翻书的动作都比刚刚大了许多。
“首领,这书已经很老旧了,经不起您这样大力地翻动它。”颜逸忍不住提醒。
阎桓低沉地嗯了一声,也没有接话。
同时,颜逸也一直在猜测首领越来越烦躁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现在的工作太枯燥的缘故。
该不会是因为,沈夜惟选择带着小诗一起出去卖宵夜,却没带首领一起吧?
如果首领是在和小诗争宠,那颜逸多少就能理解一些了——在组织的时候,自己有时也会和其他人争夺首领的宠爱……大家都是狼,争一下宠又怎么了?
不过,沈夜惟和首领之间的隔阂,颜逸都能察觉到不少。
如果不是因为沈夜惟要渡劫,他甚至感觉沈夜惟都不想再见到首领了,更别提和他单独一起出门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那两人才提着大包小袋敲了敲房门。
阎桓嗖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几乎是用瞬移的方式来到了门口,满脸堆笑地开了门:“师父,你回来啦?”
沈夜惟将手里的一袋东西递给阎桓,“这是专门给你买的,吃吧。”
“好嘞!谢谢师父!!”
颜逸在一旁看的直叹气——首领笑的像个孩子,怎么感觉有那么点可怕呢?
趁着阎桓和颜逸吃东西期间,小诗教了教沈夜惟,怎么用手机拍照,怎么上传到翻译软件。因为现在只有两部手机,四个人可以轮换着翻译。
阎桓已经闻到了肉的香气,笑嘻嘻地打开了师父给他买的那袋吃的。里面都是热腾腾的烤羊排,而且看起来像是三人份的量。
这不仅是他最爱吃的东西,更重要的是,还是师父沈夜惟“专门出去”给他买的。
看吧!师父果然是疼我的!都不忍心让我饿着!
这样想着,阎桓用手指捏住一块羊排放入口中,仔细地品尝起来。
下一秒,阎桓的脑门上就冒了汗,眼泪夺眶而出,口腔中的爆辣感令阎桓觉得,自己仿佛能喷出火来!
“这可是为师专门跑出去给你买的。”
沈夜惟像个老人似的,慢悠悠地操作着刚刚学会的手机,一脸的云淡风轻:“把它吃完,不能浪费。”
“嘶~哈~”
阎桓张着嘴,“师父,我虽然闻到了辣椒味……可你这,到底放了多少辣椒啊?颜逸,快拿水来……我快过去了……”
颜逸:“……”
首领终于舍得理自己了啊。
“这手机怎么这么烫?”沈夜惟直接忽视了阎桓,把手机放在一旁,“会不会爆炸?”
“严格来说,是有可能的。”小诗笑着把充电器拔了,“先别插充电器了。我们就这样翻译,把电量耗尽,然后充电的时候让手机休息一会,我们也可以休息一会。”
……
经过一晚上加一个白天的努力,四个人终于找到了与田蕾事件相关的邪术记载。
根据记载,田蕾的遭遇,会让她死后魂魄变得分散,进而可以喂给一种邪鬼。这种邪鬼法力强大,只跟随能镇得住它的人,且如果一直给邪鬼喂食魂魄,它便不会反噬饲主。
这只邪鬼已经被沈夜惟打入地狱,即便他们找到了田蕾分散在这世上的残余魂魄,她也可能因为魂魄不完整的缘故而无法跟沈夜惟他们交流。
“小诗,你们留在这里继续翻译吧。”
沈夜惟将书递给他,“我和阎桓去一趟青城的秀山。如果我没猜错,委托人的魂魄应该就藏在那座山上。有些事我得跟她聊一下。”
阎桓一听,师父要带着自己单独行动了,心里一阵激动。
但表面上,他还是一本正经地说了句:“颜逸,你留在这里帮小诗。有什么发现,记得告诉我。”
“首领。”颜逸看着阎桓,语气突然有些阴阳怪气,“又不带我啊?”
“如果委托人是被秀山上的高人送到我那里的,那就说明那高人确实有两把刷子。你们两个修为尚浅,一起去了,万一被当成妖邪之辈,要怎么应付?”
沈夜惟毫不留情,直接道:“到时候我们还得忙着救你们,太麻烦,正事要紧。”
“嗯嗯,师父说得对。”阎桓在一旁捧哏。
“好吧,师父,师兄,你们要小心哦。”小诗叮嘱道,“还有,我的新手机,嘿嘿~昨晚咱们已经讨论过型号了,我要黑色的,师父记得帮我买一下!”
沈夜惟嗯了一声,带着阎桓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
秀山脚下。
“师父,你带着我一起,是不是因为我是你最得意的徒弟,见了高人也能随便应付?”阎桓笑嘻嘻地问他。
“不,不是。”
沈夜惟默默道,“毕竟我也是半妖半仙之躯。万一遇到了无法逃脱的情况,我就把你交给高人,我自己溜。”
阎桓:“……”
就不该多问这么一句。
“而且,你看。”
沈夜惟指了指山头,“上面隐约能看到佛光,想必那里是一座佛寺。不让小诗他们来是对的,小诗他听到钟声会觉得头痛的。”
阎桓抖动了两下耳朵。
他从小就不怕这些,甚至还觉得佛寺非常的亲切。
在他还没修成人身的时候,有一次沈夜惟带着他经过一家寺院,门口的扫地僧看到了沈夜惟身后跟着的小白狼。
扫地僧摸了摸小白狼的脑袋,发现他温和至极,且非常有灵性,就轻轻用佛珠碰了碰他的脑袋。
扫地僧当时还跟沈夜惟咕哝了一句话,不过阎桓已经记不清内容了。
“走吧,上山。”沈夜惟说着,指了一下远处的山路。
两人顺着委托人当时上山的路线一路向上走,在半山腰的位置,阎桓闻到了一股气味。
“唔……”他左右看了看,指了指左手边:“这里再往前走一段路,应该死过人。”
说是一段路,实际上根本无路可走——是个长满植被的斜坡。
沈夜惟瞬移到了树上,踩着树叶走到了阎桓所指的方向,“这里?”
“再往前一点……对,就是那个位置。师父,您小心点,别摔着了!”阎桓高声喊道。
看不起谁呢?
沈夜惟都无语了,自己要是从这里摔下去就死,这几千年就白修行了。
树杈上有少许黑色的血迹,沈夜惟在附近看了一圈,没看到委托人的踪迹。
“这里应该是委托人摔死的位置。她滑下来的地方,应该在更上面一点。”
沈夜惟从树上瞬移到了斜坡上,摸了摸地上的泥土。
过去的一些片段,顿时浮现在了沈夜惟的脑海之中。
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为了求助高人,为了找到自己的孙女,她不顾天气恶劣,穿着那件老旧的雨衣,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上了山。
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庞,布满了雨水和泪水的交织。
这么高的山她是如何独自一人走到这里的?无人知晓。
走到那条满是青苔的小道上时,一道雷闪过,老人被吓得一哆嗦,脚下一滑。
就这么一道雷,老太太的人生,从此画上了句号。
沈夜惟闭上了眼,难过的心都快要碎了。
不知何时,阎桓也瞬移了过来。他拍了拍沈夜惟的肩膀,指了下不远处的那棵大树。
树下正站着一个僧人,对他们俩行了个佛家的礼:“二位,方丈已经恭候二位多时了。请跟我来。”
……
这家寺庙看起来中规中矩,沈夜惟和阎桓跟着这位僧人进了寺院,僧人把他们引到了后面的房间。
一个白胡子方丈正坐在屋子中间打坐,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他站起身,对他们俩行了个佛礼。
沈夜惟和阎桓一并回礼。
“沈大师,好久不见。”老方丈笑眯眯地看着沈夜惟,温和道。
沈夜惟愣住了。
阎桓在一旁悄悄看了沈夜惟一眼:怎么?你认识?
“多年前,与沈大师初遇的时候,老衲还只是个孩童,跟着师父在寺里修行。”老方丈淡淡道。
“啊……”沈夜惟有点意外:“我记起来了。”
百年前,自己确实和一个小和尚有过一面之缘。
“不瞒您说,这次我们突然到访,是有事相求。委托人王秀芬,是您把她送到我那里去的?”沈夜惟问道。
“正是老衲。”
方丈缓缓道,“她虔心上山,不想半路却遇到了意外。老衲见她可怜,又有遗愿未了,便将她留在了山上。但老衲是个出家之人,不便外出处理这样的俗事,就将她送到了可以帮助她的人面前。”
沈夜惟点点头:“她现在在哪里?我有一些问题想要和她聊聊。”
“嗯,我的徒儿会引你们去找她的。”方丈说完,目光落在了阎桓身上。
“唉……”
“嗯?”阎桓看着他,直接问道:“怎么个意思?为什么要看着我叹气?”
