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秒独处

    终止的会议,超速的跑车。

    不过短短十分钟,商澈赶到医院的时候,阮乐池正在接受检查,期间医生走了出来,“患者的体质不同于他人,过敏很严重。不论是金属制品还是接触了带银制饰品,都要万分小心。”

    商澈蹙眉问,“什么饰品?”

    随即医生亮出一个银质细镯,“这种东西,对他肌肤的敏感程度,完全不可以带。前几年患过病吗?如果没有患过,犯下这种错完全出于不小心。”

    商澈对答如流,“一次。”

    医生抿了抿唇,亲自将镯子递给商澈,“这次大面积遭受红疹,全因此而起。患者的意识薄弱,部分皮肤溃烂程度高,皮肤状态可能需要很久时间的治疗,外加患者发烧未退,看看要不要住院。”

    王萧站在一边不敢出声,他依稀记得阮乐池从前也因为戴了合作方送来的含有金属的手表,当晚红疹起了一整天,去医院打了不少吊瓶才有所好转。

    王萧记性不好,经商澈那么一说,他倒是记起来了,那时商澈禁止往阮乐池的房间放一些金银制品。

    “不住院。”商澈说。

    医生:“行,我给你们开几服药,定时服用。”

    商澈走进诊室,一个周也见不到的阮乐池,如同病秧子一样蜷缩在病床上,脸上红肿,红疹难以消退。

    额头贴着退烧贴。

    商澈一瞬间,忘了走动。

    没曾想再次见面,十八岁的第二天会变成这样。

    商澈有些后悔。

    他回神走过去抱起阮乐池,出了医院,大雪纷飞的早晨,早起赶路上班的上班族,独有商澈抱着生病的阮乐池上了车。

    商澈手指指腹无意间擦过阮乐池红肿的脸蛋,他抚平了阮乐池的头发,他沉冷的问,“到底怎么发生的?”

    王萧总不能说他去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他说,“听林老师说,他们寝室昨天自发组织给小少爷过了生日。”

    “……”商澈眼神严厉地瞟了阮乐池一眼。

    貌似把某总的火浇大了。王萧想。

    王萧补充道,“小少爷兴许是收到了这个生日礼物,带上之后才过敏的吧。”

    商澈从口袋里摸出那个镯子,银白色,内圈刻了个“R”的字母。

    商澈的眸子暗了下来,车窗被打开一个缝,商澈用车上的毯子盖住了阮乐池的身子。

    商澈将镯子放在粗粝的手掌心,一股莫名的怒气,成万的镯子便毁在了商澈手中,透过那条缝,无人的位置。

    商澈把手中的垃圾正好抛进了垃圾桶。

    他抓住怀里人的手腕,细细小小的,红疹蔓延,一圈圈缠绕着这具躯体,尤其是手臂上被抓挠的伤口,虽在医院涂过了碘伏,却没什么用。

    王萧透过后视镜看去。

    只记得当时阮乐池过敏时,阮乐池无意识的昏睡了整整两天,商澈几乎忙得脚不沾地,工作和家两边倒。

    商澈把各大医院的药全部买了一遍,一点点在自己的身体上试用,再用在阮乐池那副身体上。

    阮乐池长得漂亮,一旦毁容,便是被嘲笑的份了。

    商澈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

    怀里的人好似有了些动静,阮乐池身体素质相比从前,好了不少,他全身解数地睁眼,入目则是商澈那张脸。

    阮乐池有些不信,满车都是商澈身上的檀木香。

    阮乐池乖乖凑近商澈的拥抱。

    只是叫了声哥哥。

    再无其他,其他的阮乐池也问不出口,心事藏匿于心,无法得以慰藉。

    商澈应声,“你的镯子,谁送你的。”

    阮乐池疲倦的抬眼,“是泽恩。”

    商澈阴鸷的眸子闪过一丝不爽。

    阮乐池小心翼翼地问,“哥哥,怎么了?”

    阮乐池持续着同一个状态坚持到家,商澈抱他下了车,裹着厚厚的毯子。

    阮乐池望着前方的路,周六没法回来,他会常常想念和商澈待在一起的时光。

    这时,一个人影猛地跳了出来。

    倏然之间,阮乐池眼里失落委屈尽显,他挣脱开商澈的怀抱——

    第22章 他很喜欢

    阮乐池和祁遇擦肩而过,阮乐池早该猜到,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直面问题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但实质上却是他在退缩。

    祁遇忽的反问,“乐池,你怎么也在?”

    阮乐池脚步顿了顿,他步子还有些不稳,听见祁遇的话何尝不是笑话,在商澈祁遇关系暧昧上升时,这里也是他的家。

    祁遇补充了一句,“很抱歉啊,我不知道你在,要不然我怎么会来。”随即祁遇的目光锁定在阮乐池的脖子侧脸上。

    祁遇张大嘴巴,“澈哥哥,乐池长了什么呀?好可怕。”

    听闻这句话,阮乐池故作冷静,他没有任何理由辩驳祁遇。

    寒风凛冽,将阮乐池的吹得发冷,鼻子被冻得青红。

    商澈视线重新锁定,怀里的温热消散不见,他从祁遇怀里抽回自己的手,越过祁遇,“先进去。”

    祁遇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商澈没回答。

    祁遇的话说到一半,“算了,等乐池走了我们再沟通怎么样?你总是无缘无故的生气,像昨晚那样……我会很伤心的。”

    王萧连着让家里佣人做了些饭,特地避开过敏食材,做了一桌子的上好菜品。

    阮乐池倒在卧室的床前,他曲着腿,拉住被子盖住了满身红疹的身体,另外一只手高高抬起,红疹好的不快,尤其是他这种满身过敏的情况。

    况且,前一夜他做了一些傻事,导致都是被挠破的伤,伴随着轻微的刺痛,他将卧室门轻轻掩着,门外什么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

    所幸他的房间打扫得干净,没有被沾染过的痕迹,而进门后,商澈再没有跟他说过话。

    阮乐池心中无尽失落,他从见到祁遇的第一眼开始,他下意识自己撑着走,就已经是怯弱的表现。

    如果他们之间存在情敌关系。

    无疑,没有商澈的偏袒,他会输的很惨。

    阮乐池会怕那样的下场。

    正是因为这份喜欢,隐忍了很多年,在内心反反复复说过的“我喜欢你”不下万次,他才会那么害怕输。

    佣人阿姨这时在门外道:“小少爷诶,洗手吃个饭吧。”

    阮乐池闷闷不乐地应声,他前往洗手台,站在镜子面前,他直视现在的自己,很难看,红疹长满他的身体,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难看丑陋的模样。

    他关掉水龙头,在镜子前久久不能回神。

    祁遇的话,貌似没有错。

    他现在确实,不漂亮。

    佣人在外等候着,“您好了吗?”

