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休养
苏淮安清醒时,身边已没有了泽祀的身影。
那天之后,泽祀便进一步问苏淮安能不能抱着他睡觉,他保证什么都不做。
苏淮安没有说话,泽祀便当他同意了。
这几天,他每天晚上回来,就到苏淮安的床上抱住他,但每每等苏淮安清醒后,他却又不在了。
“他在做什么?”长琴给他喂药时,他问道,“为什么总不见他?”
长琴搅动着碗里的药,想让它凉一些再喂给苏淮安,闻言道:“只是处理一些事情而已,没什么大问题。”
“但为什么我问他的时候他都不说。您也不告诉我。”
“怎么会呢。”
“是因为我吗?”
长琴手里的动作一停,这两天淮安的烧几乎退干净,思绪也清晰了不少,很多东西都瞒不住他了。
苏淮安见他这反应,就知道他猜对了:“仙界是不是过来要人了?”
长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淮安,别多想,这些对于他来说没什么的,而且,还有我呀。”
“我不想给他惹麻烦,也不想给您惹麻烦。”
“这怎么算是麻烦呢,别多想了,淮安,你也不用有负罪感,是我们想护着你。”
“我能不能做些什么?”
“好好休息,让身体变好,就是你该做的。”
苏淮安闻言没再说话了,很乖的喝药吃饭。配合着长琴换药。
等到了晚上,便躺在床上,等着泽祀过来。
直到他迷迷糊糊的将要睡去,他才听到门口传来的轻响,他也在瞬间清醒了过来。
泽祀关上门,便躺在床上从背后轻轻抱住了苏淮安。
他的额头抵在苏淮安的后颈上,有些疲惫地道:“还没睡吗?”
苏淮安轻轻嗯了一声。
“睡不着吗?”
“我在想你会不会和仙界打起来。”
泽祀也猜到了淮安会知道这些,闻言并不意外,反而轻笑一声:“不会。他们不敢,我也不想打。”
“他们是不是让你做什么?不然他们为什么放着我不抓?”
泽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睡吧,我有点困了。”
“你不告诉我,我睡不着。”
泽祀默然了半晌,将他抱的面对自己:“亲我一口,就告诉你。”
苏淮安的身体一下子紧绷,模样又犹豫又纠结。
泽祀看着可爱,笑了笑,正想着说算了,却不成想苏淮安竟然真的吻了上来。
他的唇,犹豫的碰在了他的唇上。
泽祀的眼睛惊得大睁,下一刻,便抱住了他回吻。
这几天泽祀在院子里的时间很少,每次回来,淮安差不多也睡着了,他这么长时间没动他,这一吻一时难以收不住。
他的手也开始不怀好意地绕过苏淮安的伤口,揉捏他的敏感处。
苏淮安也能感觉到泽祀明显已经要收不住了,慌忙伸手去推他。
泽祀也担心他的伤口,才依依不舍地和淮安分开。
他看着微喘的苏淮安,嘴上也忍不住犯贱道:“看来我的淮安也忍不住了,只轻轻碰一下就起了反应。”
苏淮安慌忙道:“我没有!”
泽祀却偏偏贴近他的耳朵道:“可我也没说要亲唇呀?但是我的淮安直接抱着我就亲亲了。是我不小心,怎么没有察觉到我的淮安已经如此急不可耐了。”
苏淮安一下子羞得面红耳赤,连忙解释道:“因为你之前一直都是亲这里的,我才以为你说的是亲这里,我不是想要和你亲亲,我”
泽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说一句话。
苏淮安越解释越乱,实在说不下去了,只能气的将头埋进被子里。
泽祀扒拉开被子,将他抱在怀里:“好了,不逗你了,睡觉。”
他刚刚的话完全打断了苏淮安的思绪,苏淮安平静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的问题泽祀还没有回答。
他连忙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泽祀的头靠在他的肩上:“明天再说吧,我有点困了。”
苏淮安有些生气,自己刚刚白亲了不说,还被他调笑,现在他竟然还不说了。
他气恼地推了泽祀一下。
泽祀将他的手轻轻握住:“会受伤的。”
苏淮安生气地吼道:“你骗我!”
泽祀抱着他,有些疲惫地道:“淮安,我真的有点累了。”
苏淮安不喜欢这样,弄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怨妇一样,但分明就是泽祀的错。
他有些生气的想扭过身。
但泽祀却不让他动:“淮安,就这样让我抱着好吗?不然我会睡不着。”
他的声音温柔,分明就是在哄他。
苏淮安闻言没有动了,但仍旧生气:“骗子!”
泽祀仰头亲了亲他的唇:“淮安,我明天要很早起来。”
苏淮安便没再说话,嘴巴气的鼓鼓的,一时间睡意全无。
却不成想,泽祀竟然还真睡着了,苏淮安甚至能感觉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苏淮安愈发生气,自己的睡意被他打消,他竟然还睡下来了。
他的手小心的挣开泽祀的怀抱,恶作剧般的,想要捏他的鼻子,但怕他窒息,就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脸,想要捏一捏。
但他的手有些哆嗦,不听使唤,手碰到的地方也没有一点感觉。
他有些害怕的收回了手,之前泽祀他们从来不让他动手,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被掰断的指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点知觉。
这时,一只手却突然轻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的温度陡然让他吓得一哆嗦:“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不知道怎么就醒了,现在看来醒的刚好。”
苏淮安听了他的话,心里陡然腾出了一些委屈,又有些害怕:“我还能弹琴吗?”
泽祀低头看着他的手,干瘦,布满了淤青,没有一点生气。
这本应该是一双很好看的手,尤其是在弹琴的时候,最好看了。
“可以。”他说,“长琴说骨头恢复的速度会慢些,可能会久一点,但一定会好的。”
“我很喜欢弹琴。”
泽祀抱着他轻轻揉着他的头发:“我知道。”
“以后弹不了琴怎么办?”
“不会的。”
“我好害怕。”
“有我,淮安,我在你身边。”
……
苏淮安第二天清醒的时候,身边自然早已没了泽祀的身影。
昨晚他是怎么睡的,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只知道他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泽祀就一直在安慰他。
他忍不住伸出手,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只能缓慢僵硬的开合。
没多久,长琴就端来了早饭。
待他吃完后,长琴就在房间里陪着他,一直到正午,他该睡午觉时,他才会离开一小会。
长琴跟之前一样和他闲聊,顺手翻找着新的话本。
苏淮安现在才发觉,师父这几天除了和他闲聊,就是偶尔给他讲一讲在凡界集市上买的话本,从没弹过琴。
师父明明就很喜欢弹琴,他之前竟然都没注意,现在想来,应该是师父担心他注意到自己的手,所以才没有弹过。
“师父。”
正在翻找话本的长琴闻言抬起了头:“嗯?”
“我想听您弹琴。”
长琴一顿,犹豫地看了看他的手:“怎么突然想听了?”
“就是想听,您可以弹给我听吗?”
长琴迟疑了片刻,才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好。”
长琴的琴声总给人一种很宁静的感觉,苏淮安静静地听着,不一会便有了困意。
正这时,琴音却停了。
苏淮安一下子清醒,有些迷糊地问:“师父?”
长琴抬头看了看外面:“淮安,今天的天气很好,喝完药,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苏淮安虽然疑惑,仍旧嗯了一声。
长琴带他去的地方,是一片荷塘。
整片池塘的荷花都开了,刚一靠近,就能闻到荷花淡淡的幽香。
长琴将他抱到了一个小船上,就划着桨,将船驶向了湖心。
他的肩时不时地会碰到荷花,水流划过好听的声音,都让他的心情很好。
长琴摘了几朵荷花防在他的周围。
他拿鼻子顶了顶,蹭得满脸的水珠。
长琴笑着帮他擦掉。
“之前好像没见过这片荷塘。”
“嗯,泽祀前不久刚建的。”
苏淮安的笑一僵:“他弄的。”
“嗯,为你建的。”
苏淮安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他对你很特别,”长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说到这时,他突然感觉自己这样说的不太好,连忙又道:“但你也不用因此有负担,这是他愿意做的,等你伤好后,不管你怎么选,师父是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苏淮安没说什么,只乖巧的点头:“嗯。”
长琴抬头看了看天,现在差不多是淮安午睡的时候,也是他去看女魃的时候。
“淮安。你先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好吗?我去看看女魃,马上就回来。”
“好。”
长琴又给苏淮安盖了一个小被子,交代了几句才离开。
苏淮安一个人躺在船上,却不觉得无聊。
船下水流的声音很好听,他将手放下去,还有小鱼从他的手边游过。
他自己玩了一会,就躺回了船上,船上铺了软垫,躺在上面,再加上暖暖的阳光,很舒服。
没一会,他就有了困意,在小船上,靠在小船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一百零二章 休养2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他清醒时,一阵凉风吹得他打了一个哆嗦。他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了,那个小被子也已经不知道被他踢到了哪,正慌忙想要找时,他的船头一沉,有人走了上来。
“师父?”
来人在他身边停下,帮他将小被子盖上,却并未离开,反而越靠越近。
不多时,他便感觉自己的唇碰上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苏淮安瞬间知道了来人是谁——泽祀。
泽祀抱着他亲吻,好一阵后才将人放开。
苏淮安有些喘,却仍忍不住问:“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想我了吗?”
苏淮安抿着唇不说话了,泽祀最近特别喜欢问这个问题,明知道不会得到答案。
泽祀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我很想你。我给你带了礼物。”
苏淮安并没有多期待,泽祀也经常送他礼物,他在凡界碰到的好吃的或者好玩的都会带给苏淮安,但那些东西,他的兴趣都不大。
泽祀见他没有反应,就道:“这次送得不太一样。”
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就伸出了手,在他的手上现出了一个蓝色的小漩涡,从里面掉出了一只小红狐狸。
不过一两个月大。
它落在了船上,就钻进了苏淮安的被子里。
苏淮安开始还没意识到是什么,害怕的往后缩了缩,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小家伙在发抖,看样子,比他更害怕。
“这是什么?”
“火狐狸。”泽祀也垂眸看着那只小狐狸,“我赶去的时候只来得及救下了这一只,那一窝其他狐狸全死了。”
苏淮安一惊:“怎么死的?”
“战争。”
苏淮安不明白:“什么战争?为什么会有战争?”
“你昨天不是问我去做什么吗?”
“其实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这个。仙界因为梼杌要杀你阿兄的事,对他又进行了深查,却发现他做的事,远远不止这些。就单是为了将你的魔心强行取出而做的那个阵,便残害了无数生灵。
还包括他接受妖魔贿赂,允许一些妖魔进入杀戮百姓的事
若只是意欲刺杀凡人不遂,便也只是从那个位置下来,落入轮回受罚,待千百年后,他还有翻身的可能。
但现在
他知道自己留在那只有死路一条,便干脆打破了守护着南方的灵力罩,趁乱出逃,躲了起来。
现在南方大批的妖魔涌出,红蝶已过去,帮着仙界修补灵力罩。
我则要找到那些出逃的妖魔,并将他们打回。”
苏淮安这么多天,第一次感觉心提了起来:“那我阿兄和千羽”
“放心,他们没事。他们是重要的人证,仙界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那你呢?”
泽祀心中一动:“淮安,你在关心我吗?”
他说着又忍不住亲了亲淮安:“真可爱。”
苏淮安挣脱了他的吻,很严肃地道:“我认真的,你会不会有事?”
泽祀顺势抱住了他:“还行,我很厉害的,他们打不过我。”
若是其他人说这些话或许会显得自大,但苏淮安知道他有这个实力,也跟着松了口气:“那现在解决了吗?”
“还没,不过也差不多了,别担心。”
“你都这么忙了,为什么还每天回来?”
“因为我要休息,每天打架也是很费灵力的。”
“那边没有休息的地方吗?”
“有。但我想见你,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苏淮安不说话了,抬起了手,挡住了泽祀在自己身上动来动去的手,打算去跟小狐狸玩,但他只掀起了被子的一角,小狐狸就被吓得慌忙往更深处钻。
苏淮安便没将被子掀开,隔着被子试探地慢慢摸它的背。
小狐狸开始害怕的躲闪,但仿佛知道他没有恶意,渐渐地就没怎么躲了,只还是不肯从被子里出来。
泽祀看着皱起了眉头:“娇惯,我去把它拉出来。”
苏淮安慌忙拉住了他:“你干嘛!干嘛这么对它!”
泽祀见他着急的模样就没有动了:“好。交给你。淮安,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他期待地看着苏淮安,但苏淮安却很严肃地道:“不喜欢,很不喜欢。仙界既然派下了那么多人,还有你去坐镇,为什么还让它的家人全死了!
我并不需要这样的礼物,我更希望它能和它的家人在一起。”
泽祀愣了一下才道:“淮安,我们真的有在尽力保护它们,但那些妖魔知道我们会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凡人身上,所以才将自己转移到了那些鸟兽草木身上。
妖魔他们很多本来就是由那些鸟兽草木炼化而成的,藏在其间,我们也很难察觉,而且不管是妖魔还是它们都数量都众多,有时我们也是力不从心。”
泽祀的声音不大,显得有些委屈。他是真的以为淮安会喜欢那只火狐狸才带回来的,早知道他会生气,就交给其他人了。
他正暗自难过,却没想到淮安一把抱住了他:“对不起。”
泽祀又是一愣:“什么?”
“对不起。”
苏淮安的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我以为是因为你们不关心它们的死活才让它们家破人亡。我竟没有想过你的难处。对不起。”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俨然愧疚的要哭的样子。
反而是泽祀哭笑不得地拍着他的背:“好了,淮安,没关系。”
“谢谢你带它回来。”
“那你亲亲我。”
苏淮安闻言沉默了。
泽祀就笑了一下:“好了,不逗你了,现在太晚,这里寒气重,我们先……”
他还没说完,苏淮安就真的亲了他一下,虽然只是轻轻一点,但也让泽祀愣了好长时间:“淮安,你又亲了我的唇。”
苏淮安已完全没有了昨日的害羞,他点了点头:“嗯。我想亲你。”
泽祀心头又是一动,他一把抱住了他,深深的吻了下去。
船身轻轻地颤动,泛起了一阵水花。
过了好久,泽祀才终于松开了苏淮安。
他帮他将弄的有些乱的衣服整理好:“我们回去吧。”
苏淮安的发丝凌乱,脸上,身上都有些泛红,他轻轻嗯了一声。
泽祀便划着船桨往回走。
苏淮安整理了一下,就靠近了那只小狐狸。
小狐狸仍旧躲在被子里,但已敢探出一个脑袋好奇又害怕的往外瞧。
苏淮安靠近时,它只往后退了退。
苏淮安小心的伸出手,试探了一下,确定它没有攻击的动作,也不显出害怕后,才轻轻的将手放在了它的头上。
一人一狐狸,相互试探,最后苏淮安终于如愿,将小狐狸抱进了怀里。
小狐狸可能太累了,没多久,就在他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泽祀一面撑着船,一面看着他:“你好像很喜欢它。”
苏淮安点了点头:“在秦玖还囚禁我的那几年,他给过我一只小白猫。
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它都陪在我身边。它最开始被带到我身边时,差不多也是这么大。”
“后来呢?”
苏淮安摇了摇头:“后来它被陆判带走了。之后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泽祀思索了一下:“小白猫啊。你想再看看它吗?”
苏淮安抬起来头:“你能带我去看它吗?”