方丈摇了摇头,没有说破;反倒是沈夜惟直接给说破了:“可能是你造了什么孽了吧。”
第14章 换命之法与新的称呼
在场的三个人都沉默了。兴许方丈只是看出了些什么,并没有确切地了解过阎桓都干过什么事,但沈夜惟和阎桓本人确实是心知肚明。
僧人带着他们俩离开了寺院,往后山方向走了很长一段路。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前方的路,我过不去。”僧人指了下远处的山头,“那里有一座废弃的小屋,她的魂魄现在就居住在那里。”
沈夜惟向这位僧人表达了谢意,并说:“有一件事我刚刚忘记和方丈说了。请你替我转达:在老人离开的那天,请不要撞钟。我怕她的魂魄太过虚弱,会承受不住。”
僧人:“我一定把话带到,请放心。”
沈夜惟带着阎桓直接用法术传送到了山头上。
刚一落地,阎桓就默默问他:“师父,你还是觉得我的所作所为是在造孽,是吗?”
“难道不是?”沈夜惟一边观察附近的地形,一边反驳他:“你无权杀死那些阴差。”
阎桓轻轻哼笑了一声,“既然上天赋予了我带走阴差的能力,我又为何不替天行道呢?师父,那些死在我手里的阴差,他们是什么德行,你比我清楚。”
沈夜惟看着他,语气冷淡:“确实……阴差,判官,就连阎王都奈何不了你。可你仔细想一想,为何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把你送入轮回?这不也是上天赋予我的能力?”
阎桓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如果我真是那种滥杀无辜之辈,你恐怕早就置我于万劫不复之地了。”
说完,阎桓瞬移到了离他十几米外的距离,站到了那栋破屋的门外。
呼吸间的温热气息,在沈夜惟耳边转瞬即逝。险些加快的心跳又没了要加速的意思。
沈夜惟阴沉着脸,径直跟了上去,敲了敲门。
委托人没有类似开门的动作,而是直接从门上穿了出来。
看见沈夜惟后,她愣了老半天,问他:“年轻人……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魂魄在人间待的越久,记忆力就越差。等到最后一丝执念被忘却之时,她的魂魄就会消散。
沈夜惟重新观察了一下,她的魂魄比上次见面变得稍稍淡了一些,身上的人气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头七早就过了,她所剩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必须尽快找到她要找的人,然后把老太太送入冥府才行。
“你可还记得,你委托我寻找你孙女的事?”沈夜惟问道。
“孙女……对……雪玉,我记起来了……”老太太点点头,眼神里透着一股悲伤:“大师,你找到她了吗?”
“暂时还没有。”
沈夜惟直接道,“但有一件事,我想跟你确认一下。你确定你看到的,被肢解的人是你孙女?”
“昨晚我还梦见了呢。”
老太太回答道:“看不太清脸……但是,那个胳膊和腿,都细白细白的。我孙女也是这样,瘦胳膊瘦腿。身型看着……都差不多啊。”
“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特征了?”阎桓问她。
“唔……我孙女腰上有一块胎记,很小,像痣一样。不过我梦见的,那个痣好像变成了红色,像是被尖东西刺出来的似的。”
老太太一边回忆一边说,语速很慢。
沈夜惟他们发现的田蕾的时候,她的尸身已经腐化,这种表面的皮肤特征已经无从对证。
但沈夜惟还是决定把自己查到的,都告诉这个老太太。
“你看到的很可能不是你的孙女陈雪玉,而是另一个女孩。”
沈夜惟默默道,“这个女孩身型各方面和陈雪玉很像,两人在去向城的火车上也有交集。女孩的尸身已经被我们找到,但我们没找到你孙女的,冥府也没有她的下落。她……有可能还活着。”
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也重燃了希望:“大师,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只是说有可能。至于为什么你会梦到这个已故的女孩,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查。”
沈夜惟叹了口气,对她道,“但你,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
老人缓缓飘到门口的石墩上,坐下,“我实在是放心不下雪玉……临上火车前,她还说,今年过年要回来,我给她包饺子吃……大师,哪怕老婆子我在这世上永远消失,只要雪玉平安,我也就知足了。”
沈夜惟忍不住再次叹气。
人世间的许多事,他真的无能为力。如果陈雪玉已死,老人必定意难平;如果陈雪玉还活着,老人却没等到那时候,陈雪玉知道后只会更加伤心。
“害。”
阎桓来到老人身边,笑着对她说:“您放心吧,我肯定会把她带来见你最后一面的。让你们祖孙说说心里话,正式来一场告别,如何?”
沈夜惟转头看着阎桓——他又来了,许下这种难以两全的承诺。
“真的吗?”
老人看着阎桓的笑容,瞬间感到心中的低落被治愈了,重新燃起了希望,“谢谢你,小伙子!你这耳朵……”
“不用太在意。”阎桓笑的也确实非常温暖,“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吧。”
“从今天起,你要每天和你的孙女即将重逢的事,每天念叨十二次,每个时辰一次。你能做到吗?”
老人点了下头:“可以。我能做到。只要能见到雪玉……”
沈夜惟看明白了阎桓的想法——他在人为地给老太太植入执念。有了新的执念,老太太就能多撑一阵子了。
只是这个办法不太可取,这样一来老太太的魂魄可能会受到影响,就算顺利进入轮回,转世之后的体质有一定概率会比一般人稍微弱一些。
“既然老人说了,即使永远消失,也想再见一面。”阎桓看着沈夜惟,小声对他说:“那我们就满足她的心愿吧,这也是功德一件。虽然我不修仙。”
告别了委托人,两人一块下了山。
“如果万一,陈雪玉已经死了,你要怎么帮她完成心愿?”
沈夜惟这样问他。
“不,陈雪玉一定还活着。”
阎桓组织了一下语言,分析道:“你还记得吗?那本古书上翻译出来的内容,田蕾的魂魄应该被分散成了很多块。”
“我记得。”
“她们祖孙二人感情这么深,她们之间多少会有一些感应。这就好比凡人去世后,他们的亲人就会有被托梦这一说,这是你以前告诉我的。”
沈夜惟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虽然我的这个推测没有实质证据,但它也是一种可能——那就是,田蕾的部分魂魄可能跟在了陈雪玉身后,甚至是附在了她身上。这样一来,老太太梦见八竿子打不着的田蕾,就能说得通了……你干嘛这么欣慰地看着我?”
“我不该欣慰吗?”沈夜惟双手背在背后,浅浅一笑:“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嗯?你教出来的什么?”阎桓抓住机会,赶忙追问。
“你差不多得了。”沈夜惟侧过脸,默默道。
“不!有了优秀的行为,就要得到表扬!”阎桓俯视着沈夜惟,笑嘻嘻地说:“师父,我的表扬呢?”
“你在领导你们组织的时候,谁表扬你?”沈夜惟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已经长大了,也不是我门下的弟子。你找别人表扬你吧。”
说完,沈夜惟顺着马路朝前走去。
阎桓思考了片刻,追了上去,“既然你说我不是你门下的弟子了,那以后……我能否直接喊你的名字?”
沈夜惟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愣怔怔地看着他。
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以前,阎桓都是“师父、师父”地跟在自己身后喊。
“可以吧……”沈夜惟缓缓道,“你想喊什么喊什么。”
“是吗?”阎桓的嘴巴像是抹了蜜,语气甜蜜地喊了一声:“青泥鳅?”
沈夜惟直接挥起拳头,一拳打在了阎桓的鼻子上。
“嗷!!”阎桓捂住鼻子,痛苦地蹲在地上,“我、我流鼻血了……”
“你总是蹬鼻子上脸。”沈夜惟面无表情地说完,顺着路朝前走去。
“对不起……沈大师,你现在是要去哪啊?”
“买手机。”
……
“首领,你们回来啦?噫……首领,你的鼻子怎么了?怎么贴着纱布?”颜逸放下手中的古书,凑过去检查。
“别碰,没事。鼻梁骨歪了而已。”阎桓的声音听着囔囔的,“我刚接上,愈合的也快,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颜逸小心翼翼地瞄了沈夜惟一眼。
沈夜惟正云淡风轻的和小诗研究新手机。
他那可怜的首领啊!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单独出去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总感觉这沈夜惟就好像,是首领的克星一样……
“有没有从书里发现什么新线索?”沈夜惟问小诗。
“嗯,不过我们也不能确定。”小诗拿起刚才的那部手机,找到了部分翻译截屏,“师父,你看,这个邪术……是需要指甲的。”
换命之法。
上古术法,需将二人的生辰八字、指甲在特定的场合下进行焚烧,并在二人的身体上印上属于彼此的特殊特征,二人的命格即可交替。
后面的内容就是需要额外焚烧的材料列表,还有场合,仪式等所需的物品。
“换命……”沈夜惟皱起眉。
方才老太太提过,她梦到的女孩腰上有个被刺的痕迹,很像自己孙女的胎记。
沈夜惟把手机里的翻译图片拿给阎桓看,“你看看这个……”
阎桓看完后,低声道:“还真让我猜中了。我之前推测,田蕾的魂魄可能附在了陈雪玉身上,这也许就是原因。但是,沈大师,咱们要怎么验证猜想呢?”
“嗯?首领,怎么你们出去一趟,称呼还变了?”颜逸问道。
“你快别提了。”阎桓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地瞄了沈夜惟一眼。
沈夜惟没吱声,摊开右手,一枚银灰色的铃铛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第15章 你是存心来给我捣乱的?
