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发出邀约

    袁珏不是第一次提着棍子打到异校来了,不过往事是追求刺激,她被家中父母管的太严,三五天就要检查她的仪态等各方面。

    而袁珏天生不是知性优雅的料子。

    “说说看。”袁珏蹲下身,她拽住其中一个女孩的手,“怎么能骂别人狐狸精呢?嗯?”

    女孩往后瑟缩了一下,她便是上次被袁珏一脚踢开的女孩,她哭诉道,“不是……不是的,我没有……”

    袁珏温柔般捻了女孩的发丝,“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不然回去要么鱼死网破,要么你们还是要遭遇如同今天这样的结局。”

    那几个人明显被吓到了。

    女孩泪水浸湿校服衣领,“我们……我没有做过这种事……!”

    袁珏嗤笑了一下,她的食指缓缓挑起女孩的下巴,“不是你,你总要指证一个让我看看才是。”

    女孩愣了一下,她回头看着几个异校的同窗,她们眼神狠厉,像是在警告女孩不允许做蠢事。

    袁珏耐心有限,她今儿出门特地戴了块女表,一抬手,时间已经下了一节课了,这会儿她笃定季芙卿找不到她会胡思乱想。

    袁珏只好叹了口气,“再不快点,我就要使用一点上不了台面的招数了。”

    女孩瞳孔微缩,“是……是她让我做的。”她指向了旁边一个打扮得比旁人还要绚丽的女孩。

    于馨啧声,她一脚将那女孩踢开,她是她们其中唯一一个没有被袁珏收拾到的人,于馨抿了抿红唇,眨巴着可怜的双眸。

    长得好不清纯,于馨坐在地面上,委屈巴巴道,“那个……袁姐姐,我……我没有,没有做过那种事……”

    袁珏更加不耐烦,一句话都说不明白,长得再清纯就没用了,她随意在人群中指了一个人来替于馨说话。

    被指中的人支支吾吾半天,她一直看于馨的眼色行事,如今于馨没发话,她自然不敢乱言。

    于馨斜睨了那人一眼,随即自己开口解释道,“袁姐姐……不是那样,是芙卿自己她欺负我……”

    一口一个袁姐姐,袁珏却不记得家中还有这样不知轻重的友家,她最为在意的是季芙卿那娇弱的身板能把于馨给惹急了?

    袁珏说,“继续。”

    于馨抓住裙摆,“她羡慕我……总之她总是看不惯我,兴许是我家世不如她,她就加害于我。”

    “至于狐狸精,只是她们为我抱不平……才想要替我说回去,但我们和芙卿还是很好的朋友。”

    于馨说完。

    惹得袁珏一阵笑。

    所以要是不像焦娇对过账,她至今会被蒙在鼓中,甚至疏离季芙卿。

    于馨明着见自己爱慕的男孩喜欢上季芙卿才会如此,各种挤兑季芙卿,后来一致传出了季芙卿身体心理都非贞洁。

    而女孩子们看中的就是自己的贞洁。

    季芙卿站在那儿,就能被泼一堆脏水。

    带头惹事的人便是于馨。

    季芙卿唯一能做的就是疏远于馨爱慕的男孩,不曾料到于馨不打算放过季芙卿,将季芙卿往绝路上.逼。

    季芙卿孤僻胆小,源于此。

    于馨起身,她自然而然的想挽住袁珏的臂膀,“我听我父亲说,伯父为你操碎了心,你独自找我为她人出气,伯父若是知道你跟那种人同窗,又该生气了。”

    从于馨的话语中证实,袁家的世交圈断然有一个于家,袁珏躲开她。

    袁珏说,“满口谎言。”

    于馨可怜无助地站在原地,从小被养的矜贵,看人的神情都不同旁人,是傲气般的自知无罪。

    “你为一个狐狸精……”于馨话没说完。

    她的脖子就被袁珏狠狠掐住,“谁是狐狸精?”袁珏不怕事,她如今突然冲过来给她们教训,仅仅是为季芙卿能安心点度过这点临近高考的时间。

    于馨后退了好几步,“姐姐……不要……我,我是……”

    其他好几个女孩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们动弹的机会都不敢自己争取。

    她们鲜少见过同龄女孩大打出手,唯一打得较为严重的就是互相扯、薅头发,然后言语上辱骂,背地里做一些小动作,私底下做各种贬低人的事情。

    至于真正出手,她们只见过袁珏。

    况且袁珏还是富贵家大小姐,家规家训森严。

    却教出了这么一个冷厉.无畏的大小姐,整日无所作为,除却成绩优异,事事麻烦事一一有她的身影。

    在堰城有过一阵子名气。

    袁家知道后,袁珏整整足月不出户,家训被刻在她脑子中,叫来的礼仪老师足月教她礼仪,培养她为袁家的名媛。

    只是对于袁珏来说,那是虚名。

    袁珏俊美的俏脸上挑一抹戏谑,“与谁以姐妹相称,于家待你不好?”

    于馨脸色难看,她快要呼吸不上来,泪水蓄满了眼眶。

    袁珏松开了手。

    于馨脚跟站不稳,她猛地摔在地,眼泪横生。

    “你……”于馨忍着哭腔,“你这个疯子……”

    袁珏掩着唇,“是么?”她还有更疯的,她可以为了打伤一个人不要所谓的大小姐仪态,毕竟人只活一次,也毕竟……身边有个端庄大方的小姐。

    于馨不敢继续说话,她如同狗趴在角落里。

    见居高临下的袁珏缓缓俯身,飘长的秀发在清风中佛动,她清冷的声音响起,“日后见到你们季小姐,都要绕道走,若是见到她再被你们欺负,我抓住一次,我便这样待你们一次。”

    于馨不说话,袁珏眼神狠厉地看向于馨,“说话。”

    于馨低头,“知,知道了。”

    袁珏从他校走回本校,计时一个小时左右。

    课还在上。

    袁珏敲响了教室门,慵懒地报告。

    老师见她姗姗来迟,气不打一处来,“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袁珏受着一道灼热焦急的目光,她恭恭敬敬地向老师说,“临时有事,忘记跟老师你请假了,深感抱歉。”

    老师唯一能做的就是消气,“回座位。”

    袁珏鞠躬,“再次感谢您。”

    回到座位上,季芙卿的心不在焉算是收回来了大半。

    一直等到下课,季芙卿才问出令她担忧的一句话,“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袁珏摸了摸鼻子,“路上发觉文具没拿,就折回家了。”

    季芙卿眉头紧蹙,她满眼“责怪”:“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袁珏说。

    焦娇坐在前方一言不发,昨儿袁珏突然向她打听有关季芙卿的过去,如今就看袁珏一副干完架的样子,她就明白了。

    季芙卿轻声辩驳道,“是你说早上来见,现在食言的人是你。”有些娇嗔的意味,她生怕自己在新学校交到的朋友一夜之间消失了。

    “还是早上,不算我食言。”袁珏抬手看了看那块粉粉的女表。

    季芙卿抿唇,算了……纠结那些没有必要,现在人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眼前就好。

    袁珏犹豫一阵,她把手上的女表摘了下来,顺牵季芙卿的左手,“我母亲常给我买这些小洋玩意儿,就送你一块。”

    后者惊愕了一秒,连忙抽出手来并解释,“不用,那是你的东西,不要总是给我。”

    袁珏轻笑,“乖一点,就当我们成为同桌的见面礼。”

    在前面把这些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焦娇:“……”她回过头,“芙卿不要,给我。”

    袁珏缓缓吐出一句话,“好物配美人。”

    这句话险些没把焦娇气炸,她是不如季芙卿漂亮……

    袁珏补充道,“今天先配这个美人,明日给你带。”

    焦娇哼声,“这还差不多,不过你说话总是那么吓人。”

    袁珏轻声,“吓着了?”冥冥之中她又牵起季芙卿的手,把手表戴了上去,季芙卿没反应过来欲要摘掉,袁珏摁住她,“放心,你们两个我平等对待。”

    对于焦娇那一份,出于焦娇愿意将季芙卿的过去全盘托出。

    焦娇美滋滋的离了坐。

    季芙卿望着手腕上的表,“这种东西……我不能收。”她望向袁珏。

    袁珏宠溺一笑,“就是个见面礼,是在想那么多人不愿意跟我做同桌,就你愿意,我打心里觉得开心。”

    “啊……”

    季芙卿竟读出了一丝孤独的意味,她娓娓道来,清纯的模样下透着怜悯,“你常常一个人,若你不嫌弃,我可以和你做很久很久的朋友,不仅仅是同窗。”

    但事实并非如此,袁珏是太过凶狠,能接近的人除焦娇生性活泼开朗的之外,又有几人愿意与一个惹是生非的大小姐做朋友呢?

    袁珏说,“没有别的了吗?”

    季芙卿单纯的好奇,“你觉得还有什么?”

    “无妨,我不过是随口一提,做朋友我自然觉得好。”只是是否可以更好呢?袁珏把手搭在季芙卿肩膀上,捋了她的长发,清香漫开来。

    季芙卿垂眸莞尔,“嗯,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像你一般的。”对她好,那样的友情过分值钱。

    她很加倍珍惜有袁珏陪伴的日子。

    袁珏忽的问,她笑得诱人,“卿卿不曾想过,我们可以更好吗?”

    第82章 十年换回忆

    刘远推开了门,阮乐池蜷缩成一团睡在沙发上,刘远放下礼品袋就准备给王萧打电话了,那声悦耳的电话铃声在他身后响起。

    他向王萧问好,“王叔,来得这么早。”

    王萧笑,“除夕夜,怎么能让少爷一个人独自在外。”他回去睡了没多久就驱车赶到了刘远所在的位置。

    “商澈还没有回来么?”刘远问。

    王萧摘掉手套,找了合适的说辞,“商总有事要忙。”

    刘远点头,“我还以为待在医院不肯出来呢。”

    “……”事实上,王萧那不成立的说辞,是他常说的话。

    不论商澈是否真正在工作,作为一个掌管商家上下事物的管家,不仅仅是在各方面需要他个人完善。

    以及涉及到商澈私生活的话,王萧自然会斟酌回答。

    刘远转身朝车内走去,“玄关柜上有我给乐池买的新年礼物,还有给他置的一套衣服,他昨晚穿的即刻扔掉就好了,放久了难免会滋生细菌。”

    王萧事先没有刘远想的周到。

    可事出必有因。

    王萧说,“少爷他若是没有想法走进这个圈子,怕浪费了刘经纪人的一片好心。”

    “啊,不会的。”刘远轻声,“结果在过程中无法揭晓,就算不能如愿,这一切是我自愿赠予,小朋友嘛,过年有点新年礼物再正常不过。”

    王萧抿了抿唇,“那就谢谢您了。”

    刘远沉声,“钥匙丢窗外,有空我会回来。”

    “嗯。”

    车辆从他身后飞驰而过,王萧并非是怀疑刘远的一片好心,而是他生性都有留心眼子,既然商澈毁掉他大好名声,毁掉了刘远能赚取到的利润。

    刘远怎么会愿意善罢甘休。

    是怕阮乐池栽在刘远手里,成为刘远获取利益的工具。

    当年商澈年少为了公司一直在奔波,而商澈自小就有一颗演员心,唯一支持商澈进军的人只有阮乐池。

    阮乐池童心未泯,鼓励了商澈,于是商澈当真在二十岁那年进入了娱乐圈,仅凭家世不需要走任何流程,刘远是他的第一个经纪人。

    刘远的心狠无法建立在商澈是一家全球上市公司的总裁,耳熟一个“小白。”

    更别提如今他把目光放在了阮乐池身上。

    王萧走了进去,正见阮乐池醒过来,他提着刘远买的衣服走过去:

    “少爷,终于醒了。”

    阮乐池回过头,他愣了一下,“叔叔?”

    王萧解释道,“刘经纪人他有事急着走,不忍心叫醒你再送你回家,就告诉我你在的位置了。”

    “这样啊……”阮乐池干笑,他留在这里会给刘远添不少麻烦,不如早些回家去。

    “这是刘经纪人给少爷置的衣物,少爷换一下吧,免得身上这套衣服不干净。”

    阮乐池恍惚了一下,“不必了。替我谢谢他吧。”

    王萧担忧开口,“少爷您气色不好,昨晚的事……”

    他头疼欲裂,他摆手示意王萧别再说话,“以往的事,叔叔不提我不说就好了。”

    王萧暗自叹气。

    从刘远住的地方抵达商家,一路新年味道无不四溢,阮乐池站在商家那栋他甚至没有参观完的别墅。

    心中忽然觉得悲伤了几分,家中没有商澈的身影,他知道或许商澈这一个夜晚都在医院陪伴祁遇。

    王萧吩咐人布好了菜,说,“少爷先吃点早饭。”

    阮乐池摆手,“我不是很饿,不用担心我。”

    随即他自顾自上了楼。

    他年会那天没把手机带出去,他看着给自己发送消息的人,他一一把消息阅了一遍。

    越往上划,除了几条钟念的消息能引起他的注意,还有另外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不少消息。

    他略过钟念的消息。

    点入那条陌生号码——

    看见照片中熟悉的身影,阮乐池便猜出了号码主人是祁遇。

    照片中都是商澈无不展现的细心。

    阮乐池心无波澜地看完,他的已读是祁遇炫耀胜利的最好方式,如此,阮乐池同样无能为力。

    他一一删掉祁遇发过来的照片。

    他下意识紧盯了钟念发过来的消息:

    [钟念:班长,我很对不起你,但我很讨厌同性恋,希望我们不要再有任何交集。]

    [钟念:如果你能理解我讨厌同性恋,而我喜欢的人成为同性恋,就原谅我那天的举动吧。]

    阮乐池内心五味杂陈。

    当真觉得同性恋是无法被接受的吗?

    阮乐池放下了手机,就见王萧拿着电话走了进来,“少爷,商总想跟你说几句话。”

    阮乐池淡淡,“说什么?”

    “总之就是想问一点话。”

    王萧说。

    阮乐池双手攥住被褥,“拿走,我不想接。”

    王萧刚想上前一步的脚步被这么冷冷地话给打断,他愣了一秒。

    电话那头开着免提,几乎是三个人尴尬的氛围。

    阮乐池极度讨厌商澈,他讨厌商澈对他不管不顾,就算没有义务管他,至少能一秒的担心吧,可商澈没有。

    阮乐池无下限的祈求商澈能记得他。

    他能被商澈记着的途径,只有一段段难堪的视频,再次挂在热搜榜。

    王萧似乎还想做点表面工作,“少爷……”

    “叔叔,挂了吧。”阮乐池双眼猩红,他一点儿想理商澈的心思都没有。

    王萧只好拿着手机退了出去。

    阮乐池呼吸紊乱,他趴在床上攥紧被褥,背.挺一抽一抽的哭起来。

    如果换作是别人把他丢在那里,对他不管不顾,他早就想发脾气了。

    他很想活的再公平一点。

    而不是他用十年……去换取一份珍贵的回忆。

    王萧站在楼道,听着楼上传来的哭声,他不确信商澈能不能听得到,但他实在想为阮乐池鸣不平。

    商澈似乎也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哭声,但他尚在气头上,压根不想理会阮乐池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他率先挂断了电话,从医院长廊尽头回到了病房。

    祁遇抬眸,眉眼弯弯,“澈哥哥,工作处理好了嘛?”

    商澈心如刀绞,“嗯。”他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当时祁遇的情况也很危急,脑子一热,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祁遇笑道,“好呀,那澈哥哥陪我一起念台词吧。”

    商澈起初不太愿意,可一想到阮乐池的态度,他就迈着长腿走到祁遇身边。

    眼看祁遇拿着的剧本还是上一次的剧本,他开口,“为什么还没有换剧本?”

    祁遇装作可怜无助,“是刘远,他本来就不喜欢我,又不肯替我找资源,这个剧本还是上次澈哥哥你对我施予援手才能拿到的……”

    像是在抱怨刘远的不作为。

    商澈抿唇,“我会想办法给你换点资源。”

    祁遇惊喜,他挽住商澈的手臂,“真的嘛?澈哥哥!我很久都没有演过其他戏了,幸好有你在……”

    “要是没有你,我今天可能就不是在医院了,我想我那时会很难受的……”祁遇小心翼翼的观察商澈的脸色。

    “不用对我客气。”商澈有些心不在焉。

    他陪着祁遇读了几遍剧本。

    祁遇夸他,“澈哥哥的台词功底这么深厚呢。是我见过最棒的演员。要是我不执意要澈哥哥你的位置,你现在应该会很优秀吧。”u祁遇自顾自说了很多话。

    商澈鲜少接话,他当年怎么进入的娱乐圈?好像只是因为阮乐池觉得他可以,一句“哥哥加油”,他就真正走入了他多年来未能到达的路途。

    “嗯。”

    祁遇又说,“我在美国并没有拿到很多好资源,而且我……”

    商澈回过神,询问祁遇,“什么?”

    后者面带羞涩,他无比真诚的抬眼看向商澈,“我在美国那么多年,我仍然记得我们之间的秘密,其实我很后悔跟着父母去美国。”

    “为什么?”

    “这么多年来,我很想你。”

    “……”

    商澈距离他稍微远了点距离,他说,“你不想我们关系变僵吧?”

    “当然不想!”祁遇忽的急了,还是他太过心急了么?他连忙解释,“澈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表达我这些年对你友情上的思念,我一直在等着能回来……”

    商澈整个人倏然之间躁动起来,“别说了。”

    他对他们的过去已然提不起兴趣,但商澈不得不承认,祁遇倒在他怀中的那一刻,他还是慌张了。

    商澈不确信他对祁遇是否像弟弟之间那样。

    祁遇声音戛然而止,他谨慎发问,“澈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商澈摇头,他身穿干净整洁的西服,在一旁躁动不安。

    祁遇担心会再次破坏他们刚刚燃起的旧情,默默起身,咽了咽口水挽起商澈的手臂,他抬头望着商澈,“澈哥哥,我在这里呢。”

    此刻的烦躁直达顶峰。

    商澈不耐烦的推开他,“好好休息。”随即,头也不回离开了病房。

    祁遇愣了足足三秒,他眼里的可怜兮兮早已变成了恶狠,他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让一个男人学会心疼。

    接下来,他要一一扫出障碍。

    回去的路上,商澈边开会,边赶路。

    从医院到家不过半小时。

    他倒要看看,阮乐池又在闹什么。

    第83章 我很讨厌你

    家中一如既往的安静,王萧打扫橱窗时,大厅里突然响起了佣人的声音:“商总,您回来了。”

    王萧把置办好的年货摆好,然后收拾好橱窗,他刚走出去,商澈不悦地叫着他的名字。

    王萧急忙走快了几步,“商总,您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阮乐池呢?”

    “少爷拒了您的电话后就独自在房间里了,我忙着打扫没太顾及到少爷在做什么。”王萧说的是实话,但不代表不夹杂谎话。

    看出阮乐池的抗拒,换作平时,王萧见两位少爷吵架闹点小问题,兴许他还会两边一起劝和,尽量劝阮乐池多和商澈说说话。

    如今不同,阮乐池有了反抗的意图,王萧当然不能像从前那样。

    商澈径直朝卧室走去。

    王萧攥紧毛巾,空气也安静的可怕,直至阮乐池轻声叫了句哥哥,王萧蓦然垂下手,剩下的事情,他插不得手了。

    阮乐池撑着床,“哥哥。”

    “你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商澈直逼前言。

    “……”阮乐池抬头,“哥哥要我说什么……”

    商澈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狠厉,没有半点温柔,“你当真不想和我多说一句话。”

    阮乐池呆滞地说,“我刚才……就是太困了,没想说话。”

    “你是在怪我把你忘在那里了?”

    本着商澈的话已然让阮乐池伤心,但没料到商澈还会继续说那种难听的话。

    阮乐池下意识把攥着的被褥松开,“我没有怪哥哥的意思,病人重要,我自己能走回来。”

    “能走回来。”商澈笑了一下,全然变得陌生,“委屈诉苦是吗?别矫情给我看。”

    阮乐池愣在原地,好似有一口气堵在心口。

    “我没有……”

    那是他咎由自取,阮乐池重复,“我没。”

    话音刚落。

    本吵闹的卧室出奇安静。

    商澈的一股脑忽然被打通了一般,他全身肢体麻木了一阵,他刚才是在和阮乐池争吵……

    这时,一阵铃声把卧室内死寂的氛围打破。

    阮乐池看向亮起的手机屏,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阮乐池胡乱点开屏幕,看着商澈临走之前,还在和祁遇一起读剧本,阮乐池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不是他在装矫情了。

    商澈站着把短信内的图片看得一清二楚。

    氛围更是让人窒息。

    阮乐池默默地,当着商澈的面删掉那些照片,把短信留言人都拉黑了。

    “我想休息了,哥哥。”阮乐池委婉表达他们不该这样僵持下去,他此刻也不想跟全身散发香水味的商澈待在一起。

    商澈貌似也意识到了他刚才的行为有误,他沉闷的应声,转身走出卧室。

    他发现,他在和阮乐池争吵。

    已然上升到侮辱一个人的人格。

    如若阮乐池不委曲求全,商澈恐怕今天会疯在那里。

    但事因阮乐池而起。

    商澈叫佣人给他送了点抑制躁郁症的药,一饮而尽。

    他捏了捏眉心,王萧进到书房给商澈送了几个文件,“商总,这是您的秘书托我与您说,这份文件是与澳大利亚某家上市公司的合同,年一走,就需要和本家上市公司强强联手。”

    商澈冷冷道,“放这里出去吧。”

    王萧说,“好的,商总。”

    “等等。”商澈出声。

    王萧转身,“商总您具体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他昨晚住在刘远那里?”商澈问。

    王萧微笑,“是,多亏有刘经纪人,不然那种位置……又下着雪,是怕小少爷没法撑着离开。”

    真是花死透了想着浇水了。

    商澈不语此事,话锋一转,“你派几个人去祁遇那边看着祁遇的动向。”

    王萧:“好的商总。”

    “顺便把他接过来。”商澈妥协。

    王萧:??

    “冒昧问,祁先生他不是生病了吗?”王萧说。

    商澈斜睨了王萧一眼,“你有意见?”