“等过阵子,我就让陆判带它来见你。”
苏淮安闻言又低下了头:“你总骗我。”
泽祀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真不骗你。我昨天答应你的事不是也告诉你了吗?还有见你母亲的事我也记着。
等你能走路了我就带你过去。那时你们就能说上话了。”
“也不是一定要见,让我知道它过的好不好就行了。”
“陆判待人最为温和,想必也过得不差。不过见见的话也未尝不可,他们应该也会想见见你。”
说到这个,苏淮安总有些在意:“我之前听说陆判是被授命过来带我走的。但他没有这么做,是不是会受到仙界的惩罚?即是如此,他为什么要放了我?还那样的帮我?”
泽祀思索了一下,便道:“我想现在也差不多应该告诉你了。
淮安,于我们而言,陆判,算是一个恩人。
他当时不止是没有杀你,还对仙界谎称你已被他杀了。
当时仙界真因为女魃的事忙的焦头烂额,没心思管这些,才没再为难于你。
不止如此。
是他对我说,一双至纯至善的眼睛才能帮女魃尽快恢复。而你是最佳人选。
所以,我才会去找你。”
苏淮安之前从未想过,一个仅见过一次面的人,竟会为他考虑这么多:“他隐瞒仙界,岂不是犯了更大的罪。”
“没错。若只是没有杀你的话,最多也不过责问几句。
但他隐瞒仙界,相当于直接促使了魔心的长成。这是重罪。
他被判入冰山狱,被封冰川,终日受刑,八年。今年才刚刚被放出来。”
一滴泪从苏淮安脸上滴下,他捂住了眼睛,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声音都有些哽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明明只见过一次。”
泽祀轻轻搂住了他:“淮安。因为他想让你活下去。
他费了这么多功夫,只是想让你活下去。”
第一百零三章 休养3
“我想回报些他东西,他那样地帮我,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泽祀亲了亲他:“他若是想过那些好坏得失,便不会做这些了。他真的只是一个好人而已,和长琴一样,只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
苏淮安明白他的意思,他说了这么多,也不过是想让他不要再像从前那样,轻易地抛弃生命:“我明白。”
泽祀欣慰的笑了:“好。我今天遇到了红蝶,她让我给你带了几样补菜过来。她在吃的方面最为讲究,你可以尝尝。”
听他说红蝶,苏淮安心里说不出的奇怪:“我有一点不明白。”
“你说。”
“你和饕餮上君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只有你们称呼对方的名字?”
淮安竟然会问这些问题,让泽祀有些惊讶,也很开心:“在我离开赤北之地,初定南方时红蝶曾帮过我。所以我们之间就有了些联系。仅此而已,再没有其他的关系。”
他分明就是看出了苏淮安的心思,在向他解释,苏淮安有些脸热,小声道:“也不用特意说这些,你怎么说也活了这么久,真有什么我也不在意。”
他有些羞怯的模样让泽祀忍不住亲了亲他:“真可爱。”
苏淮安有些害羞地扭过了头,继续问道:“为什么只有你和饕餮上君有名字,混沌和梼杌就没有?”
“他们都有的,混沌、梼杌、饕餮、穷奇,只是我们的封号,红蝶,泽祀才是我们的名字。”
“那为什么没见有人喊他们的名字?”
“因为他们没朋友。”
苏淮安突然觉得好冷,但还是忍不住笑了。
泽祀也跟着笑:“不过,我说的是真的,一般只有很亲近的人才会喊名字,他们没什么能够喊他们名字的人,数万年过去,自然差不多该忘了。”
苏淮安点了点头:“嗯。”
泽祀又道:“淮安,你也喊我的名字。你还没喊过我。”
苏淮安闻言一下子笑不出来了,他之前没喊过,现在喊起来的话也总觉得别扭。
泽祀见此,心里又腾出了一股子恶意,他亲昵地道:“喊相公也可以。”
苏淮安又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晚上,他被泽祀弄的意识不清,被他哄的喊了好多声相公。他的脸愈发的红,扭过头去,没理会他的话。
泽祀心情愈发的好,额头蹭了蹭苏淮安的肩膀:“喊喊我嘛,娘子。”
苏淮安被挠得往后退了退:“别闹了,先回去,我饿了。”
泽祀闻言这才没再皮,划着船回到了岸边。
那小狐狸还在淮安的怀里,他有些嫌弃地挑了下眉,终于还是忍住了将它提起来扔出去的冲动,连同它将淮安抱了起来。
可直到入夜,那只小狐狸仍旧趴在苏淮安的腿上不下来。
泽祀有些恼,但淮安没有开口,他也不好说什么,洗漱完后,就郁闷地坐在床头,看着淮安逗小狐狸。
好在淮安察觉到了他的不耐,问道:“你困了吗?”
泽祀便揉着太阳穴道:“有点。”
“那我们睡觉吧。”
泽祀连连点头:“好啊。”
但下一刻,他却见淮安抱起了那只小狐狸。
他心头一惊,正想着淮安不会打算让这只狐狸和他们一起睡的时候,淮安却问他:“你给它安排睡觉的地方了吗?”
泽祀忙道:“当然,侧屋给它建了一个窝。”
苏淮安便将小狐狸抱给了他:“你把它抱过去,可以吗?”
泽祀连忙接过:“当然。”
他可太愿意了。
苏淮安的鼻子轻轻碰了碰小狐狸的鼻子:“明天再和你玩。现在回去睡觉吧。”
泽祀见此抱着那小狐狸要出去,但那只小狐狸却咬了他一口,让他一下子脱了手,就这一瞬间,它再次跳回了淮安身边。
它在苏淮安腿边蹭了蹭,嘤嘤地叫。
苏淮安明白了它的意思:“你想和我睡吗?”
它立刻钻进了苏淮安的怀里,在他的肚子上蹭。
泽祀又气又恼,但它在淮安怀里,他一时竟没有办法,只能压下火气道:“淮安,不用管它,我现在把它带走。”
但苏淮安却道:“先等一下。”
泽祀以为淮安反悔了,真的要抱着那小东西睡觉,但却没想到,苏淮安对小狐狸道:“不可以哦。我晚上要和他睡觉,他不抱着我的话会睡不着。
还有,不可以咬人的。”
小狐狸好像没听到他的话,继续在他肚子上蹭。
苏淮安托起它的下腋,摆正后严厉地道:“我知道你能听明白,只要是来这里的生灵,都会受到灵力的滋养,很快便能通人识。装听不懂是不行的。”
小狐狸知道这招没用,才缩在他腿边,委屈的嘤嘤叫。
苏淮安弯下腰,额头轻轻地碰了碰它,声音也不似刚才那么严厉:“我知道你害怕,放心这里很安全,他会保护你的。但我却不行,我反而是没有能力的那个人。
你要明白,救下你的人是他,能保护你的人也是他。你要相信他。”
泽祀站在一旁,看得心花怒放,不愧是他的淮安,他好喜欢淮安。
苏淮安再次将小狐狸抱起来交给他时,小狐狸已经听话了许多。没再像刚才那样挣扎,更没有咬他。
他将小狐狸抱出去交给了外面的一个守卫,就又走了回去。
苏淮安也靠了过去:“它刚刚咬你的地方,怎么样了?要不要包扎一下?”
泽祀亲了亲他:“不用。”
苏淮安有些担心:“它虽然还小,但牙齿已经长出来了,还是包扎一下”
泽祀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温存地道:“淮安,我想”
苏淮安自然明白,这样的情况,他说这样的话是想要做什么。
他并未多言,凑过去吻他。
泽祀心头一惊,但也立刻明白,淮安这是同意了。
便将他按在床上深吻。
一吻过后,苏淮安已有些喘:“轻一点,我怕疼。”
“好。我小心。”
他说完便又吻了上去。
苏淮安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萦绕在身侧,衣服被慢慢褪下,身上传来一阵胀痛,但很快,就被淹没在了情欲里。
……
长琴第二天一早便去准备淮安的吃食,顺便把淮安要喝的药熬上,吃食备好后差不多就到了淮安起床的时间。
他提着饭篓,走进淮安在的院子,敲了敲门:“淮安。”
里面传来淮安有些困倦的声音:“嗯?”
“我进去了。”
“嗯。”
他便推开门走了进去,透过珠链可以看到床上的人还没有起来,好似真的很困:“昨天我刚要回去找你时泽祀刚好回来,他说要去接你,我就没有过去。昨天太晚了,我都没来看你的伤口……”
他说着就掀开了帘子,但在看到里面的场景他一下子顿住了。
淮安的衣服散落在地,被大红被褥下的身体也染上了许多红色,伸出来的一只手腕上,还带着淤青。
他顿时吓地惊叫一声:“啊!你们,他昨晚!禽兽!”
他立刻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连忙将地上的外衣捡起走到苏淮安面前,用衣服将他包裹着就要将他抱出去:“你去我那里。那个禽兽!你都受了这样重的伤了他竟然还下的去手!”
苏淮安连忙伸手抱住了被子:“不是,师父,是我自愿的。”
长琴一下子愣住了,愣了一下就道:“等一下,淮安,你不用因为他将你带回来你就献身给他。其实我也可以护你的。你不用做这些事。”
“我不是因为这个。是我想和他做那些事。”
长琴一时说不出话来,淮安的模样,也不像是在说谎。他努力说服自己,可能是自己为神太久了,没有这方面的欲望。但淮安毕竟才刚成年,有也很正常。
想来半晌,他终于道:“我明白了。但是你们得小心。等他回来后我也会和他说。你的身体还在恢复,还不能做这些事的。”
苏淮安乖巧地点头:“我会注意的。”
长琴看着淮安手上的淤青,兀地又生出几分心疼:“疼吗?”
苏淮安摇了摇头:“不疼。他昨晚很小心。”
“还是让他注意一些,你身上的骨头都还没完全长好。”
“嗯。”
正说着,开着的房门外突然窜出来一只小狐狸,飞快地跑到了苏淮安身边,钻到了他的被褥里。
苏淮安坐起来披上了外衣,才将他搂在怀里。
长琴看了小狐狸一样:“它是泽祀带回来的?”
“嗯。”
长琴伸手,便将小狐狸提了起来,苏淮安一惊:“师父?”
“你现在身子弱,这从外面带回来的生灵,万一带了病,传给你就不好了。
先放在我那养几天,确定没问题了再给你送回来。”
小狐狸听了他的话,嘤嘤嘤乱叫,挣扎着想跳下来。
苏淮安也道:“师父~”
“撒娇也没用,现在你的身子要紧。等彻底养好了,你要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但现在必需要听我的。
你若觉得无聊,我就来陪你。”
他说着将小狐狸抱在怀里,手指点了一下它的鼻子:“还有你,小家伙,你也要听我的。”
第一百零四章 噩梦
长琴最后还是将小狐狸抱走了。
苏淮安拦不住,有些郁闷地靠在床上:“它昨天还跟我玩了好久,我都没事。”
长琴给他喂他早上准备的粥:“只是在我那养几天而已,等你伤好了就抱回来。别生气了。来,先吃饭。”
“它刚失去了亲人,很害怕陌生的环境。”
“好。我会在我那给它建一个同这边一样的窝。别担心了。”
苏淮安一下子也没想到其他的理由了,只能先吃长琴喂的粥。
他吃着吃着又道:“不过师父也很温柔,它应该也会喜欢师父。”
长琴闻言笑了一下:“对,所以别再担心了。”
苏淮安咽下口中的食物:“师父昨天在女魃那待了好久。她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只是多陪她说了几句话而已,她最多再有两三日就会大好了。”
苏淮安闻言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好。”
“今天还去莲池那边玩吗?”
“去。”
长琴笑了笑:“好。”
吃过午饭后,长琴就带苏淮安去了莲池,在那陪了他好一阵,直到苏淮安睡着后才离开。
但在长琴走后,苏淮安的额上开始出现细密的冷汗,脸上出现了挣扎的表情。
“方荀。”
苏淮安挣扎着动了动,但身上好似被什么东西押着,让他动弹不得。
周围传来树叶沙沙的声音,和着一个人的低吟。
“方荀。”
这个声音好熟悉。
“方荀。”
低吟变得有些亲昵,一只手轻轻的拂过苏淮安的脸,指尖的凉意让他打了一个哆嗦。
“我是为了你啊,方荀。”
苏淮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想要开口,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
什么东西滴在了他的脸上,甜腥的气味让他起了一身疙瘩,那是,血。
“我是为了你啊,方荀。”
声音陡然清晰,让他陡然想起这个人是谁。
阿爹!
他想要叫他,口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咚!咚!咚!咚!咚!”
他听到了一阵敲击声,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与他们将钉子钉在他脚背上的声音一模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方荀,阿爹疼!方荀!”
苏淮安慌乱,拼命地挣扎,身体却一点也动不了。
阿爹!阿爹!
黑暗中,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宋方荀,他们都是你害死的。”
他慌忙摇头,想要否认。
不是的,不是的!
“你还会害死更多人!”
不是的,不是的!
我没有!
“没有!”
苏淮安猛然惊醒。
是梦。
胸口还是好难受,就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喘不过气。
他缓了好一阵,才好一点,用手匆忙擦掉脸上的眼泪。
“淮安。”
突然传来的声音把他吓得一激灵:“师师父。”
长琴缓缓落到小船上,弯下腰,帮他擦掉脸上的泪痕:“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长琴明了,又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回来之后一直都没有,只有今天。师父,是不是,魔心?”
长琴坐在小船上,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应该是,吓坏了吧。别担心,梦里的,都不是真的。”
他的声音温柔,让苏淮安绷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他原本想装得坚强一点的,但这一刻,他却装不下去了。
“我好害怕,”他的声音都有些哽咽,“我不想再做这样的梦了。我好难受。”
“用不了多久了,淮安,很快它就不会再继续缠着你了。”
长琴划动着船桨靠岸,抱着苏淮安往屋子走。
苏淮安此时已经平静了许多:“现在是什么时候?”
“下午了,是你吃饭的时候。”
“他还没有回来。”
长琴自然知道他指什么:“他以往回来得也晚,只是昨天回来得早。别担心,不要紧的。”
苏淮安知道泽祀的能力,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梦,他的心好慌,总担心他会出事。
长琴也猜到了,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晚上,泽祀回来。
泽祀一进门就看到了长琴,愣了一下,才有些迟疑地道:“你不会要监视我们一晚上吧?”
他不说长琴差点忘记了,忍不住数落道:“你又不是不清楚淮安现在的状态,你怎么可以对淮安做那种事!”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长琴惊了:“你的意思是,你今天还要做?”
“不可以吗?”
他问的真诚,让长琴有些崩溃:“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淮安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呢!你就这样折腾他!若是因此以后落下病根怎么办!”
“知道了。我会小心。”
长琴真的有些怒了,还想再说什么时,却被一股力量猛然推着,撞出了屋子。
碰的一声,房门在他身后关上。
长琴愤然想要将门砸开,却听到里面泽祀淡淡的声音:“你若想看我们亲热,我倒不介意,但淮安可能会害羞的。”
长琴算是理解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了。
他还真一时没有办法。只能在外面道:“你就再忍几天不可以吗?至少等淮安的骨头长好之后。”
“知道了。”
之后,屋子里就没有了任何声响,长琴知道,是泽祀下咒了,很明显就是让他走的意思。
他无奈,只得离开,只期盼着他真能忍得住。
屋子里。
泽祀上床后就一把抱住了苏淮安,亲了亲他的唇:“想我了吗?”
苏淮安却没有动:“你今天沐浴用了牡丹花。你之前明明都是用的无患子。”
泽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声音却依然亲昵:“淮安,我特意换的,让我们晚上的感觉更~好~些~”
苏淮安却没有受他话的影响:“你在掩盖气味。你受伤了!”