    阮乐池欲言又止,“我突然没什么胃口了,你先下去吧。”

    “啊……这样吗?那我怎么跟商总交代,您这样赌气的话,他会生气。”

    阮乐池垂眸,“我没赌气。”

    “祁先生是这样说的。”

    “……总之,你下去吧,哥哥不会为难你。”阮乐池说。

    他并不明白他是否在赌气,或许是朋友口中“天降抵不过竹马”那般,阮乐池做天降做惯了,他甚至不知道商澈曾经喜欢的人是祁遇,一个名符其实的竹马。

    阮乐池转身回了卧室,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窗前,他即将毕业,他却不知何去何从,既然祁遇是商澈的人,那么他不可能一直住在商澈家。

    从某些方面说,阮乐池不想放弃商澈,他会一直坚持下去才对,可形势于他来说不利,祁遇几乎是一出现就能成功。

    他不同,十年。

    周旋商澈,哪怕商澈没有对他生出情愫,至少在祁遇的那一刻,商澈会偏袒他才对。

    偏偏没有。

    商澈说出的话,让人窒息。

    阮乐池偏着脑袋,是什么时候商澈变了?从八岁到现在,十年间,阮乐池从未被责怪过,商澈和他情同手足。

    任何事的细节即使商澈做得不那么明显,仍然是阮乐池对商澈的每一个起始点。

    阮乐池挠了挠身上的红疹,一时又犯痒了。

    楼下的欢笑声偶尔会传来,阮乐池手指抓着手臂,耳朵聆听着楼下的动静,不是他该吃醋的时候。

    商澈很喜欢祁遇。

    他视线扫过卧室门,浓密的睫毛微微发颤,余光里的柜台上一个礼盒引起了他的注意,阮乐池收回目光。

    阮乐池蹙眉,他的床头没有杂物,都是一些照片。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他拾起礼盒。

    礼盒的盖子明显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阮乐池定睛一看。

    是个玉镯。

    “为什么不下去?”

    第23章 误判

    “阮乐池,为什么不下去。”不是询问,赤裸裸的质问。

    阮乐池猛的回头,看见商澈的那一刻,阮乐池的心下意识放松了警惕,“哥哥,我,我没胃口……”

    商澈下移视线到阮乐池身后藏着的手,“拿的什么?”

    阮乐池快速反应过来,他微弱的话语回答:“我也不知道……”他将礼盒亮起,“哥哥,是不是有人来过,落在这里了?”

    商澈沉默不言。

    王萧确实没扔,而是放在了阮乐池的卧室里。

    商澈许久不说话,阮乐池自然而然就紧张了,他连连道歉,“我冒昧打开,对不起哥哥。我放回原位……”

    “下去吃饭。”商澈说。

    阮乐池顿了顿,“我,没胃口。”

    商澈眸子一暗,“你又在骗我?”

    “……”阮乐池耳根滚烫,他摇头,“我不会骗你的哥哥,我不太舒服……身上这些东西,确实让人看了会反胃。所以……”

    “下去。”

    商澈不管三七二十一。

    阮乐池乖乖地应下,“好的哥哥。”

    他放下礼盒,绕开商澈,径直下了楼。

    商澈站在阮乐池的卧室里,他神情微变,礼盒的东西是看过了吗?为什么没有情绪变化,不喜欢?

    祁遇百无聊赖地喝着牛奶,听见动静的他立马回头,露出甜甜的笑,然而笑容在看见阮乐池的一瞬逐渐凝固。

    “你怎么,来了?不是没胃口么?”祁遇反问。

    阮乐池抿唇不语。

    祁遇低声讽笑,“你脸上的疹子,真丑。”

    阮乐池一愣。

    重新听见脚步声,祁遇早就不再是先前的模样,而是换上一副纯洁面孔,甜甜美美的叫了一句,“澈哥哥,等你好久啦!”

    商澈客气回应,“久等了。”

    阮乐池迟迟不动筷,桌上的气氛异常压抑。

    祁遇侧目,“乐池,你也快吃呀,免得这满桌子的菜凉了。你哥好不容易将你劝下来。”

    阮乐池抬眸正好对上商澈的冷漠的神情,他皮笑肉不笑地点头,他真真没了胃口,平日家里的阿姨做得饭菜都符合他的胃口,如今却没了从前的感觉。

    祁遇偶尔会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夹菜到商澈的碗里。

    商澈并没有过多嫌弃,能吃的都吃了。

    祁遇人美声甜,虽然在美国做了十几年的糊咖,就因为一张脸,收获了不少铁粉,不过在美国很少有导演愿意看脸看身材挑选一个合适“影帝”位置的明星。

    祁遇的演技谈不上太好,以至于没法混出路来。

    祁遇忽的出声,“澈哥哥,我今天给你赔罪,带了一点红酒,是之前在美国特地收藏的,全世界仅此十瓶。不如你尝尝?”

    商澈应声。

    祁遇去了玄关处。

    商澈手中停下筷子,将几道饭菜往桌中心推了推,“自己坐过来点夹菜,王萧重给他热一杯牛奶。”

    “好的商总。”王萧没曾想,自己亲自给阮乐池热的牛奶,祁遇就那么端着喝了。

    阮乐池听话地往桌中心靠近,相当于坐在了祁遇的对面。

    祁遇将红酒杯放在桌上,心情愉悦地为商澈倒好红酒,祁遇说,“听一些大师说,这种酒很合适上层人士,适合世界上所有人,不过还是要看身份。”

    祁遇说这话时。

    阮乐池莫名觉得身上受着一股焦灼的目光。

    祁遇问,“乐池应该喝不了吧?”

    阮乐池摇头。

    祁遇得到满意的答案,将红酒放在一旁,他嘴角上扬,“澈哥哥快尝尝~要是你喜欢,我就送你。”

    商澈晃荡着手中的高脚杯,祁遇带来的红酒全世界确实仅此十瓶,不过任何一个收藏家理应不会拿这种酒来讨好别人。

    商澈薄唇轻言,“要不要喝?”