    王萧笑,“当然不敢有意见,祁先生有病缠身,如今除夕夜已快要到来,再将病人往家中带……恐惹病于少爷和商总您。”

    “照做就好。”商澈说。

    王萧还想再说点什么。

    商澈又说,“你该尽好你的职责,而不是因为阮乐池处处针对别人。”

    王萧鞠躬,“商总您多想了,我是在尽职责。”

    “王萧。”商澈说,“你的行为超出了一个管家该有的职责。”

    “……”

    王萧说了句抱歉就往外走。

    商澈看向满书房的书籍,电脑在运转,尤为增添他记忆的唯一一个角落,还是阮乐池胡言乱语的那一天。

    他的症状没得到药物缓解。

    他刚才吼阮乐池的时候,他全然将这些事情忘的一干二净,险些把阮乐池过去十年的陪伴也都忘了。

    阴阳王萧同样也是。

    可他真真切切没记起来。

    刚才阮乐池在手机里默默删掉的那些照片,商澈感到莫名烦躁。

    阮乐池在房间里坐了很久,没有一点动静,窗外天色渐暗,从天亮坐到天黑,全身麻木。

    热搜上的事件挂了不足一日,同样被删的干干净净,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阮乐池心口跳动得厉害,却总有一口气堵住他的喉。

    勒得他疼。

    除夕夜家家乐。

    他不想与商澈再有矛盾,他准备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了就好了……这时候,卧室外传来了欢笑声。

    祁遇的话语流出,“澈哥哥怎么吩咐人做了这么多好吃的!谢谢澈哥哥。”

    阮乐池刚碰到地板的脚缓缓收回,他双手环膝,这下他更加难迈出这一步,祁遇的到来像是在宣布他才是输家。

    而祁遇,真正的赢家。

    阮乐池眸眼尽是难言。

    而后下一秒,有人擅自闯入了他的房间。

    主灯亮起来时,阮乐池下意识遮住了凤眸。

    祁遇身上还披着商澈的西装,“乐池啊,你怎么样了?”

    阮乐池心如死灰。

    祁遇坐在一侧,“真的很抱歉,听说你和澈哥哥吵了一架吧,是不是因为昨晚他因为我忽视了你啊?”他“小心翼翼”的询问。

    阮乐池紧抿着唇,灯光刺激了他的双眼,生理眼泪不知不觉中划落。

    “我知道你还怪澈哥哥呢,但他是关心我过头了,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现的我很柔弱,是我坚持不了了。”祁遇凑近去看阮乐池,“你不会怪我吧?”

    看着阮乐池无知觉掉泪,祁遇心中大为爽快,他又火上浇油,“其实澈哥哥很担心你,他昨晚本来想走,可能是因为我临时有点犯吐不舒服,他就没走。”

    祁遇一个人自言自语了许久。

    祁遇嘴角勾起一抹笑,“不要这么小肚鸡肠嘛乐池~”他俯身在阮乐池耳边说,“把你哥哥完完整整的让给我,你不要再自取其辱了好吗?”

    阮乐池抬头,对上那双得意洋洋的眸子,矫揉造作全然是祁遇的一贯作风。

    祁遇说,“毕竟,你哥哥好像很喜欢我呢。”

    阮乐池看他,“是吗?”

    “哈……”祁遇故作娇弱,“你不知道吗?我是他的竹马,你怎么能抵得过竹马的威力。”

    写满了挑衅,阮乐池听着听着也就听进去了。

    祁遇又说,“这次,主动让出你的位置来。”

    “……”

    祁遇靠得极近,阮乐池深感厌烦,他一把推开祁遇,“能不能……”离他远一点再说话。

    “啊——”

    祁遇猛地摔在地,引来了王萧的注意,王萧探了个头,他还没走进去,书房内走出一个人影直接进入了阮乐池的主卧。

    场面一度混乱,祁遇摔在地,含情的眼眸看着商澈。

    商澈板着脸,“你们在干什么?”

    王萧被商澈训,训得连脾气都快没有了。

    他此刻不敢上前说一句话。

    他只祈求阮乐池能平安躲过祁遇这个惹事精。

    “澈哥哥,乐池他是不是不太高兴。”祁遇被商澈扶了起来。

    祁遇刚说完话。

    泪水立马跟着掉。

    商澈蹙眉,“阮乐池……”

    他的话被打断,阮乐池忍着全身颤抖,“是,我推的,又是我推的,我作践我自己,所以带着他赶紧出去!”

    商澈语塞,“你……”

    “出去!”阮乐池双眼通红,光源直击他的眼球。

    商澈扶着祁遇走到门口,吩咐王萧把祁遇带下去,他折回房中,顺势关了灯。

    “你们都出去啊!”阮乐池忍着哭腔。

    “行了,阮乐池。”商澈一声呵斥。

    阮乐池无助的抽噎,“我到底怎么了?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你又要不分青红皂白训我,不要拿你所谓的规矩来束缚我了!每次都是这样!”

    商澈的脚步顿在原地,“我什么时候用规矩束缚你了。”

    阮乐池眼前一片黑,他什么也都看不见了。

    像被黑暗笼罩,笼罩了他的一切。

    阮乐池只管大声的让商澈离开。

    商澈向前一步,他放轻了语气,“阮乐池,我并没有责怪你。”

    阮乐池捂住耳朵,眼睛看不见了,他全身蜷缩作一团,“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我知道是我错,我不该矫情。”

    商澈一言不发,他紧蹙的眉头得以缓和,身上的香水味道慢慢消散,他貌似有些无法言语表的心疼。

    “我讨厌你……”

    第84章 你没有资格说讨厌

    那句讨厌,成为了阮乐池积压在心中难以言表的所有情绪,他自知商澈教他太多了,长期以来,他的表达仅仅是礼貌绅士风度。

    连讨厌,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和行动表达。

    黑暗里,商澈手腕处的青筋暴起,他直言不讳,“阮乐池你有什么资格说讨厌我,你凭什么说讨厌我?”

    阮乐池哭得喘不上气来,他听不清商澈说的话,眼睛看不见了,方向感就此如“失重”,他有什么资格讨厌商澈?

    商澈的怒气不打一处来。

    阮乐池委屈得不想再说一句话,他确实住商澈的,吃商澈的,什么都是商澈为他。

    争吵的尽头,是王萧主动站出来维护阮乐池,并且把大量的药剂递给了商澈,商澈看见药的那一刻,一把抓过,盛气凌人的走出卧室。

    不知室外传来了什么动静,楼下的佣人猛地被商澈全部轰了出去。

    王萧缓缓把啜泣的阮乐池扶睡下,他轻声,“少爷,还好吧?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见了?”

    阮乐池楚楚可怜地蜷缩作一团,他强装淡定,“能,能看见。”

    王萧只道,“商总他病情时好时坏,不知怎的最近两天也极其严重。”

    阮乐池应声,“叔叔,我很困,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好。”王萧走出去时,地上全是他给商澈的药物,被商澈丢了一地,王萧吩咐人把药物扫进垃圾桶。

    大厅内已经没了商澈的身影,祁遇刚才明明还在……

    王萧问了一下扫地的佣人,“商总呢?”

    “他和祁先生,都在后花园。王叔,商总这种情况需要叫家庭医生吧?”

    “不用。”王萧摇头,“需要换一个更好的医生。”

    商澈的躁郁症并非很严重,毕竟再严重一点,说不准商澈会患上抑郁症。

    但依照商澈阴晴不定,暴戾恣睢的性情,抑郁的估计是阮乐池。

    王萧不妨大胆猜忌,病症会因人而异,商澈从来只喜欢顺从他的,不论亲情友情,亦是……爱。

    王萧从窗台朝后花园看去——

    果真如此,祁遇从身后揽着商澈。

    祁遇轻声“劝和”:“澈哥哥不要跟乐池置气,他才十八岁,什么都不懂,叛逆一点又怎样呢?”

    叛逆一点?商澈从来没有想过阮乐池会说讨厌他,至少在他和阮乐池相处的过程中,是从未出现的情况。

    反而在不知不觉中跳出。

    他能感到他有一刻的不知所措。

    可他也没忘,阮乐池只不过寄人篱下。

    而这里,是他家。

    阮乐池早就没了家的。

    祁遇软语,“你放宽心,等他一毕业,你就安心让他出去工作。他这么跟你闹,自然是这种少爷生活活够了,小孩总会长大的。”

    祁遇真是看了一出好戏,本来以为阮乐池逆来顺受……

    他抱着商澈不肯撒手,“你等他长大,他会搬出去。而且澈哥哥,我不讨厌你,我很喜欢你。”

    他抓住商澈的手,“能不能……”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商澈的意识半梦半醒,他挣脱开祁遇,冷厉道,“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电话一接通,刘远的声音传来,“祁遇上哪儿去了,跑去你那里了是吗?”

    商澈心中的怒气暂未散去,他不耐烦,“什么事?”

    “除夕夜整个剧组等他拍戏,赶紧让他过来,再不过来准备被切掉这个角色。”刘远顿了顿,“还有,你的人你就管好一点,他的善后工作不该是我,既然是你让他坐稳了这个名副其实的位置,那么请你对他负全责。”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商澈。

    祁遇刚想走上来让商澈为他求求情,他压根做不到把一个片段的戏,“澈哥哥,你为我说说……”情……

    话音未落,商澈怒不可遏地让他滚。

    祁遇愣在了原地,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商澈,却还是故作镇定,“澈哥哥……乐池说讨厌你,你别拿我撒气啊……”

    商澈失去了原来的矜贵气质,他指着大门的位置告诉祁遇,他意识全无,“滚,听不见吗?!”

    后者被吼了,傻愣地带着不解,商澈到底明不明白他才是该待在这个家的人啊?该滚的人现在让商澈气成这样……难道阮乐池不该滚吗?

    但祁遇知道商澈的脾气,他不敢跟商澈对着干,他眼里充满氤氲,“我……我是想留下来陪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可以吗?”

    喜欢逆来顺受的人,祁遇什么都可以演,他只要钱权势。

    他忍着被商澈再次叫滚的态度,上前去想拉拉商澈的手,以示求情。

    “祁先生。”

    王萧的声音从祁遇周侧响起,“保不准你现在又会进医院,如果不想靠近商总的话。”

    祁遇的脚步顿住,确实……确实是王萧说的那样,商澈像疯了一样,双目猩红,面目除却俊美,尽是可怖。

    王萧嘴角微扬,“请离开吧,我是在为你生命安全着想。”

    “……”最近两天他才挽回商澈的心,他不想要前功尽弃……他试着摇头,“不用叔叔你帮忙了,要是澈哥哥愿意回头看看我的话,我会帮助他。”

    王萧是没想到,祁遇的想法会这么全面。

    王萧扯起谎言,谁都能被他忽悠,祁遇却破了例。

    “那您自行解决吧。”王萧后退两步。

    他走出了后花园,他明白商澈绝对会心软……绝对的,如今他再怎么劝也无功而返。

    他只能默默提阮乐池叹息一句。

    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只能一个人独自承受。

    说到底,王萧不过一介为富贵人家打工的命,他服侍了商澈的父母,而今到了商澈和阮乐池。

    后花园却倏然之间传出了祁遇的叫声。

    商澈掐住了祁遇的脖子,吓得祁遇直呼救命……

    王萧闭眼,他的回头,是在救命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于是,病情危急的商澈被送往了医院。

    祁遇险些丧了命,他往医院的反方向离去,拿出手机把准备好的消息全部发了出去。

    而阮乐池,一个人在房中待到了除夕夜晚间十二点,别墅外许多人家放起了烟花,他眼前恢复了光明,仍是一束淡淡的光。

    阮乐池坐起身来,他忘记了他和商澈争吵的源头,或许只是一星半点的矛盾,或许是他真的很讨厌商澈了。

    他想不清,他靠在床头,静静的观看烟花在他眼前绽放开来。

    忽的,手机铃声响了又响。

    阮乐池全身没有动弹,麻木地看完了最后烟花的繁星散落。

    手机消息一一跳了出来。

    率先吸睛的便是王萧,王萧说,他们在医院。

    因为,商澈病症严重,快要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阮乐池在那个界面编辑了不少字: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有没有缘由?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他打到一半的字,又一一删除了。

    他这样的关心,反而让人更反感,既然说了讨厌,突如其来的关心怎么看都像是开玩笑,甚至反讽。

    他点开其他消息。

    [林湘:怎么样?好些了吗?蔡未那边已经得到妥善解决,老师只希望你可以好起来,不要听信风言风语。]

    他先是回复了一个单字好。

    [r:谢谢老师。]

    [许砚书:新年快乐啊乐池,新的一年我希望我们还是好朋友,我和江复都在等你恢复。我和他在一起过除夕呢,有一天我们三个会一起的!]

    他回复了好。

    紧跟其后,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江复:新年快乐,小朋友。]

    七个字,阮乐池感到极度不适。

    江复这个人很莫名其妙,但阮乐池自始至终对江复的认识仅仅是停留在那是许砚书喜欢的人,他们过多的交流不过是建立在许砚书是他们共同的朋友……

    他欲要扔下手机,一堆熟人的信息迅速跳了出来。

    给他发过消息的人,在同一时间给他发了“祝福语。”

    [钟念:同性恋,不要再来学校了,像你这种人,就该活在下水道。]

    [许砚书:赶紧离开吧,我们不希望你再来学校,跟一个恶心的人在一起,我只会感到反胃。]

    [林湘:死吧。]

    [1:不想跟同性恋一起上下学,好运都会被带走,你永远不要再出现了,死了也安心。]

    [2:你怎么不被弄死啊,这样谁还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消息铺天盖地的弹了出来,同一时间内——

    完全没有给阮乐池反应的机会。

    什么东西……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他眼前昏的不行,前一秒还在说他们是好朋友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一个人孤单的坐在床沿,这时,窗外响起巨大的声响,烟花在天空中绽开来,好不灿烂。

    一次的光明,又一次的黑暗。

    烟花伴随着欢声雀跃。

    他,又该怎么办呢?他连最后能面对其他人的勇气的心都几乎破碎。

    “蹦——”

    烟花璀璨夺目,房间的昏暗中,却像有着一个个对他恶语相向的人对他指指点点。

    “不要……不要啊……”

    “别这样……”

    阮乐池头痛欲裂的躺在床头,恶魔一样缠着他。

    “求你们了……”

    第85章 那你讨厌乐池吗?

    前往医院。

    王萧挂了心理科。

    “下一个,请进。”长相清冷的医生抬头看向王萧,“患者是你吗?什么情况?可以阐述一下情况,之前有没有什么严重的病史。”

    王萧却越发看医生长得熟悉,他说,“患者不是我。”随即就将失去理智的商澈带了进来,“常年患躁郁症,近几个月病情复发频率高,易爆易怒的情况很常见。”

    邢柏寒抬眼看了眼,他蓦地愣了一下,“商澈?”

    王萧皱眉,“你是……”

    “我邢柏寒。”邢柏寒扶了扶眼镜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王叔你们。”

    王萧点头示意,“那就麻烦柏寒你了。”

    “交给我吧,商澈这都是老毛病了,能治。”邢柏寒立刻答应了。

    王萧站在门帘外,他恍然记住了邢柏寒的来历。

    少时,邢柏寒原来跟商澈不对付,但后来不知怎的,在商澈犯下躁郁症后,没人再愿意跟着商澈说话。

    唯一的例外是阮乐池,以及邢柏寒。

    邢柏寒离开堰城前往了巴西学医,自此他们断了联系,商澈再也没主动和邢柏寒联系过,而邢柏寒兴许是因为事物繁忙,他们都忘了彼此。

    邢家注重培养人才,于是邢柏寒早早地被送去了巴西,而这一切……通通离不开商澈和邢柏寒同样的年龄,商澈年少有为,相反,邢柏寒年少无为。

    邢柏寒拉开了门帘,“王管家。”

    王萧被打断了思绪,他回过头询问,“怎怎么样了医生?”

    邢柏寒自小学不了医,后来学医是因为他有一个亡夫,死于心理疾病。

    邢柏寒把病例一一分析给王萧听,“商澈需要一个很好的环境进行治疗,躁郁症轻则转变为抑郁症,重则抑郁症严重影响心理,然后死亡。”

    “那除了环境之外,没别的方法了吗?”王萧担心的问。

    邢柏寒沉思,“药物维持,心理开导。上学那会儿不见他病的这么严重,是不是这些年没认真服过药,躁郁症患者大部分还能正常生活,少见无法自理的。”

    王萧缓缓道,“商总这些年没怎么犯过病。”

    “多久?”

    “大概八九年,情绪一直很稳定。”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高频率发病,王萧早已了然于心。

    邢柏寒皱眉,“我尚未见过这种发病率,我见的最多的是服用药剂、心理课的治疗、还有亲人爱人陪伴。八九年没发病,然后现在频率过高。晚点再接受检查吧那就。”

    这句话引发了王萧的深思,他的猜测和邢柏寒的话大差不差,只是目前他没有确定,除非商澈喜欢阮乐池。

    王萧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他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他问,“那医生你觉得这躁郁症,除了自身暴怒会引起之外,还有别的发病情形吗?”

    “被刺激,他人争论,排斥异物,个人思想斗争,这些都算是病源。”邢柏寒说。

    王萧低下头。

    邢柏寒开口,“王叔和商澈这几年过的还好吗?我最近才从巴西回来,正好到了这里工作。”

    王萧还未说话,他们身后就传来了一道阴森的询问:“邢柏寒?”

    邢柏寒猛地回过头,见商澈双手插兜,阴鸷冷漠的双眸映射着他的身影,他勾起嘴角,“好久不见,商澈。”

    “嗯。”商澈绕开桌子,“你怎么也突然回来了?”

    邢柏寒挑眉,“你还记得我,真挺意外。”他说完,就见商澈往外走,“你上哪儿去?”

    “回公司。”商澈说。

    王萧说道,“商总,最近是春节,公司已经放假了。”

    邢柏寒一旁附和道,“上班上傻了么?赶紧回来,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他虽有时与商澈不好,可那时对方坚决抗衡的决心,成为了他们独一无二的少年时光。

    商澈父母双亡的那年,祁遇一家迅速搬走,只有邢柏寒放下身姿,和商澈做起了朋友,再后开就是阮乐池的到来。

    “我没病。”商澈低沉的嗓音传来。

    邢柏寒几步追了上来,“现在不检查更待何时?我刚到堰城,不打算让我这个新医生给你看看病。”

    商澈不厌其烦地甩开他的手,“说过了我没病,邢柏寒你……”

    邢柏寒一针镇定剂打在商澈脖颈,王萧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了商澈,“邢医生,这么搞不好吧?”

    “病入膏肓的话,到底是谁不好?”邢柏寒拖着商澈回到病床上,“王叔从来劝不了这死木头来医院吧?”

    “……”

    王萧没说话,算是默认了邢柏寒的话。

    “刚才王叔说,他将近十年没怎么发病,没什么由头吗?还是?”邢柏寒问。

    王萧犹豫一阵,“我不清楚。总而言之商总这些年除了工作就是关照小少爷,其他的事他一律不会参与,病情也就没有变。”

    邢柏寒记忆里搜寻不到关于所谓“小少爷”的信息。

    王萧解释,“现在住在商家的小少爷,就是季芙卿留下来的孩子。”

    “哦,阮家啊。”邢柏寒顺势把仪器摆放好,“以前不见商澈有养老婆这种癖好。”

    王萧慌了一下,“不,不是那个……是季夫人曾经告诉过商总的父母亲,若是季夫人不在人世,就要接济一下她的孩子。”

    “接济?”邢柏寒回头,“那只能说明阮乐池的存在,也是一种良药。”

    “……”王萧的猜忌也是如此,但他是个有素养的管家,他说,“邢医生还是不要胡乱猜忌了,少爷他还很小,商总只是以亲人的名义……”

    邢柏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见证过少时商澈和祁遇相遇的故事,那是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邢柏寒很早就断定了商澈是个断袖。

    如今若是商澈喜欢上一个男人,邢柏寒也觉得正常不过。

    邢柏寒上上下下给商澈做了好几个项目,顺便催眠了商澈。

    眼见商澈的眸子无神,面无表情的看着邢柏寒放在他眼前晃动的钟,邢柏寒一点点引出商澈目前正在面临的问题。

    邢柏寒轻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商澈木讷地说,“很糟糕。”

    “你具体有哪里不舒服,你慢慢的说。”邢柏寒不停的晃动钟表。

    商澈答,“心。”

    心不舒服?邢柏寒迷惑地继续问。

    商澈几乎全盘托出。

    没有剩下什么话,只是许多时候商澈都无法表达清楚。

    邢柏寒又问,“你很讨厌你身边的人吗?”

    商澈毫无意识,他被引导着往下说,“嗯……”

    邢柏寒看向王萧,一时无言。

    王萧虽不喜欢商澈的处事方式,如今看见健康的人被一个病和经历的沧桑折磨成了这般,他唯一的怜悯,还是给了商澈。

    邢柏寒问,“是讨厌所有人吗?”

    “不是。”

    “那邢柏寒呢?”

    “不是。”

    “王叔?”

    “不是。”

    “那……阮乐池呢?”

    没有得到回答,反而在邢柏寒问出这个问题时,他亲眼目睹,他的催眠破天荒地自动破除了。

    邢柏寒愣了好一会,他叫了商澈的名字。

    商澈皱眉,“有病?”

    王萧也觉得奇怪,

    邢柏寒叹了口气,“你别总是骂我。”他看不透商澈的心思,他站在商澈身边,同商澈一起走了出去,“你还记得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商澈这才想起来,他好像是和阮乐池吵了一架……但他一睁眼就在医院了,他甩了张卡给邢柏寒,“不用送了,王叔走吧。”

    邢柏寒傻愣的接过卡,“不是……”

    王萧含着歉意。

    邢柏寒叫住王萧,“保持联系,我看他病的不轻。”

    “邢医生放心,你有事尽管说,我都会一一给你回复。”王萧说。

    邢柏寒甚是好奇商澈为什么听见阮乐池的名字就没有回答了,至今还没人能打破他的催眠法。

    邢柏寒回了办公室,那阮乐池他只是听说过,阮家确实有一个长得标志可爱的小孩,不过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竟和商澈有了关系。

    若是商澈多情,忘掉祁遇的离别是绝对性的。

    邢柏寒不敢多加揣测商澈。

    ——

    祁遇回到了剧组,他向全剧组的人道了歉。

    秦诩之无聊的刷着热搜,他无意地说,“但凡有点自觉心,就该知道我们除夕夜应该放假,而不是加班加点的在这里补拍,倒是你,一副不想拍戏的态度,让我们全部等你。”

    “我已经道歉了。”祁遇让助理把他买的东西分发下去,“还有你这是在用前辈的身份数落我?”