泽祀闻言一下子愣住了。
苏淮安原本只是猜测,但现在见了他的反应,才知道他猜对了。
他慌忙伸出手,去扒泽祀的衣服。
泽祀忙握住了他的手,有些无奈地道:“淮安。”
“你伤哪了?”苏淮安急得快哭了,“你到底伤哪了!”
泽祀一把抱住了他:“淮安,放心。不严重的。只是一个失手,被划了一刀,很快就会好了。”
苏淮安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声音还有些哽咽:“你让我摸摸。”
泽祀笑了一下,亲了亲他的眼睛:“好。”
他解开衣服,在他胸口上,赫然有道伤疤,从左胸口,一直到右小腹的位置。血已经止住,在伤口处凝成了血痂。
他握着苏淮安的手,轻轻放在伤口上,还一边说道:“很浅的,都结痂了。没几天肯定就好了,疤都不会留的。”
苏淮安小心的抚摸,很快就收回了手:“你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要再受伤了。”
“好。”
“你能不能……”
他还没说完,泽祀就轻声打断了他:“淮安。”
他想问他能不能留在这里,但怎么可能呢,泽祀怎么会不去管。南方还有那么多生灵,他不去,会有更多生灵会像小狐狸一样,在战争中失去家人,甚至自己的命。
苏淮安一把抱住了泽祀。
他又想到了今天下午那个梦,他害怕再失去泽祀,害怕再失去任何一个人。
“不要死。”
泽祀轻拍着他的背,宽慰道:“不会的,淮安。我也舍不得你。舍不得我的淮安。”
“你如果死了,正好,我也不要活了。反正活着也很痛苦。反正没有你的庇护,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我知道。我知道。即使是为了你,我也不会有事。”
苏淮安抿着唇没有说话。
泽祀亲了亲他的唇,宽慰道:“等这些事过去之后,我就一直陪在你身边。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好吗?”
“我今天下午做了一个梦。”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泽祀知道,淮安恐怕是做噩梦了:“淮安,梦里都不是真的。”
但苏淮安摇了摇头:“我不是想说这个。
我梦到了我的阿爹。
你之前说我阿爹的魂灵很难找。是不是因为他为了让我和秦玖换命格,触犯了天规,正在某处受罚?”
“淮安,不要再想这些了。你的阿爹我也会找到的。”
“阿爹他,很痛苦。”
泽祀之前一直不愿意告诉淮安,也是因为这个,他怕淮安自责,怕他不肯放过自己:“淮安。是他做的事不对。
他说是为了你,但不管是他,还是你的母亲,都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过你。
他们只一味的觉得这是为你好。
但结果呢?
若不是因为他们,秦玖也不会修炼那些秘术,也不会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打上魔心的主意。你也不会被秦玖折磨那么久,也不会被魔心折磨这么久。”
苏淮安低声道:“但若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遭遇这些事。”
“淮安。我知道你不愿意去怪你的父母。
因果循环。这些事,也说不清谁是错的,谁又是对的。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淮安,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辜者。
若你觉得对你母亲,你父亲有愧,你之前经历的那些也足以抵消那些罪孽。
不要再自责了。淮安。你没有错。从头到尾都没有错。”
苏淮安靠在泽祀的肩上,难受地锤着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泽祀握住了他的手,没有回答,只抱着他。
他知道淮安要的不是一个答案,淮安太痛苦,甚至无法找寻让自己痛苦的根源,更不知该如何排解。
他能做的也只是像这样,陪在他的身边。
第一百零五章 等待
苏淮安不知道昨晚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清醒时,只觉得眼睛肿胀,还有些疼。
他摸了摸身边的位置,空的,泽祀还是走了。
正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淮安,我进去了。”
是师父,他擦了擦眼睛就道:“好。”
长琴走进屋,给他喂准备好的早饭。
他看出了淮安今天的状态很差,淮安吃完饭后,他就坐在一边,给他弹琴。
“今天去莲池吗?”
苏淮安摇了摇头:“我今天不想出门。”
“好。”
“师父。”
“嗯?”
“现在有秦玖的消息吗?”
长琴手里的动作一停,琴声一霎时停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想见他。”
“为什么突然想见他?”
苏淮安不说话了,这个问题他不太能答得上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见他,但总觉得,应该见一见。
长琴也没再继续深问:“还没有。原本是在找,但因为南方的事,这件事被耽搁了。你如果实在想知道,可以问泽祀。”
“他从来不正面回答我这些问题。”
长琴明白,泽祀是希望淮安能从从前的事中摆脱出来,不想让那些事再折磨他。
他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好跟他聊一聊,他会依你的。”
虽然他这么说,苏淮安心里仍旧没底,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苏淮安今天不想出门,一整天都待在屋子里。
长琴原本想留在屋子里陪他,但他说想一个人待着。
长琴有些放心不下,在外面留了一个人,让淮安有什么事就叫他。
见淮安有异议,才离开。
苏淮安躺在床上,思绪很乱。
昨天的梦让仍他心有余悸,不敢再睡觉。
屋外的暖阳照进来,没多久,就慢慢地落下。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已经是要吃完饭的时候了。
长琴像往常一样敲了敲门:“淮安,我进去了。”
苏淮安起身道:“好。”
今天他没有午睡,精神看着愈发不好,长琴自然也能看出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睡不着吗?”
苏淮安笑了笑:“不想睡,今天吃什么?”
长琴知他不想多说,便也没再细问,顺着他的话道:“乌鸡鲜笋汤,还有你喜欢的酥酪。”
苏淮安立刻开心地道:“好。”
吃过饭后,他又被长琴扶着在屋子里走了走。
其实他之前也能走,只是会有些疼,长琴和泽祀便都不让他下地。
这还是这么久,他第一次走路。
“疼吗?”
苏淮安摇了摇头:“还好,不怎么疼。我想自己试试。”
长琴便放开了手让他自己走。
没有长琴的搀扶,会疼一点,太久没有走路了,也让他的步履有些不稳。
长琴没让他走多长时间,便又扶着他回了床上:“现在的骨头还在恢复,不能动太久。还有,你和泽祀”
他掂量着应该怎么说,苏淮安明白他的意思,先一步开口道:“我知道的。他上次没有弄疼我,他也知道应该让我缓一缓,昨天就没做。”
长琴揉了揉太阳穴:“好,知道就好。”
晚间,长琴帮着苏淮安洗漱完后,就抱着他躺回了床上。
淮安说他今晚很困,他也就没有再多留。
但即使只有苏淮安一个人,他却也睡不着。
他在等泽祀,可他今天回来的好晚,以往亥时之前他就会回来,但今天,亥时的钟声已过了好一会,他都没有回来。
苏淮安有些坐不住了。
他披上外衣,就有些踉跄地走出门。
门口的守卫见此吓了一跳,慌忙扶住他:“苏公子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去做。”
苏淮安摇了摇头:“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只是想去门口等他回来。”
守卫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连忙道:“尊上回来的话定然也会直接来找苏公子,苏公子何必要过去一趟。夜间寒凉,苏公子体弱,万一染上了风寒”
“不会的,”苏淮安说着拉了拉自己的外衣,“我的衣服很厚,不会着凉。万一他真的怪罪,我也会说是我想出来,不会牵连你们的。”
他都这么说了,守卫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道:“您先等一下。”
然后便安排着轿撵带着苏淮安去了大门口。
正在门口守门的骞岩见此吃了一惊,慌忙上前问道:“苏公子怎么来了?”
“我想在这里等他,他是从这个门进来吗?”
骞岩愣了一下转眼看向了那个守卫,守卫也只能无奈地摇头。
骞岩便也明白了,答道:“是。”
苏淮安就扶着轿撵走了下来:“那我就在这等一下。”
守卫慌张地看向骞岩,想要他劝劝苏淮安。
但骞岩只是道:“好。”
便去让人搬来了软椅,被子和斗篷,将苏淮安裹得密不透风。
苏淮安拉着被子蜷缩在椅子上:“麻烦你们了。”
“这是属下该做的,苏公子若是困了,或者想回去,知会我们一声便好。”
“谢谢。”
“苏公子客气了。”
苏淮安便靠在椅子上,因为中午没有午睡,早已有了困意。
他强打精神坐直了身体。
但很快就又靠回了椅子上。
旁边的骞岩有些看不下去,轻声道:“苏公子,不然还是回去吧。”
苏淮安瞬间又精神了,摇摇头:“不用。”
骞岩便也没再劝了。
过了一会,苏淮安突然问道:“他带了多少人过去?”
骞岩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道:“尊上没带人。”
苏淮安一惊:“他一个人不要紧吗?”
“还有仙界的人,陆吾神君也在,尊上不会有事的。而且即使要让我们出人,我们也分不出来了。”
“我记得宅子里的守卫应该有近两千人。怎么就分不出了?”
“有一部分去了南方制衡梼杌的手下并保护着印光法师,一部分在交界地,余下的人,尊上也交代了,要时刻保证苏公子的安全。”
苏淮安有些疑惑地指着自己:“我?”
“是。一方面防着仙界的人,另一方面防着下落不明的梼杌上君。”
苏淮安明白了:“但是梼杌自顾不暇,过来抢魔心既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也不一定抢得到。风险这么大,他应该不会来吧?”
“以防万一。尊上是真的不想苏公子再有任何闪失了。”
苏淮安闻言沉默了,心里怪怪的。但这种感觉,却有些奇妙。
两人说完后,便没再聊什么了。
苏淮安靠在椅背上,刚刚和骞岩聊天时还好,但一个人的时候,又有了困意。
没多久,他的头就又靠在了软椅上,模模糊糊的将要睡着。
这时,却感觉一个人正在靠近,将他抱了起来。
他以为是他们要强行将他送回去,在困倦中挣扎地道:“我就在这等他。”
耳边却传来了一个温腻的声音:“等谁?”
苏淮安的困意瞬间消散,他摇了摇头,强打精神道:“你回来了。”
泽祀笑了一下:“嗯。”
他有些生气:“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泽祀闻言凑着自己的衣领闻了闻:“那些妖魔身上的吧。我洗漱一下就不会有味道了。”
“你今天受伤吗?”
“没有。”
“你总不对我说实话。”
泽祀亲了亲他的唇:“真的没有。不信,等一下在床上让你摸摸。哪里都摸到。”
他的声音亲昵,又带着调笑的意味,苏淮安脸忍不住泛红,慌忙偏开了头。
泽祀笑了笑,又问道:“怎么在这里等我?都这么困了,怎么不先睡?”
“我一个人害怕。”他说着又连忙道,“是我自己要在那等你的,骞岩他们也让我回去,但我不想回去。别怪他们。”
泽祀闻言亲了亲他的额头:“好。不怪。”
泽祀将苏淮安抱进房间后,就去洗漱了。
苏淮安困倦的靠在床头等他。
等泽祀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淮安乖乖的模样。
他忍不住亲了亲淮安的唇:“真可爱。”
苏淮安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额头靠在他的肩上:“睡觉。好困。”
“好。”
泽祀抱着他躺了下来,透过月光看着淮安。
在长琴的照顾下,他的伤口好得很快。
除了小腹上撕裂严重的几道伤口外,其他的伤口都已愈合。
脸上的伤口好得最快,疤痕都在慢慢变淡。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淮安的伤疤,他当时多疼啊。
苏淮安在他的肩上蹭了蹭:“痒。”
“抱歉,不弄你了。”
苏淮安的额头抵在他的肩上,突然道:“我,想见一见秦玖。”
“为什么突然想见他?”
泽祀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了起伏,也正因为如此,苏淮安心里愈发没底:“我就觉得我应该见见他。”
“往事不可追。淮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苏淮安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抿着唇没有说话了。
泽祀怕他生气,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但你要见的话便见。等我找到了他,就安排。”
苏淮安没想到他会同意,激动地抬头亲了亲他的唇:“谢谢。”
“我们之间,不说这个。”
第一百零六章
混乱的战场,魔兽与天兵兵戎相见,火焰燃烧,映照着地上无数魔兽与神灵的尸体。
苏淮安惊慌地走在这片大地上,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人。
但他还未走几步,就却被他们的战争裹胁得不知方位。
他踉跄地四处逃窜。
终于,在不远处感受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泽”
他匆忙地向他走去:“泽祀!”
对方也感受到了他的存在:“淮安!”
苏淮安听到了他的声音,连忙向他跑去。
但泽祀的声音却极为惊慌:“等一下!淮安!”
苏淮安一愣,正这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向他飞了过来,他一时躲闪不及。
泽祀慌忙冲过来一把推开了苏淮安,与此同时,一把长枪冲了过来,刺穿了他的身体。
鲜血溅在了苏淮安脸上。
他一时呆住,慌忙抓着泽祀的手:“不要!不要!”
苏淮安挣扎着想要过去,却被战场上的人挤推着,离他越来越远
“不要不要”
苏淮安的眉头紧锁,呼吸沉重,仿佛在努力挣脱某种束缚。
泽祀知他是又做了噩梦,一边帮他擦着冷汗,一边轻声呼唤道:“淮安。淮安。别害怕,我在。”
苏淮安猛然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泽泽祀”
泽祀听到了在喊他的名字,连忙抱住了他:“淮安。我在,我在这。”
苏淮安木然的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才一把抱住了他。
“泽祀。”
“我在。”
“不要死。”
泽祀有些开心,他一醒来竟然就在叫他,他亲了亲他的额头:“不会的,淮安,我不会死的。”
“不要救我。”
泽祀一愣,表情也凝重了起来:“淮安。”
苏淮安坚持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就不要管我了。我不想害死你。答应我。”
泽祀认真地道:“我不会让事情到你担心的那一步。”
苏淮安抿着唇,突然有点想哭,他低下头,额头靠在他的肩上:“不要走。今天留在这里陪我。”
他的声音有点哽咽,他本以为自己任性的要求泽祀一定不会答应,却没想到泽祀却道:“好。我今天留在这陪你。”
苏淮安有一点没有反应过来:“真的?”
泽祀亲了亲他:“真的。”
可他又有些担心:“你不去,没关系吗?”
泽祀被他的模样逗笑了,故意逗他:“你既然如此担心那边的情况,那我还是去吧。”
苏淮安闻言却沉默了,他有一点纠结,他不想泽祀过去,因为那个梦让他害怕,他怕泽祀今天过去了会受伤。但若泽祀不过去,他也真的很怕只是自己的任性,会让那些魔兽有机会伤害更多生灵。
他纠结地咬着唇,几乎咬出了血。
泽祀见此忙道:“其实我本来就打算今天留下来的。昨晚回来的那么晚,就是因为安排了一些事情。
放心,陆吾比你想的可靠,他们不会再让那些魔物再有机会伤害生灵。”
苏淮安闻言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却觉得不对,他有些生气地推他:“你又骗我!你又骗我!”
泽祀握住了他的手,亲了亲他的脸颊:“对不起。因为你纠结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苏淮安异常恼怒,挣扎着要去打他。
但被泽祀抓着手腕,两人打闹着,打闹着,泽祀就一把将他按在了床上。
两人的距离一时间被拉得更近了,泽祀只略一低头,就能吻到他的唇。
“淮安。你饿不饿?”
苏淮安挣脱不开,赌气般的偏开了头不去理他。
泽祀笑了笑:“淮安,如果不饿的话,我们,做吧。”
苏淮安愣了一下,连忙道:“不要。现在是早上,师父等一下一定会给我送早饭的。肯定会被看到。”
泽祀抬了一下手,在门口施了一个咒:“这样他就进不来了。”
“师父知道会生气的。”
泽祀的手已经开始不安分地解着苏淮安的上衣:“管他做什么。”
“但是”
苏淮安还想说什么,却被泽祀的吻堵了回去。
苏淮安开始还能挣扎,但很快,身体就在泽祀的手中软了下去
长琴今天像以往一样去给苏淮安送早饭,但刚一靠近,就听到了淮安有些奇怪的呻吟声。
他以为是淮安哪里不舒服,连忙走到门边,来不及敲门就道:“淮安。”
声音陡然止住。
屋内,苏淮安害怕又恼怒地低吼道:“你没有隔断声音?”