    祁遇摆摆手,“我不要啦,我喝不了多少。”祁遇这么说着,却见商澈的在扫视着阮乐池。

    祁遇捏紧拳,“乐池不是不喝酒嘛?澈哥哥怎么能为难你弟弟呢?”他特地将弟弟两个字咬的严重。

    被提名的阮乐池微微抬头,发觉商澈将红酒杯往他面前推,阮乐池连连拒绝,“哥哥,我不喝这个。”

    祁遇神情一暗,眼里的嫉妒流露。

    王萧正好从厨房走来,王萧知道,不该变质的已经变质了,王萧对祁遇生不起好意来。

    至少……他没出现前,商澈左右只提一个阮乐池。

    没有旁人指使商澈,商澈就不会态度转变。

    他这次把牛奶亲自端到阮乐池面前,提高了声音,“商总,让小少爷喝这个吧,现在小少爷过着敏,医生嘱咐尽量吃些清淡的食物,红酒好像也不能喝。”

    商澈收回杯子,淡然道,“嗯。”

    祁遇放在桌下的手青筋暴起,满桌子的清淡饮食。

    原是为了旁人准备。

    第24章 更具诚意

    祁遇笑着仍然要将饭菜吃进肚里,既然阮乐池陪在商澈身边数十年,如此雷打不动。

    那么祁遇的机会可以说都是商澈为他而留。

    面前不过十八岁的男孩,商澈生不出同一种情愫。

    祁遇端着酒杯敬商澈,“感觉怎么样?澈哥哥。”

    商澈浅浅尝了点,“不错。”

    阮乐池只顾着吃饭去了,桌上的交谈他闭耳不听,祁遇的每一句充斥着一股诋毁之意。

    祁遇和商澈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直到话题转到祁遇的伤口上,商澈放下酒杯,“昨天,失礼了。”

    祁遇笑了笑,如沐春风,“怎么会怪你呢?可能是昨晚我来的不是时候,最近剧组正好没我的戏份,你不要为我担心。”

    阮乐池恍然间瞥到祁遇脖颈的伤口。

    昨晚上……难道祁遇住在这里了?阮乐池心中警铃大作,如果是祁遇住在家里,那么他的房间多出来的东西,也是祁遇的?

    阮乐池蓦然不知该作何表情,他匆匆吃完了碗里的饭,他的声音发着颤,“两位继续。”

    祁遇一愣,他眼里闪过得意,他故作温柔,“啊好,那么乐池赶紧上去学习吧。还有你的脸……可要快点儿好啊,要不然你哥哥又要费心了……”烂了才好。

    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祁遇的嫉妒已经无法说出,祁遇从未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人,自他十八岁也敌不上面前的男孩。

    却也奇怪。

    商澈竟然没有喜欢上。

    祁遇想到这更加春风得意。

    阮乐池淡淡的笑了一下,余光瞥过低头品酒的商澈,一言不发地绕开饭桌,回了房间。

    阮乐池的手下意识碰了碰红肿的脸蛋,在别人眼里就算他再怎么毁容,也没有那么伤心。

    床头还安安静静躺着那个礼盒,是原来他碰过的样子,他拾起礼盒,想将礼盒从卧室里拿出去时,迎面撞上来个人。

    王萧手里端着牛奶,诧异地望着阮乐池的手中的东西,“呀,少爷喜欢这个吧?”

    阮乐池狐疑,“叔叔的东西吗?”

    “怎么了?”

    阮乐池道出缘由,“我以为这个是祁遇的东西。”

    王萧立刻反驳,“怎么可能呢?”

    王萧刚想说下去,他猛然一顿,如他现在直接说出这个玉镯是商澈花费心思,用高昂价格定制,也不知阮乐池会不会拒绝。

    王萧轻声,“少爷喜欢的话,我去下面将东西拿上来,给您戴上?”他没有指明送玉镯的人。

    阮乐池摆手,“这应该不是我的……”东西。

    话音未落,王萧放下牛奶,并嘱咐道:“少爷喝了这个对皮肤有所改善,我速速去拿辅助工具。”

    阮乐池没来得及阻止,看到王萧的振奋,他默认了是王萧所送的礼物。

    排除了祁遇,确切没了多余的猜忌。

    王萧在橱柜中将辅助戴镯子的工具拿上,商澈出声,“你做什么?”

    王萧看了眼祁遇,便说,“小少爷说喜欢那镯子。”

    一句话拿下一个男人。

    商澈起身,“你送客。”

    祁遇皱眉,“澈哥哥,我没说我要……”走……

    王萧甚至没反应过来,手中的东西变成了一串车钥匙。

    阮乐池对那镯子生了些好奇,他从小没戴过任何手饰饰品,他不记得为什么父母亲不让他戴,在他记忆中最近的一次。

    就是左泽恩送来的那个镯子。

    阮乐池将镯子放在灯光下,半跪在地。镯子白里透翡翠的绿,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他并不懂欣赏玉镯,只觉品相很好罢了。

    卧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阮乐池拿起镯子回头,问,“叔叔这个镯子……哥哥?”他愣了一下,他连忙站起身,“哥哥吃好饭了吗?”

    商澈应声,“过来。”

    阮乐池小心翼翼地放开手里镯子。

    商澈低眉,“给你戴上。”

    阮乐池猛的抬头,“啊?”

    商澈认真研究,阮乐池三番想要开口,却怕扰了商澈。

    商澈总算研究该如何戴,他道,“手,伸过来。”

    阮乐池伸出左手,他试探地说,“哥哥,学校不让戴。”

    商澈手中的动作没停,“说家传。”

    “……”阮乐池这才放下心,他伸直了腰,商澈比他高了不少,坐在同一个高度上的床尾,阮乐池挺直腰都没商澈高。

    商澈手指指腹悄然划过阮乐池的皮肤,难免会因为那份喜欢被撩拨心弦,阮乐池别过头不看商澈。

    耳根除了说谎会泛红,这种时候,也会。

    阮乐池手腕处红疹还是很严重,但商澈想的周到,金银不行,价格不菲的玉镯总是能成。

    戴到一半,阮乐池记起那个银色镯,“哥哥,泽恩送我的那个镯子……好像丢了。”

    商澈抬眸,眉间微蹙,“比起这个,你更喜欢那个?”

    阮乐池真诚摇头,“没有,毕竟是同学送的礼物,哪怕收着不戴都是对他的一份诚意。”

    商澈冷笑,“你很缺礼物吗?”