    秦诩之站起身,他不仅仅是比祁遇高了一星半点,“我当不了你前辈,毕竟你坐着影帝的位置,我想我会给你三分尊重,但很明显,已经超出了三分。”

    “你……”祁遇有苦说不出,他才刚被商澈掐了脖子,他太害怕那样的商澈了,可他又不得不装作无事发生。

    秦诩之高冷的垂下眸,“限你在今天之内把这些戏份补拍好。”

    “今天之内?我做不到。”祁遇压根不逊于秦诩之。

    秦诩之嗤笑,“真是一出好戏哪。”

    他刚说完,刘远从剧组外走了进来,冷厉发言,“拍不了,就换人拍。”

    第86章 必须找到他

    祁遇回过头去,就见刘远严厉地望着他。

    刘远低声询问,“你要怎么样才能满意?要全剧组陪你演吗?一部戏拍十年?”一连串的问话让祁遇刚才的气势弱了不少。

    而在一旁看戏的秦诩之一言不发,他对付不了祁遇,但有人能治得了祁遇,毕竟在演戏这个圈子里,能惹商澈的人不多。

    刘远就是其中一个。

    祁遇哑口无言,“那……除夕夜就不可以停工一阵子吗?非要……”

    “停工?”导演疑惑,他小声的发言,“这部戏上映时间就在一个月后,再停工我和制片人都打算换人了。”

    没有刘远在场,恐怕导演连这句话都不敢说出来,只要商澈能给祁遇撑腰,那么天必被撑破,他们不过沧海一粟,惹了不对的人,失去海一般的资源。

    祁遇恼羞成怒地看向导演,“可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刘远脸色冷的厉害,“祁遇,你要是不愿意拍,随即走人,对一个导演大声嚷嚷,耍大牌给谁看。”

    “我……我没有。”祁遇慌里慌张地回答,他欲要仗着商澈的势力说话,一旁看戏看够的秦诩之率先出击,“拍吧拍吧,没必要了。”

    全剧组的人愤愤不平地做事。

    祁遇咬牙,他明明……借着商澈的名头,却还是惨遭这种对待。

    凭什么……

    刘远随着秦诩之走了过去,“诩之,辛苦你们了。等会儿我请全剧组吃饭。”

    “不用,这些事情我们有了安排,总不能一天都在陪他耗着吧。”秦诩之笑着回应刘远,“对了,你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吗?”

    “嗯,但对方还没有想法。我会再等一阵子。”刘远回过头招手,“赶紧过来做妆照。”

    祁遇气得厉害,全身都在发抖,从一开始刘远就不待见他……到底是商澈的威慑力震慑不了刘远么?

    他眼角逐渐憋了泪花。

    祁遇从夜间开始拍戏,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动作,拍了无数次,总算在制片人满意之后,全剧组得以解散。

    “好了啊,今天就到这里吧,祁遇你的戏份明早过来继续补拍,明天把你的过了。估计这个月末就可以准备杀青了。”导演说完。

    秦诩之招呼他们去了提前订好的酒店。

    祁遇以有事的借口拒绝了秦诩之的好意,他一路走到路口前,正好撞上刘远开车驶过,刘远一手撑着下颚处,“需不需要载你一程?”

    祁遇冷笑,“在所有人面前冷嘲热讽之后,又来献殷勤是吗?”

    “啊…”刘远摘掉墨镜,“你以为我在贬低你么?”

    “你帮秦诩之,就已经在为他们说话了。”祁遇恶狠狠地凝视刘远。

    刘远把好了方向盘,“祁遇,做艺人最忌讳的就是耍大牌,耗费整个剧组的时间,你以为你身后有商澈就了不起了么,秦诩之在商澈面前是什么也不是,如今商澈一退圈,秦诩之还起不来么?”

    一番话下来,祁遇只记住了他身后有商澈,他可以豪横。

    刘远说的话不是不在理。

    秦诩之对付不过商澈,而商澈主动让出影帝的位置让一个好莱坞出来的跑龙套去坐这个位置。

    只要秦诩之想,他什么都可以得到。

    商澈的走,商澈的那些粉丝纷纷转路。

    排老二的秦诩之,可是能从其中捡到不少好东西。

    秦诩之唯唯诺诺六年,和商澈同一年红,却一直被压下风。

    刘远不再搭理祁遇,自己驱车离开,当即撂下一句话:

    “好自为之。”

    祁遇打开手机,蹲在一旁,他收到了不少匿名消息。

    [手机病毒已扩散到相应设备,五分钟内相继会有不少亲戚朋友的手机设备被.操控,消息发送后自动删除。请把钱打到这个账户上。]

    祁遇看着对方发来的截屏,一一给阮乐池发出去的消息,他心中舒爽了不少,一直跟他作对,跟他争夺男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他从小看中的人,更不能拱手相让。

    他给对方打去了一笔巨额,顺便编辑了一句话发送过去——

    [祁遇:最近新上的香水想办法再帮我弄点。]

    [没有货源,这种东西只有南美洲那边在制作,他们暗销的国家比较少。加钱我们可以去巴西给你弄。]

    [祁遇:钱的事情后面再说,去看了有货源再联系我。]

    [可以,那你准备好把钱打到账户上来吧。]

    祁遇抿了抿唇,幸好……他的钱足够他买下这些。

    只是如果一直这样,他肯定会再次陷入穷困。

    他点开商澈的号码,拨通。

    迟迟不见有人接,祁遇猜测现在商澈可能还在医院接受检查,祁遇离开堰城之前不见商澈有这么严重的病……

    “喂——”那边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祁遇反复看了一眼备注的是澈哥哥,他迟疑了一会儿才问出口,“你是?”

    那边笑意低沉,“好久没有见到你和商澈走的这么近了。”

    “……?”祁遇心一沉,不会是他的情敌吧?他连阮乐池都还没有处理干净,如今又来一个……

    他警铃大作,“你到底是谁?!”

    邢柏寒毫不在意地回复,“干嘛?这么凶,完全不像当年一口一个澈哥哥哦。”

    “……”祁遇着急的起身打车,“澈哥哥他在哪里?你是谁,你把手机还给澈哥哥!”

    邢柏寒很少见祁遇,他当年不过是听说商澈有一个比较上心的小男孩,于是从商澈口中得知祁家。

    “可惜了,你的澈哥哥不在这里。”邢柏寒故意挑逗了祁遇几句。

    祁遇拦车的动作停了下来,“所以你到底……”是谁?

    “邢柏寒。”邢柏寒说,但他笃定祁遇知道他的名字,也不一定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他这么一号人。

    果不其然,祁遇的记忆里没有这么一个人。

    祁遇质问,“你为什么会有澈哥哥的手机,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邢柏寒笑出声,“只是看见一个不太陌生的名字,擅自做主接了起来。没想到你们两个还真是藕断丝连啊,当年走的不明不白,现在像根狗尾巴草摇着回来找人。”

    “妈的,你有病吧?!”祁遇口吐芬芳。

    邢柏寒拿手机拿远了点,随后他挂断了电话。

    还真是……和他当年看见的祁遇如出一辙,却也是双面人。

    邢柏寒放下手机,避免商澈折回来说是他偷东西。

    祁遇一气之下,他拦车去了商澈的住处。

    ——

    空荡的大厅,还挂着彩。

    桌上的饭菜是王萧带商澈去医院时吩咐布下来的,总不能商澈去医院,还要阮乐池一个人等着他。

    但桌上的菜没动。

    商澈幻视一圈高调不止的陈设,几乎没有动过,他问,“阮乐池还没解气吗?”

    “……”王萧睁大眼睛看向商澈,在说什么狗都说不出来的话。

    王萧应声,“少爷性子本就软,再加上祁先生闹了那么一出,您因为祁先生吼了少爷 您和少爷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

    “什么时候。”商澈零散的记忆拼凑不了一个完整的过程。

    “过去没多久。”王萧如实回答。

    商澈脱掉外套,“把饭菜热一下,让他出来吃点。”

    “啊……好。”

    商澈走近了卧室,他站立在原地站了许久,他只记得阮乐池说讨厌他了,剩下的呢?吵了多久?商澈都不大记得。

    “咚——”

    商澈敲响了房门,房内无声。

    商澈试图喊了一声,“乐池?”

    随即他做了补充,“是我不对。”

    时间一点一滴的走,房里没有任何响应。

    商澈用力推开那道门。

    一阵冷风向商澈袭来,他修长的手指摁在房灯开关前,始终没有摁下,他朝昏暗的房里走去,“乐……”话音未落,借助月光,照在无人的床头。

    乐池——

    商澈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他返回去开了灯。

    房里空荡无人。

    凌乱的床,打开的窗。

    一部手机,就是没有商澈想见到的人。

    商澈失措,拿起了阮乐池的手机,映入眼帘的是……辱骂到极点的话,他扫过几个熟悉的名字。

    全部来自阮乐池的朋友,对阮乐池的恶语相向。

    商澈大步走了出去。

    “商总,饭做好了。”王萧说。

    商澈双目无神,“阮乐池呢?”

    王萧疑惑,“什,什么?”

    “我问你们阮乐池呢?!”商澈朝几个不管用的佣人撒气。

    佣人们一一小声的回答,“我们以为少爷……他一直在房间里,您一走后,家里没什么动静,我们都守着,他不可能出去的……”

    商澈气的头晕转向,“废物吗?平时教你们的都去哪了,说过了多少次,再把他看丢全部滚!”

    王萧连连劝道,“商总,现在最重要的人是找人……”

    说的对……说的对,商澈立刻把消息散发出去,不管是除夕夜当天打得阖家欢乐广告,一一被替换成了寻人启事。

    全城出租车车牌上都在寻人。

    各个手机设备上推送了消息。

    商澈联系秘书动用了无人机,相关查找人技术。

    “最快的速度,找他回来吃饭。”商澈面色一沉,他坐在华丽的皮质沙发前,周身的冷气息扑面而来。

    王萧低声下气,“好的,您放心。”

    与此同时,出逃的阮乐池,驻足到了偏僻的小区。

    第87章 不该有的心思

    “乐池?”

    幽暗的小区里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

    阮乐池猛地回头,江复驻足在原地,手中提着一个白色透明的塑料袋。

    江复看见阮乐池的那一刻,下意识把手机往身后藏了藏,“你怎么在这?”

    随后江复向前走了几步,“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阮乐池却疯了似的制止了江复前进,他语无伦次地说,“不要,不要过来…”

    江复低声,“乐池,我并无恶意。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什么朋友?会在除夕夜发送恶语的朋友?还是……阮乐池脑海中盼不了其他,他只希望他走的越远越好,逃离到一个没有人知道他是同性恋的地方。

    江复放下手中给父亲买的白酒,“乐池,我是江复,还记得我吗?”

    阮乐池的思绪混乱,他不希望任何人在此刻靠近他,更何况还是许砚书喜欢的人。

    他退后一步,江复的步伐就会伴随着声音一同响起,“乐池,你现在穿的这么少,去我家,我给你找一件合适你的衣裳。然后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阮乐池摇头拒绝,“我不要……别过来了,求你了……”

    江复抿唇,“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知道吗?”

    话音刚落,从小区楼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呼唤,“小复,你现在买来酒了吗?”

    江复大声应了,“妈,我买来了。”

    “拿上来,我和你爸爸准备去你奶奶家。”

    江复担心阮乐池会乱跑,毕竟他们小区弯弯绕绕的,一不小心就容易迷路,他回应了女人,“妈,既然你们要下来,就顺便从我这里拿走吧,我有点事想处理一下。”

    他说完,他上前一步拉住了阮乐池,换来的是阮乐池不要命的挣扎。

    这时,女人问道,“下面还有其他人?”

    江复顾不得那么多,他拽住阮乐池就往小区旁边的公园走去,“没有人,您听错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便把白酒丢在了路边。

    路过的江父江母只是埋怨了一句,就在深夜里带着白酒离开了家。

    江复主动松开阮乐池的手,“这么晚,你跑到这里,很难不怀疑你是不是想寻短见。”

    阮乐池冷静了不少,他全身颤抖,“没。”

    “和谁吵架了?”江复想起那些寻找阮乐池的消息,通通成为了除夕夜的首个重要推荐消息。

    江复坐在一旁,“不要想不开,不然我……和砚书都会担心你。”

    阮乐池笑了笑,担心他吗?担心他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江复说出这句话,是考虑了许久,若是可以他当然希望他能跟阮乐池有更多时间单独相处。

    但他想着那些铺天盖地的消息,想必商澈快要疯了吧。

    “不用了。”阮乐池说,“你回去吧。”

    “回去?”江复反问,“你这副样子,我有点不放心。作为朋友,我有帮助你的权利,你别急着拒绝我,从这里回到你家,至少需要半小时以上。”

    阮乐池没说话。

    公园清冷,唯有一盏灯在发亮。

    江复看向阮乐池,阮乐池无神地发呆。

    各自装了心事。

    久违的安静被打破,是江复的手机铃声响起,江复拿出手机,看着许砚书给他发送的消息。

    犹豫一二,他还是点开了。

    一条很长的语音。

    许砚书说,“乐池现在不见了……”

    江复及时摁了暂停,他知道接下来许砚书会说商澈在全城寻找阮乐池,可能是艳羡,可能是真正着急。

    偏生江复不想打破这唯一的相处。

    江复淡淡的打下一个字:嗯。

    再无其他。

    “乐池。”江复唤,“砚书给我发消息你也听见了,要不要回去?”

    阮乐池起身,他绕过江复的位置,毫无波澜地说,“不用,我想自己走走。”

    晚上总是冷,他穿的又单薄,风朝他袭来,冷得他瑟瑟发抖。

    江复一把拉住阮乐池的手,将人往自己怀中送:

    “乐池,你到底……”他话音未落。

    阮乐池猛地推开他。

    江复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阮乐池难以置信,忿忿不平地望向江复,“江复你是不是疯了?!”他怒吼着。

    他仍然把公序良俗刻在了骨子里。

    江复的行为已然恶心到了他。

    江复紧抿着唇,“作为朋友,我就是想安慰你。”

    阮乐池胸口起伏不定,他否决江复的一口一个朋友,“我们从来不是朋友。”

    “为什么不是?”江复质问阮乐池,“难道我们就不能成为朋友?”

    后者烦闷的抬眼苦笑,一脸不敢相信,他宁愿相信他和江复从来不认识,一开始就发觉到江复的不对劲,可阮乐池始终是站在许砚书那一边。

    他和许砚书才是真正的朋友。

    “如果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也可以。”江复轻声,“什么关系我都能接受。”

    “疯子。”阮乐池退了几步转身离去。

    江复追了出来,“乐池——”

    “我有很多事情不跟你说明白是为了你我好。”

    江复说。

    “……”阮乐池顿住脚步,他从未跟江复主动接触过,主动讲话的那人是江复,他甚至是后来才知道许砚书喜欢的人是隔壁高中学神江复。

    阮乐池清清白白的做人,却被人泼了一身脏水。

    这时候有人跳出来说是为了他好?

    简直荒谬至极。

    江复又是许砚书的心上人。

    阮乐池头疼欲裂。

    江复上前想要碰阮乐池,阮乐池躲开了。

    他快步走出小区,逃离这些恶心的地方。

    在清冷的马路边,寥寥无几的车辆。

    他感到无数次无望无助,他没有去路,他在堰城连家都没有。

    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丢了就是丢了。

    寄人篱下也永远不能把别人的家变成自己的家。

    只是住在了那里,总会产生感情。

    阮乐池双手抹掉眼泪,他带着崩溃的情绪沿路边走,眼周红肿酸疼。

    几次想要停下,又控制不住的哭着走。

    江复跟在身后,一直没有离开,他说破了心事,他们成为不了朋友。

    路的前方,赫然出现了一抹身影。

    江复停止了自己要走的路。

    他见商澈找到了阮乐池。

    商澈的西服外套没有经过打理,被风吹乱了头发。

    车辆的光照照着江复。

    商澈把阮乐池带走了。

    剩下江复,折回路走阮乐池走过的路。

    第88章 跟我回家好不好

    堰城有一郊区,热闹比不上市中心,路边的路灯是太阳能发电,堰城昼时雪花飘零,阳光更谈不上明媚了。

    车内死寂的氛围率先被王萧打破,他发言小心又谨慎,“少爷现在还好吧?”

    商澈手指微蜷,手肘撑在车窗一侧,他直视着前方。

    等到开出那段黑暗的小路,透过后视镜才能将阮乐池的一举一动看清了些。

    王萧见此举无用,他便也闭了嘴,他是第三个目睹了阮乐池手机上那些亲朋好友发过来的消息的人。

    他明白此刻阮乐池是什么心情。

    像是被背叛了一样。

    像年少的互相喜欢,变成反目成仇。

    市中心广场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充斥在阮乐池耳边,车辆驶入马路中间,车辆的昂贵引来了不少羡慕的目光。

    他们焦灼的盯着车牌号。

    能开上全七数字的车,堰城少之又少。

    他们透过未关紧的车窗,往车里瞧了瞧。

    阮乐池低下了脑袋。

    商澈收回手,王萧配合他把车窗给关上。

    许久,远离那喧嚣的广场,耳边再次恢复了宁静,而阮乐池失着神,他盯看一个方向不肯移开视线。

    商澈示意王萧下车。

    风吹拂,冷得阮乐池往后瑟缩了一下。

    车门紧闭的那一刻,阮乐池抬眼见王萧往反方向走去,只剩下他和商澈单独在密闭的空间里。

    商澈酝酿许久,始终没有表示歉意,在与阮乐池视线相碰的一秒,他竟是下意识逃避的那一个。

    阮乐池愣了愣,他有些不知所措,攥紧了单薄的衣物。

    迟迟不见商澈说一句话。

    于是就这样陷入了尴尬。

    阮乐池率先红着眼开了口,“我…我先回去。”

    话音一落,伴随着车门打开,他半条腿迈到地面,就被突然出现的人影给堵住了,商澈单手抵住车顶处,淡漠道,“人流这么大,你走哪里去打车?”

    阮乐池抬起充满氤氲的眸子,他哽咽出声,“怎么走的……我自己也能走回去。”

    商澈低沉着嗓子,“找你已经够麻烦了,现在你再走一个试试。”

    “……”

    阮乐池不懂,这算是剥夺他来去的权利吧,他轻声,“你让开,我就走。”

    “阮乐池,你没气够?”商澈一时犯傻,说话都在气头上,压根不在意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阮乐池忍住不哭,哭腔又愈发明显,“嗯,没有。”

    双方尚在生气。

    而缘由都不清。

    趁其不注意,阮乐池转身朝另外一个车门下了车,快步想要离开令人窒息的地方。

    “乐池!”商澈几步追赶上来,一把拽住了阮乐池的手腕。

    雪覆盖了原来五颜六色的房屋,黑夜之中一片白尽显。

    路灯闪烁,每个时分,欢声雀跃不停响动。

    除夕夜,总是亲人在团聚,爱人也能见上一面。

    商澈一把将阮乐池揽入怀,触碰到阮乐池瘦弱的背,商澈不由得揽得更紧了点,西服包裹住阮乐池的身体。

    “我错了,可以吗?”商澈缓缓弯腰,他轻声道了歉,“乐池,之前的行为是我不对。”他声音发颤。

    阮乐池的泪水划过眼角,所有的事情堆积起来,商澈对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尔尔。

    商澈不会哄人,他只能竭尽所能,说,“跟我回去,好吗?”

    路人纷纷走过,“这个点就开始下雪了,明天估计还是大雪,不过大雪还是很合适抒情吧。”

    “是啊,堰城天气多变,唯有这冬天能让人舒适些,工作家庭把人压得无形啊。”

    商澈粗粝的食指替阮乐池擦拭掉了眼泪,挺拔高大的身姿形成了一个臂弯,担心阮乐池还是会怕路人认出来他。

    商澈那颗躁郁的心慢慢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占有,不再那么跳动烦躁。

    是酸涩般的感觉。

    “不要哭。”商澈说,“你讨厌我,我都认。”

    阮乐池吸了吸鼻子,他泪水流的更厉害了,他全身止不住的发抖,但能深刻感受到身后的人把他抱的很紧很紧。

    商澈再次耐心地问,“回家好吗?”

    没有得到回答,商澈低着头,少年身上冰冷,他绕到阮乐池面前,阮乐池哭得双眼红肿,挂着泪痕。

    商澈弯腰凑近他,再一次为他擦拭干净双眼的泪,脱下宽大的衣服披在阮乐池身上。

    下了雪,雪花飘落。

    阮乐池抬手遮住眼睛,顺势便抱紧了商澈。

    商澈当作哄小孩那样,拍了拍阮乐池的背,悉心地把飘落到阮乐池头顶的雪花给弄掉。

    实际上,他有温度的手才碰到雪,即刻融化。

    商澈带着阮乐池回了车内。

    阮乐池什么话都没有说,他静静靠在车窗旁,商澈头一次主动握紧阮乐池冰凉的手。

    直至王萧从闹市带了阮乐池平时爱吃的甜点零食上了车,见到阮乐池安全在车里,他确信商澈这一次理应是先说了话。

    他驱车前往了别墅。

    远离了广场。

    “明天你打算去哪里玩儿?”

    “去游乐园吧,十八岁以下票半价。”

    “好啊好啊!”

    耳边响起路人的话,祁遇越过人群,看着手机上的跟踪定位,离他越来越远,他意识到他又来晚了。

    不过这次不同。

    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祁遇回过头,一个帅气俊美的男人朝他亮出微笑,“帅哥,好久不见。”

    他微微皱眉,一时没想起远走的商澈,反而是对那个男人感兴趣。

    “我啊,我——邢柏寒。”邢柏寒在一边的亭子里见证了一出好戏,他不信商澈不喜欢阮乐池。

    想想多年从未低过头的商澈,突然向小少年表述错误,贴心地擦掉眼泪,披衣服,邢柏寒知道商澈的性取向。

    这种长得漂亮又会哭的小孩。

    换做是他,他也会不明不白的开始喜欢。

    可惜他还没追上去蹭车,好巧不巧地,他从人群之中第一眼就认出了祁遇。

    祁遇问,“你是谁?”

    “诶?”邢柏寒懵懂无知似的偏头,“我不是刚才才告诉你吗?”

    祁遇冷漠,“邢柏寒。”

    “正是。”

    祁遇翻了个白眼,“就是偷拿澈哥哥手机的那个吧?”

    “正……什么?当然不是。”邢柏寒轻笑,“你还喜欢商澈呢?”

    祁遇疑惑,“你好像对我很了解。”

    “区区小事,还能有我不知道的。”其实就是年少听过商澈提起,他并非万能钥匙。

    祁遇淡漠,“哦。”随即要走。

    “等等——”邢柏寒一把拉住祁遇的后衣领,“你找谁去?不跟我这个素未谋面的朋友聊聊吗?”

    “……”祁遇戴起口罩,“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邢柏寒打小看祁遇这孩子就行,商家不行就走,如今商家做的家大业大,商澈成为了万家想嫁的对象,又屁颠屁颠地回来了。

    邢柏寒结合王萧对他说过的话,祁遇多戏多情,残害了阮乐池不下五次。

    刚才他亲眼目睹了商澈对阮乐池的上心程度。

    所以他猜测,祁遇是在破坏别人尚未结果的感情。

    但商澈当初把影帝位置让给祁遇是为什么?

    难道是商澈太无聊了?

    “找个酒吧坐坐?”邢柏寒说,“我知道商澈更多秘密。”

    祁遇疑惑,“真的?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商澈离开你之后的悲痛欲绝,进去坐坐,我慢慢跟你说。”邢柏寒忽的就想看看祁遇这个所谓的白月光的魅力有多大。

    祁遇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邢柏寒莫名其妙的开始拉扯叙旧。

    许久没有进入正题。

    祁遇不耐其烦,“你快说澈哥哥啊。”

    邢柏寒咳嗽两声,他也不知道,他就知道祁遇离开之后没下文了,哪有那么多悲痛欲绝的故事。

    邢柏寒开始胡编乱造,“估计是想你想的睡不着,不过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吧?”