泽祀在听到长琴的话后也愣了一下:“忘了。”
他说着也有些恼:“不过他也真是的,正经人听到了这动静不都会识相的默默离开么,他怎么还非得问一问。”
苏淮安生气地推他:“你为什么这都能忘!你下来!”
泽祀自然不肯下来,温软着声音道:“反正他也进不来,我们继续。”
苏淮安气恼地捶着他的肩:“你下来!下唔!”
外面的长琴听到了他的声音,愈发担心:“淮安,我进去了。”
苏淮安慌忙道:“别!”
长琴一下子又停住了,有些担忧地问:“淮安,怎么了?”
苏淮安强忍着身上酥麻的感觉,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出异样:“我没事。”
长琴不怎么相信:“真的没事?为什么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真没事。师父,您先走吧。”
“即使没事,也让我看一看,还有早饭也得吃呀。”
“我……不吃了。”
“怎么连早饭都不吃了?没胃口吗?是哪里不舒服?让我进去帮你看一看吧。”
泽祀低头看着苏淮安涨红的脸,终于“好心”地道:“不用。”
长琴又是一惊:“你怎么还在?”
“你觉得呢?我留在这里,还能做什么?”
苏淮安气的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
他嘶了一声:“我的淮安竟然还学会了咬人呢。”
长琴就算再迟钝,都这样了,自然也能猜出来他们在做什么。
他还是纠结了片刻,到底该不该提醒淮安吃早餐,但最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直接离开。
直到长琴的脚步声完全消失,苏淮安终于忍不住,气恼地吼道:“你是故意的!”
“真不是。淮安,你想一想,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样对他确实没有好处,但苏淮安知道,他就是这样恶趣味的人,之前就不只一次这样做过:“你就是故意的!”
“淮安,你这样,就是不讲道理。”
苏淮安气鼓鼓地没有办法,他和泽祀在吵架上,就没赢过一次。
泽祀见他不说话了,便低头亲了亲他的唇:“淮安,别想其他事了,我们继续。”
……
长琴坐在厨房熬着淮安的药,今早的事给了他不小的冲击。
有种自己呵护了好久的白菜,在他面前被猪拱了的感觉。
他想了好一阵都没想明白,自己那可爱的小徒弟,到底为什么会愿意跟了泽祀那样性格恶劣的人。
莫不是真的被下了降头。
他抬眼看着今天为淮安准备的早饭,不由得又有些生气,泽祀那家伙,光顾着自己,淮安连早饭都没吃,这会肯定很饿了。
泽祀也不想这些,真是让人担心。
罐子里面的药发出噗噗的响声,他才反应过来,用灵力将火焰变小了一点。
眼见着将近正午,淮安必须得吃药了。
他犹豫了好半晌,终是忍不住站了起来。
不管了,得去提醒他们。
但他刚走到门口,却正好看到了淮安,和扶着他的泽祀。
淮安的脖子上有好些痕迹,嘴唇上都带着伤,脸上的潮红也还没褪去,眼尾泛红,看着都让人怜爱。
他几乎站不起来,完全靠着泽祀搀扶才能慢慢走过来。
长琴看的有些心疼,怒视泽祀。
泽祀却是无所谓的样子:“淮安饿了,过来吃点东西。
淮安说现在也差不多到了吃药的时候。我就想着直接带他来厨房。”
他说着看向了熬药的罐子:“那罐子里的是吗?”
其实苏淮安并没有多饿,肚子里也涨涨的。但泽祀太凶了,他不这么说,泽祀今天好像都不会放过他。
长琴便将几人带进了厨房的侧屋。
侧屋里是吃饭的地方,装饰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
长琴早已让人准备好,将吃的东西摆上了桌子。
又考虑到淮安现在身体还没恢复,给他搬了张软椅。
苏淮安现在已经可以吃很多样式的菜,长琴就每天安排不同的菜,鲜笋炖鸡,蘑菇炒肉,各种食物的香气,即使他原本没什么食欲,现在肚子也开始叫了。
泽祀将他扶在桌边坐下,他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泽祀和他坐在一边,帮他夹菜,长琴坐在另一边喝茶。
他看着淮安吃饭,看了一会,就顺口问道:“不过,你今天怎么没出去?”
泽祀正在给淮安夹菜,闻言道:“我前两天去见女魃,她说差不多在今天会出关,我想着留下了送一送她。”
第一百零七章
苏淮安的筷子一下子停了:“这么说我可以见她了。”
“是的。”泽祀夹了一筷子小炒肉到苏淮安唇边,“来,张嘴。”
苏淮安乖乖的吃了,吃完又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就我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长琴忍不住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的功力快恢复了。但我也说过了让她再多休养些时日,没说过这么快就可以出来。”
他说着就忍不住看向了泽祀:“你既然早就知道了,怎么不劝劝她?”
“她说要出来,你拦得住吗?”
长琴一下子被噎住了,他说的不错,因着女魃灵力的散失,他们都只见识过女魃两三层的功力,虽然现在也只能恢复到五层,但也已不可估量。
他可能还真拦不住。
但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他想着就站了起来:“算了,我去看看,顺便劝劝她。”
他说着就要出去,正这时,窗口却传来了一个声音:“劝什么?”
几人一时间都看了过去,连苏淮安都将筷子放了下来。
一股暗紫色的风从窗边飞进,在窗口处聚集,片刻后,便现出了一个人形。
长琴大惊失色:“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泽祀虽已将梼杌他们之前派来的卧底清理掉了,但难保不会有其他人,特别是现在仙界大批仙将降下的时候,你更应该小心”
女魃抬起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天天说,说的我耳朵都要起茧了。我就来看看淮安,还有些事与泽祀商议,一会就走。”
长琴闻言松了口气:“哦,这样啊。”
但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等一下,你又要走哪里去?”
女魃被他搅得有些烦,没理会他的话,走向了苏淮安。
苏淮安也站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面前有一股很强大的气息,霸道,却又温柔。
他觉得此刻应该说些什么,但一时却又想不出什么话。
还是她先道:“瘦了。”
苏淮安闻言笑了笑:“刚回来的时候确实瘦了好多,但这几天吃的东西多,已经长了些肉。”
她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她相较于其他姑娘,要高处很多,比苏淮安只矮了半个脑袋。
虽然是姑娘,但苏淮安在她怀中却觉得安稳。
“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她说。
她的的声音太过温柔,让苏淮安忍不住倚靠:“谢谢。”
“如果以后泽祀欺负你就告诉我。”
“嗯。”
她抱了淮安一会就松开了手,双手托住淮安的脸,额头靠在他的额上:“还有个东西要给你。淮安,会有些疼,你忍一下。”
苏淮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但下一刻,他便感觉自己的眼睛如火烧一般疼,他挣扎着想要退开。
但却听到了女魃的声音:“淮安,很快就好了。再忍一下。”
他才没躲开。
眼睛像被什么东西剜开,有血从眼眶里流出。
好在没过多久,他眼睛上的疼痛,真的开始慢慢减弱。
女魃也松开了手。
他踉跄了一下,跌进了一人的怀里。
泽祀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淮安,先别睁眼。”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苏淮安立刻感觉到了眼睛上的异样,好痒,让他忍不住想眨眼。
他拉下泽祀的手,泽祀猝不及防,还真让他拉下来了。
但眼睛才打开一条缝,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光晕,疼得他立刻又将眼睛闭上了。
泽祀忙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有些无奈的道:“都说了别睁开。”
苏淮安缓了好一阵,才猛然反应了过来:“我刚刚看到了,光。”
“嗯。你的眼睛,好了。”
苏淮安慌忙寻着女魃:“你怎么办?”
女魃捂着眼睛,眼中有血滴落。
长琴忙过去扶住了她。
她抬手示意没事,再抬起头时,眼里紫色的灵力化出了一对深紫色的瞳仁。
她擦掉脸上的血道:“我有灵力可以助我看到。之前是因为需要一个媒介帮我将那些魔障引渡出来,现在不用了。
那双眼睛在我这里待了太久,还存着些魔气,原本想等魔气被完全净化后再还给你的,但那样又太久了。”
“我会帮他,”泽祀道,“这点你不用担心。”
女魃点了点头:“其实我来还有一件事。我想去见见那孩子。”
泽祀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好,你先等我一下,我把淮安送回去后再带你过去。”
苏淮安拉住了他:“我又没事。而且,我饭还没吃完。”
泽祀温和地道:“我叫人热一热再给你送过去。”
“但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你们去做什么?我可以去吗?我不能去的话就在这里等你们。”
女魃闻言笑了笑:“没什么不能去的,淮安要去就去嘛。”
她都这么说了,泽祀便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缠在苏淮安的眼睛上:“别取下来。你的眼睛刚回来,一定还不太适应,冒然见光,一定会受伤的。”
苏淮安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他又用手帕小心地将他的脸擦干净,就牵起了他的手对女魃道:“走吧。”
女魃便化身一道风,缠绕在两人身上,若是灵力低些的仙灵,则根本看不到她。
眼见着几人要走,长琴忙拦住了他们:“等一下,女魃,你先说你要去哪?你才刚好,万一碰上了仙界的人怎么办?”
女魃并未多言,倒是泽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走吧,慢慢说。”
说完就走出了厨房。
长琴疑惑地看着他们,犹豫了一会,还是跟了上去。
泽祀去了西院,那里是囚禁着温醇的地方。
长琴到了才知道,原来女魃要见的人,是他。
守卫见到了泽祀,忙行礼道:“尊上。”
泽祀点了点头:“开门。”
大门打开,几人走了进去。
温醇被困在房间里,房间很大,温醇就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看着孤独又无助。
他看到几人后,连忙冲向了看似最好说话的长琴,跪在他脚边哀求道:“仙君,仙君,您救救我。我不想再待在里面了,再待下去我会疯的!”
长琴闻言转头看向了泽祀。
那日他将温醇体内属于女魃的力量提出来后,便让人将他送了回来,之后就没再管过这事。温醇的模样,明显比那日他看到的更消瘦苍白,可见泽祀对他并不太好。
他忍不住道:“泽祀,你这样困着他,确实也多有不妥。”
温醇听了他的话,生出了几分希冀,但泽祀冷漠的声音,又让他坠入了冰窟:“活下去,不就是他想要的吗?我只是帮了他一把而已。”
温醇绝望了,但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苏淮安与泽祀牵着的手,他慌忙爬向了苏淮安:“苏公子。那日将你拉进来是我不对,但,但我没想过会害死双儿。”
他有些害怕地看了眼泽祀,却仍是道:“是他,是他为了引我们上钩,才将双儿推出来。说到底,双儿也是被他害死的!
我很抱歉,当听到双儿死的时候,我也很后悔……
苏公子,你救救我。”
苏淮安抿着唇不发一言。
双儿那日死的模样他到现在还记得。
他那时真恨不得将设计他的温醇杀掉。
但温醇说得没错,双儿的死不只是他一个人造成的,泽祀分明知道一切,却还让她出去顶罪,就连他自己,若是那日他没有想着逃跑,而是留在院子里,温醇的计划也不会得逞。
说到底他们都是凶手,他没有资格去指责其他人。
泽祀看着淮安难过的模样,也猜得到他在想什么。
怒然看向了温醇。
长琴怕他动手,连忙先伸手将温醇拽了起来,离泽祀远了一点。
又抬手在门口下了一个咒,才道:“女魃,你见这孩子有何事,出来说吧。”
温醇在听到女魃的名字时,脸上害怕的表情逐渐变得疑惑,又惊讶。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风形成的漩涡,看着漩涡里出现的人形。
“女魃你真的在这里……”
气雾消散,一个与他模样极为相似的女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是你”温醇的表情逐渐扭曲,几乎是怒吼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我才会沦落至此!是因为你我幼时才会受尽折磨!都是你!都是你!”
他愤怒的几乎要将面前的人撕碎,长琴慌忙拽着他,甚至想将他的嘴巴先封上。
但女魃却道:“没关系,让他说。”
温醇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来见我做什么?炫耀你自己如今重获自由,而我成了阶下囚?
没错,我之前是想杀你!我恨你,恨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现在你赢了。是你赢了!”
女魃暗紫色的瞳仁看着他,眼眸垂了下去。
“我没有赢。”她说,“在那些力量涌入体内时,我看到了你的经历。”
温醇只恶狠狠的看着她,根本不听她的话。
这时,女魃却抬手对温醇行了一个长揖。
长琴看的一愣,甚至泽祀都愣住了。
原本愤怒的温醇更是一下子怔住:“你做什么!”
“我知你的苦楚,也知你所经历的一切,皆因我而起,于你,我始终有愧。”
第一百零八章 离开
温醇怔愣片刻后,却只是嗤之以鼻:“假惺惺。”
“温公子,”长琴忍不住道,“她其实也没必要这般“假惺惺”,她这么做了,是因为真的觉得对不起你。你可以不接受,但完全没有必要这般奚落她。”
温醇怒然看着他:“那你又知道什么!你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仙,当然可以云淡风轻的说这些。”
“我确实不太了解你的苦楚。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你所经历的一切,也并非完全是她造成的。为何你没有去怪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却独独怪她?”
温醇一时被堵得无话可说。
“长琴。”女魃开口道,“不必再说。”
长琴见她说话了,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走向了泽祀:“我等一下会将女魃送出去,你先带淮安回去吧。”
泽祀知他们再留在这也没意义,低头道:“淮安。”
苏淮安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泽祀就将他抱起走了出去。
长琴关上门后,就守在了门口。
屋子里,抬起头看向了温醇,温醇一下子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我不会伤害你的。”
但温醇仍害怕地后退,背抵在了墙上:“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们不放过我。也不杀我。到底要做什么!”
“我知你本性不坏,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我会劝说泽祀,放过你。”
温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真的愿意放了我?”
“这是我欠你的。我理当如此做。但你出去之后,若再惹事,我不会再轻饶。你,能做到吗?”
温醇慌忙点头:“能,能。只要你能帮我离开这个破地方,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好。”
泽祀抱着苏淮安走在回去的路上。
苏淮安突然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泽祀便将他抱紧了一些:“怎么了?”
“我想见娘亲。”
“等你伤好了就带你去。”
“你总这么说,现在我已经可以走路了,你不抱着我我都可以走。你还推,你就是不想带我去看我娘亲。”
泽祀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淮安。你想亲眼见见你娘亲的模样吗?”
苏淮安以为他要松口了,连连点头:“想。”
“但是现在,你眼睛都没有好,去了也看不到你娘亲的模样。而且你这个样子见她,即使才是个两岁的孩子,应该也会在意你的眼睛。
不如等你眼睛养好了,你可以看她现在的样子,可以和她说话。不好吗?”
他说的有理,苏淮安抿着唇思考了半晌,终是道:“那好吧。
我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好?”
“看你的恢复能力,按长琴的方子好好养着,很快了。”
“你告诉我一个时间,不然你肯定要赖账。”
泽祀笑着亲了亲他的唇:“我的淮安,太聪明了。”
苏淮安扭过了头:“你别想这样糊弄过去。”
“好。那就,半月后,九月十九,怎么样?”
“太久了。”
“不许讨价还价。”
苏淮安抿着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让了步:“好吧。”
“先去吃饭,我已命人将饭菜温着了,你现在吃正好。”
苏淮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又问道:“女魃要去哪?”