“魂铃?”阎桓嘟囔了一句,“能派上用场么?以前你不是说,这东西的范围只有五百米嘛……”
“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沈夜惟翻了个白眼,反问道。
魂铃是沈夜惟的一个小法器,可以召唤附近的孤魂野鬼。它的局限性很大,而且没有指向性,谁都有可能被这铃铛的声音给吸引过来。
“那你打算怎么找?一路晃着铃铛,地毯式搜查?”阎桓淡淡一笑,说:“沈仙家,我有个更直接的办法。不如你在这里先歇着,等我一会?”
称呼又变了,颜逸心想,这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沈夜惟非常随意地摆了下手,示意他,你有办法,你就快去。
阎桓得意洋洋地拿出了一块胳膊碎片,是之前从那尊鬼像上掰下来的。
他道:“只要一点小法术,我就可以追踪到那老头去过的地方。直接把他抓回来,让他把事情都交代了。”
沈夜惟转过头看着他,眼神突然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阎桓一边捏口诀,一边把鬼像的胳膊拿到了鼻子前方。
“……”
糟糕了!居然忘了!鼻子暂时不能用了!
“首领,怎么了?”颜逸看好像他陷入了沉思,追问道。
“闻不见味儿了吧?”沈夜惟打了个哈哈,“还是用我的方法来吧,先找陈雪玉要紧,老头那边先放一放。我已经有思路了,不需要地毯式搜查。”
“师父,您有了什么思路?”小诗在一旁问道。
“陈雪玉是到向城打工的,对吧?虽然委托人说警方没查到陈雪玉的相关信息,但她在向城下了火车以后,总该有一个住处吧?这些信息应该都有记录,就像我们在这里开房一样。”
“师父!我知道了!”小诗兴奋道:“我们把那些能查到记录的场所都记下来!从地图上挨个排查就行了!”
沈夜惟点了下头,眼神流露出些许欣慰:“嗯,脑子转的挺快的,表现不错。”
“嘿嘿,谢谢师父夸奖。”小诗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阎桓站在一旁,心说这就被夸赞了?
自己之前的行为难道不比小诗优秀很多?
“这工作量也不小。抛开酒店招待所这些地方,向城还有很多住宅区,万一她跟人合租,没有签下合同之类的,那也是无从查起。”阎桓默默道。
“如果是正规租房,那些凡人官差怎么可能找不到她?”
沈夜惟默默道,“小诗,你去找一份向城的地图来。”
“现在就有啊。”小诗打开新手机,下了一个APP,“看,师父,住宅区和酒店,还有餐厅,公园,这软件里都给标注出来了。”
沈夜惟满脸的问号。他皱着眉,捧着手机,盯着地图上面的小字看了许久——这也太便利了吧??
自己是不是和这个时代……有些脱节了?
“手指这样弄,地图就会缩小;这样就会放大……”小诗在一旁教他。
“这样用眼睛一直盯着看,得看很久。”沈夜惟默默道,“我们先到向城去看一看。”
四个人一块来到酒店前台,退了房。
为了方便操作,小诗把向城的地图都截屏做成照片,然后找了个打印店,把这些地图都给打印了出来,每一张都是无缝衔接的。
沈夜惟用法术把几个人都带到了向城,然后在路边找了个能坐的长椅,每个人手里都分到了好几张地图。
“所有的酒店,不分星级,都用圆圈圈起来;住宅区用方块,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统统打问号。”阎桓拿着笔,这样说道。
“这还真是方便呢。”沈夜惟低着头,在地图上画圈圈,“几乎所有的街道,所有的地段,都有名称,一目了然。”
这已经是他第好几次发出感叹了,阎桓忍不住吐槽:“沈村长,您平时也是经常出门的人。我就想不通,您以前怎么就不用手机呢?”
沈夜惟:“……”
没空学。
待到每个人都检查完了自己手上的地图,大家也很快就发现了一些问题。
有很多被打了问号的大楼。
颜逸说,这些大楼里通常都是凡人们上班的地方,比如什么什么有限公司,有的小孩甚至会拿着书或者乐器,进入这些大楼里上课。
至于这些公司是否正规,陈雪玉又是否登记,他也不清楚。
阎桓转过头,发现沈夜惟正盯着他手上的那张地图,似乎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他低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沈夜惟淡淡道,“其他地方的建筑,都非常的密集。但这一块区域,只有这一栋建筑,还是个大楼。”
“是不是风水上有什么问题?”小诗也伸着头,用笔在沈夜惟手里的那张地图上指了一下,“您看,这里有一大片湖,这里又是一片树林。”
沈夜惟嗯了一声,捏着口诀使用了传送法术。
……
“嚯,这地方有点热闹啊。”阎桓看了一圈,感叹道,“你们也都看到了吧?冥府的阴差又不干事了。”
沈夜惟:“……”
小诗的头皮已经麻了。
前方不远处就是他刚刚在地图上看到的那片树林,每一棵树的下方都站着几个灰色的影子。
有的数下是一两个,有的树下则是站了四五个人。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随着太阳渐渐偏西,这些躲在树下的影子也越来越明显。
沈夜惟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魂铃,赶忙把它收了起来。
万一魂铃发出了什么声音,这些魂魄就会像被吸铁石吸引一般,会瞬间涌向他们四个。
地图上的那栋孤零零的大楼就在树林后方,沈夜惟小声对小诗说:“你跟在我后面。不要离我太远,知道吗?”
小诗的“好”字还没说出口,一旁的阎桓就很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去给你们开路。”
“用不着!”小诗回怼道,“我师父他是阴差!这些魂魄见了他,都是要避让的!”
阎桓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阴阳怪气道:“好的呢,今天我还是头一回知道这事的呢,你知道的可真多。”
沈夜惟在胳膊上拍了一下,示意他别贫了。经过的时候留意一下那树林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聚集这么多魂魄。
正如小诗所说,那些魂魄见到沈夜惟靠近,纷纷开始避让,自动给他让了一条路出来。
阎桓跟在最后,他捏了一小把泥土,摸了摸,再看看四周的魂魄,心里已经有数了。
“这里以前是坟地。”阎桓轻声说道,“不过,我看,这些亡魂里还有最近几年才来的新人。这也是有点奇怪,我没见到有墓碑。”
“我也没看到。”沈夜惟压低了声音,“那栋楼会建在这种地方,绝对不正常。这附近好像也没多少活人,应该都集中在那栋楼里了。”
这栋大楼看起来和其他街道上的楼没什么区别,门口坐着一个看门的保安,腰上别着手电筒。
“首领,呃,我闻到一股血气。”颜逸小声说着,指了一下前面的那栋楼,“前面传来的。”
沈夜惟做了个止步的手势,转过身对小诗说:“我要偷偷潜入调查一下,小诗,你去调查一下远处的那个湖泊。天黑之后,我们在刚刚的十字路口汇合。”
“好的,师父。”小诗点了下头。
“阎桓,你和你的部下,你们三个一起。”沈夜惟继续道。
“不,沈师傅,我不是你徒弟,你命令不动我。”阎桓默默道。
沈夜惟:“……”
这会怎么又分的这么清了?!
“颜逸,你陪小诗一起吧。”阎桓看了看前方的大楼入口,自顾自地说:“我要进去调查一下。”
“你是存心来给我捣乱的?”沈夜惟这样问他。
“如果万一里面有坏人呢?某人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阎桓默默道,“比如,劫期?”
这栋大楼确实给沈夜惟一种异样的感觉,很邪恶,所以他才想着把小诗先支开。省的他遇到什么不测,又应对不了。
“行吧,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沈夜惟叹了口气,叮嘱道:“小诗,颜逸,你们俩调查完湖泊之后,一定要离这里远一点。这里……我感觉不大对劲。”
小诗点点头:“师父,你也要小心一点。”
“嗯,我知道。”
因为这附近没有别人,只有他们几个,非常显眼,那个保安已经注意到他们几个了。
沈夜惟只好朝那个保安走了过去,阎桓跟在他身边。
“你们是做什么的?”保安揣着手,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俩。
“外卖员。”阎桓直接回答。
“别糊弄我!我知道外卖员,你们给几楼的谁送外卖啊?你们的外卖箱子呢?”
沈夜惟悄悄一指,保安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呆滞。
“三分钟后他就回过神来了,我们快进去吧。”他道。
阎桓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监控。他们俩都用了障眼法,恐怕经过监控区域的时候,视频画面会出现卡顿的现象了。
一层只是个很简陋的大厅,摆着木桌子和茶杯,还有一个老式的报箱;二层在装修,到处都是灰尘和水泥,还有一些遗留的建筑工具。
三层亮着灯,门口的玻璃门上写着“XX有限公司”的字样。
前台的桌子上写着“接待处”三个字,里面坐着两个穿衬衣的女人。一个在看手机;另一个在看着电脑屏幕发呆。她们目光呆滞,看起来非常没有精神。
沈夜惟一眼就看到了,在她们背后,有一团不成型的黑雾。
她们对于有人突然到访感到十分意外,并没有像别的地方那样直接起身打招呼。
其中一个人问他们:“你们……是谁的客户?来找谁的?”