    阮乐池咬唇,商澈的话几乎没有回绝的余地。

    白玉镯成功戴在那纤细的手腕上。

    阮乐池怯弱回答,“不缺,只是心意。”是了,在商澈左右庇佑下长大,根本不缺一个礼物。但阮乐池看重心意。

    商澈冷道,“你最好祈祷今后没有这样的心意”带着怒意。

    云里雾水的阮乐池被吼了这么一句,一时不敢反驳,他顺从道:“知道了哥哥,以后我不收了。”

    说罢,商澈收好工具,看着手腕上完美的作品,商澈确实愉悦了不少,“你的药,等会儿王叔会给你擦,或者你自己来。”

    阮乐池:“好。”

    阮乐池翻出从医院带来的药膏,他拧开药膏,一点点涂抹在被抓破的手臂。

    顿时,清凉中透着的刺痛席卷整只手臂。阮乐池咬牙,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惹了一身红疹,祁遇的阴阳怪气,以至于现在,他没法忘掉。

    药膏涂了他能碰到的位置,其余地方只能等待王萧了。

    阮乐池侧躺在床,清凉是一回事,疼也是一回事。

    ……

    阮乐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房里昏暗,迟迟不见王萧回来。

    阮乐池把药膏拿上去了卫生间,掀开衣服,他透过镜子看去,满背的红疹,密密麻麻更加难看。

    阮乐池不忍直视。

    他挤上药膏一点一点艰难地涂抹,直到整个后背大致涂抹均匀了药膏,拧紧药膏盖,他穿好了衣服。

    打开卫生间门时正好和走上来的王萧碰见。

    王萧浅浅一笑,“您自己都处理好了吧?送祁先生去的时候堵车很严重,所以来晚了。”

    阮乐池摇头,“没事,叔叔。”

    王萧神秘地说,“商总说,刚才看小少爷也想试试那酒。”

    阮乐池仔细回想,他什么时候说过想尝尝了?再者他没有尝过酒到底是什么滋味。

    王萧看了眼尚未开封的酒瓶,“商总说让我重新从仓库里拿瓶新的。”

    “啊?”阮乐池瞳孔放大,“不是限量吗?”

    王萧挠头,“哈哈……这个可能是商总收了九瓶的缘故,给小少爷尝尝鲜也好,不会过敏。商总其实也不太喜欢喝红酒,少量饮用可还好,多了就过敏。”?

    阮乐池不知。

    王萧仔细拆开酒瓶盖,整个卧室就他们二人。

    王萧平日不嘴碎,不容易遇到了像阮乐池这般爱聆听的他才肯唠唠,“这酒,当年就被抢了一瓶,听闻是因为一场大病,阻拦了商总前往菲律宾拍卖会的步伐。”

    “哥哥生了什么病?”阮乐池问。

    王萧仔细回想,“我记不清了,估着不是商总自己吧。”

    阮乐池接过王萧倒了半杯的红酒,他浅浅抿了一口。

    一股葡萄清香,原以为是他年少喝过的葡萄味果汁。

    反而辣。

    王萧说,“商总现在都不爱收藏了。想来是工作忙碌,小刘又常常会来找商总说明违约的事情。”

    阮乐池:“刘哥吗?”

    “是的,刘远经纪人。”

    “说起来,刘远啊,在商总身上付出了不少,偏偏发生了这种事。”

    阮乐池脑子微晕,再加上王萧的絮絮叨叨,脑袋里更加沉重,他眯着眼看向王萧,“嗯…叔叔,醉了吗?”

    王萧愣了足足十秒有余。

    王萧没想过,一个酒精严重会过敏,一个低度数也会醉。

    王萧扶阮乐池上了床,替他捻好被子,王萧慈祥一笑,玉镯甚是漂亮。他走出卧室,隔壁书房又响起来了他的声音:“醉了,和商总差不多,喝不了多少。”

    许久,书房的灯渐渐黯淡。

    商澈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即是睡得安稳的阮乐池。

    白玉镯在台灯照射下,愈发亮。

    商澈走近,在窗前停了下来,伸手亲自关上了窗。

    堰城的冬雪,年年有,今年最为大。商澈的手垂落。

    错误大于七点五时,无法被舍掉前言。

    他始终认为,宿舍会很冷。

    “唔,哥哥?”

    商澈听见声音,他回头,阮乐池微眯着眼,脸蛋伴随红疹红扑扑地盯着他,“嗯?”

    阮乐池张开双臂,脑袋晕乎乎的看着站在窗前的人,他半跪在床,曲着双膝过去,醉意上头,他抵过床沿反而跪空。

    商澈蹙眉,一个健步冲到床沿,手指一勾,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阮乐池。

    阮乐池抓紧了那只结实的臂膀,轻声细语,“没事诶~”

    商澈扶稳阮乐池,“能不能好好睡觉?”

    阮乐池听见这种质问,他一脸茫然地看向商澈,四目相对之间,透过那双阴鸷淡然的眸子折射出了阮乐池自己的模样。

    商澈错开眼神,外表露出的是不耐烦。

    “哥哥……”阮乐池歪着脑袋,眼里尽数是委屈和不甘。

    商澈应声。

    阮乐池带着醉意问,“乐池是不是生病,就不好看了……”

    商澈拧眉,“谁教你说这个。”

    “嗯…哥哥也喜欢他不是吗?”阮乐池跪不稳,后知后觉地趴在商澈怀里。

    商澈没动,同样没说话。

    得不到回应的阮乐池,受不住眼皮的沉重。

    寂静中沉稳的呼吸声,睡得安静,令人着迷。

    “下次先收我的诚意。”

    商澈说。

    第25章 秘密

    “左少,您回来了。”

    左泽恩瞥了家中的客人,一堆素不相识的亲戚。他丢下书包直接走上了楼,楼下的左母大声呵斥住:“泽恩啊,你的长辈们到家中做客,怎么连问安都做不到了?”

    袁珏冷厉中含带母性的慈柔。

    客人们明显僵住身体。

    左泽恩转头看向袁珏,他按照袁珏的意思问好,“各位好。”

    袁珏轻轻勾了勾手指,“过来坐,平日和家中亲戚见不到,如今大家也好奇我们泽恩如何。”

    左泽恩强迫自己回头,在袁珏的指使下,他坐到袁珏身边,左泽恩只觉得身边女人身上的香水浓厚刺鼻,他一言不发地紧抿着唇。

    袁珏对亲戚尚是亲和,一一回答亲戚的问话,“泽恩今年十八岁了呢,虽然是该找女朋友的年龄了,但我希望我们泽恩再长帅点,去到大学再寻找合适的伴侣。”

    “泽恩成绩怎么样啊?从前就听太太说泽恩贪玩。”

    袁珏勾着唇角,端庄大气道,“是不懂事了点,不过同我共同生活,哪里有不乖的行为呢?泽恩当然是要做好各位膝下孩子的榜样喽。”

    “也对也对……”

    左泽恩麻木的赔笑。

    气氛着实有点难以呼吸。

    袁珏牵起左泽恩的手,“说起伴侣这个事,我的意愿归我的意愿,若是各位有合适的女孩家,便举荐举荐,不要求门当户对,懂得礼节礼数就更好。”

    “太太这话,我们家中那位尚未寻到合适的孩子,太太就不要太过着急了。”

    “是啊是啊,况且泽恩大概是我们左家最为优秀的了,不论长相学习,管理财政样样精通,又怎会说没有合适的女孩儿。”

    都是一些阿谀奉承的话罢了。

    左泽恩听得脑袋疼痛,始终逃不过所谓的夸奖,攀比,寒暄。

    袁珏送走了那群人,大厅内得以安静了几分。

    袁珏看向左泽恩,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那日为何不回家来?”