“四处走走,毕竟她被困太久了。”
“万一碰上仙界的人怎么办?”
“不会的。”
“但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她不能一直躲藏啊,这样没有自由,又战战兢兢的日子跟之前待在那个山涧里有什么区别。”
“淮安,你说到点子上了。”
苏淮安闻言有些激动:“你有办法?是什么?你告诉我?我能帮上忙吗?”
泽祀笑着道:“我会弄好的,别担心,你好好养伤就好。”
“那你告诉我还有多久。”
“很快了。”
苏淮安一下子又泄了气:“你总这么说,总这么敷衍我。”
他的模样太过可爱,泽祀又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不是敷衍,这件事我也说不准。你相信我,我能把事情处理好的,好吗?”
苏淮安除了相信他,好像也做不了什么,便点了点头:“嗯。”
两人回厨房没多久,长琴也回来了。
等大门关上后,藏身在他身上的女魃才现身。
她伸了个懒腰:“果然还是外面好啊,出来后舒服多了。”
长琴便道:“你就留在宅子里,在我的院子住,你要什么时候出来,我还可以带着你。”
女魃没有回他的话,转头见苏淮安在吃饭,也凑了过去:“在吃什么?”
苏淮安放下筷子答道:“鲜笋炖鸡,蘑菇炒肉,炖牛肉,还有茄子。你要吃吗?”
“可以吗?”
“当然可以。”
女魃就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看了一圈后,看向了长琴。
长琴无法,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一套碗筷出来递给她。
她还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她一边吃着,嘴上也不停:“你一般吃饭的时候,他们都这样看着?”
苏淮安点了点头:“嗯。他们都不吃。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陪我吃饭。你可以多陪陪我吗?我一个人吃的好没意思。”
女魃闻言手里的筷子一停:“淮安,你不会也想劝我留下来吧。”
“他们说得没错,现在这种时候出去,太危险了。这里再怎么样都要安全一些。而且这里很大,不是山涧那一个地方,我可以每天带你出去逛。
很多地方我都熟悉。”
女魃放下了筷子:“淮安。我得去一趟赤北。那些妖兽本就蠢蠢欲动,加上南方的守护罩碎裂,妖魔祸世。他们必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再怎么说,”长琴道,“也有仙界的人。你这样贸然现身,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
“所以,我就是去那里看看,若是无事,我就回来。”她说着伸手摸了摸苏淮安的头,“回来陪可爱的小淮安吃饭。到时候你的眼睛好了,再带我在这周围逛逛。”
长琴还想再说什么,泽祀却先一步开口道:“长琴,她既已决定,你劝不住的。”
他说着看向了女魃:“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苏淮安才知道,她执意要走,是因为担心那些妖兽,便也道:“我也在这里等你。”
女魃笑了笑:“好。”
她犹豫了半晌,又道:“其实我现在过来,还有一件事。
温醇他之前做的那些事”
苏淮安立刻明白了她要说什么,低下了头:“如果你是要替他向我道歉的话。真的不用。他欠的是双儿,即使要道歉,也该向双儿道歉。
你放心,我也不会为难他。
即使要罚,也该等双儿回来,听双儿的。”
女魃闻言又看向了泽祀。
“正如淮安所说的,”泽祀道,“等双儿回来了再说。但他,我暂时不可能放,谁也不能确定他不会将你的消息泄露出去。
我现在最多将他迁到长琴的院子里,让长琴照看他。”
女魃知他的顾虑,长琴为人谦和,必不会让温醇受委屈,这已是现在最好的处理方法:“好。”
她便站起来对几人拱手道:“那今日就此别过,来日再见。”
苏淮安也站了起来,对她回礼:“来日再见。”
一道风吹过,扬起了他的衣袖,等他再回过神时,面前已没有了女魃的身影。
泽祀拉了拉他的衣服:“吃饭了,这些菜再热,可就不好吃了。”
苏淮安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长琴见此道:“你今日既然在这里,那淮安今日的饮食起居便交给你了。药还温着,等淮安饭后一个时辰后再喝。”
他想来想又道:“算了,完全交给你我也不放心,晚饭前我会过来。
还有,温醇既然交给我,我等一下就去将他带去我的院子,你没意见吧?”
泽祀闻言看向了苏淮安。
苏淮安正吃着饭,听着突然安静了,便知他们是在问他。
他就摇了摇头。
泽祀就道:“先安置在你那吧。”
等长琴走后,泽祀就继续给苏淮安夹菜,忍不住道:“这饭吃得也是够久的。”
苏淮安闻言忍不住笑了。
泽祀便将菜夹到了他的唇边:“别笑了,吃饭,再拖下去,就该吃晚饭了。”
苏淮安听话的吃了,还是忍不住笑,拿额头蹭了蹭泽祀的肩。
泽祀摸了摸他的头:“这些都要吃完。”
“吃完了就吃不进晚饭了。”
“那等晚饭的时候再说。女魃说的没错,你真的太瘦了。那么多补药喝着,怎么也没给你长点肉出来。”
他说着又夹起了一块鸡肉喂到他的唇边。
苏淮安这次却没吃,反问道:“你为什么不吃?”
“我不太爱吃这些。”
“那你爱吃什么?”
泽祀思索了一下:“没什么爱吃的。”
“你吃这些东西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吗?”
“不会。”
苏淮安就夹起了一块牛肉喂给他:“那你也吃,你陪我吃。”
泽祀挑了下眉,放下了筷子,才试探性地吃了。
“好吃吗?”
泽祀细细地尝了尝:“还可以。”
苏淮安闻言笑了,又夹了一块蘑菇:“你再吃这个。”
第一百零九章
泽祀吃了,苏淮安就又夹起了一块肉:“还有这个,这个,你也尝尝。”
泽祀算是明白了:“淮安,你是吃不完才给我吃的吗?”
苏淮安没有想到竟然会被识破,惊得筷子差点没拿稳。
泽祀有些无奈地将他手中的筷子放在桌子上:“你每一顿饭的量都是长琴根据你的身体状况精心准备的。
虽然种类多,但每分量都不大,你一定是吃得完的。你如果吃不完,我才要担心你的身体是不是又出问题了。”
苏淮安抿着唇,他只是不想吃饭而已,泽祀就说这么大一通,弄得他不吃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知道了,”他说,“我吃。
但我真的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你陪我吃。”
泽祀闻言亲了亲他的脸颊:“好。”
这一整天,泽祀都在苏淮安身边。
两人自然不能走远,只能在院子里逛。
走到莲池时,苏淮安问道:“莲池里的荷花还开着吗?”
泽祀瞟了一眼:“开着呢。”
“是不是很好看?”
泽祀闻言亲了亲他的脸颊,打趣道:“没有你好看。”
苏淮安被他说得有些肉麻,抬起手要推他,但泽祀先握住了他的手:“要不要在这里划船?”
苏淮安摇了摇头:“不用,我想多走走。”
“好。”
“就在这附近走一走。”
“好。”
泽祀扶着苏淮安,沿着莲池外围漫步。
“我眼睛好的时候,那些花还在吗?”
泽祀才反应过来,淮安原来是想看花:“开着。只要你喜欢,什么时候都可以让它开着。”
泽祀的话让他有些憧憬:“一定很漂亮。”
“这些漂亮的东西,你以后都可以看到了。”
“嗯。”
……
晚饭后,两人早早的便洗漱了。
泽祀将苏淮安带到镜子边,慢慢解开了缠着他眼睛的布条。
此时刚入黄昏,屋子里更是只有一点点的微光。
淡黄色的光晕印着苏淮安颤抖的睫毛,就像两只飞扬蝴蝶。
“淮安,可以睁开眼睛了。”
苏淮安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睁开。
已经有八年没有看过东西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镜子里,印出了一个人的模样。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确实是他,但又好像不是他。
除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这张脸都显得太陌生了。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应该是的脸应该是肉嘟嘟的,因为总喜欢在外面跑,脸上总是红扑扑的。他想过自己可能会变些样子,但从未想过,竟是如此的瘦削,苍白。
若不是那双还在动的眼睛,当真与死尸无异。
他凑近了一些,手指拂过脸上还未消散的疤痕上。这些疤痕遍布在脸上,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显眼。
“好难看。”他说,“你怎么会觉得好看。”
泽祀从他身后抱住了他:“我喜欢,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如果你觉得不舒服,那些疤痕都可以去掉。长琴也说过了,只要再养些日子,勤上药,很快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苏淮安扭过头看着他,看了半天,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原来你是这个样子的。你好看。”
泽祀闻言忍不住一笑:“你之前见过我的,不记得了吗?”
“之前你那样子,也没敢仔细看,只觉得是一个很凶的庞然大物。没想到会是这谦谦君子的模样。”
“那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苏淮安抬着头想了一下:“面目狰狞,凶神恶煞。大概是最恐怖的模样。”
“那你现在看到我并没有那么凶,会不会更喜欢我?”
苏淮安的眼眸回转,看着他,很认真地道:“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你。”
泽祀一愣,下一刻,就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
苏淮安没想到他会突然吻他,呆愣了一阵,才回应着他的吻。
泽祀将他抱起,抱到了床上。
两人在床上拥吻,情到深处,泽祀便伸手脱去了他的外衣。
苏淮安这时才反应过来,慌忙抓住他的手:“等一下!你不会还要不行!今天已经做了够久了!”
泽祀看着他,不知道为何,苏淮安总觉得这个眼神还有些可怜。
“淮安,从明天开始,我就又恢复了早出晚归的日子了。我见到你的日子会像之前一样变得很少。”
苏淮安见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已有些犹豫,又听了他的话,愈发纠结。
但今天早上泽祀实在太过,他还是不太愿意,试探性地问道:“那南方的事要解决,还需要多久?”
“说不准,可能几天,也可能一个月,甚至半年。”
苏淮安之前问他时,他还说快了,现在这种时候却说半年。他生气地扭过头,不去看他:“满口谎话!”
泽祀知他看出来自己在撒谎,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淮安,即使只是几天,对我来说也很长了。淮安,我保证不会弄得太过。淮安,就信我一次。你真的忍心让我等这么长时间吗?淮安~”
苏淮安被他磨得没有办法,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就一次,多了不行。”
泽祀开心地亲了亲他的唇:“淮安放心,我会好好疼你的。”
泽祀是个骗子。
苏淮安第二天醒来时就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信了他的话。
说是一次,说是很快就好,结果硬是拉着他到后半夜。
若不是顾忌着他的伤口,泽祀恐怕真的会将他直接弄晕过去。
苏淮安只觉得浑身酸痛,根本动不了。他干脆不起来了,拿被子将自己裹住。
他伸手摸了摸眼睛,眼睛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蒙上了一层布条,应该是泽祀走之前帮他缠上的。
泽祀昨天还特意说了,还不能见强光。
他又躺了好一会,才恢复些力气,正打算穿衣服时,门被叩响,门口出传来长琴的声音:“淮安,醒了吗?”
苏淮安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应了一声:“醒了。”
“我进去了。”
苏淮安穿了了里衣就道:“好。”
大门打开,长琴一进门便看到了苏淮安还没来得及遮住的胸口和脖子上的红痕,还有满屋的狼藉,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们,他不会又”
苏淮安知他难以启齿,没等他说完就点了点头:“嗯。”
他平淡的模样反而让长琴有些不知所措,他努力给自己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劝说自己这是正常的事,只要泽祀小心,不弄伤淮安就好。
在他给自己催眠时,苏淮安已经穿好了衣服。
泽祀每次都会帮他清理干净,他下床时也没有太强的异样感:“师父,进天不在房间吃吗?”
长琴闻言才反应了过来:“嗯,今天去厨房那边。”
“好。”
长琴带着他去洗漱后,直接去厨房吃饭。
桌上已经摆满了好些小菜。
“那些粥和面片儿汤你应该已经吃腻了,就让人给你准备了胡饼和一些小菜。这些不太好端进你的房间,以后就在这吃。好吗?”
苏淮安点了点头:“好。”
苏淮安吃饭的时候,长琴就在一边给他夹菜,一面说道:“你的眼睛,毕竟是之前女魃用来转移那些魔障的,一定沾染了魔气,有时候可能会疼,疼了就告诉我。
我再看情况配药。”
苏淮安点了点头:“好。”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那些魔障大部分已被净化,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消散的。”
“嗯。师父在,我不害怕。”
长琴闻言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淮安真可爱。
哦,还有一件事,温醇昨天被我带进了我那个院子,晚间的时候他来找我,说想和你见你一面。
特意强调了,说想单独和你见面。你见吗?”
苏淮安没有说话,他有些不懂温醇找他是为了什么。
长琴见他犹豫便道:“你如果不想见的话,我去回他一声就好。不用勉强自己。”
“不用,”苏淮安最终还是道,“去见见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苏淮安过去的时候,温醇正在摆弄一个秋千。
长琴在整个院子里都下了咒,不让他出去,但比起之前的那个房间,这里已经好了不少。
他刚将秋千架好,苏淮安就走了过来。他是一个人来的,长琴并没有跟过来。
他转头看着他,笑道:“玩过秋千吗?”
苏淮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答道:“小时候玩过。”
温醇就走过去,牵起了他的手:“很久了吧,那一起来玩吧。”
苏淮安被他牵着到了秋千旁边,又被按在了椅子上。
温醇轻轻地推他的背,让他荡起。
苏淮安仍旧不明白,直言道:“你找我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找个人说说话。”
“但我不太想和你说话。”
温醇闻言笑了一下:“真是干脆。”
“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苏淮安的脚点着地,将秋千停下,就要站起来。
但温醇一下子按住了他:“苏淮安。”
苏淮安闻言就停下了:“什么?”
“你知道一道魂从转生到成人要多久吗?”
第一百一十章 过错
苏淮安不明白他的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少则一个甲子,多则数百年。”
苏淮安的眉头挑起:“你到底”
他猛然一震,突然明白了温醇的意思。
一个甲子。但他的娘亲从保护他离世,到转世为人,只用了,六年。
温醇见他不说话,就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转到了苏淮安面前,道:“在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有一次趁着千羽不在,去找骞岩谈事,刚巧见他在和另一个人说着保护一个凡界小孩的事。
我在那人走后,就好奇的提了一嘴。
骞岩当时为了博得我的信任,除了女魃,其他事他都对我直言不讳。
当时他告诉我,他们看着的那个孩子,是你母亲的转世。”
苏淮安慌忙摇头:“不对,我当时分明还没有和泽祀提找我母亲的事,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快找到,还说什么,保护。”
温醇闻言忍不住笑了:“苏淮安,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来告诉你吧。
那个人,在两年前,利用职务之便,将你的母亲,强行转世为人。
但凡人身死,她的魂多少会受些伤害。尤其是像你母亲这样,遭逢大变身死,受的伤害更大。
本来,在地府修养数百年就好了。但那个人却等不了那么久,让你的母亲,从出生时便魂灵有异。
若是不专门派人看着,随便路过的一个鬼魂就能将她的身体夺去。而她,就会变成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苏淮安的手指深陷进掌心里,他慌忙摇头:“不会,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温醇见他这么难受,声音一下子变得柔和:“我也不太能确定。我只是觉得这些事,你有知道的权利。至于究竟为何,你可以去问他。”
……
苏淮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院子的。
只知道他出去是的状态很差,差,长琴轻易就注意到了。
他走过去扶住了他,有些担心地问道:“淮安,怎么了?温醇跟你说什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苏淮安慌忙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师父。一道魂从转生到成人要多久?”
长琴一下子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淮安的心已经提起:“他说的都是真的。”
“淮安,什么?你在说什么?”