阎桓抹了一把脸,胡扯道:“确实是有人介绍我们过来,我们是来应聘的。”
第16章 沈富贵与阎万金
“噢!原来是这样啊!”前台朝他们笑了笑,伸手从桌上拿了一份文件:“请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见咱们公司的经理。”
她起身从前台出来的时候,其中一部分黑雾跟在了她身后;另外一部分还待在原地,跟在另一个女人的身后。
她带着两人在三层七拐八绕。
沈夜惟注意到,这里大部分的房间都是空的,毛坯状态,墙和地板都是水泥;还有一部分房间的门都上了锁,过道也没有灯,看起来非常简陋。
到了三层另外一头的楼梯间,她带着两人一路上到了五楼。
“这里还有一个楼梯?挺隐蔽的。”阎桓漫不经心地问。
女人笑着解释,“电梯坏了,真抱歉。”
也难怪阎桓会发问,因为这里的楼梯每一层都有个铁栅栏,上面都挂着锁,好像生怕楼上的人会下来一样。
她拿着钥匙开了锁,带二人继续向上上。
如果说三楼的装修是简陋,那五楼的装修就更是破烂,连个灯都没有,她不得不用手机的闪光灯做照明。
沈夜惟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功能——手机还能用来照明。
女人带着他们来到五层的一个房间外,她敲了敲门,然后用钥匙打开了门锁。
阎桓给沈夜惟递了个眼神,用传音的方式问他:凡人还有这样的管理方式?
沈夜惟轻轻摇了下头,用同样的方式回答:绝对不符合规矩。
开门后,天花板吊着的白炽灯闪了一下沈夜惟的眼睛。
他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趁机打量着屋内的人。
屋子的地板上坐了起码四五十个成年人,有男有女,全部席地而坐,显得非常的拥挤。
最前方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手边挂着白板,似乎在给他们讲课。
“总经理,这两人是来应聘的。”女人说道。
“噢?欢迎欢迎啊!我们这边正在培训,欢迎你们加入我们的大家庭。请问二位,怎么称呼呀?”中年男人笑盈盈地问他们。
两人谁都没接话。
沈夜惟看了一圈,目光锁定了角落里那个扎着马尾发的女孩。
女孩的衣服很脏,一直垂着头,其他人都转过头打量着他们,只有她坐着一动不动。
所有人的背后都飘着黑色的不成型的雾气;只有这个女孩身上,多了一种别人没有的东西。
那东西是一团肉色的雾,形状像是个婴儿,紧紧地缠在女孩的后脑勺上。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东西只有很短的四肢,没有脑袋。
“我叫沈一。”沈夜惟自我介绍完,又介绍了一下阎桓:“他是阎二,是我的表兄弟,你们好。”
阎桓:“……”
这名字起的也太敷衍了吧。
他只好附和着点了下头:“听说你们这能发财,我们兄弟俩很缺钱,不知能否……”
“年轻人!只要有心,只要努力!你们肯定能赚到大钱!”中年男人故意秀了秀他手腕上的表,“看,名牌表!只要你们认真干,我保证,明年你们人手一块!”
他刚一说完,地上坐着的那些人高呼了一声:“好!”
激烈的鼓掌声随之而来。
阎桓见状,只好悄悄把手背在背后,摘下了自己手腕上的名表,并藏进了衣袖。
这个中年男人是什么人,他不关心;他只知道这个骗子手上的表是假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寒暄完毕后,“总经理”特意让前排的人挪挪位置,给他们俩腾个坐,说这会的培训他们也可以跟着听一听,这样入职之后上手更快。
沈夜惟绕过那些人,趁机瞥了一眼那个垂着头的女孩,顿时放下心来,席地而坐。
那个女孩正是他们要找的陈雪玉!这次真是来对地方了!
只是,她看起来比照片上要憔悴的多,也更瘦了,但骨相和其他各方面都一模一样。
培训过程非常漫长。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个总经理说几句他们就会鼓掌,沈夜惟却听得直犯困。
因为他根本就没讲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都是一些假大空,有种听君一席话,犹如一席话的感觉。
阎桓倒是很有精神,举手提问:“请问一下,您白板上写的,发展下限?是什么意思?”
“哦,你们刚才没在,这个课题我们刚才已经讲过了。你们兄弟二人是一起过来的吧?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们老家还有别的亲朋好友,可以把他们一块带来,加入咱们的事业,有钱大家一块赚嘛!”
阎桓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没在继续问下去了。
沈夜惟瞥了一眼从总经理脚边经过的小东西,漫不经心道:“是嘛。”
又是一个养鬼的。
不过这小鬼跟的不是总经理,那到底是谁在养?
这小鬼还不知死活地跑到阎桓身边,站在旁边一直打量着阎桓。
阎桓也瞄了它一眼,手缓缓朝它伸了过去……
三个小时的培训结束之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总经理拿起旁边的麻袋,递到了沈夜惟和阎桓面前。
“这是要干什么?”沈夜惟问道。
“把你们俩的手机放这里面,培训完了要考核。这是为了防止作弊,希望你们能理解一下。”总经理笑眯眯地说。
沈夜惟垂眸一看,好家伙,麻袋里全部都是手机。
“还有,你们俩的身份证,我拿去让前台扫描一下。咱们是正规公司,合同需要录入电脑。”
身份证倒是小事,但手机是他新买的,沈夜惟多少有点不舍。他拿出身份证递给了总经理,总经理看完之后皱了下眉,问:“你不是说你叫沈一吗?这上面明明写的是沈富贵啊!”
一旁的阎桓抿着嘴,看着沈夜惟——之前开房的时候就想说了,你这弄得什么破名字啊?就算是障眼法,也得稍微走走心吧!
沈夜惟有些尴尬,自己居然忘了,身份证上有障眼法!还没来得及改!
他解释道:“这是我们兄弟俩想出来的,沈一是我外面用的名字。现在世道多险恶,你看这照片就是我。不信你看阎二的。”
阎桓:“……”
他默默从口袋里摸出身份证,拿给总经理一看,果然是卧龙凤雏——这人本名叫阎万金。
阎桓看着上面的名字,意外地瞪大了双眼——他身份证上的名字明明写的就是阎桓!!
沈夜惟!他居然在自己的身份证上也施了障眼法!!
手机收走了,身份证也没了。
沈夜惟心想,如果这些人扣下了他们的这些东西,还把人都圈在这栋大楼里,难怪陈雪玉会失踪,而且警方还查不到她的各方面痕迹。
想来所谓的“录入合同”,也都是骗人的了。楼下的前台简直不能更简陋,根本没有他说的这些设备。只有一台显示屏,以及若干监控。
好不容易熬完了“考核”,沈夜惟以为能从这间房间出去了,没想到总经理却还是没有让他们离开的意思。
“手机还我。”沈夜惟直接道,“我要跟我朋友说一声,说我找到了工作。”
“不急,不急。”总经理笑着看着他,“咱们先吃饭,你看,吃的都搬过来了。”
沈夜惟一转头,发现几个身材强壮的男人抬着几口深锅,进入了房间。
锅里装的东西清汤寡水,味道也不好闻,有一股子馊味。
沈夜惟看了一眼,问道:“你们就吃这些?”
总经理冷笑了一声:“你不喜欢啊?不吃就饿死,这没别的东西可吃了。”
阎桓看到沈夜惟舔了下嘴唇,意识到沈夜惟的情绪不大对,赶忙拉住他,给他使了个眼色。
这些凡人都是被困在这里的,你一个人就算用法术也是救不出去所有人。凡人的肉身重如山,你说过的,还记得吗?别冲动。
传音的声音直接入了沈夜惟的脑海。
沈夜惟揣着手,轻轻地笑了笑:“那就饿着吧,不碍事。我们能走了吗?”
“抱歉,不能。”总经理回答道,“我们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住处。”
沈夜惟想找机会和陈雪玉聊一聊,眼下也就只能暂时留在这里了。顺便调查一下这里每个人背后的黑雾,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他悄悄放了一条小蛇,给外面的小诗传递消息。他让他们先不要等了,找个地方落脚,自己和阎桓这边已经找到了陈雪玉,但还需要一点时间。
所谓的住处就是四楼的一间稍大一点的房间,二十个人住一屋,大通铺,男女混住。
确认陈雪玉住在隔壁屋,沈夜惟靠在床头思考下一步行动。
阎桓就躺在他左侧;沈夜惟的右侧是个外地来打工的小伙子,名叫姜桦,被他老乡骗到这里来的。
“新来的,快睡吧!再不睡,门口的那些人就要揍你了!”姜桦小声提醒沈夜惟。
“你挨过揍?”沈夜惟问他。
姜桦撸起自己的衣袖,胳膊上有好几道伤痕:“我刚来的时候,十二点前都睡不着……不知道挨过多少次打了。”
话音刚落,门口站着的壮汉呵斥了一声:“喂!聊什么聊?!还不快睡!!”
沈夜惟看着门口的人,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
他淡淡地回答:“不困。”
壮汉拿出电棍,嘿嘿一笑,“新来的啊?看来得让你知道知道咱们的规矩了!”
屁的规矩。
沈夜惟这样想着,漫不经心地下了床。他打算直接去隔壁屋找一趟陈雪玉。
他径直走到壮汉面前,抬眼道:“麻烦让一让,你挡着我的路了。”
“你要干嘛?!”壮汉挥了挥手里的电棍,质问道,“想挨打,是吧?”
“方便。”
壮汉指了指角落:“你就在那方便吧!”