    左泽恩听着这赤裸裸的质问,想来是揣着答案问问题,他如实道:“乐池的生日,我在宿舍睡下了。”

    袁珏一身紫旗袍,韵味十足,她并拢双腿坐在沙发中央,“我从前教你有家要回,有事事先知会我,可你如今能为了一个男孩,将这些都忘了。”

    左泽恩抿唇不语。

    袁珏又道,“真忘了?你是也想住在那种破旧不堪的宿舍里,守着一个男孩?我话说的难听点,你要真的爱上一个男人,简直恬不知耻。”

    左泽恩一顿,“这也是您的要求。”

    袁珏冷笑,“是让你接近他,不是让你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接近他。且抛开我所要求的不谈,这也成为你大胆求爱的方式了么?”

    左泽恩低着头,“并非如此。”

    袁珏端着旁人满好的咖啡,“你会辩解,我不想同你说这些,刚才与亲戚的谈论也不是你口中的假言假语。”

    左泽恩应声,“可是母亲,您能猜中我的心思,您自然知道我不会轻易接受一个女性。”说白了,左泽恩就喜欢男人。

    “比起你是否能接受一个女人,你母亲我更加接受不了一个断袖之臂的你。”

    “……”左泽恩攥紧了拳,“是,我知道了。”

    袁珏披好衣服,“不过你仍然要接近阮乐池。”

    “那您是想让我……”真正喜欢上一个男的。

    袁珏打断他,语气决绝,“不,左泽恩,你是我的儿子,你只能喜欢女人。接近他只是为了我们的进一步达成目的。”

    左泽恩还想再辩驳什么。

    袁珏站起身,美艳冷清地面容缀着一点红,眉间微翘,妩媚多姿,她放松了语气,“泽恩啊,我们家不能断后,更不能出‘断袖之臂’这种丑闻,你想让我和你父亲毁在你手上吗?我们养了你将近十八年……”

    “行了母亲,我知道了。”左泽恩妥协,更多的是不想再听袁珏唠叨十八年来都不变的说辞。

    左泽恩丢下一句话,“那么我上去了,晚饭我吃不下,不用命人上来叫我。”

    “嗯,去吧。”袁珏看向左泽恩的背影,唯一的儿子怎么能毁在断袖之臂上,袁珏见过阮乐池,如果不谈性别,跟她的容貌有得一拼。

    不,或许比她会更好看。

    可好看归好看……

    袁珏抿了抿咖啡,“完全没有继承到那个丑男人的容貌啊。”是幸灾乐祸,更是恨,“性格却那么像,可怜啊。”

    左泽恩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他从未反驳过袁珏,所以现在袁珏说什么是什么,他确实喜欢阮乐池,家里几样东西关乎于阮乐池,袁珏便从这其中发现了他的秘密。

    可是,袁珏让他接近阮乐池。

    左泽恩不能明白。

    他没有多想,从周淳想对阮乐池动手那天,学校传出了一些谣言,左泽恩知道,那是给他的机会……他必须珍惜,一个没有被别人觊觎过的阮乐池。

    比起袁珏口中的目的。

    相互喜欢,才是主要……

    第26章 想出道吗

    习惯了早睡早起的阮乐池,六点准时起床,他起身去拿衣服时,脑子天旋地转地疼,阮乐池记不清昨夜喝了王萧拿上来的酒之后的事情。

    他一动不动地醒神,最后才想起还要去学校的重任,身体明显是喝醉了,此刻站不稳。

    他刚出卧室,对面的书房灯却还亮着。

    阮乐池鬼使神差的靠近了点,六点钟……商澈是没休息一直在办公,还是休息了但起得太早?他收回脚步,蹑手蹑脚走向洗漱台。

    “阮乐池。”

    阮乐池蓦然回头,声源从书房传来。

    商澈走出了书房,身上穿着松垮的浴袍。

    阮乐池率先打了招呼,“哥哥早上好。我起晚了,我还要去学校,所以我要去洗漱了……”

    “给你请了假,没好之前哪儿也不许去。”商澈冷冷道。

    阮乐池有些震惊,“可哥哥不是说……高考为重嘛?”

    商澈声音略有不悦,“清醒了?”

    “啊?”阮乐池脸色微红,“我没想到。”

    商澈道,“回房休息。”

    “……”阮乐池乖乖回了房。

    商澈捏着眉心,他常失眠,不过像这样没法工作满脑子走神的失眠为数不多,他看向离开的人。

    阮乐池一向爱撒娇。

    但表明心意,他们的关系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商澈就没听过了。

    请了假后,阮乐池一觉睡到了早晨八点半,醒来时王萧等人站在门外,“少爷,吃饭之前需要给您上药。”

    阮乐池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他吱声,“进来吧叔叔。”

    王萧戴上了手套,拿好工具让其他几个佣人下去等。

    王萧替阮乐池盖好身上的被子,在阮乐池的手臂上均匀涂抹药膏,他边涂边说,“昨天少爷睡得可早了,果真是那瓶酒威慑力够大。”

    “我也没有想过……”阮乐池小声嘀咕。

    王萧笑道,“哪里,昨天少爷自己涂过的位置都好了一些,这药效实在好。”

    阮乐池眯着眼,他翻过身,身下抱着一团被褥。

    清凉的药膏,刺痛的皮肤,阮乐池的睡意全无。

    阮乐池突然出声问,“话说哥哥呢?”

    “商总已经去公司了。”

    阮乐池失落地啊了声,“还以为哥哥在呢。”

    王萧笑,“少爷放心,今儿的早餐,商总特意嘱咐我们,要盯着您亲自吃完,免得身体没有得到营养,常去医院不是什么好事儿。”

    阮乐池闷闷应声,乖顺道:“好~”

    楼下。

    五味俱全的食物摆放于餐桌,王萧实属叮嘱做饭阿姨做了一桌子好菜,阮乐池想都不用想,绝对吃不完。

    他将一些菜推到一旁。

    他大致吃了几口。

    门外就响起了门铃。

    阮乐池垂眸,“是祁先生吗?”

    在玄关处打扫的佣人说,“少爷,不是祁先生,是商总之前的经纪人刘远。”

    阮乐池狐疑。

    随即就是王萧把人带了进来。

    刘远摘掉围巾,“商总不在吧?”