“师父是不是也知道,泽祀让我的娘亲在六年时间里,就强行转世的事?”
长琴的眼神闪烁,无法开口。
他的表现,却也刚好证实了温醇的话。
苏淮安拉下来他扶着自己的手:“我以为师父心地善良,大公无私,没想到您竟也是这种人。您竟也会帮着他做这种事。”
长琴慌忙拉住苏淮安:“淮安。你听我说。你母亲的事我也是在那日泽祀要带你去见她的时候才知道的。
我也去问过他,他没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只说这是他的过错,他说他会找时间给你解释。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我只能关注着她如今的状态。
好在泽祀之前虽然让她强行转生,但准备的很周到,他还一直派人照顾着,没出过什么差错。
所以淮安,你也不要太过担忧,我们会想办法,一定不会让你母亲有事的。”
“她能看到我们。”
长琴一愣:“什么?”
“那日,泽祀带我去见娘亲,分明已经用了隐身咒,其他人都看不到我们,但娘亲却看到了我们。”
长琴也没想到会这样,但眼下还是安抚重要,他便道:“无事,无事。只要她的魂灵还在身体里,其他的事我都能想办法解决。淮安你放心,我们会关注着,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师父,我相信您没有参与这件事,相信您只是听了他的话,暂时瞒住我。
我不怪您。您也不要再为他说话了好吗?
我想先回去一个人待一会,可以吗?”
长琴知他不会再听,只得放了手,但仍忍不住道:“泽祀他可能只是一时冲动才做了这事。之后他一定也后悔了。”
苏淮安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会后悔。他怎么可能会后悔。
他应该是庆幸着之前那么做了。
否则,他拿什么来威胁我。又怎么能让我乖乖听话。”
长琴说不出话,只能眼看着他蓦然离开。
……
苏淮安回到了屋子里。
他解开了绑在自己眼睛上的布条,刺目的光,将眼睛照的生疼,但他还是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屋子里的模样。
大红色的床上罩着红色的帷幔,两旁的红木凳上,各放着几株红梅。
墙上贴着喜字,矮榻上的枕头都是红色的。
他原来很喜欢这样的装饰。
红色,很喜庆,在他小时要么是过节,要么是喜事。他很喜欢。
但今天他看着这些东西,总觉得讽刺。
他拿起来旁边的剪刀,将红色的帷幔全部剪开,墙上的喜字全部撕了,两株红梅也被他拿出水中,摔在地上,装红梅的罐子摔落在地,水和碎瓷片到处都是。
房间里被他弄的一片狼藉。
他坐在混乱的地上,心里的难过却未缓解分毫。
外面守着的人也听到了屋里的动静,连忙敲了敲门:“苏公子,怎么了?”
苏淮安擦了擦眼睛:“无事。麻烦你也先下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那人当然能察觉到问题,还打算再说什么的时候,却正见长琴走来。
长琴对他比划了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挥了挥手,让他先下去,那人明了,很快就离开了。
长琴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劝道:“淮安。要吃饭了。”
里面没有动静。
长琴叹了口气:“淮安。我知你难受。但也不能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
这一切说到底,都是泽祀的错,等他回来后,你骂他,打他都可以。
不要这样,淮安。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的。
淮安。”
淮安终是没有开口。
长琴一直站在外面。
里面没有动静,他也不敢进去。
苏淮安蜷缩着身子坐在屋子中,在他的四周,散落的全是红色,像是一片血泊。
他听到了长琴的声音,但他不想说话。
他知道长琴还在外面,站了很长时间,他也不想去管。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有人开门走了进来。
苏淮安就站了起来,转向了门口的方向。
一片模糊中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看到屋中的模样愣了一下,才缓缓走向了苏淮安:“淮安。”
苏淮安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笑了一下:“我不喜欢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所以我把他们都弄坏了。”
泽祀小心的靠近他,看向了他手里那把剪刀:“嗯。没关系。你不喜欢,我再找人重新布置。”
泽祀出手,想要夺过那把剪刀,但却被苏淮安躲了过去。
他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淮安。那个东西,很危险。”
泽祀的声音很温柔,但还是能听出他的颤抖。
“我想了好久。”苏淮安道,“两年前,是你第一次强迫我的时候。因为我当时躲起来了,所以你才这么做的吗?”
苏淮安的眼睛里好像蒙了一层雾,像是在看他,又好像不是,他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淮安的眼睛,看不见:“淮安。你的眼睛。”
“回答我的问题!”苏淮安握着剪刀的手发抖,眼眶泛着红,“如果我那时没有从了你,你是不是就会像现在这样,拿我的娘亲,来威胁我?”
泽祀垂着眼眸,即使知道他看不清,仍就无法正视那双眼睛:“淮安,你听我说,我是我不好,你打完骂我都好,别伤了自己。”
他慢慢靠近苏淮安,安抚道:“淮安,我安排得很好,你的娘亲一定不会有事。”
苏淮安猛然挥了一下剪刀,锋利的刀头割伤了泽祀的手。
“你别过来!”苏淮安几乎是吼道,“我不信你。那天娘亲分明看到我们了,你却说没有!这是你让她强行转世的副作用是不是?”
“淮安,这些事情并不严重,我都可以解决。别怕,淮安,我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你当然不能让她有事!如果你让她受到一点伤害,我一定杀了你!”
他的情绪激动,泽祀趁机冲上去握住了他拿着剪刀的手,一把抱住了他。
苏淮安吓得拼命挣扎:“滚开!滚!”
这时,泽祀却猛然松了淮安的手,淮安手里的剪刀一下子扎进了他的肩上。
苏淮安吓得一下子松了手:“你滚开!这这是你的错!”
泽祀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抱紧了他:“是,是我的错,对不起。”
苏淮安心里难受,眼眶也酸:“如果我那时没有扛过来,死在了南方,你是不是,就不会管我娘亲了?是不是就会眼睁睁看着她变成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泽祀只是抱着他,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苏淮安笑了,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外流:“好,好。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满意了吗?”
第一百十一章 第一次
那一天,苏淮安想了许多事,甚至想到了多年前,他最初来宅子里的时候。
那时候,他很喜欢跟在泽祀身边。
因为他的眼睛刚瞎不久,路还走不熟,总像一个小尾巴一样,泽祀走到哪,他就牵着他的手,跟到哪。
泽祀那时虽然对他严厉,但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欺负他。
而且只有泽祀在的时候,那些人才不会戏弄他,或是故意给他吃一些奇怪的东西。
泽祀也不会反感,有时候他不忙,还会特意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在整个宅子里面逛。让他熟悉路。
那段时间,他还认识了一个人——千羽。
泽祀很多事都会交给千羽,而且不会避着苏淮安,他们两个遇到的次数也多了。
苏淮安开始与千羽并没有交集,也没与他说过话,只知道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对他冷嘲热讽。
但有一次,千羽被泽祀派去了一趟凡界,回来的时候,苏淮安正在泽祀的院子里熟悉着泽祀交给他的掌握感知力的方法。
他往前走着,感觉到前面似乎有个东西,正准备绕过去时,却又被什么东西拦住。
他才察觉到,那是一个人。他便停了下来。
一般他在泽祀的院子里是不会被人刁难的,但今天泽祀不在。
他想着可能是某个侍从要找他麻烦,他躲也不可能躲过去,就干脆停了下来。
却没想到,那个人将一个包裹递到了他的手上:“这个给你。”
那是千羽的声音。
他有些疑惑地接了过去,不知道千羽为什么要给他东西,他们之前分明话都没说过。
但他刚拿过来,千羽却突然又将东西收了回去。
“对啊,你眼睛看不见。”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就弯下腰,将他抱了起来。
苏淮安吓得怪叫:“你干嘛!”
千羽反而笑了:“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苏淮安能感觉出他没有恶意,才大着胆子问道:“那你要做什么?”
“找一个能坐着的地方。”
“去那干嘛?”
“等一下告诉你。”
千羽将他带到了正屋后面的一棵老树旁。老树已不知有多少年,粗壮的根系已经冒出了土。
千羽将他放在一个冒出来的树根上,自己坐在他旁边。
苏淮安能听到旁边沙沙的声音。
千羽什么都不说,他就也没问。
很快,一个东西,就被塞到了他的嘴里。
那东西甜甜软软的,苏淮安拿住咬了一口:“好吃。这是什么?”
千羽笑了一下:“桂花糕,这里还有绿豆糕,红豆酥很多,你吃完了还有。”
“为什么给我吃这个?”
“路过一个镇子的时候碰巧看到了,那里的小孩都很喜欢,想着我们这里也有个孩子,就买了些。”
“你为什么要给我买。我们都不熟,又没怎么说过话。”
千羽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碰巧遇到就买了,怎么,不高兴吗?”
苏淮安慌忙摇头:“没有。好高兴。只是没想到有一个人会对我这么好。”
他说着头就低了下来,其实在千羽之前也有人给他吃过这样甜甜的糕点。
他当时好开心,以为终于有人接受他了,但他没想到,那个人在糕点里放了东西,让他发烧了好多天,那几天全身都是疼的。
他并没有怀疑那个人,还是后来泽祀查到的他。那个人被泽祀严厉地惩罚了,他之后再也没碰到过他,只听说罚得很重。
那之后就没人再敢喂他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也没人再向那个人一样,愿意和他好好说几句话。
千羽见他的模样低沉,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怎么吃得要哭出来的模样?”
苏淮安连忙摇头:“没有。很好吃。”
“那你怎么了?”
“我,太高兴了。”
千羽闻言忍不住笑:“你这小孩也挺奇怪的。”
苏淮安闻言也笑了:“嗯。”
“都不知道是在夸你还是在骂你,你嗯什么?”
“你说是就是呀。”
“还真跟个傻子一样。”
“嗯。”
“你还嗯?”
“嗯嗯嗯……”
“像狗叫一样。”
苏淮安听了他的话,还真学着狗叫了几声。
千羽被他逗笑。
两人都笑了一阵,千羽好奇地问道:“你多大?”
苏淮安闻言认真地算了一下,那些事是在他八岁生日之后,阿兄告诉他,他被关了差不多五年:“大概十三、十四。”
“怎么连自己多大了都记不清?你是真傻子啊。”
苏淮安只嘿嘿地笑。
“不过我见着凡界十三四岁的孩子都已经很高很壮了,你怎么又瘦又小,看着好像才八九岁的样子。
难不成尊上还亏待你了?”
苏淮安摇了摇头:“没有,主人没有亏待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长不高。”
“你就是饭吃少了,多吃饭,长高了,以后和我一样当大将军。一起守着这个宅子。”
“好。”
“这些都吃完。”
“好。”
……
苏淮安那时真的以为,自己会和千羽一样,做侍卫,甚至是将军。
泽祀那样用心地培养他,他也努力地在学,想让自己超过宅子中的每个侍卫,想让他变得有用。
但最后,泽祀却说,这只是他的消遣。
……
苏淮安发现泽祀对他不一样了,是在他成年后,他感觉泽祀对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不太一样。
泽祀那段时间突然格外的关心他。
有时泽祀和其他人谈事,苏淮安奉茶时,他甚至能注意到他手上的烫伤。
那之后他就没再让他做过那些时,但仍总是将苏淮安叫到他的院子里,没事的时候就让苏淮安弹琴,有事的时候也让他站在一边。
但那时,苏淮安还没觉出什么,知道在他二十岁的生辰那天。
他自己都不太记得自己的生辰,以往泽祀也不在意,但那一天,他却去了他的院子。
那时已很晚,他刚洗漱完,正准备睡了,却陡然察觉到有人在自己房间。
他打碎杯盏,将里面的水凝成长剑,一刀砍过去,但还未碰到那人,他的刀就撞到了什么东西,碎了。
“怎么?你要行刺?”
熟悉的声音让他慌忙跪下:“主人恕罪。淮安不知主人大驾,差点误伤您,请您责罚。”
泽祀轻笑一声:“这么紧张做什么。”
他弯下腰,伸手将苏淮安扶了起来:“我夜间烦闷,睡不着,想听一听你的曲子。就过来了。”
“主人要听,派人过来唤,何必亲自跑一趟。”
“我正好也想过来。”
“是。我这就去准备。”
他说着便要去拿琴。
但泽祀却握住他的手,不放开他,他能感受到有些炙热的目光,转头问道:“主人,还有何事?”
泽祀这才松开了手:“无事。”
苏淮安心里觉出了一丝一样,但也没放在心上。
琴就在他房间的匣子里,拿了琴,泽祀还没有出去的意思,他便知道,泽祀是要在这里听。
他就将琴放在了桌子上,弹了一首小调。
泽祀安静地听着,过了一会,突然道:“不知不觉,你已经这么大了。”
苏淮安不知他是何意,顺着他的话道:“多谢主人的抚养。”
泽祀闻言站了起来:“说到谢,你打算怎么谢?”
他感觉到泽祀靠过来,停在了他面前,弯下腰对他道:“你听过一些传闻吗?”
苏淮安陪笑道:“淮安愚钝,不知道主人指什么?”
泽祀凑了过来,几乎贴着他的耳朵道:“我喜男风。”
苏淮安心头一颤,手指一个不稳,琴弦被绷断了一根。
他慌忙站起,拿起了琴挡在两人中间:“这把琴我了很久,之前都好好的,没想到今天会突然断弦,扫了主人的兴。我这就去换一根。”
他说着就要出去。
但泽祀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断了就断了吧,不用换了,怪麻烦的。”
“不麻烦的。”
“算来,这把琴你确实已经用了许久,也该换了。
今天刚巧是你的生辰,我便再为你买一把,算作礼物。如何?”
如若不是他提,苏淮安都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辰,他闻言连忙道:“多谢主人。
只是这把琴跟了我好久,但新物虽好,到底不如旧物顺手。这把琴,我还是想修一修。”
“那也明天再修吧,今天已经很晚了。”
“不晚,只再找一根琴弦换上就好。若是一直放着,淮安反而会一直惦念。
只是修弦毕竟是细活,一时半会可能修不好,如此一来,可能无法立刻再为主人弹奏。”
“哦。你想让我走啊。”
苏淮安连忙道:“淮安不敢。淮安只是怕耽误主人的时间。待琴弦修好,淮安定当面向主人赔罪。”
泽祀闻言笑了。
苏淮安紧抱着琴,心里很紧张,他有些不好的猜测,他只能在心中祈祷,是自己猜错了。
泽祀伸出手,指尖摸索着他的脸:“今天是你的生辰,你说如何,当然就如何。”
苏淮安松了口气:“多谢主人。”
泽祀松开手,转身走了出去,但到门口时,突然转身道:“淮安,我等着你过来,向我赔罪。”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次2
一夜未眠。
昨晚,泽祀走后,苏淮安就慌忙关上了门。
他的背抵着门口,手中抱着那把琴,就这么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了主院,果然,千羽就像之前那样,坐在树上,守着门口,见他过来,就跳了下去。
“你来找尊上的?刚好,我也想去找你,我这次出去又带了好些吃的,正准备去拿给你。”
从他们第一次说话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亲近了许多,千羽什么时候去凡界,就会给他带各种吃的。
有时候在去之前还会特意去问苏淮安,问他想要什么,苏淮安想要的,他都会带回来。
只是后来,泽祀将苏淮安安排去了后院修炼,千羽总守着前院,两人见面的机会变得少了许多。
今年泽祀又将苏淮安安排在了东院,两人见的次数才多了一些。
苏淮安闻言连忙摇头:“我是来找你的。”
他一面注意着屋子里的动静,确定里面的泽祀不可能察觉到他来了,才道:“你能和我先出来一下吗?”