沈夜惟瞥了一眼角落里那口脏兮兮的尿盆,浅浅一笑:“哦,我还以为那里摆着的是你的茶杯呢。”
头一回有人这样跟这个壮汉讲话。看着壮汉被气得发红的脸色,屋内的人一个比一个紧张。
其中一个人还喊了一句:“新来的,你别不知好歹!总经理给你提供吃的,给你提供住的,还能让你赚钱,你还有什么不知足?!赶紧睡觉!!”
第17章 蛇眼的震慑
传递信息的青色小蛇,刚刚爬到大楼的楼梯口处,就被一个人给捏住了。
被触碰到之后,小蛇立刻化成了一缕青烟,消失在了那个人的手掌中。
“不对,今天新来的那两个人,有点不对劲。”男人说道。
总经理看的一脸迷茫,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就问他:“老板,你刚才从地上抓了什么东西?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男人瞥了他一眼,默默道:“是条蛇,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在我碰到它的一瞬间,那条蛇就消失了。”
“你是说,是今天新来的那两个人?不可能吧……那俩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特别普通,站人堆里我都注意不到他们。”总经理说道。
男人示意他不要再继续往下说了,“我的娃娃今天像往常那样到你们那间屋子去转了一圈,回来之后被吓得一直缩在桌子后面不敢出来。今天来的那两个人可能是高人,你千万要盯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总经理捏了把汗,“老板……如果他们真是高人,就凭我……”
怎么可能拦得住?
“无妨,我会在暗中助你。”
……
屋内的气氛还在僵持,沈夜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妈的!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得让你知道知道,这里谁说了算!!”壮汉吼道。
“哈哈,傻X。”阎桓像个大爷似的靠在床头边,完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
他看着那名壮汉抡起了电棍,也没有要起身去保护“兄弟”的意思,而是乐呵呵地嘲讽了一句:“还没有哪个人,敢跟我沈大哥这样说话的呢!看他怎么教训你,哈哈!”
沈夜惟:“……”
这个兔崽子,人家都要拿棍子打自己了!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他还不赶紧过来展示能力保护自己,居然还在那看热闹!
壮汉见眼前的人没有要躲的意思,以为自己遇到了个愣头青,便高高地举起了棍子,朝沈夜惟的头抡了过去。
沈夜惟伸出手,五指并拢,在自己脸前,从上至下划了一下,动作像极了变脸。
接着,壮汉突然就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且苍白无血色的脸,还有一双墨绿色的眸子。
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极其骇人,仿佛能吸走一个人的灵魂——这绝对不是人的瞳孔!
壮汉就保持着挥起棍子的动作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宛如一座石雕。
沈夜惟恢复成了原先的普通容貌,温和道:“让一让,谢谢。”
“好——的——”壮汉张了张嘴,说话语速变得极慢,整个人的动作也都变得像是生锈了的机器,缓慢地挪了挪腿,给沈夜惟让出了一条路。
所有人都呆住了,屋内鸦雀无声,沈夜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阎桓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这壮汉是和沈夜惟的蛇眼对视了。
这根本无药可救。除非沈夜惟心情好,替他解了,否则这人的后半辈子就要在这种状态度下过了。
也难怪沈夜惟会下狠手,这壮汉身上背了不少条人命。楼外面那片树林里的亡魂,说不定有一部分就出自这壮汉之手。
阎桓轻轻抬了下手,其他人瞬间像是避瘟神那样,离他远远的。
“切。”
他咂了下嘴,用手撕下了鼻梁上的纱布。鼻子恢复的比想象中还要快,已经基本没事了。
其他人也没有趁机逃走的意思,阎桓也懒得提醒他们,下了床,追着沈夜惟跑了出去。
一出门,他就看到沈夜惟正背靠着走廊的墙壁,抱着胳膊瞪着自己。
“嘻嘻,我来了,咱们赶紧干正事吧!”阎桓小声说道。
“……”沈夜惟这会并不想搭理他,但又不能不顾正事。
他派出去的小蛇还没走出大楼就被人捉住了,所以他才决定立刻行动,不能再拖了。
“你去把那只小鬼给我捉过来,我要活的。”沈夜惟默默道,“我去找陈雪玉。”
“那只小鬼挺好玩的,站在一旁看我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阎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我那会寻思着,哪家的娃娃啊?然后就随手揪了它一下,好像把它身上的一块皮给揪掉了。它就哭着跑了。”
沈夜惟翻了个白眼——在那间房间接受培训的时候,他听到鬼嚎声了,聒噪的很。
“总之你快去把它抓来,反正你鼻子也已经好了。”沈夜惟顺嘴提了一句,“别墨迹,注意安全。”
阎桓一脸感动地看着他:“青泥鳅,你终于知道关心我了,还让我注意安全……”
沈夜惟的眼里突然比刚才多了一丝杀意。
阎桓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吐了吐舌头,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沈夜惟也敲了敲隔壁那间房间的门。
出来开门的虽然不是个壮汉,但表情看着非常狰狞,脸上有几道伤疤。他背后跟着的血气不少于那个壮汉,手里一样拿着一根电棍。
“干什么?!”他没好气地问。
沈夜惟指了指隔壁的房间,“我们屋的壮汉,他好像有点不舒服。要不你去看看?”
伤疤男半信半疑地盯着沈夜惟看了一阵儿,迈开步子离开了房间。走到走廊上的时候,沈夜惟一把抓住伤疤男的后衣领,直接把人给揪了回来。
沈夜惟对这些人已经失去了耐心。
“看着我!”
他呵斥了一声,不由分说,一只手硬是掰正了伤疤男的脸。
同样的招式,同样的蛇眼。
伤疤男呆滞地站在走廊上,沈夜惟却丝毫不同情他。
他们不知背了多少条人命。即便沈夜惟善心大发给他们解开了,昔日的冤魂也不会放过他们。
待到其他房间里的“看守”听到动静,赶到走廊的时候,沈夜惟已经钻进了陈雪玉所在的那间宿舍,并反锁了房门。
他已经看明白了,在这里,锁这种东西足够困住大部分人,以及他们那颗被黑雾蛊惑的心。
屋内的人和隔壁表现的差不多,眼神迷茫,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夜惟径直走到了陈雪玉面前。
陈雪玉已经睡下,看见他站在自己的脚头,她下意识把脚往回缩了缩。
“陈雪玉?”沈夜惟直接问道。
“是……”
她的目光躲躲闪闪。在这里生活了数月,她已经从那个满脸笑容的大学生,变成了一个畏畏缩缩的瘦弱女孩。
她小声回答:“我是陈雪玉……你是干什么的?”
“我姓沈,幸会。”沈夜惟淡淡道,“是你奶奶委托我,让我来接你的。”
陈雪玉的眼睛闪过了一丝光,但很快又黯淡下来,半信半疑地问了句:“……真的吗?我奶奶,她还好吗?”
床铺旁边的男人提醒她:“雪玉,别信他!他今天才刚来,谁知道是不是什么骗子。”
“就是,我看着也像骗子。他叫什么来着?沈富贵?”
“哈哈,以前我们村里有一家人养的看门狗,也叫富贵。还有个猫,叫招财。”
沈夜惟没搭理他们,从衣袖中取出了之前从陈雪玉家里拿来的合影,交给了她,算是信物。
陈雪玉接过照片,手有些哆嗦,眼里噙满了泪水。
“昨晚,我还梦见我奶奶了……”说到这话,陈雪玉泪如雨下,哽咽地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你还有机会再见她最后一面。”沈夜惟揣着手,默默问她,“你在这里被困了多久了?”
陈雪玉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一把眼睛,喃喃道:“我一下火车,就在火车站遇到了总经理。本来他是去接即将入职的田蕾的,可他见了我之后却说,我更适合这个职位,田蕾不适合,他就把我带来了。”
沈夜惟深知,这应该是换命之后的结果。
原本被骗来这里的应该是田蕾。
但她和陈雪玉交换了命格,陈雪玉的命格暂时保了田蕾,让她当时没有掉入总经理的陷阱。
然而,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自以为换了他人的命格,即将拥有幸福人生的田蕾,却惨遭分尸;被田蕾害惨了的陈雪玉,现在却还活着。
虽然她看上去精神弱了点,严重缺乏营养,但沈夜惟却没从她脸上观察出什么疾病。
“开门!”
“快开门!!”
房间的木门被外面的人敲得“咣咣”响,几个男人在门外喊道:“快开门!墨迹什么呢??”
屋子里的其他人,包括陈雪玉在内,都被这阵粗暴的砸门声和叫喊声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二个惊恐万状地朝那扇锁着的门的方向看去,无人敢站起来开门。
“发、发生什么事了?”
通铺上躺着的另一个女人,脸都被吓白了,指着沈夜惟喊了句:“刚刚是你锁的门!你去开呀!别连累我们!”
其他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了沈夜惟身上。
沈夜惟却像是没听到外面的声音似的,一直看着坐在床上的陈雪玉。
他轻声说了句:“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问问你的意见。陈雪玉,你愿意跟我离开这里吗?”
门外的人:“妈的,开门!!再不开你们给我等着瞧!!”