    阮乐池看着刘远自来熟的样子,不禁愣神。

    刘远沉住气,“好久不见啊,乐池。”

    阮乐池笑着回应,“你好。”

    王萧打过电话,及时给了刘远回复,“我们商总开完会会回来,请您稍等。”

    阮乐池生怕尴尬,他又问,“你要吃点吗?”

    刘远谢绝,“乐池自己吃吧。”

    还是陷入了尴尬。

    刘远三番两次来找商澈,自然是有原因,毕竟阮乐池明白,商澈突然宣布退圈,对刘远的经纪人生涯留下了巨大污点。

    刘远想讨回一个公道。

    阮乐池浅浅用了几口饭,他只吃了一道菜,他看向王萧,指着餐桌上的菜,“叔叔,那些我没碰过。可以趁热吃。”

    王萧点头,“谢谢少爷,但您吃的那么少……”

    “我没关系。”阮乐池说。

    刘远认真听他们对话,他的视线忽然在阮乐池身上打转几圈。

    身材容貌一绝,性子也不错。

    放在娱乐圈,必然能吸引不少粉丝,不过刘远被商澈警告过,就算打别人的主意,绝不允许打到阮乐池身上。

    而这次,刘远因商澈的失约。

    失望,气愤。

    他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趁王萧离开的一瞬间。

    他对阮乐池说,“乐池,有想法出道吗?”

    第27章 承认喜欢

    “经过我同意了吗?”

    刘远问完话,头顶的灯从他身后映射出一个黑影。

    商澈脱掉外套,袖口微折,商澈全身上下透着淡漠的气息,刘远视线锁定到商澈,“不是在开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商澈翘着二郎腿,手肘撑着沙发,“我问你,经过我同意了吗?”说即,商澈看向阮乐池放柔和了些,“涂过药了么?去穿好衣服,再去医院检查。”

    阮乐池不敢乱掺合,他点头,“好,哥哥。”

    刘远微笑着目送阮乐池上楼,无比严肃地对商澈说,“我是唯己主义者,一旦我的利益受到损害,我可以做出让你想不到的事情,你明知道,我不会接受一个要演技没演技,到处给我惹事的祁遇。一个花瓶我很需要吗?”

    商澈低沉,“你主意没打错?”

    刘远向来不撒谎,“乐池的资质,不比你差。比起祁遇,如果你当时转让协议签下的人是乐池,我毫无怨言。”

    商澈阴鸷的眸子一暗,“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这么做。”

    刘远眉间升起一股戾气,“擅自做出决定的人,唆使你的人不是你和那个烂花瓶吗?”刘远有小部分的大男子主义,更多者是唯心唯己主义,考虑自己的利益。

    刘远的话响起,“你处处逃避我是为什么,如果今天乐池不在这里,你估计懒得从公司回来见我,从你出道到现在,我尽心尽力,应保尽保。我承认你资质好在这么短的时间直晋升影帝,但,我认为你……”他缓缓摇头表示否定。

    刘远在娱乐圈摸打滚爬,历经千辛万苦,整整十几年,名声振振。

    商澈确切是他带过最为努力优秀的演员,一边忙着公司的事一边闯娱乐圈,刘远尽心尽力给商澈带到了他得到影帝位置的第一年。

    第一年,位置就已名副其实。

    偏偏,事情没有刘远想的那么简单。

    商澈别过头,“需要多少钱?开价。”他并不在乎刘远对他的否定,他让出位置完全就是因为祁遇想要。

    刘远落寞,“你觉得我很缺钱是吗?”

    商澈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说,“阮乐池是不可能进到这个圈子里去,除此之外,要求你提。”

    不巧的是,刘远就是觉得阮乐池可以进这个圈子。

    刘远说,“不了,既然这样,解约吧。”他默默点起一根烟,“说服祁遇,解约。”

    商澈挑眉,“他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刘远低笑,“不论怎么样,我都会解除掉。”他不需要带一个糊咖来影响他的身份。

    商澈:“随你。”

    刘远反悔,“行,什么要求都能实现的话,要么阮乐池跟我走,要么你劝祁遇走。我今天能站在这里跟你这么说,意味着我刘远敢作敢当,也不畏惧你们的资本。”

    商澈双手合十,“你认为我能劝动祁遇?”

    刘远应声,“看得出来,你喜欢他,他也是那么想吧?既然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的话他不可能不听。”

    阮乐池站在转角处,身子下意识僵住。

    商澈没有否认,道,“你做出这种猜测,就该明白,我没有权利让他解约。”

    刘远阴暗的眸子趁势瞥向另外一边,“哦,变相的承认了?是吗?”

    这个回复不亚于惊讶了刘远,甚至角落里的人呼吸跟着急促起来,阮乐池垂着浓密漂亮的睫毛,他确实知道商澈的心,被承认出来心口还是止不住的疼。

    刘远掐掉烟,“既然商总决定了,那么解约的话,我只能强制性去做,商总也不要忘了,这是你给我留下的烂摊子。”

    话音一落,刘远带着被掐灭的烟走到了玄关处,他突然回头,“对了,喷点清香剂,乐池那孩子闻不了烟味儿。”

    商澈:“……”

    刘远走出商家,一通电话在他兜里响个不停,刘远敛眉,摁下接听键。

    祁遇的声音立马传来,“你不在公司,去哪儿了?”

    刘远关上车门,手指握着方向盘,“有事直说。”

    祁遇沉默一秒,“我听说,有一部被炒得很热的网剧,你替我争取争取。”

    刘远嗤笑,“经纪人只干杂活,这太正式,别丢给我。”

    “你……你什么态度?”祁遇的口气明着就是商澈把位置给了他,他同样可以嚣张跋扈,要放在刘远和商澈谈论剧本前,刘远都要留三分面子给商澈。

    如今刘远被别人当作佣人使用,未免心有不甘。

    刘远驱车离开商家,“没什么态度,自己想办法争取。”他摁断了电话。

    从他接手祁遇开始,第一部电影是刘远亲自接下,其它的剧本和通告,没了刘远,祁遇的戏和通告,只能通过公司筛选下来的捡着用。

    祁遇刚到他手下,三五天的麻烦事太多,刘远亲自调查过祁遇的底细,确实是个不怎么样的烂苗子。

    刘远要是疯了,谁也不好过。

    他前往了最为火热的打卡中心,总是能找到几个同等的代替。

    第28章 怕你不肯接受

    戴上了厚厚的围巾,阮乐池跟着商澈上了车。

    车内的氛围安静的可怕,阮乐池的思绪从那番对话中走不出来,他正视了自己对商澈的感情,却一次次的懦弱,无法正视商澈对别人的感情。

    王萧实在是不想气氛太低,便想着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

    一阵悦耳的铃声打断了王萧的蓄势待发。

    商澈点了扩音。

    祁遇夹着声音问,“澈哥哥怎么不在家?我在家楼下呢。”