    祁遇听到商澈会想他,他心中有些惊喜,“澈哥哥他……想我?”

    邢柏寒心里:我怎么知道。

    邢柏寒表面:“嗷,对啊。”

    祁遇嘴角微扬,“我就知道,他还是喜欢我的。”

    “嗯啊,嗷?”邢柏寒看着取材只取一半的祁遇,震惊道,“你是完全不听我说的下一句吗?”

    祁遇叹了口气,他看向邢柏寒,确信了邢柏寒是商澈的朋友,他对当年的人都已记得不太清,更别提邢柏寒。

    他说,“我当年迫不得已离开澈哥哥,当时我们早就互相喜欢了,只是我家情况很特殊,我只能跟澈哥哥断了联系,后来我没能联系上澈哥哥……我现在都很后悔,我希望我能……”

    “打住。”邢柏寒寻思,他们生活的时代也不算老,至少电话手机流通全球了,发个短信打个电话可以吧?

    怎么会联系不上?

    再不济像李华写篇信。

    祁遇问,“怎么了?”

    邢柏寒摇头,“就是嗯……不早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你还有澈哥哥的事情没有告诉我。”祁遇着急叫住邢柏寒。

    邢柏寒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张卡来,“哦,我诈骗的,三万八千八充你卡上了了解一下。”

    祁遇半愣,“什,什么?”

    邢柏寒大步离去,一到拐角处他连忙躲了起来。

    果不其然,祁遇的怒吼响彻整个酒吧——

    第89章 爱的人,一样的病

    邢柏寒抬头望着雪天,他连忙从酒吧隔壁的KTV偷摸离开,祁遇在酒吧门口寻找着他的影子。

    邢柏寒拍了拍胸脯,等他欲要离开之时,兜里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动,他走出了KTV,接起了电话。

    “喂,邢医生。”

    “你说。”邢柏寒说。

    “我们的病理有了一定的线索,现在需要你赶紧回到巴西,跟我们一起……”

    邢柏寒脚步一顿,“新线索?”

    “没错,用病患者凝固的血液和我们研究的药物相互融合,通过观察,血液竟然奇迹般的变得鲜活!这就意味着活死人能真正活过来啊!”

    “……”

    邢柏寒低声走到闹市里的小巷,“你们注入到病患身体了吗。”

    那边沉默了很久才说话,显然没了刚才的亢奋,“邢医生,结果需要你亲自来验证。”

    邢柏寒此次回国并非是闲来无事,在市中心的医院工作不过是暂时的,他犹豫片刻,“你们亲自注射吧。”

    “哦哦,哦?什么?你不来吗?”那边有些疑惑,“你要是不来,我们更不能擅自做主啊,毕竟这是……”

    “我有事脱不开身。”邢柏寒以此逃避,“有了好消息就通过短信告诉我,没有好消息就……”

    邢柏寒和对面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那边说,“过程我们还是希望你随时过来亲自观察,我们这些年的成败,在此一举。”

    邢柏寒匆匆挂断了电话,其他的话他实在接不上,他打心底吐了口气,他转身望向繁闹的广场。

    刚才还能融入那里的他,现在怎么也觉得悲伤。

    明明是个很激动的消息。

    他缓缓消失在人海。

    实验是要做,代价呢?

    他打车前往了邢家。

    邢柏寒伫立在家门口,他回国的第一时间并不是回家,而是先把暂时的工作安排好,他摁响门铃。

    第一个迎出来的人是他的母亲。

    邢柏寒给自己缓了口气,立刻换上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嗨喽美女。”

    邢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没让邢柏寒进门,而是用大门前的一根打狗棒使劲抽打邢柏寒,“死小子!让你去留学,你他妈留个尸影就走的潇洒啊!”

    “妈,妈!”邢柏寒叫疼,“再打就影儿也不剩下了!”

    邢母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巴西还好吗?”

    邢柏寒感觉到不妙,他小心翼翼的问,“挺好的?”

    “嗯?”邢母面露“母性光辉。”

    “就那样吧,外面哪有避风港香。”邢柏寒立马阿谀奉承,“妈,你先让我进去,外面好冷。”

    “哦,巴西不冷,你去哪。”邢母随便在天上指了个方向,兴许就是巴西的方向。

    “……”

    邢柏寒抿唇,“巴西肯定冷啊,哪有妈妈的臂弯温暖。”邢柏寒为了求情,险些把世上只有妈妈好给歌唱一遍了。

    邢母叹气,“进来吧。”

    邢柏寒这才以邢家大少爷的身份进入了邢家。

    家中清冷的紧,邢柏寒这才发现现在只有邢母一个人在家,“妈,我爸他们呢?”

    邢母垂眸,“知道你要来,都出去避风头了。”

    “……”邢柏寒偏头,貌美帅气的脸蛋出现一丝疑惑,“你,你再说一遍?”

    “知道你要来,都出去……”邢母的话被邢柏寒打断。

    邢柏寒学着邢母的模样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不过是上学打过几次架,如今这些年来,仍然觉得我是祸星吗?”

    邢母冷笑,“当初送你去巴西,是为了让你认真留学,你倒好,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这一大家子你是一个不肯联系啊。”

    邢柏寒几乎要下跪,“学业要紧,要不然现在,妈你怎么可能有这么优秀的儿子啊。”

    “……”

    邢母嫌弃的推搡开他,“刘姨,给我这优秀的儿子端杯百香果茶来。”

    “好的太太。”

    邢柏寒拧眉,“妈,家里口味变得这么大吗?”

    “嗯。”邢母说,“你爸联系不上你,肾哭虚了。”

    邢柏寒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再不补,妈下半生可能需要找情人。”

    邢柏寒瞳孔地震,“妈,你本事好大喔。我爸都不敢反驳你么?”

    邢母长得温柔,心却比毒蝎还毒,“你爷爷,你爸,你,都是老婆奴。我觉得我有嚣张的资本。”

    邢柏寒:“呵呵。”

    邢柏寒起身,端起百香果茶喝了些,“不错。”他话锋一转,“不过妈你可以喝多点,养颜排毒,减脂塑形。”

    邢母双眼放光,“真的?!”

    邢柏寒跟着邢母同款表情,“抓住我爸那颗老心脏,主要还是妈你有资本,懂吧?”

    “那我不给你爸喝了嗷。”

    “喝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邢柏寒和邢母的畅聊。

    进来的人还穿着一个白大褂,凛然正气,茂密的黑发,邢柏寒那五十岁不老的爸。

    邢柏寒哭诉着跑到邢父面前,“爸,我可想你。”

    邢父和邢母互看一眼,最后邢父说:“哦。”

    “……”邢柏寒抬头,“爸,你不想我吗?”

    邢父:“想的。”

    “你想我什么?”

    “想都不敢想。”

    “……”

    邢柏寒冷笑,“联系上我催我回来的不是你们两个吗?!现在不想本少爷……”

    一个利落的巴掌甩在邢柏寒脑袋上,邢父凌厉又绅士,批判道:“没大没小。”

    邢母一旁拍手,“老公好帅哦。”

    邢柏寒懂了,他是这对夫妻的调情剂,于是邢柏寒把邢母刚才说过的话欲要说一遍,来挑拨离间,“爸,我妈刚说你要是肾虚,她就养男……”人。

    又一个巴掌,落到邢柏寒脑袋上,邢父面色不改,“造谣惑我,我老了治不了你吗?”

    邢柏寒:“……”

    邢母拍手叫好,“哎呀老公,你看你儿子,一回来就造谣呢。”

    邢父轻笑,“没事,我听你的。”

    邢柏寒:“……”

    邢柏寒扶额笑道,“小情侣间的技俩罢了。”

    邢柏寒快速收拾好房间里的东西,他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吊坠,戴在了脖子上,在房中还能隐隐约约听见邢父邢母的恩爱。

    他走到楼下去,严肃道:“S—T—O—P!”停止说话的意思。

    邢父邢母的目光共同投到邢柏寒身上,然后对视一笑,

    “土狗变洋狗了耶老公。”

    “……”

    邢柏寒坐到了沙发对面,他正式切入了话题,“这次你们强行让我回来的缘由,说一下吧,巴西那边的药物研究有了新的进展,我需要在半个月内回到巴西继续研究。”

    坐在对面的父母安静了下来。

    邢父不再陪邢母打闹,他郑重其事,“我们想等你妹妹回来再说。”

    “怎么会突然扯到那小混蛋。”邢柏寒不解。

    邢父舔了舔干涩的唇,“柏寒,这件事我们需要很郑重的告诉你,你必须有一个好心态。”

    才说到这里,邢柏寒已意识到了问题不对。

    邢柏寒问,“到底……”

    “小姐,您回来了!”

    邢柏寒回过头,就见邢桉锦含笑,“嗯。”

    他们兄妹多年未见,邢桉锦看着邢柏寒的那一刻,她仍然不可置信,发不出一点声音,她带着蓝格子的围巾,披着头发站立在原地。

    邢柏寒见到邢桉锦心中自然高兴,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了邢桉锦:

    “小妹,好久不见,哥想死你了。”

    邢桉锦软软的叫了句哥哥。

    邢桉锦颤音不止,“哥哥怎么回来了,小妹也好想哥哥。”

    “没事儿,哥这次多留一会。”邢柏寒捏了捏邢桉锦肉嘟嘟的脸蛋,“小妹长得越来越漂亮了啊。”

    邢桉锦眉眼弯弯,“哥哥也是。”

    “哥哥不是用漂亮来形容的。”邢柏寒揽着邢桉锦的肩膀走到大厅中央。

    邢母逃避了一下,她实在看不得……这样的场景。

    邢父低声咳嗽,“锦锦回房去写作业吧。”

    “嗯……好的爸爸。”邢桉锦依依不舍的松开邢柏寒,她踮着脚尖告诉邢柏寒,“哥哥,我去写作业了哦。”

    “好。”

    邢桉锦一走,邢柏寒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到底是什么事?”

    邢父笑着目送邢桉锦上楼,“柏寒啊,你们正在进行的这个药物研究的患者,有没有醒过来的例子啊?”

    “目前没有。”邢柏寒他们专门对外界传“活死人”这个病例开启了漫漫的研究。

    邢父双手紧握,“那你刚才说进一步发展是指什么?”

    “可能有机会,但没有进行。”邢柏寒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别卖关子了。”

    “桉锦也是同样的病。”邢父说。

    桉锦两个字,让邢柏寒愣了好久,他难以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他看着邢父,“怎么回事?小妹她……”

    “你出国留学这些年,桉锦一个人上下学,高二刚入学就经历了不太愉快的事,接下来的半年她断断续续的生病,病情像极了‘活死人’。”

    邢柏寒心口疼痛感袭来,“小妹她知道吗?”

    邢父说,“知道,锦锦太懂事了半年前发现这个病源就一直在配合我们吃药,中途没有因病休克,也没有成为植物人。半年前我们才知道你在研究相关药物。”

    邢柏寒难以呼吸,他走到一旁,他眼里有雾。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所爱的人都在循环往复这个病。

    第90章 岁岁平安,岁岁平桉

    邢母不知何时从客厅离开,留下他们父子二人持续讨论着邢桉锦的病情。

    “现在锦锦的补习班学业繁重,我们的想法是让她辍学。”

    邢柏寒打断邢父的话,“她想怎么读就怎么读,研究项目会很快有结果的,你们用药物稳住她的病情。”

    “那柏寒……”邢父犹豫片刻,“有试药的患者吗?”

    “嗯,三年前就已经有自愿的患者了。”邢柏寒从事心理专业不过五年,而三年都在与心理病魔斗争。

    “活死人”是俗称,意识痉挛综合症,是由应激反应引起的身体无意识,全身僵硬动弹不得的一种病症。

    引起此病发作,大多来自心理上的应激反应,以及常年心理反噬等类似症状,人一旦进入这种封闭式生存,身体就会“休克”,并非意义上的真正死亡。

    植物人有意识,但“活死人”无意识,却显示呼吸正常。

    患病率极小,全世界不超十人患病。

    正是因为病率小,专业的医疗团队很少能把精力放在这一类心理疾病之上,而邢柏寒和其他几个心理医生,在这基础上已经进行了将近三年的研究。

    他们条件受限,各种不利因素。

    用了三年的时间才于半小时前有了新一步进展。

    邢父说,“我和你妈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也这么一个妹妹,我们不希望她永远躺在病床上。”

    “我也不希望。”邢柏寒说,他不仅仅是不希望他的妹妹邢桉锦,他是希望所有人都不要患上这种可怕的疾病。

    他用三年,试图挽回一条条生命,试图研究出药物来抑制以后意识痉挛综合症发作的病率。

    邢柏寒轻声,“我上去看看她。”

    邢父沉重地看向邢柏寒,“你妹妹毫不知情,所以你不要暴露。”

    “嗯。”

    邢柏寒敲响邢桉锦的房间。

    “进。”

    邢桉锦坐在凳子上,她转头看见邢柏寒的那一刻,她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呀,哥哥不跟爸爸聊天了吗?”

    “想你了当然要来看看。”邢柏寒走过去,揉了揉邢桉锦的脑袋,“最近过的怎么样?”

    邢桉锦莞尔,“还好啦,不过马上就要高考了,现在可不能松懈呢。”

    “偶尔休息一下,哥哥当年也没这么认真学习还不是考上钟意的大学了。”

    这话对邢桉锦来说,莫过于降维打击。

    邢桉锦不满地撅嘴,“我和哥哥能一样嘛?”

    邢柏寒弯腰,“当然了,锦锦是家里最聪明的了。”

    自长大以后,他和邢桉锦见过面的次数越发的少,邢桉锦才刚开始小学课程没多久,邢家就担心日后家业无人继承,就把叛逆的邢柏寒送走。

    原是去了美国。

    结果邢柏寒买票去了巴西。

    这一断联,就是七八年。

    而今,再见到邢桉锦已经是个高三,长得漂亮的小姑娘了。

    邢桉锦眉眼带笑,“那哥哥怎么会突然回来了呢?”

    “想你和爸妈,就想着回来看看。”邢柏寒扯谎。

    “哼,还以为哥哥不想我们。”邢桉锦的小手牵紧邢柏寒粗粝的手掌,舍不得撒手般问,“哥哥这次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呀?”

    “嗯,陪锦锦过完年。”邢柏寒蹲下身极其认真,“这几天就不要去什么补习班了,哥哥带你好好玩玩。”

    “嗯!好呀好呀哥哥!”邢桉锦说,“那我把这几个题写完。”

    邢柏寒探头看了眼在他脑海中不复存在的题目,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来,让锦锦见识一下哥哥的能力。”

    于是邢柏寒就开始提笔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引来邢桉锦一阵笑意,但过了一会,邢桉锦带着一丝忧伤的声音响起,“其实哥哥你不会回来的。”

    邢柏寒没太在意,“为什么?想你们我自然就会……”

    “因为哥哥你,也怕我突然死了。”邢桉锦正经地直视邢柏寒一瞬间回头的眼神。

    邢柏寒伸手揽过邢桉锦的脑袋,“说什么呢,嗯?”

    “哥哥。”邢桉锦垂眸,她看见邢柏寒写下的那些字,浅笑,“我能感觉到我会悄无声息的死掉。”

    邢柏寒蹙眉,“不许胡说,锦锦你……”很健康。

    “有时候像死了,什么都感受不到,没有呼吸,很可怕的声音在盘旋,不想让我继续活下去一样。”

    邢桉锦一字一顿,但她无形之中抱紧了邢柏寒,“哥哥,我知道你在做什么,爸爸的电脑都写着你从事这项病理研究。”

    邢柏寒瞬间无言,他早该明白,只要犯病者都会有这些症状,他低头轻声,“锦锦会怕吗?”

    “不怕,没什么好怕的。”邢桉锦高二那会儿不过是个十六岁不满的女孩,第一次转入尖子班就被排斥了,因为什么她记不起来了。

    但她活够了。

    邢桉锦说,“有哥哥在,我就不怕。反正哥哥一定能成功的。”她嘴角浮现着两个可爱的梨涡。

    邢柏寒没说话,他放下笔,回抱着邢桉锦,“我们锦锦啊,定然能岁岁平桉。”

    岁岁,平安;岁岁平桉。

    邢桉锦软软地应声,“我听哥哥的话。”哪怕她不想活了,她身边的亲人都爱她,她没有理由远离她的父母哥哥,所有对她好的人。

    “放心。”邢柏寒郑重地承诺,“这次,我一定能把药拿回来,我们锦锦今年还没有十八岁吧。”

    “嘿嘿~马上啦。”邢桉锦说,“高考一过,我就十八岁啦,那时候哥哥你会回来吗?”

    “如果不回来,我跟你挂一天视频,你和我分享那天的喜悦。”邢柏寒始终是忘不掉现在在他面前笑得单纯可爱的女孩子。

    年纪轻轻,惹了这种病魔。

    邢柏寒匆匆跟邢桉锦道了晚安,他替邢桉锦掖好被角,“哥哥就在旁边卧室,有事找我,晚安小妹。”

    邢桉锦知道是病魔缠身,所以她的生物钟有了很大的变化,一定的时间不睡,她就容易全身麻木,动弹不得。

    拥有意识,病情并未扩散的“活死人”,很可怕。

    邢桉锦跟邢柏寒说,“晚安哥哥。”

    走到雪夜月色中来,邢柏寒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来的,他仰头望着月亮,好似熠熠生辉。

    他回来收到了这个消息,短短几个小时,就好比让他再次陷入了泥潭。

    都是亲人,他又怎么能弃之不顾。

    他半蹲在雪地里。

    他把他这一生干过的坏事都想过了,到底是小时候没扶老奶奶过马路,还是长大后没给爸妈回过一个电话,导致他现在的处境如此艰难。

    本着研究费用的钱,他再想不到别的办法把那笔巨额的费用筹到,现如今雪上加霜。

    他实在是想不通,心口疼的厉害。

    在巴西进行那项病理研究时,整整三年,他何尝不是被病魔折磨了三年?即使不在他身,胜似在他身。

    邢桉锦同样的病,他很怕再疼一次。

    他不该收到这个消息啊……

    过了一会儿,电话铃打断了他的走神。

    “喂,邢柏寒。”

    商澈清澈深沉的声音传来。

    “你说。”邢柏寒失神。

    “手机落你那里了,明天给我送过来吧。”商澈说。

    “可以。”邢柏寒犹豫片刻,趁着商澈没挂电话,他问,“商澈,可以问你个事儿吗?”

    “嗯?”商澈抱着沉睡的阮乐池下了车,“你有什么事想问。”

    邢柏寒低头,“我想跟你借一笔资金。”

    商澈先是停顿一下,“需要多少?”

    “大概……”邢柏寒揉了揉酸疼的眼睛,“我不知道。”

    商澈险些要嘲讽他了,“多少钱都不知道?明天过来再告诉我。”

    “好。”邢柏寒已经算不清那边高额费用,他挂断了电话。

    商澈替阮乐池换掉了外套,恰好此刻阮乐池醒了过来。

    王萧说,“少爷醒了,正好我们特地重新做了饭,现在下来吃一点吧。”

    商澈问,“吃点?”

    阮乐池抿了抿干涩的唇,他接过其他佣人递过来的湿纸巾,擦拭了一下眼角,泪痕极其明显,擦拭微疼,他点头,“好。”

    “先带他下去,我马上来。”商澈径直去了书房,他收到了秘书给他发送的消息。

    [秘书:商总,您以上发来的截屏上的消息,我们发觉在某一时间段是使用我们旗下APP一同时间发送,况且发送IP属地就在堰城,对方的原IP是在巴西。]

    [秘书:通过暗查,这一批队人他们控制了别人的通讯设备,运用黑技术给小少爷发了这些消息,由于自带消除,现在已经查不到到底是谁在暗自操控了,只能确定现在这些人还在堰城本地。]

    他原来对这些就不感兴趣,他们旗下APP有专属于外网的,不过有很久没有修复了。

    看来有必要先把这些给处理好了。

    商澈简短回复了个“1”,顺便让秘书撤掉了那些寻人消息。

    商澈关掉电脑,走出书房,迎面撞上王萧,“商总,刘经纪人他来了。”

    “他来干什么?”

    刘远把有关阮乐池的新年礼物放在一旁,“乐池,除夕夜快乐。”他擅自坐到阮乐池身边,“看来还是很安全的……”被抓回来了。

    “很安全的被商澈找到了。”刘远说。

    阮乐池垂眸,“嗯。”

    刘远叹气,“只可惜,三分钟前全城还征集找你呢。”

    阮乐池抬头,“什……么?”

    “你不知道吗?”刘远故作惊讶,“商澈一直很担心你呀,找你找的都快疯了。”

    第91章 不想再喜欢你了

    阮乐池眸色昏暗不明,他慢吞吞的吐出两个字:“好吧。”

    刘远不曾想到阮乐池态度这么淡漠,他轻微的揣测了一下二人的关系哪怕是现在有所缓和,阮乐池毕竟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少年,必然会有芥蒂。

    而刘远此番前来,他是想用行动告诉阮乐池,如果没法强大,那么他刘远的力量,不可轻易忽视。

    他开口又是另外一番话,“一个人过新年没意思,所以来这么蹭顿饭,毕竟比较热闹。”他没有主动聊起刚才的话题。

    正巧此刻商澈从楼下下来。

    闻言,商澈冷厉的双眸闪过一丝阴暗,他笑道,“家里是挺热闹的。”

    刘远听懂了商澈的言外之意,既然如此热闹,他的出现就没有必要。

    刘远站起身看向商澈,凭空滋生两种不同的氛围,他挑明了说,“所以才来蹭蹭,想来商总这里不缺饭碗吧?我的饭碗都被别人夺走了。”

    商澈冷笑,他一言不发的坐到了主位。

    这顿年夜饭总算开始进行。

    商家并非人人都能到,没有商澈的邀请,就算是这种大型的节日,想把礼送进来都是个问题。

    刘远的不请自来,更是让商澈厌烦。

    本着两个人的晚饭,如今刘远有意无意的扯起一些不必要的话题,商澈几番出言,却只有那一分钟管用。

    刘远轻声,“之前祁遇在剧组耍大牌,用得是你的名声,商总确实是有很大的人脉,他搬出你来都无人敢反驳于他。”

    这一剂猛针朝阮乐池的痛处扎去。

    商澈不予理会。

    刘远又说,“还说你会给他很好很棒的资源。”

    “够了。”商澈最后一次出言劝阻,“你不请自来,我对你已然是宽容。”

    刘远轻笑,“你也知道我不请自来么?”

    刘远好比“商人重利轻别离”,他的利益,他时刻关注着,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站在失去风向的那一边。

    和资本抗衡,刘远并不怕。

    他的目的并不全是商澈,更多是想旁敲侧击。

    阮乐池若是真想做演员,不论是从基层做起还是如何,只要利用好了,哪个经纪人不会前来争取签约。

    刘远拿不到的利益,再次,他会从阮乐池的身上夺取回来。

    阮乐池不言语。

    他只吃离他最近的一道菜。

    刘远继续说,“耍大牌他就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不得不说还得是商总你。”

    阮乐池耳边的话语,变成了某种变相的争风吃醋。

    而商澈嗤笑,“就算我罩着他又如何?”