陈雪玉的注意力突然被眼前的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给吸引了。
他的表情非常的认真。直觉告诉陈雪玉,他可能不是骗子,他真的能救自己。
陈雪玉坚定地点了下头:“我愿意!先生,请你救救我!”
第18章 现场薅毛与呲牙的娃娃
一旁的那个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女人,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赶忙也向沈夜惟求救:
“沈先生,你也救救我吧!我已经在这里被困了一年多了!几乎天天挨打!我家里还有老人,也有孩子……我已经……”
说着说着,她哭了起来。
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也纷纷开始向沈夜惟求救。
“沈先生,我是外来打工的,在这里被困了三个多月,请你救救我!”
“请你救救我们吧!”
沈夜惟看了他们一眼,刚刚还在笑话自己的假名呢,这变脸变得可真快啊。
他没有接话,也没有许下类似“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之类的诺言,而是伸手捏住了陈雪玉脑袋上的那团肉色的雾。
他用手扯了几下,只扯下其中的一小块。其余的部分,似乎已经和陈雪玉紧紧地粘在一起了。
“你在……干什么?”陈雪玉看到他的手伸到了自己的后脑勺方向,也不敢乱动,只好这样问他。
“没事。”
听着外面的砸门声已经全部消失,沈夜惟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哟,我正准备破门而入呢。”
阎桓就站在门外,笑嘻嘻地说着。沈夜惟看了一圈,刚刚砸门的那些人已经全部让他给放倒了。
他一只手拎着那只一边嚎叫一边死命挣扎的小鬼的脖子,扫了一眼沈夜惟手里的那一小块肉色的雾,调侃道:“你和她,已经完事了?你这么快?”
“聒噪死了。”沈夜惟垂眸看着他手里的那只黑色的小鬼,“你也挺迅速的。”
其他人愣怔怔地看着他们俩,心说着两人在打什么哑谜?是在互相开“那种”玩笑吗?
陈雪玉已经下了床,心急如焚的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沈夜惟注意到后,对她和其他人说了句:“你先在这里稍安勿躁,我们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
角落里缩着一个瘦弱的男人,听到沈夜惟这样说,他半信半疑地问:“他们有那么多人,你们俩能不能行啊?你们特娘的到底是谁啊?哪路神仙?”
“今天不是做过自我介绍了吗?”阎桓一指沈夜惟,“他是沈富贵,我是阎万金。想叫我们俩沈一或者阎二的,也可以。”
瘦子:“……”
“他说让你们等,那你们就等着。”阎桓默默道,“要想跑得顺,总得把路给你们打通吧?”
女人点点头,附和道:“确实,楼梯上有好几道锁,我们根本出不去。”
“但是,在你们开路期间,万一那些人醒了,再把我们揍一段,怎么办?”瘦子这样问道。
“你们也有手有脚的,那些电棍就在地上扔着,不会反抗么?”阎桓微皱着眉,反问道。
说归说,沈夜惟觉得瘦子说的倒也是,总得先保证这些人的安全。
他悄悄把手伸到阎桓身后,从阎桓的尾巴上薅下来一撮毛。
“嗷嗷嗷嗷!!!!”阎桓疼的一蹦三尺高,所有人都被他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
“又怎么了??”瘦子哆哆嗦嗦地问。
阎桓捂着屁股,眼泪都疼出来了。
他看着沈夜惟,难得有些生气:“疼死我了!!你要用,直接和我说呀!我这多的是!你也用不着现薅吧?还从我的……”
还从我尾巴上薅……
“别废话。谁叫你看我热闹,还调侃我。”
沈夜惟小声说完,用手指搓了一下那一小撮白毛,手里顿时多了一大把护身符。
“……”
他看着沈夜惟一脸慈祥地把那些护身符发给大家,合着好人都让沈夜惟做了,自己就只剩下疼了。
“这东西……管用吗?那些是人,又不是什么邪祟。”瘦子质疑道。
阎桓狠狠地瞪了瘦子一眼,咬着牙呵斥道:“爱用就用,不用就滚。你死了也没人管你。”
他的气势很足,再加上身形高大,瘦子被他吓得不敢再吱声。
沈夜惟拍了拍陈雪玉的肩膀,温和道:“在这里等我们一会。”
“好,我相信你们。”陈雪玉点了点头,把那枚护身符攥在了手心里。
接着,沈夜惟拉着阎桓的衣袖离开了房间,在这一层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这小鬼都不叫了,别是被你掐死了,你赶紧把它松开。”沈夜惟低声说道。
阎桓把它丢在地上,两个人一块蹲下来假装观察。
实际上,一出来他们就注意到了,墙后面有个人,正在暗中监视他们。
阎桓也不是特别在意,因为刚才他找小鬼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猫在那里了,身上的药味大的甚至穿透了他鼻子上的纱布。
这么大的味道,沈夜惟应该也已经注意到了吧?
阎桓用手指戳了戳小鬼的肚皮和脑袋,“沈大哥,要是它被我掐死了,那也是你的责任。”
沈夜惟:“?”
“谁让你突然拔我的毛了?你出去问问,这世上谁闲的没事敢拔我尾巴上的毛啊?也就只有你了。”
阎桓已经把声音压到了最低,继续问道,“我手上有这么个玩意儿,又受了惊吓。万一我不小心把它掐死了,你说,这算谁的责任?”
沈夜惟盯着阎桓看了一阵儿,盯到阎桓都快要开始心虚了,沈夜惟才说了句:“确实,是我的责任。你赶紧给它做个心肺复苏,看看它能不能活过来。”
阎桓:“…………您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我都不知道这玩意还需要呼吸,还有心跳。真要说被我掐死了,应该也是哪里被我掐断了才对。”
一边说着,阎桓一边给沈夜惟递眼色。
“我还想查查这东西是谁养的呢,这样吧,我想想办法把它弄醒。”
沈夜惟这样说着,悄悄捏了个口诀,一条长达近十米的蟒蛇瞬间出现在两人的头顶,正贴着天花板悄悄爬行。
两人在捣鼓着这只小鬼的同时,巨蟒爬到了暗中猫着的那个人的正上方。
它吐着蛇信子,上半截身子缓缓从天花板上吊了下来,离那人的后脑勺只有不到半米。
“啊!醒了,醒了!”
阎桓笑着捏住小鬼的一只脚,和善地问:“告诉叔叔,你是谁家的娃娃?”
小鬼“叽叽叽”地叫着,露出了嘴里锋利的小獠牙,还在向阎桓示威呢。
“呵,跟谁呲牙呢?”阎桓故作严肃,指了指沈夜惟,“如果不说,这位可怕的叔叔会立刻送你下地狱的哦!”
“可怕的叔叔”沈夜惟,发现小鬼的目光时不时看向自己手里的那团肉色的雾气,就故意把雾气拿到小鬼面前晃了晃,问道:“你是不是想吃?”
小鬼裂开嘴巴笑了,血红色的舌头舔了下嘴唇。
沈夜惟故意又把手凑近了一些,趁着小鬼张大嘴巴的时候,沈夜惟一拳直接打在了小鬼的脸上。
“叽!!!!”
“嘶……”阎桓吓得缩了一下,下意识捂了一下鼻子,“沈大哥,你这一拳有点狠啊……它的头都变形了。”
“手感挺软的,像泥巴。”
沈夜惟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枚小袋子,将手里的那团肉色雾气存了进去,淡淡道:“不知道能否捏成其他的形状?比如……”
他直接上手,抓住小鬼的一条腿,把它的脚捏成了屁股的形状。
“哈哈!”阎桓也跟着上手,“看,中间这里再多加一根……沈大哥,你觉得像什么?”
沈夜惟:“唔,这个嘛……”
小鬼一直在哭,伸手指了指楼上,表示自己愿意带他们寻找自己的主人。
“这才乖嘛!”阎桓说完,和沈夜惟一块站了起来,两人同时看向背后的那堵墙。
沈夜惟揣着手走了过来,看到总经理正被自己放出的蟒蛇死死地缠住,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骨骼碎裂的声音。
“呜呜呜!!!”总经理的嘴巴也被蟒蛇卷住了,他惊恐万状地看着走过来的两人,想要向他们求救,却发不出声音。
“你准备拿他怎么办?”阎桓在一旁问道,“这个总经理身上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我也闻到了,下午那会还没有的。”沈夜惟俯视着他,冷笑了一声:“你是带了什么有毒物质在身上吗?”
“呜呜!!”总经理点了下头。
老板在他身上放了专门对付动物“妖仙”或是精灵一类的毒草。
如果沈夜惟和阎桓直接上手攻击他,那么两人就有很大可能会中毒,损耗掉上百年的修为都是轻的。
然而,老板低估了这两人的嗅觉,沈夜惟也早就注意到了。
蟒蛇松开了总经理。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见老板的小把戏骗不过这两人,直接选择投降:“二位仙人!请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我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上了贼船的!”
“把你的外套从窗户那扔掉。”阎桓命令道。
就算不触碰,这味道闻久了也会觉得有点头晕。
“是是是!”