千羽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他走了出去。
苏淮安带着他走远,直到看不清主院的正门,才对他道:“主人最近,忙吗?”
千羽挠了挠头:“现在眼见着年底,自然有些忙,尊上已经在客室待了好几天,每天会见着东边各地的守护神,也就昨天晚上出去了一次。怎么突然问这个?”
和他料想的一样:“没什么,就,问一下。对了,主人的男宠,是不是很久没来新人了?”
千羽愈发不解:“问这个做什么?”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千羽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答道:“从我来到院中后,每年都能见到有一两个尊上亲自挑选的新人进来。不过,你这么一说,今年好像确实没见有什么新人进来了。”
苏淮安闻言连忙道:“我见着主人好像对旧人不是满意,你不如再张罗着多挑一些好看的,会哄人的过去。多挑几个,一两个太少了。”
千羽疑惑:“尊上跟你说的吗?”
苏淮安有些犹豫:“主人没说,但确实是这个意思。而且,而且那些男宠,对他来说不是越多越好吗?”
“这样啊,好吧,我留意着。”
“那些人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到?”
“下面那些半仙小妖很多知尊上的兴趣,一般都会提前将人准备好,今天没有张罗,但也有很多要送人的,只暂时被我们扣下了。
他们却也不死心,总向着往这里送人。我们再将事情吩咐下去,应该很快,最多五日就可以将人送来。”
“五日,有些慢。”
千羽挑起了眉头:“若不是因为知道你不喜这些,我都要怀疑你对那些人有心思了,怎么这么急不可耐的?”
苏淮安忙道:“因因为我见着尊上最近去找那些男宠的次数好像越来越少了。看样子,应该是很不满意,为着尊上着想,还是得尽快挑选一些他喜欢的人送过来,才好。”
千羽点了点头:“你这么说倒也事。但你怎么会关注尊上去找男宠这件事?”
苏淮安一噎,他不知道,他只是随口找的理由。
好在千羽没有深究,只是道:“小孩子,少注意这些。”
苏淮安忙点了点头:“嗯。对了,千羽。既然主人都这么忙了,这些事便不要打搅他了,等你挑好了人,给他选更好。”
千羽笑了一下:“这我自然知道。还有其他的事吗?”
“没了。”
“好。既然你过来了,我等一下也不过去了,给你买的东西就找人给你送去。”
“嗯。”
“我走了。”
他说着刚欲离开,却听苏淮安又道:“千羽。”
他闻言看了过去:“嗯?”
“你觉得,比起尊上的男宠,我怎么样?”
千羽一愣,正色道:“苏淮安,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你不会也想着”
苏淮安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告诉我。”
千羽见他这么期待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但还是道:“不是我打击你,就样貌来说,尊上的那些男宠,确实都要胜你很多。
而且尊上的男宠都是纤软,妖媚有女人像的。
但你常年修炼,身子就是男儿该有的硬朗,自然比不上他们那样魅惑。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与他们比起来,你都不太,嗯有优势。”
苏淮安闻言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嗯。那我先走了。”
但千羽却拉住了他:“等一下,苏淮安。成为尊上的男宠,若是得宠,确实是提升自己地位最好的方法。
但若不得宠,我也见过许多被晾在院子里百年千年,瞧都不愿意瞧的人。
而他们才是大多数,他们不甘心就这么离去,也没有机会提升自己的地位,被困在院子里,谈不上快乐。
虽然侍卫的差事多,但总归是靠自己。总归是要比依附于别人要踏实一些。”
苏淮安明白他要说什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千羽还想再说什么,但苏淮安先道:“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聊。”
他说着就往回走了。
千羽便也没再说什么。
午饭前,千羽派人送来的东西就到了。
他收下。
待送午饭的人过来,他交代一声自己晚饭会吃千羽送来的糕点,不用再另外做饭了。
那人乐得轻松,应下了。
午饭后,苏淮安就收拾着东西,离开了院子。
千羽已将要招纳男宠的事传了出去,加上年底了,进来出去的人都很多,门口的守卫也松懈了些,他很容易就混了出去。
他随便找了一个方向,一路走下去。
他的住所一向没什么人过去,千羽也说,泽祀很忙,大概率也不会过去。
即使过去,应该也已经很晚。
运气好的话,可能一直到明天早上,都不会有人察觉他已经不在了。
他一路走去,算着时间,找了一处林子落脚。
这里人烟稀少,不太有人经过,又靠近水源,应该可以多待一段时间。
他便在这里接下来包裹,暂时安顿了下来。
其实他也不是想逃,他只是想躲一段时间。
泽祀的举动让他有些恐慌,不过,千羽的话也让他放下了心。
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可能真的只是因为宅子里新人太少,让他觉得乏味。等泽祀看到了那些新人,注意力一定会被吸引过去。便不会再注意着他了。
苏淮安已经想好,他在外面差不多躲一个月后就回去,回去后自然少不了一顿罚,但也不过是几顿鞭子,关关禁闭什么的。再重一些的罚他也能忍,等这段时间过了应该就好了。
他出来时带的东西不多,只两套可以换洗的衣服和千羽给他送来的那些糕点。
那些糕点,应该可够他吃几天。
他还可以抓鱼,实在抓不到,几天不吃饭也没关系。
只是年底了有些冷,他也不敢轻易地生火,怕暴露行踪。
他砍了一些木头,用这些木头建了一个简易的小窝,差不多半人高,空间不大,他勉强可以活动。
他就缩在这里面,过了好几天。
最开始几天他还会紧张,但几天的相安无事,也让他放下心来。
仔细想来,泽祀也没有找他的必要,他知道自己离了他,很快魔心就会暴露,活不了多长时间。
他知道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回去。
可能泽祀压根就没有想过找他,正在处理公事,亦或是,和新人调情。
在这里的第七天,千羽给他的糕点吃完了。
他准备尝试自己抓鱼,但冰冷的河水让他不太想下去。
站在岸边思考了一下,他还是回了自己的小窝,反正几天不吃也没什么,睡着了就不饿了。
这么想着,他就安安心心地抱着斗篷睡了过去。
但他并没有睡多久,就被猛然惊醒。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很吵闹的声音,他也确实很困,但就是这么突然地醒了过来。
再想睡,心下却莫名恐慌,让他睡不着。
他便也没再睡,走了出去。
现在应该还是晚上,湿冷湿冷的。
冰天雪地里,偶尔会有风呼啸的声音。
他坐在那个小窝旁,裹着斗篷靠在一颗光秃秃的树上,实在太困,坐在外面都让他昏昏欲睡。
但他还未睡着时,却突然听到了一阵与周围环境极不和谐的脚步声。
脚步声不大,似乎只有一个人,那人走的不紧不慢,好像自信着自己的猎物逃不掉。
苏淮安猛然惊醒,站了起来。
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怎么办,逃吗?
往哪逃?
仓皇间他陡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他没有什么犹豫,转过身,跳入了河中,沉了下去。
刺骨的河水将他冻得身体发抖,他努力不去管寒冷,听着岸边的东西。
岸边的脚步声,停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苏淮安正想着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刚的脚步声也很小,是不是风刮着了什么东西。
但正这时,他却听到了一阵噗通的水声,有人跳进了水里。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一次3
苏淮安慌忙浮出了水面,向着那个人的反方向游去。
但下一刻,他就被人从后面环住了腰。
他吓得慌忙挣扎,用手肘去顶那个人。
却被那个人稳稳的接住。
他还想再挣扎,却听到了空中飞过来一只鸟,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飘了起来,被带出了水面。
惊慌下,他将手中的水凝成了一把冰刀,一刀刺向了环着他的手臂。
他听到了一声闷哼,熟悉的声音让他的心下一沉,泽祀,真的是他。
那一刀并没有让他松手,直到他们落到了地上。
泽祀松开了抓着鸟爪的手,抽出了他手臂上的冰刀。
“很好,还真是长大了。不但学会了逃跑,还学会了弑主。”
苏淮安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泽祀一松手,他就跌在了地上。
他慌忙跪下:“主人。”
泽祀弯下腰,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下颚,迫使他面对自己。
“让千羽去找男宠,自己躲了起来。看样子你很明白我想要什么。”
苏淮安慌忙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泽祀冷笑一声,一把扯开了他的衣领:“没关系,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苏淮安惊慌地推开了他,爬起来踉跄地往前跑,但还没跑几步,就被拉住,按在了地上。
他哀求道:“不要,不要,求您。求您。我可以做其他的事。我身上的其他东西也可以献给您。我的手脚,我的舌头,耳朵,您要什么,都可以。
不要这样,求您不要这样。”
“淮安,我要那没用的爪子做什么?”
他说着便撕开了苏淮安的衣服。
苏淮安吓得猛然挣扎,但却被泽祀轻而易举地按住:“淮安,你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事,你的一切,都属于我。允诺你的事我做了。现在,该你回报我了。”
“我我可以做其他的事情,”他颤抖的声音道,“其他任何事。千羽能做的我都能做,只要您需要,我都可以。但,请不要这样。”
泽祀的手指拂去苏淮安因为太害怕流下的眼泪:“有些事你根本就又尝试过,又怎么能轻易断定自己就不喜欢?试一试。或许你会喜欢。”
“滚!”苏淮安崩溃地怒吼道,“滚!我不做!你滚!”
刚刚泽祀还能忍,现在他已经有些恼了:“淮安,这是你对主人说话的态度?”
“是你逼我的!你滚开!”他的手指抓着泽祀受伤的手臂,伤口崩开,血染红了一片雪地,“你滚开!谁要跟你做这恶心的事你去找谁!
你为什么抓着我不放!为什么偏偏要逼我!混蛋!滚开!”
泽祀彻底恼了,他拽着苏淮安的头发,将他拖进来苏淮安之前搭的小窝里。
他将他按在地上,亲吻着他的唇。
但唇上却传来一阵刺痛,他垂眸看去,苏淮安咬破了他的唇,从上面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苏淮安将血吐了出来:“恶心!”
泽祀冷笑一声,他解开苏淮安的腰带,将他的双手缠住按过头顶,弯下腰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
苏淮安闷哼一声:“狗杂种!杂碎!额!滚!啊!滚”
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一次4
苏淮安猛然惊醒。
昨晚的事像噩梦一样充斥着他的脑海。
他想要说服自己那只是他做的一个梦,但身上的疼痛和满身的泥泞却在一遍遍地提醒着他,昨晚的事,是真的。
他厌恶的那衣服擦着身上的东西,但却怎么都擦不掉。
“水,水。得洗掉,洗掉”
他想要从小窝里出去,却发现自己的**疼得动不了。
他挣扎着爬了出去,抓起雪堆,清洗着下身。
洗不掉怎么都洗不掉
他用手撑起身体,爬到了河边。
手接触到水面了,他推了一把,滚入了河里。
冰凉的河水灌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并不挣扎,由着身体往下沉。
如果就这样死了就好了。
若是阿爹和娘亲知道自己做了这种事,他们该多失望啊。
他们拼死保护的儿子,竟然为了活命,和一个男人苟合。
他有何面目再活下去。
如果就这样死了就好了。
不用再面的泽祀,不用再面对那些人。
他的手中凝聚出一把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早该这样了。
为什么要挣扎到现在?
早这样,至少还能干干净净地去死。
他的手按着刀柄,窒息的痛苦让他的手发抖。
他还没有,完全扎进去。
他还在犹豫。
犹豫什么呢?
到底还有什么是他舍不下的?
他的脑子混沌,手逐渐不受控制。
思绪里回想起了阿爹,娘亲,千羽,师傅,甚至还有秦玖,姜麾。
他还没来得及再见他们一面。
他还没来得及给阿爹和娘亲报仇。
手中的刀掉落,他挣扎着想要上去。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秦玖,姜麾他们都还活着,凭什么,凭什么!
他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身体被什么东西接住,很快,他就被带出了水面。
一个斗篷被披在了他的身上。
他猛吸一口气,猛烈地咳嗽。
“想死!”
是泽祀。
苏淮安能听出来,他现在很生气,但他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还能笑出来:“是啊,咳咳咳……怎么,你要代劳吗?”
泽祀冷笑一声:“光沉河死不了,只是自讨苦吃。跟你昨天一样。”
苏淮安的笑一僵,他的手指紧握,咬牙切齿地道:“你还要怎样!你已经做了你想做的事!你满意了!”
“是,我很满意。”他的手摸索着他的脸,“我应该早一点发现的。你的滋味,很迷人。”
苏淮安厌恶他的话,厌恶他的触碰,还有他。
他想要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死死的按在怀里:“别动。”
“你还要怎样!”
泽祀伸手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淮安,是什么给你的底气,让你这么和我说话?”
苏淮安却只是挑衅的笑:“你要杀了我吗?”
“我不会杀你,但我会罚你。
还有你这次出逃,我也会罚你。
若还有下次,我会连同你最在乎的人一起罚。”
苏淮安一怔,千羽?
他难道,要罚千羽?
他怒吼道:“你不能这样!他没有错,你怎么可以……”
“我有权利,权利允许我这么做。”
苏淮安手指紧握,他恨得想杀了他。
泽祀却恍若未觉:“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只有足够听话,对你,对你在乎的人才最好。明白了吗?”
苏淮安抿着唇,不肯答。
泽祀却以威压的气势又问了一遍:“明白了吗?”
苏淮安被逼地身子打颤,只得答道:“我知道了。”
……
苏淮安原以为他的惩罚是像以前一样,打他几顿鞭子再关禁闭。
那样他还能受住。
但泽祀回去后,却将他抱回房间,锁在了床头。
没日没夜的折腾他。
不让他吃饭,甚至不让他休息。
折腾他到昏迷,醒来后也要继续|做。
整整五天,苏淮安被他折磨得崩溃,哭着求他放过自己。
泽祀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泪:“还逃吗?”
苏淮安慌忙摇头:“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淮安,我是你的什么人?”
“主人。主人。”
“你呢?”
“淮安是主人的狗,主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很好。”
苏淮安听了他的话,慌忙握住了他的手:“主人,主人。可以让我,让淮安出去吗?淮安,淮安受不了了。”
“当然,只要淮安听话,当然可以出去。”
那天,泽祀真的遵守了诺言,放了他。
那是那么多天来,他第一次感受阳光。
他走在院子里,还未出门,却听到了,那些人对他的议论。
“听说是爬上了尊上的床。”
“之前还在勾搭千羽将军。没想到现在又魅惑了尊上。”
“真不知道怎么诱惑的尊上,要模样没模样,身体也不如尊上的那些男宠柔。”
“呵。天知道用了多龌龊的法子,我们学不来的。”
苏淮安没再听下去,转身走出了门。
外面已经传成这个样子了吗?
千羽一定也知道了。
他是不是也同他们一样,瞧不上他。
但苏淮安还是去找了他,他心里还带着些希望,或许他能理解他。
千羽仍像之前一样守着泽祀的院子,他一过去,千羽就走了过来。
“你来找尊上吗?”
他的声音冷淡了许多,但好在他还愿意和他说话。
苏淮安连忙道:“我来找你。”
“来找我?什么事?”
“你是不是也听说了我的事?”
千羽闻言默然半晌才道:“那是你的选择,我尊重,只希望以后你不要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苏淮安连忙道:“我……”
他想跟他解释,这不是自己的意愿。
但最终,他却也说不出什么。解释了又有什么意义。
千羽帮不了他,说出来不过多一个人添堵。
千羽等着他的话:“什么?”
“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
“你我现在身份有别,不见为好。”
苏淮安一下子愣住了,他果然也和其他人一样,瞧不上他吗。
“还有其他事吗?”