    刘远:“……”

    他是没想到商澈能大方承认。

    阮乐池心里不免失落,他确信那是商澈亲自说出来的话。

    祁遇成为了他眼中什么都可以得到的人,包括商澈在内。

    明知他对祁遇这个人名很排斥,但他的耳边都在争吵关于祁遇的事。

    整张餐桌无不展现着一丝绝望。

    阮乐池不再关顾他们的争吵,放下碗筷,他看向商澈,强扯出一丝笑,“你们慢吃,我先上楼。”

    商澈和刘远的争吵以阮乐池的离开为结束点。

    商澈莫名带着情绪,“刘远,你是疯子吗。”毁掉他的所有,就是疯子吧。

    “我当然是疯子,满意吗?”刘远笑道,“你知道我不请自来,你也知道祁遇不请自来,我这一生职业生涯的‘出淤泥而不染’都是怎么毁掉的。”实质上除却干净的名声,利益最大。

    但他不能挑明告诉商澈。

    刘远放下碗筷,“我真是希望你永远这样对待你身边的任何我一个人。”

    他们不欢而散。

    刘远走出商家,就见一个佣人把祁遇拦在外面。

    刘远从另外一道门离开,没有看祁遇一眼。

    祁遇还在跟佣人力争,“我和澈哥哥那么好,他还喜欢我,你不能把我留在外面!”

    佣人拿规矩说话:“这是我们商总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打破他的规矩,即使祁先生你是他比较看重的人,但仍然不足以乱了规矩。”

    祁遇气的脸红脖子粗,“去把商澈叫来!我命令你去把他找出来!”

    佣人听了祁遇的话,“那你稍等。我去问问王管家。”

    阮乐池拿上了自己的衣服,他想出去在附近逛几圈,他心里难受的紧,许是因为上一次跟商澈表示爱意太过明显。

    后来遇到烦心事,他的表达越发奇怪,像一个怪人把所有情绪写在脸上,然后用奇怪的方式去宣泄。

    下楼转角处,窗帘盖住了玻璃。

    商澈站在转角处,神情复杂的看了阮乐池一眼。

    他们四目相对,阮乐池大抵解释了一下想要出去的缘由,“附近散散心。”同时,他给了承诺,“我不会走掉的。”

    像是给商澈一颗定心丸。

    商澈却不领情,“太晚了,早点回房休息。”

    “我睡不着。”

    “那就想办法睡着。”商澈咄咄逼.人。

    “……”阮乐池抿唇,“哥哥你这样,我又该怎么跟你好好相处?”

    他们原来的相处就很好。

    只是自那之后,全都变了味。

    商澈抬脚上了两个台阶,阮乐池下意识往楼上走了两步。

    “我一直都是这样,不对吗?”商澈质问。

    阮乐池自顾自摇摇头,他不记得商澈会是这样,不会如此待他,哪怕是旁人挑拨得再厉害,商澈都会义无反顾站在他这边的。

    祁遇的出现,阮乐池的行为逐渐上升为作贱自己。

    恰恰是这样的商澈,让他感到一切都不再是原来的他们。

    或许一开始,商澈对他不过是对待弟弟。

    并非是阮乐池臆想出来的那一份爱。

    商澈问,“哪里?”

    阮乐池也摇摇头。

    商澈很冷静,饭桌上他就该意识到氛围不对劲了,可他始终没忍住。

    见商澈一言不发,阮乐池错开他,欲要下去。

    商澈一把拽住他,“别在这天跟我犟气。”

    “我没有。”阮乐池说,“我就是单纯的心情不太好,我需要出去走走,并没有跟哥哥你吵闹。”

    商澈反驳,“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可以说。”

    “跟你说吗?”阮乐池问。

    “嗯。”商澈淡淡的应道,“不然呢?”

    阮乐池心里实在是洗不清,如果是待在一个人身边八九年就会喜欢上对方,那他确实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我想我还是出去。”阮乐池轻声。

    商澈拽住他的手不放,话语放温柔了不少:

    “雪太大了。”会着凉。

    到头来,阮乐池是被一句胜似关心的话给劝了回去,唯一的改变是他没有同商澈说心里话。

    他靠在床头。

    从窗外像是有什么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掀开窗帘一角,雪夜天,祁遇一个人哭着站在大门外。

    而后,他见到了商澈。

    这是不让他出去的原因吗?

    商澈将外套亲自披到了祁遇的身上。

    阮乐池不妨掀开了所有的窗帘,开了窗。

    隐隐约约能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说话声。

    “他们这样对我,澈哥哥……不公平啊,每一次都是这样,我快要受不了了,我好冷好冷……”祁遇欲要扑倒在商澈怀里。

    却隔着一道门。

    阮乐池可怜的盯着那处。

    他竟有些期待那道门会不会家开,开的话他们会不会抱。

    商澈吩咐佣人打开了那道铁门。

    没迎来祁遇主动的投怀送抱,反而是商澈率先揽住了祁遇的肩膀,然后再说了些什么,阮乐池没听清。

    阮乐池安静的俯瞰庭院中的二人。

    眼眶一热。

    他的视线随着商澈动,即将抵达屋檐之处,商澈低头的瞬间见到地面上照射着的一束暖光,再抬头,他和阮乐池的目光相碰。

    此刻,阮乐池双眸中晶莹的泪珠无声无息地滚落。

    商澈手一紧,他没有第一时间跟阮乐池说,只此一瞥。

    带祁遇继续进到了大厅。

    夜里风吹的冷,卧室里的钟表滴滴答答走过时分时秒,阮乐池回过头,脑袋缺失氧气,他沉重的呼吸。

    钟表跳到了第二天的凌晨十二点。

    室外传来弱弱的哭声。

    阮乐池躺回床上,冷风将他脸吹的煞白。

    这时,室外响起一阵乱了的脚步声。

    “怎么会突然晕倒啊,快点,叫医生过来。”王萧连忙组织。

    阮乐池的泪水浸湿了枕头。

    无声的哭泣带来一次又一次的缺氧,胸口起伏不定,他把自己裹成一团。

    睡意尚未酝酿,门突然被敲响,阮乐池没有回应,他假装自己睡下了。

    商澈的进来没有脚步声。

    他走到阮乐池的房门前,脑子里有了一个从来没有的想法,他想向阮乐池解释些什么,但他的言论被阮乐池的举动打断。

    最后驻足在房间,商澈留下了一句晚安。

    其余的,如果阮乐池问他,他会回答,不问则没有下文。

    同样,商澈何时离开,阮乐池是从那关门声判别出来的。

    他不知道再想些什么来缓解心中的情绪。

    他不想再喜欢商澈了。

    喜欢商澈的人太多,他是被商澈放在了亲人那一栏,他们注定不能成为恋人。

    他不想做别人感情里的第三个人。

    可他真的是第三者吗?他的十年比不过不是人吗?

    次日清晨,邢柏寒早已在商家门口等候。

    第92章 怎么能是情人呢

    受不了雪的摧残,邢柏寒二话不说摁响了门铃。

    出来开门的人是王萧,王萧惊讶,“邢医生,你怎么亲自来了。”

    邢柏寒轻笑,“我找商澈有点小事儿,他通知我来,我就来了。”

    王萧开玩笑说,“刚才在楼上见到你的车,还以为不是你,结果你等了这么久呀?”

    “……”邢柏寒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来的太早了,生怕打扰到睡眠浅的人。”

    王萧打开门,“既然是商总亲自邀请的人就不要担心这些,我们不论是几点听见敲门声都会起身来看看,更不用说邢医生你来的这么晚了。”

    ……晚?

    邢柏寒不得不佩服在商家工作的佣人和王萧,他甚至觉得他六点半过来太早了,他还特地等到了七点才出发。

    七点,可谓是堰城雾蒙蒙的时间。

    邢柏寒摘掉围巾,“商澈还没醒吧?”

    “啊嗯。”王萧快速否决他的话,“不是,商总还没睡。”

    “……”这颠覆了他对曾经的商澈的记忆。

    记忆中商澈生物钟很准时,而如今七点竟然不是他能睡着的时间点了。

    王萧顺道多了一嘴,“商总人不行,但体力行。”

    邢柏寒笑道,“王叔,你真幽默,小心工作丢了。商澈那哪是体力行啊……”

    王萧没说话,他默默抬头看着正好抬脚迈出第一步的商澈,商澈同样以迷惑的眼光看向邢柏寒。

    邢柏寒意识到可能说错了话,他僵硬的转过头,他强颜欢笑:“哦哈哟,商总。”

    “丑。”商澈下了楼,端起佣人提前冲好的咖啡抿了抿。

    自尊心受挫的邢柏寒当真做到了石化。

    王萧偏头看向邢柏寒,其实比起他,邢柏寒说不上丑。比起商澈,那……也是佼佼者,说起商澈的审美,美的都得丑化三分。

    商澈垂眸,淡淡地开口,“书房说。”

    “可以。”邢柏寒从小和商澈就不和,他们就算站在对立面,一句话没有,就能因为对立面三个字吵起来,偶尔会上升到打架。

    刚上了楼,一边的客房就传出一阵不小的动静,商澈以及邢柏寒不约而同地投去异样的眼光,随即,门开了。

    祁遇衣衫不整地,揉着惺忪的睡眼刚想和商澈打招呼,睁眼就见商澈身边站了个……诈骗分子。

    祁遇皱眉,“你怎么在这?”

    被点的人完全不敢相信商澈还能把祁遇带回来,邢柏寒转过头,“商澈,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好了?”

    知道商家有规矩,所以邢柏寒特地没有选择除夕夜当天来,他一向反骨,总是单枪匹马,若是商澈说明日见,那他必然今日到。

    但没想到商家的规矩还能为了祁遇被打破。

    商澈不予理会,“进来。”

    祁遇却拦了商澈的去路,“澈哥哥!他是骗子啊,你为什么要让他来家里?”他大声嚷嚷着,惊动了几个在这一楼楼层打扫的佣人。

    邢柏寒指着他,“你不要血口喷人。”

    祁遇气急败坏的告状,邢柏寒张口闭口就是他没有。

    商澈耳边吵的无法无天,他呵斥,“够了,吵别人休息,你们都有错。”

    祁遇捏着商澈的袖口一角,“可是澈哥哥,你维护他……他真的是骗子,我之前在中心广场遇到他,他说他和你认识,说知道你很多很多故事……”

    “是这样。”商澈承认了。

    “……”祁遇无言以对。

    邢柏寒摊手,“真是……澈澈~你就宠我吧~”他学着祁遇的口吻。

    轮到商澈无言以对了。

    他仍然是忍着怒气把邢柏寒带回了书房。

    王萧则是拦住祁遇的去向,“祁先生先去洗漱吧。”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你亲自给我借钱。”

    商澈简单明了的进入正题。

    而邢柏寒恢复了往日鲜少安静不语的性格,沉默了许久,他再次抬头,更多的肃清冷厉,“我正在进行一项研究,但这项研究没有得到政府的重视,我们自发性的研究药物,如今费用见底,我能借的朋友已经借了,我本来没想到跟你借,是你犯病遇到了我,我才记得我还有你这么个朋友。”

    商澈只记得邢柏寒从事了他们那一代世世代代延续的职业。

    “意识痉挛综合症,目前没有任何药物可以进行根治治疗,只能靠着巨额的药物来维持,效果微乎其微。”邢柏寒娓娓道来,“此次回国,是我父母亲有要事同我说,他们告诉我,我的小妹邢桉锦也是那种病。”

    商澈不语,邢柏寒确切有一个小妹,他许久没有和邢家联络,就忘的差不多了。

    他只在邢柏寒没离开堰城之前,见到邢柏寒带着那么小个姑娘出来和他叙旧。

    邢柏寒继续说,“我想再拖拖吧,总会有钱的。可我小妹告诉我她以为我回来是要见证她的死,我知道,我真的不能再等了。”

    商澈在一张纸上签了个巨额数字,“需要什么帮助,向我提出即可,我能尽全力帮助你。”

    邢柏寒露出一丝笑来,“是只能靠你的地步了,我现在漫无目的,我爱的人都变成了那样,我不甘愿啊。”

    “什么时候回去?”商澈问。

    “陪我小妹过了这个年。”邢柏寒起早一些过来是为了能早点回去,让邢桉锦一醒来就能见到他。

    “行,到时候我会通知财务部,再打一笔钱到你的账上,给你妹妹再买点药,至少要等药出来。”

    邢柏寒失笑,“你想的比我周到很多。”

    商澈双手抱臂,“不见你像刚才那样生龙活虎。”

    “人嘛,活着就是要虚伪一点。”邢柏寒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他不知道他要以这样的虚伪活到什么时候,他的心声无法得以共鸣,长情的鸟儿随着冬眠,一直未醒。

    商澈应声,“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我让王叔开车送你。”

    “不用了,我开了车。”邢柏寒说完,他心里毫无波澜道,“谢了。”

    商澈站起身随同邢柏寒一同走出去,书房不远处的卧室门微微敞开,商澈一眼撇去——看来是醒了。

    阮乐池穿好衣服,他从卧室开了门走出来,见到商澈时他思绪就控制不住的乱了起来,他下意识躲开商澈的注视。

    邢柏寒早就注意到了阮乐池,他不得不猜忌,商澈家中能同时拥有两个大美人陪着他的心情,他面前的美人脸蛋煞白,像是有些病态。

    好感蹭蹭往上涨,比起祁遇咋咋呼呼地撒娇来的还快,他从商澈身后走了过去,“哎呀呀,你好啊~我叫邢柏寒,是……是澈澈比较好的朋友。”

    商澈没说话。

    阮乐池轻笑,“你好,我是阮乐池。”

    “什么?!”邢柏寒双瞳微缩,他难以接受地看向商澈,他对商澈家多了个小孩还有点印象,但那时许是小孩没长开,实在是没预料到阮乐池底子这么棒。

    邢柏寒回头继续审视阮乐池,那双无波澜,漂亮的瞳孔。长长弯曲有幅度的睫毛,眼角上挑,简直就是符合他心中的美人。

    惊世第二美人没想到在商澈身边。

    邢柏寒瞬间就指着阮乐池问商澈,“这就是你养的老婆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商澈蹙眉。

    阮乐池率先站了出来,他面无表情,“不是,是弟弟。”

    无疑,阮乐池的回答在商澈那里必然是个满分回答。

    但商澈的心抽痛了一下。

    阮乐池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这些对于他……他已然不能成为商澈喜欢的人。

    邢柏寒忍住了去捏捏阮乐池脸蛋的冲动,他还是懂得……毕竟是别人的心头好,他这么上手就显得没礼貌。

    邢柏寒感叹道,“成年了吗?”

    “嗯,去年。”商澈说。

    阮乐池附和,“是的。”他看向大大咧咧的邢柏寒,在房间里就听见了邢柏寒和祁遇吵架了。

    邢柏寒摇摇头,“这要是去娱乐圈那不得人人睁着要啊,不过还是挡不住有人是睁眼瞎。用点演技拿下全组人。”

    阮乐池同一个站姿腿开始有些坚持不住了,他含笑退回了房间。

    “乐池怎么会那么乖啊,不愧是你。”邢柏寒说了句不明不白的人,落到别人耳根里,免不了被人嚼舌根。

    商澈道,“是他自己乖,一直如此。”

    邢柏寒啧声,“瞧你那样,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倒立走路。”

    商澈顿住脚步,邢柏寒为什么会觉得他一定能喜欢上阮乐池?

    商澈说:

    “我和他的关系,只是非亲非故的兄弟。”

    “……”邢柏寒笑了一下,“从你口中说出这句话,就像一个笑话。那你和祁遇当年险些早恋算什么?”

    邢柏寒边下楼,边回头注视着看他们离开的阮乐池。

    如果不是他谈过恋爱,他怎么会不知道那种无助、得以同性恋的对方不喜欢自己的心情呢……幸而他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商澈终究是块榆木。

    阮乐池不知愣了许久,这些他原来就知道,像是他们相处十年换来一句他们不能喜欢。

    他本该就知道的。

    无数次征求商澈心中的满分卷。

    卷面也不可能写他的名字。

    第93章 视频流露真相

    一脚油门踩到底,邢柏寒在早市买了自己爱吃的到家,嗓门儿大声吼道,“我回来了!”

    随即迎接他的是邢父从楼上扔下来的一只拖鞋,“吵到我媳妇和我宝贝女儿了。这么早你干什么去了?上学那会不见你起的这么早!”

    邢柏寒巧妙的躲开那只拖鞋,他看向楼上带有斯文绅士的男人,金丝边眼镜显得邢亿更加有气度。

    邢柏寒哪敢想那是他年过半百的老父亲啊。

    跟邢亿不同的是,邢柏寒性格大大咧咧,压根没有点家族风范,幸而是邢父两口子对邢柏寒只有一个要求。

    那就是继承家产。

    这些家产本着可以培养女儿来继承,不曾想过邢桉锦自幼体弱,恐无法做到继承下去,只能继续培养废了的大号。

    好在邢柏寒最后一口气争上来了。

    邢柏寒声音放小,“小妹还没有醒吗?我打算等会儿带她去商场,给她置办几身新衣裳,在家不见你们夫妻疼我小妹,我这个做大哥的,还能让我亲小妹一个人孤独不成。”

    邢亿咬牙切齿,“再造谣,我给你从窗户踹出去。”说着,又丢下来一只拖鞋。

    邢柏寒这次没躲过,他悻悻地上了楼。

    还未敲响邢桉锦的房门,里面率先传来了邢桉锦软绵绵的说话声,“哥哥请进。”

    邢柏寒推门而入。

    邢桉锦洗了漱,她把床上那套带有兔耳朵的衣服穿好,歪着脑袋问邢柏寒,“哥哥,好不好看?”

    邢柏寒认真点评起来,“可以搭一个乳白色的裤子,里衣可以换个高领,妆容虽然挺精致但是下次不要化了哦。”

    邢桉锦莞尔一笑,“我……平时上学不会化妆,想着跟哥哥出去,可以化一次嘛。”

    邢柏寒走了过去,“未成年的小孩,不建议化妆,素颜你就很漂亮了。”

    “哼……”邢桉锦话未出口。

    房外一声尖叫声占据整个楼层。

    “啊——!天杀的邢亿!打你儿子你拿我的鞋!那可是几千块的东西,你说扔就扔,你怎么不自己跳下去砸他身上啊!”

    他,指邢柏寒。

    总结来说,邢柏寒爹不疼妈不爱。

    “不不不媳妇儿……错了错了……”

    邢柏寒没忍住笑出声,“我就说,怎么那鞋子那么华贵。”

    邢桉锦应声,“爸妈一直都这样,别人家是孩子闹腾,家里就乱,容易被爸妈说两句。我们家是他们夫妻俩闹腾,我们孩子时不时还要批斗他们两句。”

    “是啊。”邢柏寒感叹,“要是我能找到这么好的……”他的话停顿在嘴边,他没有再说下去。

    邢桉锦温柔如初,“哥哥能找到很好的伴侣,成为我嫂子的话,我想是哥哥修了半辈子的福气。”

    “嗷?你也觉得我不会找到那么好的老婆吗?”邢柏寒低着头审视面前的小土豆。

    邢桉锦让他消消气,“不是啦,哥哥也是很好的人。”

    “那还差不多。”邢柏寒问,“小妹你呢?会谈恋爱了吗?”

    他们边说边在邢亿两夫妻的打闹中离开。

    邢桉锦轻声,“只是有过喜欢的男孩,我不会想着谈恋爱,毕竟爸妈总是告诉我,以哥哥你为榜样,不能在十八岁之前谈恋爱。”

    邢柏寒扶额,他那会儿迷妹一堆,表白墙上都是他邢柏寒的名字,由于他和商澈打过架,干过不少坏事,那些迷妹就单纯爱他的颜。

    那时,他想真心纯爱,谁知迷妹一个比一个逃得快。

    邢柏寒不愿回想起那段时光,他说,“……是好事。锦锦喜欢的男孩是个怎么样的人?”

    邢桉锦双手背在身后,“嗯……很优秀吧,我还没有和他说过话,听说他和其他学校的女孩走得很近,我很久没有遇到他了。”

    听完这一番话,邢柏寒不得不佩服邢桉锦安静沉得住气的性格,竟然连喜欢的男孩都能忍住什么都没有行动,默默暗恋。

    不过邢柏寒管不了那么宽,他对邢桉锦适当的关心就好。

    “学习上有困难,就随时跟我说,我在巴西有点人脉,让他们学数学教你。”

    “……”

    邢桉锦舔了舔唇,“我自己可以。”

    他们一路沿着被冻结的小河走到国道岔路口,他们径直走了条小路,过年期间的早市不提有多热闹,他们摩肩接踵,人流很多。

    邢柏寒担心从那里走过去,他和邢桉锦那个小土豆可能会走丢,于是他们走了儿时的小路。

    早市的闹声在他们耳边盘旋。

    路边安静没有显出流动的河流。

    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邢桉锦走累了,就停留在邢柏寒前面,“哥哥,走不动了。”

    “休息休息。”

    邢柏寒摸了摸邢桉锦的脑袋,“穿过这条路,哥哥给你置几件新衣服,再买点新年礼物给你和爸妈。”

    “好。”邢桉锦转头,“哥哥要走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同学的爸妈一说这个,就是要走。况且我知道哥哥你留不了多久,你的事情还有很多。”

    “确实,但我答应陪你过年,又怎么会食言。”

    邢桉锦感受到了往日没有的庆幸,庆幸她这个哥哥,多年分别还能待她如此得好。

    邢柏寒同她一样站在小路前。

    “小妹,我想问你个事儿。”

    “嗯?哥哥要说什么?”

    “就是……”邢柏寒悄声跟邢桉锦说,“如果这样的话,你会跟我断绝关系么?”

    邢桉锦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很快暗淡了下去,她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其实哥哥你未来怎么样,都不能改变我们是兄妹的事实。你如何待我,我同样如此待你。”

    她很认真的解答,“爸爸妈妈也是,他们从头到尾都只祈求你相安无事,异国能过的开心一些,他们的打闹是另一面。”

    邢柏寒得到这个答案,已经很满意了,而接下来邢桉锦轻声细语道:“不打闹时,他们平时也爱念叨你。”

    “是吗?我都不知道呢。”

    邢桉锦走在前面,邢柏寒迈小步子,缓缓跟随她的步伐。

    她说,“因为爸妈他们不太会表达呀。”

    “哈哈……我也不太会。”

    “哥哥也想他们吗?”

    “会啊,想小妹你,还有他们。”

    …………

    前来拜访的公司总经理,亲自将礼物献给王萧,“代我跟商总说句新年好。”

    “好的,您放心。”

    王萧收好了上一位的礼物,作了一定的回礼。

    而后又来一个。

    “王叔!”许砚书朝王萧打了个招呼。

    王萧连忙小跑到许砚书面前,“砚书啊,你怎么来了?想找少爷他吗?”