总经理是个凡人,不会什么术法,更不敢再耍什么花样。他按照命令把身上沾着草药的外套脱了下来,从窗子丢了出去。
“先把我的手机还来。”沈夜惟朝他伸出手。
“呃,二位仙人,手机不在我身上,也没在这一层。”
总经理的脸上写满了讨好,“手机都在之前的那个编织袋里呢,就是咱们今天培训的那间房间。”
阎桓走过去抓起那只瑟瑟发抖的小鬼,然后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是是是,不敢,不敢。”总经理点头哈腰地回答道。
楼梯口的墙壁上已经写满了符咒和文字。
男人躲在黑暗中,悄悄观察着总经理和沈夜惟他们的一举一动。
只等他们走过来。
即便这两人是神仙下凡,只要走进了这阵法之内,也是难逃一死。
第19章 切磋
刚朝楼梯口方向走了几步,沈夜惟就感觉到一股异样。
阎桓也跟着他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小鬼。
小鬼出现了和之前不同的反应,很明显,前面绝对有人在等着他们。
“二位,怎么了?”总经理哆哆嗦嗦地问道,“怎么不往前走了?”
沈夜惟瞥了阎桓一眼,淡淡道:“我懒得走了,突然觉得有点困。你们这里太冷了。”
“那就别走楼梯了,多累啊。”阎桓笑道。
总经理:“???”
不走楼梯,难道你们准备飞到别的楼层?
下一秒,总经理就看到,这两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完了!”他快步跑到楼梯口处,低声对楼梯口的人说:“老板!他们没过来吗?”
男人摇了下头。
“他们,他们……突然在我面前消失了!”
男人思考了片刻,用手指戳了一下总经理的额头:“知道了。我给你加了道护身符。你把这符咒和字都擦了吧。”
“是,老板。”
……
“唔,看来这里的BOSS住宿环境也不怎么样嘛。”
两人没去找手机,而是直接来到了顶楼的一间屋子里。
阎桓在屋内走了一圈,“看着也不像是个有钱人,到底从哪忽悠来这么多人的?”
“这是凡人之间的一种骗术。”沈夜惟道,“我找到了,这可能是小鬼平日寄居的地方。”
他从桌子底下拽出一个老旧的瓷盘,“回头,我把这盘子和小鬼一起交给崔判官。”
“崔判官,崔判官,你就知道崔判官。”阎桓的语气透着一股不悦,“你赶紧去冥府找他吧,我去当一回英雄,救陈雪玉出去。”
“你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沈夜惟轻声问他。
“我没不高兴。”阎桓没好气地回答完,又说了句:“有个人正在快速朝着我们的方向移动。估计是小鬼的饲主。”
“这么快就上来了啊?”
沈夜惟漫不经心地把瓷盘递给了阎桓,“我去把他收拾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会。盘子你先拿好。”
阎桓拿着盘子反复看了看,那些凡人身后的黑色雾气,难道都是这个小鬼的杰作?
他怎么看都不觉得这小鬼有这么大的法力。
沈夜惟已经出去找那个人了。阎桓就把小鬼摆在了桌上,又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瓷盘:“还不回家?”
小鬼坐在桌上一动不动,就那样盯着阎桓。
“这不是你家?”阎桓又问道,“那这瓷盘……”
正说着,一团浓厚的黑雾从瓷盘里飘了出来,一眨眼就飘得无影无踪。
“好嘛……我就说,哪里不大对劲。”阎桓嘟囔了一句,伸手抓起桌上的小鬼,带着瓷盘,消失在了原地。
冥府。
“阎王,阎王!”一名守门的小鬼慌慌张张地跑进了阎王的办公室,抱拳汇报:“阎桓来了!”
坐在案桌前的阎王直接站了起来,一个劲儿地朝屋内的另一个人比划,“快快快,崔判官,你快回避一下!”
屋内的另一个人,长着一张玉面书生的脸,握着笔的手指细白如玉,骨节分明;听到阎桓这个名字后,一双桃花眼里也多了几分了不屑。
“我又没做错什么事,为何要回避他?”崔判官说着,漫不经心地放下了手中的笔。
“你明知道他跟你不对付,你还想让他再闹一回冥府吗?”阎王小声提醒他。
“哟,阎王,崔判官,好久不见了。”
阎桓直接创了进来,将手里的小鬼和瓷盘都甩在了崔判官的桌子上。
崔判官的脸色立刻变得比刚才又难看了几分。
他就知道,这人准是来找他们的麻烦的。
“你们的小鬼,跑到人间为害一方。你们说,打算怎么负责?”阎桓质问道。
“这小鬼的腿,怎么会是这个形状?”崔判官问道,“你对它都做了什么?”
“这和你没关系。”
……
沈夜惟揣着手站在楼梯口处,默默地听着自下而上的脚步声。
盘算着应该差不多了,沈夜惟在空中划了一道符,将楼下的男人圈进了自己的法阵之中。
这也是为了避免将无辜的人都卷到这里来。
男人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异样,他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向上方的楼梯。
楼道里没有灯,但他还是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以及那人脑袋两侧垂下来的长发。
沈夜惟也在俯视着他。
“条子派来的?”男人站在原地,低声问了一句。
“不是。”沈夜惟听懂了,默默回答。
“咱们都是修行之人,井水不犯河水。你们突然来到我这里,难道就是为了打伤我的娃娃?”男人又问道。
沈夜惟瞬移到男人面前,发现他并不是什么修炼千百年的妖仙一类的,他只是个不过三十岁的年轻小伙子。
但,沈夜惟也看得出,这小伙子确实是有些术法在身上的。
沈夜惟揣着手,一边缓缓地踱着步子,一边轻声道:“凡人的因果,我一般不主动掺和,包括你在内。但,你困住了我要找的人,你养的鬼还蛊惑了她的心智,令她丧失了主动逃走的勇气,这我就不能不管了。”
“我把你要的人放了。”男人直接道,“你把我的娃娃还回来。”
沈夜惟哼笑了一声。
像沈夜惟这样修行了几千年的妖仙,洞悉人心这一项早已是必修之课。
他现在是被自己的法阵困住了才会这么说的;这会可不是他在楼道里设陷阱,准备用毒草弄死他和阎桓的时候了。
做了错事,却毫无悔过之心。
“恐怕这已经不可能了。”沈夜惟伸手指了一下地面,“我那徒儿,这会想必已经带着你的娃娃,还有你的瓷盘,下去冥府找那崔判官的茬了。”
男人瞬间变了脸色,恶狠狠地瞪着沈夜惟:“你说什么?!”
一团团黑雾从男人身上散发开来,沈夜惟盯着看了一阵儿,心想,这应该就是那瓷盘里藏着的东西了。
眼前的男人根本不足为惧,这团黑雾才是重点。
这和沈夜惟以前见过的那些由亡魂组成的黑雾有些不大一样,它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平日里应该就寄居在那个瓷盘子里。
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但年轻男人却听到了黑雾里的声音:“杀了他!否则他就会杀了你!”
男人坚定地回答:“是,我知道了。”
沈夜惟一时间也有些搞不懂——这团黑雾刚刚是跟这男人说话了么?自己可什么都没听到啊?
难道是传音?但这个年轻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这种高级法术的人啊!
别的不说,小诗修炼了也有百来年了,他连传音的门都还没摸到,更何况是这个年轻男人。
那团黑雾又说了一句:“穿上这件沾满毒草的衣服,杀了他!”
沈夜惟扭头一看,楼梯间的窗户外,正飘着那件总经理刚刚扔下楼的衣服。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怎么可能呢?
即便是能人或是法力高强的鬼怪,可以自由进出自己的法阵,沈夜惟这边也都能感应得到的。
而这团黑雾,它居然可以无视自己的法阵,自由出入,自己这边却没有任何的感应。
年轻男人已经把衣服从窗外捞了进来,穿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股极其难闻的草药味顿时弥漫开来,熏得沈夜惟一阵头晕。
“它说,你们是动物修成的妖仙,最怕这种草药。对于你们来说,这就是剧毒。”
男人得意地看着沈夜惟,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叠黄色的符纸。
沈夜惟瞥了一眼那些符纸,冷笑道:“呵,你把这些符纸掏出来,是想说明什么?这玩意儿对我没用。而且,我终于知道,你的瓷盘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符纸没用,那这个呢?”男人又从腰上取下了匕首,上面涂满了草药。
他的身手极其敏锐,挥着匕首就朝沈夜惟刺了过去。
沈夜惟腰身向后一弯,躲过了这一下,并反手握住了男人的手腕。
他力大无比,男人举着匕首的手仿佛被水泥筑上了似的,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把手从沈夜惟的魔掌里抽出。
“小朋友,我不和你斗,是不想坏了三界的规矩。”
沈夜惟看着他,淡淡一笑,“你别给脸不要。现在,告诉我,你的瓷盘是从哪弄的?谁给你的?”
男人只好保持着被沈夜惟抓住的姿势,咬着牙说了句:“是我买的,那是件古物。”
“你被脏东西附体了。”沈夜惟温声说道,“驱除过程会比较疼,你忍忍。”
话音刚落,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沈夜惟一脚就踹到了男人的腹部,同时也松开了手。
匕首就掉落在沈夜惟的脚边,男人则是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沈夜惟站在楼梯上,两指在胸前并拢,默念了一段口诀。
一道青色的光,顿时罩住了下方的年轻男人。
“啊啊啊啊啊啊!!!”男人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身上不停地向外冒着黑雾。
“嚯,你这边已经开始了?”阎桓单手插兜站在沈夜惟背后,轻声道:“师父,在这种时候,你就这样把后背暴露给我,不怕我搞什么突然袭击么?”
