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我真不是明君! > 第 34 章【VIP】
    一个时辰后。


    曲渡边拿着几张纸从观星司离开。


    叶小远神情恍恍惚惚,看着自家殿下跟观星司副司主从生疏客气,到语气熟稔,只花费了一页题的时间。


    在曲渡边明确表示,自己对数算很感兴趣后,张婵思艰难往前蛄蛹的好感度,终于从最开始的7,突破到了11,这么点时间,涨了4点!


    要不是现在不是时候,他真的想直接把九章算术给张婵思从头到尾背一遍,这不得加个三四十的?


    还好他受住了诱惑,遏制住了这个会把自己变成小妖孽的念头。饭得一口口吃。


    这纸上面是张婵思给他留下的数算题目。


    曲渡边打算等追封云妃之事过后,再把做完的给她。


    待回了紫宸殿,叶小远把温小春拉了出去,一时半会儿两人谁都没说话。


    最终还是温小春先开口,道:“是我没处理干净,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


    他认认真真地检讨了自己。


    叶小远:“你怎么做?”


    温小春:“若有下次,定然在衣服里面填充些棉絮,改变身形。”


    叶小远,“若有下次,先打听了今日是谁巡逻,免得撞上。”


    他们两个都没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已经认为这种杀人放火的事还会有第二次,一个两个接受的特别自然。


    不是想着如何避免,而是讨论报仇之后如何扫尾,不牵扯自家殿下。


    叶小远深吸了口气,“殿下护着你,我就不多说了,总归结果是好的。安分一段时间,出去的时候见到巡逻队,最好是低着头避开。或者,不出去最好。”


    温小春闷闷道:“那我干什么?”


    叶小远思索:“你替殿下把方太傅给他布置的课业做了吧,正好你也练练字,殿下还在养身体,不能太劳累。若殿下想自己写,就叫他来,不愿意,就用你写的顶上。”


    他隐隐觉得殿下只是自己练字,很有目的地学陌生字词,对方太傅布置的课业不太热衷。


    温小春:“好。”-


    几日后。


    持剑侯府。


    七皇子的消息陆陆续续传到侯府中。


    听到他无事,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侯老夫人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


    “负责明日追封礼膳的,是光禄寺吧?”


    持剑侯的二弟徐见岩,现任光禄寺卿,一把年纪了混个闲差,器重的儿子也屡次科考不中。


    不过侯府与二房徐见岩一家,在徐月清封妃进宫之后,就几乎完全断交,只是表面上勉强维持着一些体面。


    “回老夫人,是的,那边早就忙开了。”方妈妈说,“据说还在大膳房打听了七皇子的口味喜好,给七皇子用的食材都是顶好的。”


    “他们真是不死心,这是眼见着七皇子被陛下逐渐重视,又巴结攀附上去了,”侯老夫人说。


    “一门心思手段全都使在自家家人身上,偏偏还蠢得吓人。那可是礼膳,若超出了规格,于七皇子可不是好事。”


    她微微皱眉,停下修剪花枝的手,“老三家知道了吗?”


    方妈妈:“自然是知道的。”


    徐老三和徐老二不一样,分家之后,老二家好歹还有个光禄寺卿的官位,老三家却沦落到在京城行商。


    徐老三与老妻常年居住在深山寺庙中,不管家事,现在徐老三家中管事的,是他的二儿子,也就是曲渡边的表舅,叫徐停凤的。


    持剑侯曾经把他当做亲子培养,带去了北疆上战场,后来不过两年,徐停凤就因为违反军规判了重刑,结果双腿尽废,遣返归家。


    自此之后,徐停凤就消沉下去,绝口不提军队之事,连文试科举都放弃了,捡起了充满铜臭气,被文人鄙夷的商贾之道。


    现在京城百官中,谁都知道,徐老三一家因为徐停凤的事怨恨持剑侯,几年了,再也没有来往。


    侯老夫人:“你觉得礼膳这事儿,停凤会插手吗。”


    方妈妈:“这……停凤少爷行商,他能管得了光禄寺的事?”


    侯老夫人把修剪完后的梅花枝条插进矮口瓶中。


    “且看着这次陛下会不会罚光禄寺就知道了。”-


    徐府。


    三房家。


    厨房里升起袅袅炊烟。


    徐停凤在厨房里忙活,身后给他推轮椅的小厮颇为无奈道:“少爷,您歇着,叫我们来吧。”


    “欸,这可不行。”


    徐停凤把穗子磨成粉,伸手捻了捻,他有着双内敛的凤眼,笑起来没有一点杀伐气, 反而像是很温和的儒将,“这顿饭啊,特殊。”


    小厮不解:“有何特殊之处?”