    “我可想他了。”许砚书耷拉着脑袋,他述说着对阮乐池的思念,“我们之前说好过年一起去玩儿,我给他发了好多消息,他都没有理会。”

    王萧刚想拒绝许砚书。

    许砚书接连说道,“他不高兴吗?还是家里出事了,如果乐池不高兴……王叔代我转一句话吧。”

    “好的。”

    “就……一句新年快乐就好啦。”许砚书深知森严的商家,压根不可能让他和阮乐池会面,他昨晚看见各大平台寻人的消息,他就赶在早上来问候一句。

    王萧点头,“砚书放心,我会亲自转告给小少爷他的。”话毕,王萧让佣人拿了一套新年礼盒,他亲自递给许砚书,“先提少爷说一句新年快乐吧。”

    “啊……”许砚书摆手,“我不要。”

    他的声音有些不知所措,声调大了些。

    引来了阮乐池的注意。

    阮乐池站在玄关处,昔日不见的许砚书此刻正在与王萧进行一场愉快的交谈,而许砚书身后是江复。

    江复的神情一直在扫视这栋别墅。

    阮乐池唇微动了动,江复并不是什么好人,他又该怎么告诉许砚书……

    许砚书又是好人吗?

    许砚书那些消息至今停留在他脑海。

    阮乐池产生了一系列问题,他平静如水的离开玄关处。

    他没有勇气重新重温那些短信,许砚书的消息自然就没有回。

    他自始至终不敢相信那些消息出自最亲的朋友口中。

    他们马上迎来开学季。

    阮乐池又该如何面对一切……亦或是放弃一切。

    “叩叩——”

    房门叩响,阮乐池思绪被现实拉回。

    王萧在外说,“少爷,我有事要外出一趟,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阿姨就是,阿姨会明白你的请求。”

    “嗯好。”

    阮乐池应道。

    谁知王萧前脚刚走。

    房门又被人敲响。

    阮乐池刚想说些什么。

    那人推门而入。

    顺势把门关上。

    阮乐池抬眼一看,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祁遇好不容易等到家中地位高的人离开,才与阮乐池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

    “眼睛好多了吧?”

    阮乐池不予理会。

    “真的没想到,商澈为了你这双眼睛,花心思到这种地步。”祁遇顺势坐在沙发前。

    阮乐池面对他的行为感到反感,“出去。”

    “出去?呵——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出去?”祁遇抓住了商澈的把柄,不知是看不得男人哭,还是爱他舍不得他哭,他一哭,他就什么都有了。

    阮乐池手脚冰凉。

    全身微微发颤。

    祁遇抬手把房间里的灯光开到最大,“听佣人说你很怕光啊。”

    见阮乐池有了反应,祁遇嘴角勾起一抹笑,“没想到,是真的。那我无形中该是伤害你多少次了?”

    阮乐池咬紧牙,一字一句:“我让你出去。”

    “知不知道你是怎么瞎的?”祁遇进一步逼问。

    阮乐池神情一愣。

    祁遇笑道,毫不在意的提起:“那段可耻、令人发指且恶心的视频,你知道是谁给我的吗,你能猜到吧?”

    阮乐池心头一颤,心中的人选,变得清晰。

    “对,就是商澈。”

    第94章 带我离开吧

    商澈两个字,让这些天失意、落魄不堪的阮乐池渐渐失去了理智,他问过商澈,得到的答案是他必须相信商澈。

    祁遇笑着问,“你还需要我给你证据吗?”

    阮乐池双手无力下垂,此刻他一句话都不想回答。

    “不仅仅是这样,那些视频和博客,如果没有商澈准许我肆意挥霍,我又怎么敢随意发出去。”祁遇说得振振有词。

    这盘棋,终究是他下对了位置。

    “况且,蔡未找上你,是我雇的。”祁遇说。

    阮乐池瞳孔聚焦不清,他难以接受的别过脸,他的眼睛……就是这么被毁掉的。

    “雇蔡未的钱,仍然是澈哥哥心疼我给我的钱,你知道吧,我们从来都是一对很合适的恋人。”祁遇破罐子破摔。

    阮乐池再留下,不免成为根深蒂固的祸患。

    “我们本来就互相喜欢,如今我回来了,他喜欢的人就还会是我。”祁遇有了底气把这句话说出口。

    阮乐池摇了摇头……他不相信这些是真的,造成这一切的人不该是商澈才对啊……

    他曾把矛头指向商澈,可商澈的行为告诉他,商澈不会是帮凶的。

    祁遇极其不爽地上了手,一把拽住阮乐池的头发,“这也不信,你非要看见我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才肯死心?”

    阮乐池的叫疼,他全身抖动个不停,“松开……”

    “你离开商澈,或许我就可以松开你了。”祁遇笑道:

    “你还没资格顶替我的位置。”

    阮乐池拼尽全力推开了祁遇。

    “啊——”祁遇薅着一把黑色头发,摔在了地上,祁遇嘶声。

    动静太大,门外的阿姨推门进来着急问道,“少爷怎么了?”

    入目则是祁遇哭得梨花带雨,阮乐池一个人抱着疼痛欲裂的脑袋,胸腔中有一口气堵在心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

    商澈将他抱在怀中说一定会落幕的诺言像一个个破碎的谎言。

    他全部信了商澈的话,到头来商澈喜欢祁遇,没有给过他一点机会。

    他的十年只如烂账,他再不敢用其来束缚他自己。

    人人都有每一个十年,那样他确实什么都算不上。

    也许他和商澈一直都是形同陌路,初次到达商家时,他没有下跪祈求,商澈就不会答应他的祈求。

    所以这些,是他错了。

    阿姨连忙问,“怎么了两位祖宗?”

    祁遇哭诉道,“想和乐池说说话,可他……”他的现状就是他还在坐在地上,装作一副很疼的模样。

    阿姨小心安慰道,“少爷,您让祁先生和你说两句就好了。”

    “出去。”阮乐池闭上了眼,他微微侧头,看向祁遇的目光变得憎恶讨厌,“全部出去!”

    祁遇哭唧唧地躲在阿姨身后,“阿姨……这儿又不是他的家,澈哥哥还没让我走……他就先让我走,如果澈哥哥知道我走了,阿姨你会说清楚的吧……”

    阿姨难为情,她虽不赞同祁遇的话,却也觉得有些理,她道,“少爷您就不要闹脾气了,商总最近因为你睡眠很差,您要是这样对祁先生,商总从外面回来,又该与您吵一架。”

    祁遇附和,“是啊…况且我作为贵客,我该不该留,是家中主人说了算。”

    “……”阮乐池的视线落到阿姨回避的双眼。

    祁遇说,“而且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和澈哥哥竹马关系,难不成……你还要造假吗?”

    阿姨也劝道,“祁先生是商总儿时的玩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所以请带他走吧。”阮乐池感到很压抑,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反驳祁遇。

    阿姨固执地说完了自己的话,“少爷您不要猜疑,祁先生他是个好人。”

    祁遇委屈道,“阿姨,我不想走。你让少爷他不要赶我好不好?”

    那位阿姨没说话,她的行动异常坚定,仿佛她站在原地不动,阮乐池就不敢对她指手画脚。

    氛围一度诡异。

    使阮乐池呼吸不上来,他用无奈复杂的眼神看向那位把祁遇护在身后的阿姨,并非所有人都要向着他,并非所有人都要认他这个名副其实的少爷。

    可他的心,疼的快要死了。

    委屈不敢涌上心头,他扭头到另一边,泪水快速滑落。

    为什么呢?这又是为什么呢?他抬起发抖的手指替自己抹掉眼泪,他重重地点头。

    阿姨见他们之间“和解”,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行为上还是拥护祁遇,避免阮乐池会出手。

    祁遇重新坐回沙发,他可怜又无辜地说,“谢谢乐池你发善心,其实我家中情况与你不同,如果不是小时候才去了美国……我肯定是愿意和澈哥哥继续做朋友。”

    不仅仅是朋友。

    他还要更多。

    他要阮乐池离开。

    要商澈对他死心塌地。

    全世界围着他转。

    阮乐池难以扯出一丝笑,他没有正眼看过祁遇,他此刻极其反感,他故作轻松的从床上拾起自己的衣物,他错开阿姨的身,哽咽在喉,“阿姨,好好陪着祁……祁先生吧。”

    他头也不回下了楼。

    恰好,门外停了辆车。

    从车内下来了一个人,商澈提着一个新礼盒,佣人兢兢业业地为他开门换衣,商澈抬头撞进阮乐池的视线。

    他们四目相碰。

    “要出去吗?”商澈问。

    “嗯,想去走走。”阮乐池平静回答。

    “需要让阿姨们跟你一起吗?还是我?”

    商澈说完这句话,他把礼物递给身边伺候的阿姨,“把这个拿给祁遇吧。”

    崭新的礼盒在阮乐池的注视下,余光中慢慢消失。

    阮乐池耸了耸肩,他眼眶中泪水开始打转,鼻子一酸,他轻声道,“不用,我就在附近。”

    商澈能真切察觉阮乐池情绪不对劲,他没问出口,“早点回来,晚上我会下厨。”

    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阮乐池夺门而出。

    “啊啊!澈哥哥!你给我带礼物啦?!”祁遇从楼上传来欣喜万分的声音。

    阮乐池再也绷不住情绪,他边抹掉眼泪,边走出了那里。

    祁遇刚想抱住商澈,商澈抬手拒绝,“拿着就好,不用谢我。”

    “想谢谢你嘛……毕竟跟你讨要礼物,你还真的给我了。”祁遇笑嘻嘻地说,他挽住商澈的胳膊。

    商澈敏锐地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他拧眉看着祁遇,“你和乐池,待在一起了?”

    “嗯?为什么这么说呀?”祁遇问,“我刚刚和他说了点话,不过他不太愿意搭理我,我就不识趣的走喽。”

    在祁遇身上能闻到阮乐池的体香。

    商澈应声,“没事就少叨扰他,他眼睛还没好。”

    “哦……”祁遇吃味,“你给他带礼物了吗?我见你只拿了一份。”

    “还在路上。”商澈特地从外国寻来的东西,比在商店里看见的东西还要宝贵。

    “……为什么不是我的在路上呢?”祁遇问出口。

    显然,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商澈上了楼,阮乐池所住的卧室开着大灯。

    商澈眉头微蹙,紧跟其后祁遇挠了挠头,“怎么了澈哥哥。”

    “没事。”

    商澈随手关掉了卧室的灯,地毯上有许多小碎发,商澈只是看了一眼。

    他关上门并且吩咐其他佣人,“闲人免进,说指除了打扫之外的人,都不允许乱进他的房间。”

    祁遇明白,商澈是在告诉他,他不能乱了这些规矩,更是不能抢阮乐池的东西。

    该是阮乐池的,商澈仍然不会让给其他人。

    祁遇忍,他既选择破罐子破摔,他就没打算让阮乐池再走进来一次。

    路上人们欢声雀跃,成了阮乐池最羡慕的事情,他们能手牵手前往闹市广场,他们能去游乐园,他们笑谈他们过去这一年都在工作学习。

    他失去的不仅是他的家庭。

    还有商澈。

    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失去了他。

    但他确信,他们回不到过去。

    单纯的关系,单纯的暗恋。

    一切都在平行世界中打破。

    如兵荒马乱的暗恋在痛心疾首中被其终结。

    成为一滩死水。

    阮乐池漫无目的,他何去何从,他不知道,他身无分文。

    他想脱离,平静的离开是他最好的保全自己的方式。

    喜欢商澈的事情,就此搁置一下吧。

    他路过了早市。

    他见到了早上见到的人邢柏寒。

    邢柏寒身边还有个小女孩,看着与他同龄,估着小不了多少。

    邢柏寒宠溺地摸摸邢桉锦的脑袋,“你最乖啦,等会儿回去我给你做糖醋排骨,还有……哥哥拿手的里脊肉饼,晚上哥哥再给你辅导一下作业。”

    “哥哥不用那么累的,我自己可以。”邢桉锦眼里闪着光,小梨涡很浅很漂亮。

    阮乐池从前不是躲在角落里的那个人。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他们错开彼此。

    邢柏寒回过头去——他像是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但闹市人多,他早已看不清那人的背影。

    他不知道,他是最后一个见过阮乐池的人。

    仅此一眼。

    ——

    “你来了。”男人打开门,“怎么也没想到你会今天来,进来坐。”

    男人招呼阮乐池。

    男人又问,“想好了吗?”男人喝了点茶。

    “带我离开这里吧。”

    第95章 概率性思念会被抹去

    “离开?”刘远亲自为阮乐池续了杯茶,再从保险柜中取出一份签约协议书,他把东西递给阮乐池,“我知道也许这是你唯一向我提过的要求,但恕我无能为力,带你离开是不可能的,”

    刘远停顿了一下,“让你重回巅峰,我有那个能力。”

    他翘着二郎腿,茶香四溢,他们之间的氛围格外凝重,“你能找到我,说明你决定了签下这个对吗?”

    虽情绪极其不稳定,在听见刘远的询问时,他还是拉回理智告诉刘远,“我需要处理好我身边的事情……”

    “可以,没问题。”刘远摊手表示,“我可以帮助你,你想处理什么?朋友?还是学业?”

    刘远无事献殷勤,本来以为要等到六月份以后,不曾想才开始年味,阮乐池就已经被祁遇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不过站在某些角度,他确实挺心疼阮乐池。

    待在商澈左右不是件好事。

    待在商澈身边还被喜欢商澈的人误会喜欢商澈,更不是件好事。

    这不亚于被校园欺凌第二次。

    刘远修长的手指划过阮乐池坐的沙发靠垫,“想清楚一点,想除掉什么,我竭尽全力帮助你。”

    阮乐池摇头,他说,“我会自己处理。”

    “当然没问题,想要得到我的帮助就call我。”刘远顺势起身绕过沙发把合同取走,“这个我有复印件,你自己看看,如有不妥就联系我。”

    “好。”阮乐池眼神空洞无物,他双手规矩的下垂。

    “走吧,商澈很快找到这里的。”

    说着,刘远拿起车钥匙,在众多偏僻的郊区中选择了属于自己的那套房,抉择不定,他放弃了。

    他坐在驾驶位,问,“我带你去训练营看看吧,那里有民租房,商澈不会把注意力放在那里。”

    阮乐池犹豫良久,心还是依依不舍,他选择离开并不是一时犯傻,更不是上头,他离开商家前他除了哭,他一直很稳定。

    他的离开,有着别样的预谋。

    刘远开车的同时,给一个海外短信留了言。

    路过的每一个有特别标明的地方,像是布满了他和商澈的记忆一样,他双眸微眯,商澈的笑容在他眼前浮现。

    一次又一次。

    度过他一年又一年的青春。

    他的青春就只有商澈。

    青春的悄然离开,意味着带走了商澈。

    他踏上的不归路,比起留在商澈,做一个闪闪发光的星星,或许不归路也是一条值得选择的路。

    同时,他走得也是商澈的后路。

    刘远将他带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训练营。

    没有牌匾,没有商名。

    刘远将车停在草坪地,“这里是我多年用来培养艺人的地方,唯一没来过的人是商澈,他二十岁那时工作繁忙,闯荡娱乐圈我怀疑只是他的兴趣爱好。”

    阮乐池摇头,他也不清楚。

    什么时候他开始了解商澈的爱好。

    更是记住了商澈喜欢表演,喜欢站在舞台上熠熠生辉,发散自己的光,拯救第二个欲要奔赴梦想的人。

    商澈逐渐沉迷那样的生活,他也喜欢,喜欢商澈。

    到如今已有六年。

    推门而入,训练营不大不小,楼房范围广。

    他们处于堰城与其他城市的交界处。

    营里并非空无一人。

    那么大的房子,阮乐池待在这里,他会很怕。

    “哈哈……你这动作不够标准啊,你先这样……再这样。”

    “我再看看。”

    刘远抿唇,“其他几个十八线小艺人想要闭关修炼,就到了我这里,借给了他们。他们心比较好,你不用担心太多。”

    阮乐池没有多想,气氛温然,会好许多。

    “他们有些基础在身上,只有你愿意问,他们会教你一些。”

    “嗯,我知道了。”

    他们推门走进只有两个人在训练的房间。

    两个男人。

    苏京野抬头,“刘哥,你怎么来了?”

    温纯一样用甜美的笑容看向刘远,“呀,这是刘哥以后的艺人么?”

    “嗯。”刘远淡淡的应下,其他的他不会多说,毕竟目前阮乐池还没有完全签下那份合同。

    温纯向阮乐池伸出细小的手,“我叫温纯。”

    阮乐池礼貌性同他握手。

    温纯没说什么,他心里默默记了阮乐池的名字,又恍惚间想起他多年来的偶像。

    回去继续和苏京野讨论剧本和动作。

    “先坐下来看看他们是怎么做吧。”刘远招呼阮乐池。

    他们动作很是熟练,打闹之间是能见到他们的进步,并且比起阮乐池零基础,好了许多。

    刘远介绍道,“他们曾经签了黑合同,这也是我要你把复印件再认真看看的原因。”同时,他为了刷一波好感。

    “如今好不容易脱身,又签了正经公司,对自己的梦想持之以恒。”刘远说,“混了四五年,已经是十八线艺人,其实很不错了。”

    四五年吗……

    阮乐池原来失神的表情变成了一瞬的震惊。

    刘远看他震惊的表情,解释了一通,“你要知道想吃这碗饭的人不仅仅是为了梦想,摸爬滚打四五年混到十八线,还能有人记住他们的名字。温纯和苏京野是我见到最为之奋斗的人。”

    他们的笑声充斥在整个训练房。

    刘远跟阮乐池大概交代了两句就匆匆离开。

    临走前刘远把阮乐池的通讯设备和一些从他那套空房子带出来的新衣服塞给了阮乐池。

    温纯等待刘远走远,他兴冲冲地跑到阮乐池跟前,“哈喽!我是温纯,刚才跟你打过招呼了。”

    随之走来的人是时刻板着脸却又是个温柔性子的苏京野。

    苏京野笑着伸出友善的手,“苏京野。”

    阮乐池点点头,“你们好。”

    “话说你真的签啦?刘哥那么厉害,竟然看中你了。”温纯没想到刘远一直唠叨要找一个新艺人是商澈的弟弟阮乐池。

    苏京野喝了口水,偶尔会打量阮乐池两眼。

    温纯说,“他一向眼光很高,你以后必然和我们的命不同啊。”

    这话听起来有些发酸。

    不知规矩的阮乐池一句话不敢说。

    苏京野丢了瓶水给温纯,“少说两句。”

    “本来就是啊。”温纯撅嘴,“长得帅气好看没用,还不得多混才有盼头。”

    苏京野撵走了温纯,他则是挑了瓶温热的水,隔了一定的位置放下,是阮乐池能够得着的地方,他说,“别太在意温纯的话,娱乐圈没那么吓人。”

    “嗯,谢谢。”阮乐池不定他的主意,他必然要走这条路,问题是他该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走,钟念许砚书等人的短信至今显得窒息。

    苏京野双手抱臂,“不客气,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至于苏京野为什么还是个十八线的艺人,他俊美的容颜确切在娱乐圈吃不了多久的饭。

    外加苏京野的脾气不吃香,一旦遇到潜规则或者别人潜规则,他第一个跳出去曝光对方,这一举动确实收获了不少粉丝。

    时间一长,黑粉就多起来了。

    苏京野性子豪迈,家里的钱供不起他上节目,他就自发找到节目组自我介绍,从最基层做起,起初就是因为揭发节目中不真实的人。

    他被记住了。

    由此开启人生。

    但这条路并没有那么好走,豪爽的性格让他失去了不少机会。

    这其中,他惹过不少人。

    刚出道惹了商澈。

    出道三个月惹了秦诩之。

    出道六个月得罪了各大有名的导演。

    只有大胆点的综艺还敢把苏京野带上台。

    阮乐池点头说了句谢谢,他们的聊天就此结束。

    苏京野不结仇,跟商澈有梁子却也不能因此揪着他的弟弟不放。

    换句话说,谁又没有点肮脏,人们指指点点的过去呢?

    于是当晚阮乐池在那里睡下了第一个夜晚。

    阮乐池躺在陌生的软塌塌的床中央,灯光微弱,他静静靠着床头,训练营的人就他们三个。

    阮乐池并不是一个人睡在一个房间。

    房里有四个床位。

    温纯研究剧本,研究困了倒头就睡,“你们早点睡吧,别打扰我啊。”

    苏京野平静的应了温纯。

    阮乐池侧向了另外一边,落地窗外雪不断下。

    窗外很宁静,没有喧嚣,一片尘世。

    只是早晨还在与商澈相见的他,晚上他们就此分别。

    换作从前半天的时间,他会满脑子都是商澈。

    那时候对商澈的喜欢,任何人比不上。

    从他住了宿,那种思念有时浓,有时淡。

    总而言之,他习惯概率性的相见。

    他何时睡去,他浑然不知。

    ……

    “再出去找。”商澈坐在书房,盛气凌人道,“找不到他,所有人都辞职滚。”

    王萧摸不清头脑地一次拨通阮乐池的电话,结果都是无人接听。

    他离开的一小会功夫,阮乐池就突如其来离开了?哪有那么蹊跷的事情……

    “叮咚——”门铃响起。

    率先有反应和动作的人是商澈。

    “您好小姐,您的快递已送达。”快递员迅速把东西递给了佣人,“您需要现在验一下货吗?”

    佣人看向商澈。

    商澈不怒反而笑,“不要了。”

    “什么?”快递员问,“需要我再送回去吗?”

    王萧招手让快递员离开。

    商澈再次重复了刚刚的话。

    他不要送给阮乐池的礼物了。

    第96章 他不是玩具

    一朝一夕。

    阮乐池离开已经有了两日。

    整个商家充斥着凝重的氛围,商澈倒也没有放弃继续查找阮乐池去过的所有地方,只是他们发现的太晚了。

    自阮乐池一走出商家。

    就没有别的监控能拍到阮乐池了。

    像是躲着离开,更像人为事件。

    王萧将那天在家的佣人全部问了个遍,最后在一个女人身上得到了答案。

    跟商澈猜想大差不差,那日阮乐池想要去散步是他的放纵导致,他原是知道当时阮乐池心情并没有多好。

    那阿姨双手规矩地垂落,全身发抖,她一字一句将原委托出。

    一山不容二虎。

    是现如今,商澈最不能懂得道理了。

    “祁先生就哭着……说,少爷不能容纳他……我就替祁先生说了几句话,可,可是这不至于让少爷离家出走啊!”阿姨辩驳道。

    商澈骨节分明的食指停住了敲打桌面,他与那怯生生的女人对视了一眼。

    王萧率先出口问道,“具体点,你说了什么?少爷呢?”