    商澈视线扫过后座的人,“带阮乐池去检查。”

    祁遇好似失望,“这样啊,那王叔不是在吗?你跟着去干什么呀?我来找你。”

    阮乐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垂眸靠着车窗,用围巾掩盖住他的半张脸,任由商澈怎么说,比起现在祁遇的突然到访,商澈的话更值得阮乐池去深思。

    商澈语气不大好,“今天别过来了,不太方便。”

    阮乐池的眼眸闪了闪,他的预判自热是商澈让王萧停车,等待祁遇的到来。

    但事实并非如此。

    阮乐池靠着车窗不说话,心事重重的闭目养神。

    抵达医院时,医生嘱咐说,“能全部恢复,只要按时吃药,涂抹药膏就行了。我说你们啊,总算做了件对的事,戴镯子当然是要带不会过敏的镯子呀。”

    阮乐池狐疑,“什么?”

    医生缓缓开口,“你这个过敏体质很严重,过几天再过来检查过敏原,我给你开分析报告,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戴镯子也是,选着没有金银的镯子,不会引起过敏。”

    过敏原是镯子……?阮乐池从来不知道他这是对金银过敏,他一直以为是普通病症,而他的红疹是因为一个镯子引起来的!

    那个镯子是左泽恩送他的生日礼物……

    阮乐池紧抿着唇,他还觉得不要坏了别人的心意才好,特地戴着睡了一夜。

    现在想想,好像商澈突然吼他就有了由头。

    他朝医生点点头,“好,谢谢。”

    “不客气啊。”

    阮乐池走出诊室,商澈双手环抱,身姿挺拔地站立,见到商澈,他乖乖走了过去,“哥哥,好了。”

    闻言,商澈应声,“怎么样?”

    阮乐池如实回答,“医生说让我吃药擦药。没别的了。”

    商澈冷淡,“嗯。”

    王萧拿着药走出医院,就见阮乐池拉耸着脑袋在门口等他,王萧连忙走过去,“小少爷,外面多冷啊,不该站在这里的。”

    阮乐池却无比认真,“谢谢叔叔送的这个。”说着他亮出镯子。

    王萧一愣,“小少爷啊……我不敢邀功。”

    阮乐池撇嘴,“可是你送的这个……”他话没有说完,王萧的神情自然而然落到了车里那位。

    阮乐池剩下的话堵在喉里,“叔叔的意思是……”

    王萧轻声,“商总还是怕您不肯接受这个礼物,毕竟您没回来,况且家里都白布置了,商总确实生气,他命人把从各个合作方手下收下的礼物都扔了,我独独留了这个,放在少爷房间。”

    “什么……?”阮乐池蹙眉。

    王萧叹口气,“商总不太会表达,想来对少爷您也是认真对待。”

    阮乐池开口,“哥哥他,不是带祁遇回去了吗?”

    王萧提着药,“少爷您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阮乐池视线扫了眼车内低头办公的商澈。

    “那天因为是您的生日,但临时出了事,祁先生要求商澈陪他去杀青宴,这期间祁先生摔得不轻,抱去车的那段路程索性被人拍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上了热搜,全被商总撤掉了。”王萧娓娓道来。

    上了车,阮乐池一眨不眨地盯着商澈看。

    除了一些放在脸上的情绪,阮乐池在商澈身边整整十年都没能猜透他的心思。

    除却心思,商澈的心意细节处处到位,阮乐池不得不承认,商澈的细节让人意想不到。

    不是一次,是次次。

    商澈抬眸。

    阮乐池连忙收回视线。

    这时,商澈关掉手机页面,认真凝视前方的路。

    “哥哥。”阮乐池出声。

    商澈偏头,仔细聆听。

    “我想去商场看看,可以吗?”

    第29章 她不漂亮吗

    袁珏捏着眉心,一袭紫色的睡袍,主卧外再次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左总回来了,太太,他唤您去用饭。”

    袁珏慵懒地抬眸,时间确实不早,马上就是左泽恩回校的时间了。

    她缓缓开口,“再等等。”说完,她褪去睡袍,裸露出后背那优美的曲线,换上了一套休闲的软白软白的羊毛衫,她纤细的身材更显衣服宽松。

    配了一条紫罗兰色拼接裙。

    她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果真是有着几分像从前的自己,不过那时,紫色是配她纯洁漂亮,如今成为了魅惑的意思。

    随意洗漱下去时就见左家两个父子正闲聊,饭倒是没动。

    袁珏拾起笑,“起晚了。”

    左灏道,“起得晚也养身体,你身体多加注意就好了。”

    左灏眉眼清秀,少许凌厉,温煦极多。左泽恩完完全全继承了左灏的基因,而他的礼仪是袁珏从小就开始教。

    袁珏暧昧般同左灏说,“是怕你和泽恩久等。”

    左灏亲自舀了粥点放在碗中递给袁珏,“你平时念叨泽恩早出晚归,见不到又在我耳朵边絮絮叨叨,待会儿泽恩一走,你这一天得给我打多少电话,不如早些让你见一面。”

    袁珏和左泽恩相视一笑,袁珏说,“你这做父亲的怎么也如此死板,哪有父母不念想孩子的。”

    左灏挑眉,“尚好,泽恩长大了。”

    左泽恩赞同左灏。

    袁珏泄气,“还真是父子同心啊,把我这般排开,我心里可不会开心。”

    左灏笑了,“你是家里最大的,又怎么敢排斥你,我这个做父亲的想不想孩子当然是放在心里。”

    左泽恩附和,“母亲不要多想。”

    话题由袁珏的没接话而结束,饭桌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食不言寝不语。”

    左灏此刻看了眼过来接左泽恩的管家,便嘱咐了两句,“到了学校,努力学习,我住在公司住惯了,回来得晚,那时只能见到你母亲,向她听听你的情况。”

    左泽恩点头,“知道了,你只管好我母亲就好了。”

    袁珏愣了一下,“哎呀?”

    左灏满眼宠溺,“怎么,你母亲又怎么了?”