    徐停凤笑眯眯道:“我徐家的孩子,在可以自己用膳的时候,都要吃一碗祖传的饭。”


    “什么饭?”


    “麦咸羹。必须得是长辈亲手做的才行,这样才能得到祖宗祝福,”徐停凤把面饼擀好,“我跟他母亲都吃过,即便他不知道背后寓意,也该尝一尝。”


    不过他这麦咸羹是改良版,不熟悉的人绝对认不出来。


    小厮不解:“是二爷家那边又有娃娃长岁数了吗?”


    徐停凤没回答他,熬到了第二天早晨,小厮都换了两个轮班,这才把做好的麦咸羹放入膳盒中,亲自提着。


    “走,推我去后门。”


    轮椅骨碌碌行到徐府后门,打开后,外面竟停了辆低调的马车,听见开门声,马车帘子里伸出来一只手。


    徐停凤把膳盒给小厮:“递过去。”


    小厮麻溜的把膳盒交过去,马车里的人接过膳盒,连面都没露,赶车的车夫就把马车驾走了。


    从头到尾,徐停凤和马车里的人没有半句交流。


    小厮挠挠头:“少爷,您做的那饭,是送礼?”


    “嗯,怎么了?”


    “呃……就是觉得,那饭的卖相,实在是……”令人难以启齿。


    徐停凤:“你懂什么,那叫朴实。”


    而且就算是被打,那板子也绝对落不到他身上,他一个清清白白的普通商人,他懂什么宫廷事-


    奉德殿。


    追封仪式从九点就开始了。


    这一日果真如张婵思所说,是个晴好的日子。


    虽然冷,但万里无云,天空湛蓝。


    太常寺的人奏乐完毕后,皇后领着后妃进入殿中。


    只有嫔位上的妃子才能在殿中有个蒲团,其余的都在殿外,大冷天的,跪在外面,守着张小桌板。


    曲渡边今天起很早,他穿上了身格外庄重的衣服。


    内里是纯白,外面是黑色,用同样颜色的线在布料上勾勒出来牡丹的样式,阳光下泛着华贵的光泽。


    他此刻正站在奉德殿高高的台阶下,只有他自己。


    按照规矩,身为云妃亲子, 这段路得他自己走,以示尊敬。


    但他年纪太小,崇昭帝本想着破例叫叶小远陪他上来,曲渡边拒绝了。他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这对原身来说都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于情于理,他也该自己走完。


    崇昭帝站在台阶上首,看着下面那个黑色的小不点,又想起前几日他烧的满脸通红的虚弱,和这几天在紫宸殿各种不靠谱的行为,心中开始悄然打鼓。


    这小崽子,真的能自己走上来吗?


    礼部的人在下面唱了一声:“时辰到!”


    曲渡边扭头看了眼在旁边担忧看着他的温小春,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稳稳当当地跨出了第一步。


    一步一个台阶。


    对个两岁多小孩来讲,其实是座颇难攀登的小山。


    但周围执礼的礼部、太常寺、光禄寺诸多官员,注视着这位曾经是宫中禁忌的小殿下——他走得很慢。


    但稳极了。


    他似乎知道这是件对他母妃来说极其重要的事情。


    于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脚下,生怕哪一步走错。


    即便他从来没有体验过母亲的疼爱与关怀。


    那股认真的劲儿,叫人心底泛起酸涩。


    崇昭帝亦是心情复杂,等那个黑色的小萝卜头稳稳跨上最后一个台阶,停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伸出袖子。


    “随朕走罢。”


    曲渡边握住崇昭帝的袖子——不是不想握手,是因为他太矮了,要是握手的话,崇昭帝这一路都得弯着腰走。


    两侧的宫妃跪坐在蒲团上,微微低头。


    待进入殿中之后,曲渡边就到自己的蒲团前跪下,抬头看着前面供奉的牌位,上面新刻着云妃追封皇后的谥字。


    崇昭帝于皇后站在一起,皇后手捧铜灯,上面烛火共有九盏,崇昭帝亲自点燃,皇后捧灯奉上。


    皇后领着众妃子参拜,除了她跟皇帝,其余人都需要叩首三次。


    曲渡边也跟着她们一起。


    繁琐的礼节过后,才听见礼官道:“晌午至,礼膳!”