    商澈阴鸷的眸光盯着那阿姨。

    阿姨终于被吓到了,她话说的哆嗦,“我也忘了……就是少爷他小肚鸡肠了些,我没说别的,祁先生最后也识趣走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离开。”

    王萧严肃,“哪怕是少爷和客人发生了摩擦,你能与一个外人站在一边来排斥少爷?主客不分,甚至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

    阿姨哪里知道那么多规矩,她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商总啊……是我的不好,是我错怪了少爷,但是请您不要赶我走,若是少爷能回来,我必然会跟他赔个不是。”

    商澈笑得渗人,“乐池要是不回来了,你是不是要等到死?”他说话不留情面。

    阿姨语塞,“我……”她选择妥协,“对不起。”剩下的的话全部卡在喉里,她的对不起仅限于丢掉她这份高薪工作。

    商澈没有再追究,王萧除却说了那句话之外,他静静地看着商澈处事,没料到把佣人简单放过,就是对此事的终结。

    他很想为离家出走的阮乐池感到愤愤不平。

    到头来,他不一定会为阮乐池鸣不平。

    反而,对于阮乐池来说,脱离这样的家,是少了衣食无忧,可人不一定在衣食无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下生存,那样天真快乐也逐渐会消失。

    王萧悟出了两个点。

    商澈的行为带着浓厚的愚蠢性,以及,他只是一个管家。

    事情潦草处理过后,商澈仍然没有放弃寻找,只是没有在这上面花太多心思,他开始在本来放假的时间中,用无休止的工作麻痹他自己。

    待在书房里的日子日复一日。

    麻痹了他的神经和全身,算是得到了充实的自己……

    待在训练营里,阮乐池闲来无事会和苏京野配合着演一出戏,他们的观众偶尔会是温纯。

    偶尔是温纯和苏京野搭戏。

    阮乐池刚来时还魂不守舍,如今他的思绪万千,尽数放在了一个“演员梦”,起初他想替商澈夺回那个位置的想法没有消失。

    但淡化了。

    他也逐渐喜欢这条路。

    温纯拿着一个相机给他们记录,“哈哈哈你们两个搭戏好生疏哦!话说乐池其实可以把动作再打开一些啦!”

    阮乐池面对镜头,凭空生出怯怕,他试着换气,努力尝试站在镜头前。

    苏京野能看出他的担忧,便道了句台词以外的话,“不要担心,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温纯录了没多久,听见这句话他也忍不俊禁,“苏京野!你又出戏了,你怎么那么容易出戏啊~”

    阮乐池摇摇头表示他没有问题,他经历的事情,或许在苏京野、温纯面前,什么都不算,他们无非是熟悉且陌生的朋友。

    苏京野一点点替阮乐池纠正错误,十八线有十八线的教法,他们不温不火不代表他们没有底子,他们缺少一个机会。

    温纯平时听过苏京野教过许多,如今听起来觉得聒噪,他还是抬着相机往前几步,“啊,其实这些台本都是我们研究了很久的呢,你问苏京野他肯定会,问我我也可以教你。”

    都是些基础的东西。

    一个艺人进入公司培训自然不会培训这些。

    他们念着阮乐池初来乍到,以前辈的态度对阮乐池好一些自然没有问题。

    苏京野把台本交给阮乐池,“研究一下吧,这个点了我想你们也饿了,我去给你们做饭。”

    “嗯…麻烦你了。”阮乐池小声道。

    温纯在镜头后记录着在训练营多了一个人,且记录苏京野做饭罕见的时日,“你今天很勤快,以后希望苏大厨也勤快。”

    阮乐池抱着台本在一旁独自研究起来,温纯跟苏京野打闹了一会儿就来找了阮乐池。

    “你还在研究吗?”温纯把相机放在能录到他们的地方。

    阮乐池轻声,“想多懂一点。”

    “没关系,只要你成为刘哥的艺人,以后你都是要和我们一起训练一阵,到时候我和苏京野轮流教你。”温纯说完,他话锋一转,“以前你哥哥是演员的时候,你没见过这些东西吗?”

    温纯口中的哥哥,顾名思义就是商澈。

    阮乐池愣了好一会,他扬起的笑缓缓收了起来,“很少。”

    “还以为接触很多呢,你知道吗,你刚来第一天我不仅仅是想向你打声招呼,我还想……”他靠近阮乐池的耳廓,说了句秘密。

    后者有些不自然,却又很平淡的说,“我可能做不到。”

    温纯摆手,“哎呀只是问问啦,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靠近他,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到他的亲笔签名……反正无所谓。”

    温纯的入圈,完全就是因为商澈出道的第一年。

    他紧跟其后,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四五年,起色波澜小。

    不久,苏京野做了一式三份的午饭。

    坐在餐桌前,温纯还在捣鼓他的相机,“这些视频你们想要吗?”

    苏京野回复道,“录着玩玩,不必要当真。”

    温纯:“你才不懂呢!万一你以后成为了顶流,这些视频可都是你的黑料好吧!”

    “无聊,没有那么多万一。”

    “……”

    “在吃饭吗?”刘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提着一份餐盒,“给你们加餐。”

    苏京野抬头说了句谢谢。

    刘远:“不用谢,吃好了我找乐池有点事。”

    “好。”阮乐池应道。

    走廊尽头,刘远把遗落的复印件给阮乐池带了过来,“你看过新闻了吧?商澈一直在找你,没有买热搜,什么都没有,挂着找你的消息。”

    阮乐池接过那份文件,对商澈的话题,他很感兴趣,又提不起兴趣,他打开文件先是看了眼合同,“如果我今天签了,还能回去读书吗?”

    “这份合同写着是我们合作,目前我只能给你签五年,违约金另算。这一刻你开始签下不代表你就要开始走这条路,在一定期限内,完成你的学业,我认为是两不误。”刘远解释。

    阮乐池在拒绝和接受之间难以抉择,这些天的互动,他确切会喜欢上演员,但仅限于是在他们狭小的空间中。

    他和苏京野,温纯。

    三个人的训练营。

    没有别人记录他们,没有世俗纷纷扰扰。

    阮乐池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面对。

    他看向刘远,刘远开口,“当然你可以考虑,毕竟现在我们完全算不上合作关系,只要你往后答应,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做到把合同带来。”

    刘远考虑周全,他丝毫不会因为阮乐池的犹豫感到很不耐心。

    “那麻烦再等我考虑考虑了。”阮乐池说。

    刘远点头,“可以。”他看了眼手机,“时间不早了,我公司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好,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就一定要向苏京野他们说。”

    他们聊得没多少,刘远选择离开。

    温纯在身后缓缓开口,“乐池顾虑很多啊。”

    阮乐池应声,“我需要的是时间。”

    “是啊,时间才是重中之重,慎重考虑也是为自己的人身买个保障。”

    温纯话里有话:“但是你哥哥是商澈啊,刘远不至于骗你吧。”

    ——

    回到市中心的刘远,才打开了房门,阳光照射入室,连带着一个黑长的影子,刘远回过头去,平淡地问,“你来做什么?”

    “阮乐池呢?”商澈问了阮乐池所在地。

    刘远有一瞬不解,“这是什么意思?你弟弟丢了你怪我?”

    商澈走向前,“唯一愿意帮助他的人就是你,你要多少钱,我把你损失的补给你,把阮乐池让出来。”

    “……”刘远皱眉,“让出来?商澈,阮乐池是人,不是玩具。”

    “那又怎样?”商澈反问。

    “……不管你怎么想,我没见过他,是你阻止他进入娱乐圈的吧,他明确拒绝过我,他不会想走你的后路,你找到我这里算是难为你了。”刘远说完,欲要关门。

    商澈一把力气与刘远抗衡,他嗤笑,“你也明白我不允许他与你来往,你跟他提供过的帮助你以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么?”

    刘远眸色一暗,“我说过没有就没有,别在我这里装疯卖傻,装了他也不会主动跑到你面前摇尾巴。”

    第97章 最好祈祷他能回来

    “刘远不至于骗你吧?”

    温纯说完。

    阮乐池微怔,他双手交叉,眉眼间藏匿着些许温柔。随后他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这个,我慎重考虑的是我的前途,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因素确实夹杂了部分有关商澈的。

    也不完全是。

    温纯尴尬,他挠挠头,“只是想到你哥哥权力大,以后你出道什么的……都会便利许多。”

    “……”

    阮乐池哑口无言,常人这样认为,他无以回答,是商澈曾经给他带来的所有,让常人看见了他们关系很好的一面。

    也许他的离家出走,在常人眼中不过是玩笑话,他们总以为商澈会找到他,并且带他回家。

    事实如此又非如此。

    阮乐池这一次铁定了心。

    实质已经变了。

    他再回去,难道不是他自作自受么?

    他不想作贱自己。

    温纯见他不答,想要继续互动的想法全然消失。

    “我过去练了啊,你要是想和我搭档,就过来找我吧。”温纯为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借口,他暗暗觉着阮乐池很难相处。

    苏京野喝了杯醒神咖啡,他穿着宽松的衣服走到训练室,“嗯,乐池你怎么样?”

    阮乐池莞尔一笑,他说,“不怎么样。”

    苏京野似懂非懂的应声,“看来刘哥以失败告终了,但是对于你这样年龄做什么事情,谨慎点好,误入歧途也许还有救。”

    “到时候找个人捞你一把,回去做个普通人。”苏京野说,“况且你还在上学吧?”

    苏京野是个俗人,不关于自己的绯闻和热搜他从来不看,认识商澈那个大人物是意料之外,更别说能清晰地认识阮乐池。

    “在。”

    苏京野回忆道,“以前这个时间已经开学了,你还打算去吗?”

    “去。”

    苏京野亮出车钥匙,“要我送你吗?”

    阮乐池笑着回绝,“不必了,谢谢。我会自己去的。”

    “你敢自己出去吗?”苏京野问出了致命的问题。

    阮乐池许久没有应答。

    苏京野抿了抿唇,走到阮乐池身边拍了拍肩,“需要我的帮助,亦或是温纯,我们都很乐意帮助你。当然你的独立我们会尊重,你会成为一个单独的个体,只是真正需要我们,不要强撑。”

    阮乐池木讷地点头。

    直到苏京野错开他去训练。

    他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苏京野说的没错。

    总有一天他需要大大方方的面对商澈,而不是永远都这么藏着黑暗之中生存。

    他已经阔别了那个家有些时日,好比销声匿迹。

    阮乐池苦恼地看向窗外,因是郊区空气和森林占比多,一切都那么静谧。

    这样的生活又能持续多久,他又能逃避多久……他们之间的矛盾没有得以解决之时,已然滋生了更多难以解开的结。

    阮乐池拿着手机,他走到训练房外,他告诉苏京野两人,他需要去学校一趟。

    苏京野目送他亲自离开。

    温纯却在这时出声,“唯一能和商澈抗衡的人,如今沦落到这种地步。”他捣鼓着视频,“估计商澈不会那么轻易放他走,想找到他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在温纯看来,这和小孩过家家是一个道理。

    “一个人想要离开,谁也拦不住。这个年代人人的权利得以保障,谁还会来强制爱呢?”苏京野一番话堵住了温纯的话。

    温纯没有反驳,他低头看着珍贵的回忆,“好吧,也许。”

    其实温纯是想说,资本和权利,在堰城,明显是前者更为大。

    只是苏京野,脑子一根筋,永远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商澈的财富,金钱,势力,是名副其实的富商。

    他的所有,是万万人不能及。

    待在商澈身边,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想要以此来攀高枝荣升段位的男人女人理应不在少数。

    过去十年不见有人靠近过商澈,连男人女人们识趣的走开。

    他们认为,商澈对阮乐池仅限于弟弟的关怀,掺杂了别样的东西。

    商澈能为其准时下班,回家。拒绝了所有的酒会和主动送上来的男人。

    但那是他们的猜忌,同性恋仍然是世间部分人所排斥的异物。

    温纯目睹那一团身影消失,温纯笑着关了门,殊不知他刚才保存的视频已经上传。

    阮乐池戴着一顶灰色帽子,走在人多眼杂的市区,挂满灯笼的街道,欢笑声反反复复,是不同的人群。

    他越过那些热闹非凡的地方,他走到一处公交站等车,他低着头不语,双手紧揣在兜里。

    恍然之间,他的余光瞥见旁边几个女孩围在一起,是几个比较低年级的女孩。

    她们相互讨论着:

    “像不像豪门家娇妻逃跑,总裁穷追不舍的剧情?我跟你说我最近才看了这类似的文,总裁还是好心。”

    “哈哈哈有点哦~不过说起来很是神奇呢,以往我看那种小说不觉得会发生在我们身边。”

    “确实很神奇,现成的故事现在不听,什么时候才会遇到在身边啊。”

    “不讨论这个了,听说高校的竞赛结果马上出来了是吗?”

    “没有……没有消息。我哥哥参加了数学竞赛,听说结果还要再等至少一个月以上,全国那么多人参加比赛,怎么可能说有结果就有结果了。”

    “我还以为有机会能看看你哥哥什么成绩。”

    “应该是考不过其他高校,像什么江神江复,他们都比我哥哥还厉害,我哥算是遇到了对手啊。”

    总算等到了公交车,并不是阮乐池要上的车。

    他的余光目睹她们几个女孩上了那一公交车。

    阮乐池坐在凳子上,他侧头看了看身后的公告栏,贴满了广告,他迟迟等不来下一列公交车。

    他打了辆出租车前往学校——

    与此同时。

    一个无标题的视频上了热搜。

    把视频链接传给商澈时,王萧提前看过了那段视频,若是普通的回忆录倒是没什么值得,王萧他们一直在找的人却在里面出现了。

    整个书房寂静无声,视频缓冲出来,率先出现的人就是温纯的那张无害可爱的脸蛋,“这里是温纯,我的朋友苏苏,还有乐乐。他们在练台词哦~”

    随即,镜头一转。

    率先出境的人就是与商澈分别时日有些长的阮乐池。

    商澈的手紧握着鼠标,手腕处的青筋暴起。

    热搜评论极其的多:

    “这不会是离家出走的阮乐池吧?他是在训练营吗?看着很像。离家出走就为了过这种生活,是不是太没眼力见了?”

    “我倒是有不同的见解,人家离家出走难道不能因为是商家的问题吗?在那种地方长大,很容易被压的喘不过气。”

    “之前就他上过热搜,商家人只是单纯的给他撤掉了,其余的还不是和原来一样,走在路上狗都能使唤一声不吭了。”

    王萧敲门,“商总,祁先生过来找您,说是要约您去一趟向湖。”

    商澈从那些评论中回神,他关掉电脑,打开了书房门,全身散发着一股冷气。

    王萧又重复了一道。

    “现在就去查,他现在所处的的位置到底是哪,今天下午之前给我一个答复,然后备车。”

    商澈攥紧了拳,“顺便把苏京野的所有资料交到我面前,三日之内,我没看见这人消失在娱乐圈,我拿你们试问。”

    “好的商总。”王萧这次没有辩驳商澈的行为。

    他只是照做。

    许久不见商澈下来和他相约的祁遇主动爬上楼来,他带着商澈送的围巾,“澈哥哥,向湖有烟花,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

    商澈应声,他将其余的事情抛在脑后。

    近几日,没了阮乐池的叨扰,祁遇明显觉得顺心了许多,勾搭商澈也更快了,他们抵达了向湖。

    人很多。

    祁遇轻声问道,“澈哥哥,我可以挽着你吗?路上有点滑,站不稳~”

    商澈眉眼收敛,面无表情地拒绝,“自己站好。”

    “不嘛,想挽着你。”祁遇莞尔一笑,“哎呀澈哥哥……”

    “祁遇。”商澈叫住他的名字。

    祁遇真诚道,“我在呢。”

    “你最好别再给我惹是生非。”商澈说。

    祁遇愣了足足三秒,“啊?澈哥哥以为我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吗?我才不是。”祁遇不顾商澈的同意还是挽住了商澈的臂膀。

    商澈笑了,“那你祈祷阮乐池能相安无事的回到我身边。”

    最好是远离苏京野那个东西之前。

    ——

    在办公室里,林湘与阮乐池相视一眼,林湘很是高兴。

    林湘看着瘦骨嶙峋的阮乐池,“你这是生病没休养好吗?怎么会那么瘦。”

    “还好,谢谢老师关心。”

    说来也奇怪,人人逢都会这样说。

    实则上有关他的消息满天飞。

    林湘实在看不得阮乐池受这些委屈,她摸了摸阮乐池的脑袋,“乖孩子,最后这几个月好好坚持一下,我相信你能度过这些难关。”

    阮乐池干笑,“谢谢林老师。”

    林湘又进一步问,“现在你家住在哪,还要住宿吗?你和你哥哥真正闹僵了么?”

    阮乐池说,“可以不问吗?”

    第98章 喜欢似禁锢

    林湘张口欲要说话的动作收了回去,她深知现在阮乐池的状况,她仍然选择偏袒自己的学生,她轻声告诉阮乐池,“老师不管你怎么走未来的路,学习永远是最好改变你的方式。”

    “好。”阮乐池乖乖应了。

    林湘微笑,阮乐池经历那么多糟糕透顶的事,林湘生怕阮乐池就此坚持不下去,是个人都容易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

    她说,“这学期班长还是由你来吧?”

    阮乐池犹豫一番,“如果老师愿意……”让他来担任,他当然愿意。

    “不是那样。”林湘打断他的话,“我遵循的是你个人意见。”

    林湘把几份资料递给阮乐池,“照着上面的名字分发一下,辛苦你了。”

    阮乐池接过后转身离开。

    “诶等等!”林湘叫住阮乐池,“现在有住的地方吗?没有的话老师那里有一套空出来的小区房。还有你来学校的事情,老师不跟你哥哥说。”如果商澈不查的话。

    “有的住。”阮乐池回答道,他把资料抱在怀中,自迈出办公室,冷风朝着他的脸颊吹,冻的通红,他舔了舔干涩的唇,“谢谢老师的好意。”

    林湘没说话。

    旁边几个同事凑了上来,“那孩子回来上课了?”

    林湘应声,“总算是回来了。”

    “这要是不回来,咱们附中的名声就扫地了,学生暴力殴打老师不说,还把人家小孩眼睛给弄的看不清了,以后附中谁还敢来呀!”那同事这么说,“被霸凌的人愿意回来,说明咱们学校处理的好呗。”

    “可不是嘛,心理素质强的人,总有一天会愿意回来。”另外一个同事附和道,“诶那个林老师啊,政教主任被调来了吧?你知道是谁了吗?”

    林湘愣了一下,其实并不是不在理,她收拾好办公桌上的东西,阮乐池的退出宿舍申请早已填好,她默默写了她的名字。

    她笑着回答,“我还不知道,我先去上课了啊,你们聊着。”

    “好好。”

    林湘长长的叹了口气,阮乐池是她引以为傲的学生,出了这种事情,能真正关心他的却不多。

    比如她,一来,她当真是将阮乐池当作自己的亲孩子,但到头来抵不过一句“因为霸凌而不能去读的学校。”

    二来,自古严师出高徒,林湘教书育人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学生会在她手下主动退学,亦或是经历一些说不好的事情。

    她走到走廊,寒风凛冽,她带着暖和的围巾。

    铃声打响,她走到了转角处,忽然间,她见阮乐池一个人站在教室外,手中攥紧了她递给他的资料。

    心理素质……那是仅对于部分将情绪和一切挂在行动情绪上的人。

    林湘踩着靴子走到阮乐池身边,她透过窗看到窃窃私语的学生们,她再低头看向阮乐池,“我带你进去吧。”

    阮乐池抬头不语。

    他走进校园的那一刻,他生不出热爱,更多一分是厌倦畏惧。

    话音一落,林湘推门而入。

    全班安静了一瞬。

    钟念作为代理班长叫大家起立,整齐的问好传入阮乐池的耳中。

    林湘拍了拍手,“今天有个好消息想跟你们一起分享。”

    钟念率先第一个表态,“不好我们可听哦老师。”

    林湘看向门外,“乐池,进来吧。”

    钟念又是第一个不感兴趣的,她带头继续安静自习,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全班的嬉笑声在此刻戛然而止,窃窃私语中藏匿着抨击与嫌弃,也有欢乐和开心。

    后者占比较少罢了。

    而阮乐池连迈入教室的勇气毫无半分。

    林湘抿了抿唇,“以后乐池还是跟我们肩并肩学习。”

    几个和阮乐池关系较好的同学欢声雀跃的叫了好。

    兴许是这点信念,阮乐池不愿耽误大家学习时间,进入教室,他找着自己的位置。

    林湘也替他看了眼,“啊……正好班里转来一个新同学,就暂时让他坐在了你的位置,下课你和新同学换一下就好了。”

    许砚书看着阮乐池一步步走到最后排。

    林湘说,“好了啊,既然阮乐池同学现在回来了,他还是我们大家的班长,我的助手。我们以后一定要共同进步,全力以赴。”

    “为什么?”

    出声的是钟念,钟念早已不再以艳羡的目光看向阮乐池,“他没当够吗?我也可以。”

    林湘脸上露出为难,“既然这样……如果大家想要投票重新推荐班长职位……那就重头来。”

    钟念坐了下去,一副桀骜不驯的大小姐姿态,她转动着手中昂贵的笔,“可以。”

    林湘那节课被气的不轻,但还是坚持把课上完。

    课堂上出奇的安静,平时闹事的几个人都静悄悄的睡觉,林湘也上的无比沉重,她担心下课后阮乐池会遭到其他同学的排斥和议论。

    一下课,林湘就将阮乐池带回了办公室。

    林湘说,“钟念那小女孩性子躁,你不要和她一般计较,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阮乐池:“我知道。”

    林湘从其他空着的办公位拿来了一张椅子,“坐下吧,等会再回班。”

    明白林湘的用意,阮乐池心存感激。

    林湘娓娓道来,“目前大家的学习心思没有放好,等过段时间,风浪过去了些,就没有那么紧张。到时候就不用往我办公室走。”

    “谢谢您。”

    另外几个同事刚下课回来,“呀,乐池呀,好久不见,越来越瘦了。”一个长相年轻的老师向阮乐池打了招呼。

    “老师好。”

    办公室里就他一个学生。

    相对会安全许多,不用在饱受非议的地方听他们在他面前故意的、大声的“窃窃私语。”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是避不开这些,或有人故意让他避不开。

    钟念在下一秒就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林老师,我刚刚有个题没听太懂,想找你说说。”钟念说。

    林湘看了看阮乐池,又说,“进来吧。”

    阮乐池听到脚步声靠他越来越近,他主动站起身,把那张椅子让给了钟念。

    钟念抬眼,用一抹鄙夷不屑的眼神扫了下那张椅子,而后又拾起微笑,“就是这个固定搭配……”

    阮乐池仍然选择站在原地不动,他不明白钟念对他的恶意,但从某些方面想想,他确实让人觉得恶心。

    林湘给钟念仔仔细细地讲解了那个题目,“还有哪里不懂吗?”

    闻言,钟念扯下自己的围巾放在原来的椅子上坐下,“好像是早上做题的时候,把这些题做错了,您可以讲解一下吗?”