    左泽恩摇头,“挺好的,如您所说,我大了自然不需要过多看管。”他放下碗筷,顺走了一杯牛奶,“我上课去了,再见。”

    袁珏单手撑着餐桌,另外一只手捏紧叉子,“好,去吧,好好学习。”

    左泽恩一走,袁珏放下了叉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微微倚靠餐椅。

    左灏见状,起身绕过桌子走向袁珏身后,双手搭在她肩膀前一点一点用力捏,“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袁珏摆手,“不是什么大病。我现在很担心让泽恩去做这种事情。”

    左灏没有停下动作,“他分得清轻重。”

    袁珏欲言又止,左泽恩以后会喜欢一个男人,袁珏不知道左灏知情后会是什么态度,会选择包容还是怎么样?她不清楚。

    “疼不疼?”左灏问。

    袁珏回答,“有点,总觉得是休息得太好了,反反复复的疼。”

    左灏心疼道,“有空我陪你去医院,最近也不要太过操劳,家里的事交给管家就好,整天去拉拢那些亲戚做什么。”

    袁珏回头,双手攀附上左灏的脖颈,媚眼如丝,“这不是为你好么?公司董事会那么多人勾心斗角,稍不留神你左家的亲戚们哪位不是想往你的位置冲呢?”

    闻言,他双手富有绅士风度地护住袁珏,“你拿泽恩开刀,昨天这事我听说了。”

    袁珏抿唇,“我夸泽恩好。”

    左灏低声,“他大了,除了替我们做点小事,其他事情你不必劳神。”

    袁珏似撒娇般,“看着还稚嫩,教很多事情还教不会,怕出了社会他会吃亏。”

    左灏的手抚过袁珏那张精致好看的脸,“累了你,成就他。阿珏更不懂事。”

    袁珏被逗笑了,“我是做母亲的人了,懂事……早就懂事了,相夫教子不是我该做的吗?”

    左灏否认,“我娶妻是为让妻幸福,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所谓相夫教子那是旁门左道,我怎么会拿这个来束缚你,阿珏漂亮,是该会发光才对。”

    袁珏靠在左灏怀里,“发光……你的鸡汤全权灌在我身上了。不过我漂亮这事是真的吧。”

    “嗯,不骗你。”左灏说。

    袁珏问,“老了怎么办?你会不会爱我?会不会背叛我?”像调侃,又像是认真的询问,她手指指腹抚摸过左灏的脖子。

    左灏没有思考,低头吻了吻袁珏的额头,“既娶你,不论富家之妻,亦是糟糠之妻,我左灏是正人君子,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袁珏轻轻应声,她喃喃自语,“难道她不漂亮吗?”

    左灏:“什么?”

    “没什么。”

    袁珏垂眸,“我冷。”

    左灏手掌下移,打横抱起袁珏,“吃饱了的话,回去再睡会儿,醒了给我回电话。”

    袁珏配合打了个哈欠,“到时候再说吧。”

    “泽恩那边进展怎么样了?”左灏问。

    袁珏勾着左灏,“还不错,距离我们的目的又迈进了一步。”

    第30章 偷拍

    商场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位置,阮乐池忽的后悔让商澈同意他来商场了。

    现在全是商澈的狂热前粉丝们,该欢呼的在欢呼,也有人在质问他为什么突然退出娱乐圈,把位置让给了一个花瓶,关键还和花瓶炒作!

    阮乐池小心翼翼地看向稳定心情的商澈,“哥哥……要不我们从后门走……”

    商澈斜睨看向他,“不想继续逛下去了?”

    阮乐池脸色微红,“是我想事不周到,没有想到哥哥的人气那么高。”

    商澈像无奈,他拨打了商场电话要求维持秩序,没几分钟,那群狂热粉丝一一被劝退。

    商澈挂掉电话,“继续吧。”

    阮乐池眼里闪过一丝愉悦,随即低垂下:“可是这不会影响哥哥吗?”

    商澈不语,他现在的行为像是那天生日的补偿。

    王萧笑了笑,“放心吧少爷,是不会发生任何问题的。”毕竟他们总裁都出手了。

    阮乐池首当其冲走到了前面,那些粉丝果真是不理智的都被劝出了商场,阮乐池大致在一楼走了两圈,虽然劝退了粉丝,却还是有个别粉丝的窥探,他决定早些回去。

    免得惹是生非。

    他越过站在服装店门前的服务员。

    “先生哦,看看!新上季的棉服~正合适学生党弟弟妹妹,本店有九折优惠哦~”

    阮乐池刚迈出去一步,身后就响起了商澈的声音,“要不要买两件。”

    阮乐池看向偌大的服装店,说朴实无华是真的,毕竟楼层还只是一楼,说奢华更是真的,单单是门面挂着的衣服都已是上千品牌服装。

    阮乐池摆手,“哥哥,我有。”

    商澈上下打量了一下阮乐池,直接转头告诉服务员,“给他拿两套试试。”

    “好的先生,请稍等,请问这位弟弟喜欢什么样的呢?”

    阮乐池有些难为情,磨磨蹭蹭下他还是和商澈走进店,服务员根据他提出的要求找到了几件版型很不错的棉服,“你先试试~如果有不合适的我们可以到仓库进行调换哦!”

    阮乐池接过那些衣服,堆满在整个换衣间,他一件件试了出来。

    克莱因蓝的棉服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他穿着走出来时,问了问王萧。

    王萧笑意盈盈地竖起一个大拇指,“少爷穿什么都好看,这样的话皮肤貌似很白了。”

    闻言,商澈抬头。

    感受到一缕目光,阮乐池便问了一下商澈,“怎么样?哥哥。”带着小心翼翼的情绪。

    商澈沉思一秒,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好看。”

    再无其他。

    阮乐池开开心心地尝试了接下来服务员替他找的那些,软白的长款棉服抵达他的臀部以下。

    服务员亲和介绍,“这是最近我们品牌的热销款,最多可以打八折哦~在我们门店优惠后到手价六千八,我们这边还有小礼品会赠送哦!”说罢,服务员注意到了新进来的顾客,“欢迎光临某品牌线下旗舰店!”

    阮乐池忽觉失落感,衣服的价格明显超出了他的预支范围。

    他本着走进来就随意逛逛,谁知中了服务员的计。

    服务员这时绕了回来,抱来了几条裤子,“小弟弟,你看看搭不搭这些吧?和你身上的棉服最合适不过了,而且都是当季最新保暖款。”

    阮乐池生怕商澈多等,他下意识向商澈看去。

    商澈低头捣鼓着什么,压根没有时间管他。

    王萧说,“少爷试试?若是不喜欢,我们只要衣服就好。”

    阮乐池点头,他拿着裤子走进最里面试衣间。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走进了隔间。

    与此同时,商澈此刻也抬起了头,顺着阮乐池离开的方向。

    阮乐池缓缓褪掉了裤子,脱下刚才试过的大衣。

    却在转身前,发现了异样。

    最底下面。

    一个闪着光的摄像头。

    阮乐池瞬间汗毛肃立,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内衬。

    他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手上的裤子,他一股脑朝那个偷拍的摄像头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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