    宫人们就捧着光禄寺送来的膳食,挨个对号入座,送了过来。每个位份对应的礼膳规格都不一样。


    曲渡边面前也放了一份。


    照规矩, 他需要把这份饭吃完,然后把云妃的一件遗物请入奉德殿中。


    听叶伴伴说过,光禄寺卿是他外祖父的二弟,给他准备的食物应该不会太难吃?秉持着这样一种心态,他打开了膳盒。


    膳盒里只有一碗呈现出灰黄色的热汤,汤里还有几块看不出来是何物的条状物。


    “………”


    拿勺子的手微微颤抖,曲渡边陷入沉默。


    再一看周围的娘娘们,礼膳十分规整,起码看起来很漂亮。


    叶小远在殿中两侧候着,远远一瞧那边的情况,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


    “这……”


    包括皇后在内,离得近的几位娘娘都面露迟疑,兰贵妃都诧异的瞧了眼过来。多少是个皇子,这种场合下用刁难手段,光禄寺卿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而且光禄寺卿跟七皇子也算是沾亲带故,礼膳做成这副模样,图什么。


    皇后道:“许是光禄寺的人弄错了。陛下,要不换一碗来吧,这饭吃了说不得会难受。”


    崇昭帝:“礼膳都是有定数的,换了不合规矩,就这样吃吧。”


    兰贵妃一愣,继而心中高兴,其余宫妃面面相觑,看来陛下也没有她们想象的那样重视七皇子?


    她们其中对竞争七皇子养母位置犹犹豫豫的人,更加犹豫了,这些人一边希望有个自己的孩子,一边挂念着突然有个皇子的好处。


    若是七皇子养在她们膝下,反而遭到崇昭帝不喜,岂不是得不偿失?


    曲渡边硬着头皮尝了一口。


    嗯?


    他又尝了一口。


    欸?竟然很好吃。


    卖相很差劲,但里面的块状物有股麦香味儿,包裹着的鱼肉半点腥味儿都没有,入口即化。


    汤咸咸的,略微有点酸,温度正好,说不上来的开胃感。


    后一排的宣妃放下筷子,道:“七皇子尚小,礼膳不必用完,吃一两口便罢。”


    曲渡边捧起碗道:“没关系宣娘娘,这个很好吃的。”


    自然是好吃的,这是徐家的麦咸羹,崇昭帝认得这个,还是因为他当年好奇,云妃亲自下厨做过一次。


    卖相吓人,味道确实很好,也适合孩子吃。


    崇昭帝看着这碗饭,眼睛微微眯起,右手食指关节轻蹭着拇指上的扳指,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然,他也不知道,在场礼官、妃嫔、以及叶小远等人眼中,他这一行为颇叫人心冷。


    叶小远不敢怒也不敢言,只得睁着眼,看着自家殿下一口一口把饭吃干净。


    那碗看着就难吃的饭怎么会好吃?


    这几天陛下待殿下态度不错,小殿下对陛下的态度也日益亲近,心中难免会重新升起来对父亲的渴望和期待。


    既是陛下叫他吃的,这种场合下,殿下岂会不吃?


    宣妃则是在想,那天陛下来她宫中接七皇子,展现出来的一丝柔情,对比现在的冷漠,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只有一小碗,曲渡边吃完后还特意展示了下,“干干净净。”


    完全不知道周围其他人的心理活动。


    崇昭帝见小儿子晶亮亮的眼睛,这些日子跟幼子一块用膳他已经习惯了,下意识说了句:“不错。”


    这场‘皇帝态度冷漠不换礼膳,小皇子懂事纯孝只求父皇赞许’的戏码,在场只有这父子俩全然不知。


    礼膳结束,宫人呈上一方形长盒。


    打开,里面是装裱好的画轴。


    崇昭帝将画轴拿出来,“这是你母妃的遗物之一,说起来,与你的名字也有关系。”


    他解开封轴的绸缎,画卷一展。


    画面之上,大漠孤烟,残阳如血。


    一位青衣墨发女子坐在北疆前线城池的护城墙上的背影,成了悠然光影的落脚点,扬起的发丝都透露着快哉的味道。


    旁边上面写着一句题词:塞外寒飞雁,长歌曲渡边。


    崇昭帝怀念道:“画是她带来的,诗是她在怀你的时候写下的,你的名字来源于此。”


    他在怀念,曲渡边却安静下来。


    在心里重新念了一遍这首诗,脑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个青色衣衫的女子,在夕阳西下的窗前,残阳的光穿过窗棂落在画卷上,提笔落下这句诗。


    落笔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是回不去的从前,还是边疆冷冽却自在的风。


    这只从边疆飞往京城的雁,终于困在了皇城这座华丽的牢笼之中,最终也死在了笼子里,但她希望她的孩子可以是自由的。


    一幅画,一句诗。


    是一位母亲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爱和期许。


    宫人重新卷好画轴,交给了曲渡边,曲渡边亲手将画轴封入奉德殿的格子中。


    然后敬重拜下。


    他这个人讨厌麻烦,但心眼儿很小,既承了这身血脉,承了云妃留下的亲缘、福泽,那他就一定会揪出幕后真凶。


    这血海深仇,他来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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