    林湘把钟念的动作放在眼中,她看出了钟念很不喜欢阮乐池,于是她便让阮乐池去了另外一个办公室。

    等到题目讲解清楚,钟念莞尔,“谢谢林老师,全部懂了呢。”

    林湘应声,“早点回去吧。”

    “好。”

    林湘没法问出她为什么要讨厌阮乐池。

    他们都是她爱着的学生。

    她不愿意因为哪一方有不正当的行为就去偏袒、责怪另一方。

    钟念一走出办公室。

    阮乐池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地。

    钟念嗤笑,“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回去上课?”

    阮乐池抿了抿唇,“抱歉。”

    “干什么?”钟念绕开他,“别以为你一句抱歉就能让我改变态度,你这种人最好离我远点,你没什么资格待在这里和我讲话。”

    阮乐池无言以对。

    默默的承受着。

    见阮乐池没了话。

    钟念回过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就是一个缩头乌龟啊?简直让我煞费苦心。”

    “对不起,钟念同学。”阮乐池刚想说他不太会表达,他和钟念的关系已然不是普通的同学。

    他的话被打断。

    “别叫我的名字,我嫌恶心。”钟念呵斥道。

    阮乐池:“……”

    钟念整个年都没有过好,因为阮乐池的事。

    事实却是没人要求她一定要喜欢上阮乐池。

    没人知道她喜欢阮乐池的事。

    而她,做了一个完成独角戏的角色。

    “跟你成为朋友,喜欢你是我觉得最恶心的事情。”钟念说完,她没有等阮乐池回复,独自离开了走廊。

    留阮乐池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阮乐池的呼吸很乱,他垂下眸,拳头紧握。风化作悲痛,刺穿了他单薄的衣物。

    钟念喜欢他?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甚至以为他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钟念是个温柔优雅集于一身,不拘一格,乐于助人的女孩。

    阮乐池永远这样形容他的女性朋友。

    然而钟念的一句喜欢,将他束缚。

    而他逐渐变为了理解,理解的是商澈。

    他是不是也用喜欢二字将商澈束缚禁锢。

    他的过去,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他没有理由禁锢别人,更不能用自己的喜欢来给自己增添束缚。

    他回到那个班,班里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望他。

    新同学被许砚书撵走,新同学在哭。

    许砚书招呼阮乐池坐回他原来的位置。

    新同学的哭泣,阮乐池停顿了脚步,他绕到后排,“你去坐那里吧。”

    钟念冷笑,“把人惹哭了,还有资格在这里假惺惺么?多没意思。”

    “……”

    阮乐池轻轻拍了拍新同学的肩,新同学却一把将他推开,他的腰部狠狠磕在了课桌尖部。

    “妈的,给你脸了?!”许砚书第一个冲出来维护阮乐池,“哭哭啼啼的没个男人样,是老子把他撵走的,钟念你来,来骂我!”

    钟念一时语塞,“……骂你又怎样?”她还在气头上。

    左泽恩这时才开口,“够了。乐池,坐我这里。”

    第99章 没有权利抢我的人

    左泽恩睡的一头懵,他向前一步把阮乐池从那群杂乱的人群中一把拽了出来,正好他坐外桌,阮乐池可以坐内桌。

    教室还未有老师来上课,钟念看了眼,冷不丁的笑,“说两句就受不了了吗?冲着一个女生叫。”

    许砚书有些不爽,他欲要对钟念动手时,左泽恩发话了,“谁又教你拿性别束缚我们这群在你眼里是垃圾的人了?钟念,你这副样子谁教你的。”

    钟念双手环胸,她小幅度晃动着腿,亮闪的小皮靴微微磕碰到地面发出响亮的声音,她睨了左泽恩一眼,“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嗯?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他?”左泽恩丝毫不像平时忍让三分,他犀利的言语怼的钟念一句话说不出才算罢休。

    钟念险些被气哭了,她指着阮乐池,“你们两个!欺负一个人算什么?!”

    左泽恩走到钟念旁边,冷淡的气息扑面而来,“你的喜欢算不上什么,他甚至连你都不会看一眼,如今的诋毁抨击算是你的自作多情,真挺瞧不起你的。”

    左泽恩喜欢着阮乐池,他才会待他人。

    前提是这些人伤害阮乐池。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钟念一个人能听清。

    左泽恩给钟念留了面子。

    左泽恩一拍即散,“回到座位上吧,咱们新班长说她不想继续吵了。”

    钟念咬了咬牙,她不服气的坐回原来的位置。

    她确实没有把喜欢阮乐池给公之于众。

    左泽恩回到位置,他大手一勾,窗帘就自动关上了,“过的还好吗?”他的日日念,分分念,转化为了一句问好。

    阮乐池点头,“嗯。”

    “我看有娱乐新闻报告说你离家出走了,你千万别做傻事,要不然我们几个得多担心啊。”

    阮乐池似笑非笑,“别担心。”他需要走多远才能真正离开这片土地。

    他也没有计算过。

    同时,他出现在这里,他就会面对被商澈找到的可能。

    左泽恩侧头,“听你的。”假的话他实在听不进去,阮乐池和他之间闹过太多事情了……他却安然无恙的在学校和其他朋友打闹。

    他放不下关于阮乐池的所有。

    他们本该一起承担。

    他的风波还未出现,左灏就用钱给他铺了路。

    为什么商澈做不到呢?

    那是为什么?

    一下课,他们就不欢而散,原来欢声雀跃的班级因有了争吵,他们各自识趣散了。

    阮乐池第一天来学校,他的东西都还在商澈家。

    他双手空空地走出了校园,左泽恩、许砚书走在他后面。

    许砚书叹了口气,“发觉我和乐池都不怎么说话了。”

    左泽恩不语,他的视线时时刻刻落到阮乐池周围,他在想阮乐池现在住在哪,早晚上下学是否安全,距离远不远。

    他没问阮乐池。

    许砚书与左泽恩不同。

    许砚书没有顾及,他几步跟了上去,“乐池!”

    阮乐池拾起微笑。

    许砚书大大方方的揽过他的肩膀,“好久没见了,我们要不要去吃个饭?”

    左泽恩装作毫不在意的也问了阮乐池一遍,“一起吗乐池?”

    “不了,我还有事……”

    许砚书靠近阮乐池,“哎呀乐池~我们过年就没法聚,现在聚一次,以后我们都要高考肯定没现在这么闲。”

    “去一次,就一次。”许砚书可怜兮兮地求情,“好不好嘛,这也是我们考试之前约好的诶~”

    “那好。”阮乐池妥协,他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丝笑。

    左泽恩在附近最近的饭店预定了位置,左泽恩抬头看,“火锅店,三个人就够了。我请你们。”

    “好啊,还是左少有钱哦~”许砚书朝左泽恩竖起个大拇指。

    左泽恩轻笑,“不是请你,你沾乐池的光。”

    “哈哈我认。”许砚书挽着阮乐池的手走进饭店。

    门外站立许久的服务员蓦然抬头,蔡未啧声,“这都能撞见啊。”

    郊外的树林茂密,住在郊区里的房不是热卖型,但喜好静谧的人会很喜欢这种型的小房子。

    商澈站在一座房前,隐隐约约能看见训练营三个字,理应是很久没有清理外表了。

    看起来像刘远的杰作。

    商澈一步一步地靠向那栋房。

    “叩,叩,叩——”商澈慢条斯理地敲响那扇门。

    他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来啦~”温纯边打游戏边打开了门,“乐池,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好给苏京野打电话,他会去接你吗?”

    温纯低头闷闷地疑惑,“说话呀……”他一抬眼就和商澈对视个正着,他险些拿不稳手机,他眼里布满不可思议,“商……商商澈?”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温纯往后退了几步,手机里的游戏他瞬间也不在乎了,他看向一脸淡漠的商澈。

    难不成是……

    商澈手动关掉了门,“阮乐池在哪儿?”

    果真是来找阮乐池的。

    温纯冷静一些一下,他快速回答,“我不知道……”他小心翼翼的偷看了商澈几眼。

    在商澈没有宣布退圈那个黄金阶段,温纯很喜欢商澈,是商澈的粉丝。

    现在商澈不是明星,而是一个压榨、综合型集团的总裁,全球顶尖的上市集团。

    听见动静后,在厨房准备半天下午茶的苏京野端着一小盘水果。

    是给阮乐池的专属一份。

    当他见到商澈时,他眉间的厌恶和不解一同显现,他顺便放下手中的碗碟,“你来这干什么?”

    温纯貌似又做错了事,他悻悻地退到苏京野身后。

    他听说过苏京野早期就是因为惹怒了商澈才会一直不温不火……他生怕他也会如此,于是就将自己藏的好一些。

    商澈直言不讳,“苏京野,你之前混不下去,现在你再选择错误的话……”他话未说完,在场三人就已预知后果。

    不远处传来一阵嗤笑,苏京野拧着眉头问,“你看我像畏惧权力的人么?你以为谁都会像一样,用极端的方式,用资本来攥取你需要的东西?”

    苏京野说话同他的理一样硬,他既不怕权也不怕事。

    商澈一脸冷淡,他不与苏京野扯太多,“他人呢?”

    苏京野懒懒散散地双手抱臂靠在门框边,“你是他的谁?”

    “苏京野……”温纯小声的叫了他,“告诉他吧,你别把你的前途给毁了。”

    “我再问一遍。”商澈留给苏京野的耐心不多。

    苏京野刚想说“多少遍都无所谓”时,温纯跳了出来,“他在学校,你赶紧走。”

    商澈推开了门,他身姿挺拔地越过那道门,清晰的灯光拉长了他的身影,他斜睨苏京野一眼,“你到目前为止,没有机会跟我斗,也没有任何权利和我抢人。”

    苏京野欲要冲上去,当年没给商澈两拳就已经是他慈悲,而今看来他是太给商澈脸了。

    温纯拉住他,“行了!再闹,你连个烂片都接不到,这么多年没悟出来为什么你自己没火么?”

    苏京野没回答温纯的话。

    温纯原来以为苏京野听进去了。

    谁知下一秒,苏京野一拳打在坚硬结实的墙体上,温纯吓得折回来,“你这是干嘛啊……咱们本来就斗不过他商澈,丢了吃饭的家伙,你以后……”

    “你别管。”

    苏京野握紧拳头走向隔间,他不怕事,自然就不畏惧这些。

    温纯吃味,他低头刷手机才发觉到他火了。

    与此同时,火锅店给他们上了鸳鸯锅。

    “请慢用。”

    左泽恩用公筷给阮乐池夹了点菜,“既然是我请客,都多吃些。”为体现公平,他特地给许砚书也夹了点。

    许砚书故作惊喜,“呀,谢谢左少。左少你真好。”

    他故意恶心左泽恩,左泽恩平时受惯,免疫了不少。

    中途吃到一半,许砚书就已经很撑了,“还得像乐池一样啊。”

    他侧头看着窗外,却意外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他们隔壁校园的校服,许砚书定睛一看。

    “叮咚——”

    两部手机的消息同时响起。

    许砚书拿起手机查看自己的消息:

    [江复:你还在学习吗书书,你跟乐池联系得上吗?]

    [江复:我今天下午有空,我过半小时去找你,我有点想你了。]

    [江复:许砚书,你在干什么?你别让我恶心。]

    随即蹦出来的是许砚书和左泽恩互相对视的一张照片,许砚书愣了一下,他坐在内桌完全将阮乐池给掩盖住了。

    他起身欲要去卫生间给江复打电话解释。

    然而,另外一部手机消息来自左泽恩。

    是袁珏发过来的一条消息:

    [袁珏:泽恩啊,今晚你早些回来。顺便去那家药店拿两盒药。]

    看见有关药物的字眼,左泽恩仍然会担心袁珏的身体情况,他匆匆吃了几口,替他们付了款后就走人。

    此刻的餐桌只剩下阮乐池一个人。

    他放下了公筷,像只泄了气的气球落地,他靠在椅子前,他往同一个方向看了很久,导致他没有察觉到已然有人走到了他所在的餐桌前面……

    祁遇高高在上地打着招呼,“阮乐池,好久不见啊。”

    第100章 还你的恩情

    祁遇接到蔡未的电话就迅速从商家赶了过来,他脱下外套,坐在了原来左泽恩的位置。

    起初接到蔡未的电话,他是不愿意相信阮乐池再次出现这种话。

    但他恍然间记得商澈的话,要是阮乐池不出现,那么他的生活一切都有了保障,偏生商澈希望阮乐池重新出现。

    祁遇咽不下这口气,以绝后患,他还是根据蔡未提供的定位找来了。

    阮乐池双手时刻抓住许砚书的书包准备走人,他本该起身就走,可许砚书回来发现他没在该怎么找他?

    阮乐池脸色很不好,神情十分警惕,他没接祁遇的每一句话。

    “乐池,我这次来的目的,想来你也很清楚。”祁遇娇慵地撑着下巴。

    阮乐池听到这里,他嘴唇紧抿,手中攥紧许砚书的东西起身离开座位。

    蓦然间,一个身高高挑的人挡在了他前头。

    阮乐池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蔡未那双凶狠戏谑的双眸。

    原来……是早有准备。

    蔡未刚出院没多久,他算是被自己的父母安全保释出来了,可他父母没有那么容易出来,替儿顶罪,蔡未一直将这笔账记在了阮乐池头上。

    “你想走哪?”

    阮乐池被活生生地逼着退了几步。

    蔡未遣散了火锅店其他人。

    “说完话再走好吗?”祁遇询问,“不然我们之间会堆积起来不少矛盾。”

    阮乐池偏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他们有什么矛盾需要解决,他们的矛盾是在解决他。

    蔡未单手搭在阮乐池肩膀上,用下一按,阮乐池拽紧书包,紧张到了极点,他强装镇定道,“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啊……”祁遇笑得单纯,“我就是不想让你走而已,继续吃。等会儿商澈一定会来的。”

    阮乐池身体僵住,呼吸越发沉重,在灯光的照射下,他看着慢慢围聚上来的人,都是蔡未那群没有受到制裁的富家子弟。

    他们逃过商澈的手掌心,家中却都因为闹了这么一出事,损耗了不少财力,学校出面和商澈协调。

    结果是以蔡未带头的这一群人,全部劝退。

    后来没成功,顶罪最严重的属蔡家。

    祁遇把玩手中的首饰品,他低声询问,“你想拿钱才离开商澈吗?嗯?”

    祁遇看着把头埋得很低的阮乐池,他示意蔡未上手。

    蔡未毫不留情地扯了扯阮乐池的头发,强行让他抬头,言语臭骂道,“你这婊子,说话会不会。”

    阮乐池咬着牙,头顶上一次被祁遇扯掉头发的部位还尚未恢复,疼痛的气息涌上心头,他忍着剧痛,被蔡未逼着说了一个字:“会。”

    祁遇不耐烦:

    “还以为你不会呢。”

    蔡未越过阮乐池抢过那个书包,“敢来读书,你确实挺勇敢的。”说着,他把里面的书籍全部倒在地上,任由几个兄弟蹂躏。

    许砚书站在廊处,他紧紧攥着手机,他屏息凝神。

    他没有任何迈出下一步的想法,眼角还挂着泪。

    一群人围着阮乐池的时候,许砚书承认他怕了。

    他决绝地走出火锅店。

    熟悉的校服和人影慢慢在阮乐池的余光之中消失。

    阮乐池此刻才知道,真正的绝望,他眼中逐渐蒙上了一层迷雾。

    蔡未死死攥着他的头发,促使他的疼痛转移,他的视线随着许砚书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了火锅店的对面。

    与此同时,一辆车停在了许砚书的后方。

    从那辆车下来的人正是管家王萧。

    随之而来的是西装革履的商澈,冷风凛冽,风吹拂商澈额角的发丝,清冷的面容注视店名。

    当阮乐池以为能得救的时候,现实将他拉回。

    蔡未的兄弟通知了商澈到来,为防止商澈看见蔡未等人,祁遇抬手,“松开,上去躲着点,要是他看见你们,又该生气了。”

    蔡未看了阮乐池一眼,说,“等会再收拾你。”他招手让兄弟全部上了二楼,蔡未朝前台的收银员大声道,“给我正常点,要是他妈他知道老子在这,你们也都和他一样。”

    火锅店所有员工,无一敢报警,任由他们肆意妄为。

    阮乐池一击便崩溃,他指尖发抖地捡起那些书籍,祁遇站起身,昂贵的鞋子践踏着书籍,“阮乐池,起来。”

    闻言,阮乐池抬头看向祁遇,迟迟没有动作。

    祁遇见阮乐池不肯动,心里不免厌恶感上升,他只好弄乱自己的头发,商澈走进店的那一刻,祁遇狠心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他冲到阮乐池面前,抬起阮乐池的双手——

    阮乐池猛然反应过来祁遇想栽赃,他欲要推开祁遇。

    而就是这个动作,恰恰促成了祁遇想要的效果。

    祁遇故作受到了惊吓,往后退的同时,腿脚不受控制的瘫软地。

    商澈进来定睛看见的场景,仅此而已。

    他没有看见阮乐池受欺凌的场面。

    商澈眉头微蹙,深邃的眸子锁定被推倒摔了的祁遇身上,他吩咐王萧过去扶起祁遇。

    毕竟是做过演员,祁遇有泪就掉,他哭唧唧地捧着自己扇过的脸蛋,“澈哥哥,我……”

    “你怎么出现在这?”商澈率先发问。

    祁遇眉眼带有可怜,“我想比你先找到乐池,你之前那么说,我想你应该会很想乐池……我就提前来和他沟通,他不愿意回去,还和我起了争执。”

    “对不起,澈哥哥。”祁遇挣脱王萧的搀扶,挽起商澈的手,“是我好心做坏事……还受了打……”

    商澈低头望向阮乐池,眼神凌厉无情,“你当真要在外流浪么?”

    阮乐池胸腔憋着一口气,他双眼猩红,他没有正面回答商澈的话,他现在的所有行为,都不会取得商澈的相信。

    他太了解商澈喜欢颠倒黑白的性子了。

    可他想解释。

    但从哪里解释?

    阮乐池一言不发地收拾好那些书籍。

    商澈便以他看见的为事实,他再次开口询问,“不想回来是吗?”没有一点真正询问的意味,倒像质问,质问阮乐池这些天的行为。

    思念会延伸,当真是给商澈上了一课。

    阮乐池吸了吸鼻子,他身穿单薄的衣服,他来学校没有穿校服,他走出商家就没有想过把有关他的东西带走。

    那些本该不属于他。

    只是那些东西的附属者,是变相的属于他。

    实质上,他用的所有,是他以寄住的方式占了别人的一角。

    王萧此刻蹲下身来把祁遇脚边的东西也收拾起来,装到了阮乐池拿着的书包里,他轻声告诉阮乐池:只要说,商澈就会信。

    哪怕是思念不是放在明面上就能一一说开。

    商澈没有深入去找,却也日日工作来麻痹自己。

    祁遇眼底闪过一丝阴狠,而后又是哭得梨花带雨。

    他的动作,王萧全然看得一清二楚。

    王萧五味杂陈地希望阮乐池能为自己辩解一句。

    即使是抛弃了这个家,都不要再为自己扣一顶有罪的帽子。

    那样的话,该多绝望。

    阮乐池听信了王萧的话,他持自己清白无罪的态度,他拖着通红的眼尾,说,“他说谎。”

    “才不是……”祁遇迅速看向祁遇,“我怎么会因为说谎……打自己,分明是他……”

    商澈质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他对阮乐池说。

    无力的感觉袭满阮乐池的整个神经组织。

    是他高估自己了。

    他并非一言一行就能打动商澈了。

    他的言语,在商澈那儿一文不值。

    阮乐池摇了摇头,无力地、沙哑地哽咽:“没有了。”

    他说不下去了。

    他不是没有无理取闹过。

    显然,商澈不能再纵容第二个人。

    祁遇梨花带雨般哭着,“真的……我不知道乐池会这么说我,澈哥哥,我不舒服,我把乐池当作亲弟弟一样看待……”

    商澈同样失落望向阮乐池,语言丝毫不讲情,“道歉。”

    阮乐池:“……”他问,“为什么。”

    “阮乐池,我教你的,你什么都没记住是吗?”商澈顿了顿,“你现在学会离家出走,以后你还想怎么样?”

    “……”阮乐池体验过逃避感才明白,面对一切有多痛苦,长达十年陪伴的火光,熄了又燃,燃了又落。

    阮乐池坚决不说那句道歉的话,他取不到商澈的信任是另外一回事。

    他是无辜的,他是没有任何错的那一个。

    他秉持他的想法,用他拥有的过去抵押。

    而商澈接下来的话彻底让他死心。

    “你是沾着我的光长大的,你欠了我的恩情,现在用这些给阿遇道个歉,还不够么?”

    阮乐池愣了好久好久。

    他好像真的有点不认识商澈了。

    心口疼死了。

    祁遇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祁遇小巧的依偎着商澈,“没事的……澈哥哥,如果乐池非要求得我的原谅……我也会原谅他。”

    商澈一言不发地默认了祁遇的话。

    阮乐池点头,“好。”

    如果一个鞠躬让他划清他和商澈的关系。

    他愿意。

    他深深地朝祁遇鞠了一躬,“对不起,祁先生。”随后他又补了句,“对不起,商总。”

    商澈拧眉,“我不需要你跟我道歉。”

    阮乐池抬头,泪水滴落,他为那段恩情道个歉而已。

    王萧彻底对商澈失望。

    之前他教佣人不要胳膊肘往外拐,原来那些佣人的行为是学商澈的。

    祁遇轻笑,仍然楚楚可怜,“没关系。”

    他刚说完,商澈又接到了秘书的电话。

    他们公司最近正常上班,他处理工作实为繁忙。

    商澈走到店外忙工作,王萧被商澈唤了出去。

    蔡未等人从楼上下来,他笑道,“我去,商澈那傻子,什么都信啊。”

    祁遇伸开五指仔细瞧着,“还有什么事一并处理好,我等会要和他一起走。”

    蔡未收到指令,他往外瞧了一眼,商澈背对他们处理工作。

    蔡未猛地上手扇了阮乐池一巴掌,“刚刚有点不听人话啊,处理好别人的事情,该到我了吧,我爸妈因为你全部进去了,你说,想怎么算。”

    阮乐池没站稳,跪倒在地。

    全部的不好朝他袭来。

    祁遇抬脚踩在他的手腕处,“说我撒谎么?贱人啊你,你以为你一字一句就能挽回商澈,简直是徒劳。”

    他用力践踏阮乐池的尊严。

    阮乐池闭紧眼,泪水夺眶而出,疼痛沿袭。

    疼到了极点。

    突然,手腕处的玉镯发出断裂的声音。

    祁遇正处于使劲全身力气践踏之时,隔着断裂玉镯,伴随着骨裂的声音。

    阮乐池痛苦的呻吟,“呜呜……”

    祁遇这才停手,嗤笑,“没玩够呢…你们还有什么要做的?快点儿。”

    蔡未生怕商澈突然回头,他一时半会想不到该怎么报复,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沸腾的鸳鸯锅上。

    他想聆听痛苦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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