第20章 一脉相承的恶趣味
沈夜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继续掐着口诀。
他知道,阎桓一从冥府回来就进入了自己的法阵。如果他这会真的动手袭击自己,沈夜惟还真没办法应付,只能硬抗。
看来下次得换个牢固点的法阵了。
他现在正在帮这个男人清除体内的邪气,一旦处理不慎,这个男人就会立刻一命呜呼。
不过阎桓也只是开了个玩笑,他并没有像说的那样突然对沈夜惟做出什么“大不敬之举”,而是站在一旁将阎王和崔判官那边给出的答复,转达给了沈夜惟。
“那个盘子确实住着个冤魂,已经有两千多年了。这冤魂生前受过不少折磨,死的时候生出了一种叫‘惧’的黑雾。”
“虽然冤魂本人并没有出来害过人,但他所生出的‘惧’,却时不时会从盘子里溜出来,影响周遭的一切。”
“我已经知道了。”沈夜惟保持刚才的姿势,盯着那下方挣扎的那个男人,“你可有带什么收服惧的法器?”
阎桓嘿嘿一笑,手中变出了一卷画纸:“我若说没有,你不会怪罪我的吧?肯定不会的吧?”
“再废话,‘惧’就要跑了。我这法阵困不住它。”沈夜惟默默道。
“这属于凡人执念的一种,法阵能困住才奇怪呢。”
阎桓说完,将画卷抛到了空中。一道金光闪过,从男人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黑气顿时被画卷给吸了进去。
男人晕倒在地上,沈夜惟这才收了法术,过去检查男人的呼吸。
“还活着。不过我估计,这后遗症够他受一阵子的了,再加上养小鬼的反噬代价,他应该活不过三年了。”
沈夜惟蹲在地上,淡淡道,“我无能为力。来世继续偿还你的罪孽吧。”
阎桓盯着画纸上的黑影打量了一阵儿,将画卷收了起来。
两人回到原来的楼层,底下这会正打的热闹。
那些被阎桓揍晕的犯罪同伙已经醒了过来,和其他被困在这里的人发生了冲突,双方打成一团。
那个总经理已经被瘦子和其他几个人揍得鼻青脸肿的了。
“妈的!让你骗老子!”瘦子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跟着你这么长时间,天天挨打吃糠咽菜不说,承诺要给我们分的钱呢?啊?!”
沈夜惟大概观察了一下,之前跟在这些人身后的黑雾已经基本消散,他们心里的恐惧渐渐消散,反抗意识已经占了上风。
他们人多势众,这些拿着电棍的守卫渐渐不敌,被他们控制了起来。
那两个因为沈夜惟而变得呆滞迟钝的人也被他们五花大绑了起来。
大家回到之前的房间,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和身份证,其中几个人选择了报警。
沈夜惟站在一旁,想等其他人都散开了,自己再去拿他的手机。然而阎桓却先一步挤了进去,拿着两部手机和找到的身份证件又挤了出来。
“嗯?”沈夜惟伸着手,“我的手机,还给我。”
阎桓拿着沈夜惟的手机,一下子就打开了屏幕。
他就知道,师父这位老年人,还没学会怎么设置锁屏密码。
他在呼叫界面上输入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你要打电话,用你自己的手机打啊。”沈夜惟有点心急。
他才刚买的手机,自己都还没摸热乎,不是这个拿就是那个拿,就是没在自己手里。
阎桓自己的手机也响了。
他看着来电显示的号码,淡淡一笑,将沈夜惟的手机还给了他。
“这是我的电话号。”阎桓笑着说道,“沈大仙,你记一下呗。”
沈夜惟:“……”
原来他是这个目的。
“不必了。”沈夜惟看了一眼远处站着等他们的陈雪玉,小声对阎桓说道:“这件事解决完之后,咱俩永不相见。”
“别呀,你怎么这么狠心?”阎桓拉了拉沈夜惟的衣袖,无辜地看着他:“你还想再赶走我一次么?”
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沈夜惟抿了下嘴,默默道:“刚刚是谁威胁我来着?还说要突然袭击?”
“那我不是逗你玩呢么?”
“没大没小。”沈夜惟嘟囔了这么一句,走到陈雪玉身边,“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详细情况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好的,嗯……”陈雪玉犹豫了一下,看着沈夜惟,认真道:“谢谢你。”
“不客气。”沈夜惟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虽然是冥币,但沈夜惟也一样能收,而且……最近鬼市也快要开市了,他打算抽空去逛逛。
……
陈雪玉去警局录了口供,从警官口中得知,自己的奶奶已经意外去世。
她坐在警局里哭了很久,警方也向她询问了一些田蕾的相关情况。她按照沈夜惟交代的,没有提到他和阎桓,只说了其余自己知道的一部分情况。
从警局出来之后已经是凌晨五点多钟,天还没亮。
沈夜惟和阎桓一直在附近等她,汇合后,她发现这两人身边又多了另外两人。
“你们……好。”陈雪玉的眼睛已经肿的快要睁不开了。
“你好,我叫小诗。”
“我叫颜逸。”
沈夜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问她:“已经都知道了?”
“嗯……”
“我很抱歉。”沈夜惟淡淡道,“但是,现在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一下。”
四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陈雪玉的后脑勺上,那团肉色的雾气依然缠在她身上。
考虑到陈雪玉的体力问题,几个人还是找了一家快捷酒店,帮陈雪玉开了间房,阎桓又替她点了几份外卖。
“多吃点吧,不过这个时间点,还在营业的饭店不多。你现在的肠胃也不能一下子吃得太油腻,慢慢来。”
阎桓将食物全部摆在桌上,有米有菜,有肉有粥:“看看孩子都瘦成什么样了。”
“谢谢,太谢谢你们了。”陈雪玉看着那些食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她已经很久没吃过米饭了,也很久没吃过肉了。
那碗西湖牛肉羹散发出来的香气,是她过去几个月里想都不敢想的。
吃饱之后,沈夜惟给为了以防万一,在桌上给她留了一瓶疗伤的药膏,叮嘱她好好休息。等醒来后,他们会带她坐火车回向城。
……
到了傍晚时分,陈雪玉拿着自己的东西在大厅和沈夜惟他们汇合。
她洗了个澡,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人比昨天看着精神了许多。
但她心里仍然有不少疑问。
“你是说,田蕾和我换了命?”
上了火车,这一小节卧铺车厢除了他们几个以外也没有别人,陈雪玉就小声问他们。
“是的。她的死讯你应该也从警官那里听说了。”
沈夜惟指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我不想吓唬你,但是,有一点得让你知道——田蕾的一部分魂魄,现在就附着在你身上。”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陈雪玉的脸顿时变得煞白,嘴里喃喃道:“我说呢……我之前总是梦见田蕾,还有我奶奶……梦里的田蕾一直在哭,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理我……”
“你知道她为什么不理你么?”阎桓神秘兮兮地看着她,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陈雪玉更害怕了,嘴唇都有些哆嗦:“为、为什么?”
“哎呀,首领,你别吓唬她了!吓唬小姑娘真的很恶趣味。”颜逸在一旁提醒道。
原来是要吓唬自己!
陈雪玉刚想放松下来,就听到对面下铺的沈夜惟冷不防地说了句:“她的魂魄被人分解了,变成了一块一块的,有一部分已经被邪鬼给吃掉了。”
脸上已经没了血色的陈雪玉:“……”
颜逸:“…………”
该怎么说呢?从某种角度来说,首领和他师父沈夜惟,真算得上是一脉相承。
首领他撅什么屁股放什么屁,沈夜惟不但清楚,还会心甘情愿地配合他。
“帮帮我吧……”陈雪玉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我知道田蕾死的冤,可她也不能一直跟着我啊!”
从昨晚开始,沈夜惟就在思考解决方式了。一眼看上去田蕾的魂就那样贴在她身上,用手直接分离又分不开,而且很有可能把田蕾剩下的魂魄撕的更加支离破碎。
“办法倒是有。”阎桓看着陈雪玉,突然说道,“只是得等上一阵子,而且需要你本人的意志足够坚定,才行。而且……”
“我没问题!”陈雪玉坚定道,“我相信我自己。你说吧,而且什么?”
阎桓看向沈夜惟,浅浅地笑了笑:“沈大师,过些日子,可否赏脸陪我去一趟鬼市?”
鬼市?
沈夜惟琢磨起来,鬼市有时候确实会有比较不错的法器出售,但是……他还真不知道鬼市有卖能解决眼前麻烦的法器呢。
“诡事?”陈雪玉一脸的茫然,“什么诡事?”
“呃……有点类似你们的庙会,或者集市。”阎桓挑了下眉,“只不过,能去鬼市的,没有凡人或是活着的人。”
“这么说,你们真的都是仙家啦?”陈雪玉顿时安全感爆棚,看向他们的目光多了几分崇拜。
“我们不是仙家,只是说鬼市没有凡人和活人。各路妖怪也会出现在那里,有时候确实能淘到一些好东西。”
沈夜惟继续道,“行吧,我答应你。等鬼市开市,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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