“没……没有了。”
“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嗯……嗯。”
千羽说完,便回了原来的地方。
苏淮安寞然转身。
心里好堵,好难过。若是之前就从未拥有的话,他应该也不会这样痛苦。
他应该明白的,从那天泽祀找到他后,他就应该明白,这里,以后不会有人对他好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受伤
长琴帮苏淮安看过眼睛后,就离开了那里,去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的大树旁,温醇摆弄好了自己的秋千,就坐在秋千上,抱着那只小狐狸玩,他见长琴回来,便跑了过去:“仙君,我今日搭了秋千,你要来玩吗?”
小狐狸大大的眼睛也看着他。
长琴严肃地道:“你不是答应过女魃,不再惹事了吗?”
温醇脸上挂着笑,并不害怕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我确实答应过女魃不惹事,我现在也没在惹事。我只是将我知道的告诉他而已。这事关乎到他的母亲,我想他有知道的权利。
我承认,将这件事告诉苏淮安,也是因为穷奇那样侮辱我,我想报复他。
但我不觉得自己有错,要说错,也该是穷奇。若是他没有做这些事,也不会让事情变成如今的局面。
神君也是的,您真的觉得我做错了吗?还是您觉得,像您一样,将这件事瞒着苏淮安,才是对的?”
长琴一时无言,他也明白,在这件事上,他自己做得也不对,自然也没资格去指责温醇。
他的眼眸低垂,叹了口气:“你将这事告诉了淮安,泽祀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你也好自为之。”
温醇含笑的的脸上一下子露出来怯意,他慌忙拦住了长琴:“仙君,您答应过女魃会保护我,如今怎能不管我。”
“我自然不会不管你。但我不可能一直在你周围。不过泽祀虽然恼,看在女魃的面子上,定然也不会伤你性命。你自己多加注意。”
他说完没再多加言语,就进了屋子。
温醇慌忙追了过去:“仙君。”
但长琴进去后,就直接关上了门。
独留他一个人在外面慌乱。
……
主屋如今一团糟,一时间收拾不出来,泽祀就抱着苏淮安去了侧屋。
屋子不如他们原来的房间大,但只是休息的话,也够了。
泽祀躺在床上,抱着苏淮安。
自那之后,淮安就不愿意再说话了。
他低下头,靠在淮安的肩上:“淮安。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好,不要这样不理我。”
“淮安。是我那时太自私,太自负了。我只想着自己,却没考虑过你的感受。”
“淮安,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会改,一定会改。”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苏淮安眼睛上的绸缎。
他的眼睛因为强光的照射受损,长琴说还要修养很久才能恢复。
“淮安。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
都是我的错。
你生气就对着我发泄。是我对不起你。”
“淮安。我们之前约定了,等你眼睛好了,就去见你的娘亲。
我一定会守诺,你也好好养着,好吗?”
在说到他娘亲时,苏淮安的心头便沉了下去。
他还有何面目去见娘亲。
他害死娘亲还不够,现在还害得娘亲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我,不想见了。”
淮安的话让泽祀一怔:“怎么……淮安,你之前分明很想见她的。
你要是等不及了,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她,好吗?”
苏淮安生气地推了他一把:“我说了!我不想见!我不想见!你听不懂吗!”
泽祀一愣,片刻后,才落寞地道:“好……好。不想见我们就不见。等你什么时候想见了,我们再去。好吗?”
苏咬着牙,吼道:“你那时就打算用我娘亲来威胁我是吗?只因为你的一己私欲,你就害我娘亲!是我忤逆了你,你为什么不罚我!为什么要伤害我娘亲!”
那时他还天真的以为会是千羽,他怎么都没想到,泽祀竟会做到如此地步。
泽祀满眼的愧疚:“对不起,淮安。对不起。”
“在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其实我很喜欢你的。”
泽祀一愣:“淮安。”
“你是这里,唯一对我好的人。
后来你让我认识了千羽,千羽对我也很好。
因为有你们,我感觉这里的日子也不差。我甚至想着,就这样一直待着也很好。
但,那一天,你强迫我。
你说我是你的狗,要永远效忠你,永远听你的话。
我当时真的觉得,是不是我犯了错,让你厌恶,所以你才要这样羞辱我。”
苏淮安忍不住笑了,却是异常苦涩的笑:“结果你告诉我,你心悦我。喜欢我。
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我情愿你是因为厌恶我才那么做。你这样真的让我觉得,我像个笑话。”
泽祀慌忙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我用错了方法,我会改。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就这一次,我一定会改。一定不会再伤害你。”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泽祀彻底慌了手脚:“淮安。”
“我想一个人待一段时间。可以吗?”
“淮安。”
苏淮安有些难过:“果然,这样也不可以吗?”
泽祀不愿看他难过,终是服了软:“好。你想一个人待着,那就一个人待着。我不来打搅你。
淮安,你也答应我,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了。”
“嗯。”
他答得如此干脆,好像很期望着他能离开,泽祀有些失落:“好。那我,走了。”
苏淮安没有说话,即使他起身了也没反应。
泽祀拿起了外衣,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道:“现在天气渐凉,一个人的话,晚上会冷。”
苏淮安转个身,没应他的话。
泽祀愈发失落:“我让人给你准备暖炉。好吗?”
“我困了。”
“好。我先走了。”
泽祀披上外衣,推门走了出去。
在关门前,他还是忍不住看向了床上的人,但床上的人却没有反应。对他的离开,毫不在意。
他彻底死心,轻轻关上了门。
身后的侍从见着他出来,有些不解:“尊上,您这是”
泽祀冷然看了他一眼。
他慌忙闭嘴。
淮安会知道这些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是没想到淮安会知道得这么快。
温醇,还真小瞧他了。
……
长琴第二天去找苏淮安时,只见他坐在床头,脸色很差,好像一整晚都没有睡过一样。
感觉到有人靠过来,他微微抬头抬头:“师父。”
“嗯。”
“我想离开这里。”
长琴连忙道:“好。等你的伤养好了,我就带你离开。”
“我现在就想走。”
“淮安。外面不管是仙界的人还是出逃的梼杌,都很危险。你现在出去,无异于送死。”
“即使是死,我也不想再待着这里了。”
长琴连忙走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劝道:“淮安。再忍一忍。就这段时间,你就自由了。
泽祀他也已经答应了不再来找你。你不想见他的话,他是不会来找你的。
只这段时间,之后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好吗?”
苏淮安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如果你不想见我,我也不会来打搅你。”
苏淮安闻言忙道:“我没有不想见师父。”
长琴笑了笑:“好。那我每天都来。你想做任何事,想要什么,都告诉我。就忍这一段时间,过了,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
苏淮安默然半晌才道:“好。”
“我带你去洗漱,吃饭。”
“嗯。”
长琴带着他去了水池边,洗漱完后,就往厨房走。
苏淮安牵着长琴的手,跟在他后面,突然问道:“师父,我娘亲……”
长琴知道他要问什么,宽慰道:“不会有事的。淮安,你娘亲一定会好好的。”
“师父,您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修复娘亲的魂?”
“有。让他长期在灵物的浸润下,多则十年,三则七八年,她的就会被修复好。”
“那我娘亲身边有没有……”
“有。泽祀在你娘亲小时候就安排了一人伪装成道士给送去了一块灵石。
她现在日日佩戴着。”
“那为什么娘亲还是能看到我们?”
“可能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这不打紧的,我会想办法让你娘亲跟普通人一样。相信我好吗?”
苏淮安之前确实从不怀疑师父,但自从知道他同泽祀一起瞒着他,娘亲的事后,他不肯再轻易相信了。
长琴明白,便也没再为难他。
“没关系。以后你就能见到了。你之前不是很想见你娘亲吗?等过段时间,我带你看她,好不好?”
苏淮安慌忙摇头:“不用了。”
长琴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便停下脚步,认真地道:“淮安,你不该觉得愧疚,这件事,不是你造成的。”
苏淮安不语。
怎么会与他没关系呢,他昨日就忍不住地去想,若是那时,他没有耍那些小聪明,从了泽祀,是不是,就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娘亲,到底是被他连累的。
长琴叹了口气,他太了解淮安,之前他就知道,若是让淮安知道这些事,只会愈发愧疚。
却不成想,还是弄成了这个样子。
他想要在说些什么,却终是什么都说不出。
两人默然无言。
正这时,却见一个人急匆匆赶了过来。
长琴见此问道:“怎么了?这么着急。”
那人见着长琴,连忙道:“刚刚南方传来消息,尊上受伤了,伤情严重。”
第一百一十六章 欺骗
长琴一惊,不可置信,正欲详问,苏淮安却先他一步站了起来:“他怎么受伤的?他那么厉害,怎么会受伤!”
那人见他急切的模样,也忙道:“据说是为了救一窝灵猫遭到了那些魔物的袭击。”
长琴闻言忍不住道:“只是那些魔兽吗?凭他的能力,怎么可能被区区魔兽击伤?”
“属下听说是几只魔兽联合设计,以一窝灵猫作为诱饵,如果尊上不去管它们也不可能受伤,但尊上却为了护住它们,为它们挡下了致命一击,这才受伤。”
苏淮安心中愈发焦急:“他现在在哪?”
“正被护送着回来,估摸着应该快到了。”
苏淮安闻言连忙向着正门口跑去。
长琴连忙拉住他:“淮安。泽祀的事交给我,你饭都还没吃,别太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我要去看他。”
他的声音中还带着哭腔,长琴无法,只得道:“好。去看看。”
两人赶到大门口没多久,架着泽祀的兽车就驶了进来。
苏淮安不待兽车停下,就慌忙走了上去。
长琴也跟着上去。
泽祀躺在兽车里的床上,床边是刚为他上完药的周回。
他的上衣褪下,在胸口处缠着绸缎,白净的绸缎已被血染红。他的脸色异常苍白,但在看到苏淮安后,他的脸上就泛起了笑:“淮安。”
苏淮安连忙走到他的身边,急得快哭了:“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泽祀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没事,淮安,没事的。那些小猫也没事,它们一家,我全保了下来。”
苏淮安听了他的话愈发难过,是不是因为他,因为他之前指责泽祀没有救下小狐狸的亲人,所以这一次,他就用自己的命来保护那些灵猫。
“对不起。”苏淮安哽咽着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希望你能尽力保护更多的生灵,但不是像这样,连命都不要。”
泽祀一把抱住了他:“淮安,我明白,我明白。不怪你。而且我的伤也没那么严重,很快就能好了。”
但他说着,却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苏淮安慌忙喊长琴:“师父,师父,您来看看。”
长琴闻言也忙走了过去,正欲为他检查伤口,泽祀却摇了摇头:“不用,周回刚刚已为我包扎,你清楚周回的医术,有他在就够了。”
长琴闻言看向了周回。
周回见此忙道:“尊上说的是,仙君毕竟还照顾着苏公子,多有不便。”
长琴刚想说不过就是看一眼,有什么不方便的,就听淮安有些焦急地问:“那他的伤怎么样?严重吗?”
“伤尊上的妖魔道行不浅,伤口很深,只差一点就伤到了要害。”
眼见着淮安的脸色愈发苍白,泽祀立刻给周回使了个眼色,周回了然,继续道:“但好在并不致命,需修养最少半年,再配上属下的药,方可痊愈。”
淮安看不到,但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长琴却是看得真切,而且虽然泽祀不让自己看他的伤口,但他多年行医,究竟如何,他一眼便知。
他对着泽祀摊了摊手,表情疑惑。
泽祀歉然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
他自然不像出去,但周回却先一步道:“属下要去备药,先下去了,稍后再过来。”
他说着转而看向了长琴:“我还有些不解之处,劳烦长琴仙君来助我。”
长琴有些鄙夷地看了泽祀一眼,才跟着周回走了出去。
长琴走后,泽祀才算彻底放下心。
他低下头看着淮安,淮安页低着头,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伸手擦了擦眼睛,声音都有些哽咽:“是不是很疼?”
泽祀见着心疼,忙温声道:“有淮安在,就不疼。”
苏淮安听着肉麻,扭过头道:“你别总说这样的话,我在认真地问你。”
“我也在认真地回复你。我说的,也是真的。”
苏淮安抿着唇不说话了。
但泽祀能看到他脸上泛起的潮红,心情大好。
他往里面挪了挪:“淮安,你上来陪陪我好吗?”
苏淮安摇摇头:“我会压到你的伤口。”
“不会。你就躺在我旁边。我想抱着你睡一觉,昨晚几乎没睡,困。”
苏淮安闻言才脱了鞋袜,外衣,躺在了他的身侧。
泽祀伸手抱住了他,额头靠在他的肩上:“淮安,你的手都是凉的,脸色也差,昨天没睡好吧。”
苏淮安抿着唇不说话,他昨天确实没睡好。
因着娘亲的事,也因为冷。
泽祀让人送来了暖炉,但只能暖一块地方,其他地方都是冷的,不如泽祀在的时候暖和。
但他不想说出来,娘亲的事他还有些生气。
泽祀见他许久没有说话,抬起头看着他:“淮安,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苏淮安不言。
泽祀便明白了,淮安会过来是因为他的伤。若非如此,他现在可能连话都不想和他说。
“对不起,淮安,对不起。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也是我咎由自取,毕竟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淮安。你知道吗?其实受伤的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还好,活了下来。还好,能让我再看看你。”
苏淮安忙捂住了他的唇:“别说死不死的,你不会死。你要好好的活着。”
泽祀闻言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手背:“好。淮安让我活着,我就活着。”
他将苏淮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淮安,我的命现在是你的,若我再做了那样过分的事,你就,杀了我。”
苏淮安的手能触碰到他的伤口,他慌忙收回了手:“别说瞎话,好好养伤。”
“淮安。这些天,你能陪着我吗?”
苏淮安闻言默然。
泽祀见他的沉默,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好。我知道了。我不该这样逼你的。你今天能过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只是今天也好。让我再抱抱你。”
他的声音可怜得不能再可怜,苏淮安一时心软:“我会照顾你。在你生病的这段时间。”
泽祀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谢谢你,淮安。”
长琴端着药进去的时候,苏淮安已经睡着,泽祀躺在他旁边,拨弄着他的头发。
长琴冷哼一声:“苦肉计还真是让你玩明白了。”
泽祀闻言慌忙捂住了苏淮安的耳朵,用咒封住了他的感官,有些恼地看着长琴。
“你的伤口分明是低阶魔兽所伤,一个低阶魔兽的攻击你会躲不过?用灵力半个时辰就能休养好的伤说成是半年。对我遮遮掩掩的,还和周回联合欺骗淮安,还真有你的。”
“这件事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好,别告诉淮安。”
长琴扶额:“我要说,刚刚就说了。用受伤来骗淮安,你真不怕他发现?”
泽祀低着头看着淮安:“淮安不愿意理我,我只能如此。”
长琴不由得叹了口气:“一个谎言被戳破了,就再编造一个谎言。周而复始,但总有拆穿,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呢?”
泽祀低头看着淮安,他不知道,也没考虑那么多。
之前,即使是面对仙界与梼杌的猜忌时,他也总能很快找到解决的办法。
但唯独面对淮安时,他却没有一点办法。
“走一步看一步。”泽祀道,“暂时这样吧。”
长琴明了,他今日过来只是提醒,顺便,他也想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抽出来:“如果之后淮安问起,我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这次是周回全程在照顾你的伤。我看的机会都没有。”
泽祀有些不耐烦地道:“知道了。”
长琴得到满意的答复,便又问道:“南方那边呢?”
“已经控制住了,余下的便交给陆吾。”
“梼杌呢?找到了吗?”
“各地都还没有他的消息。”
“还没有消息么,到底藏在哪?”
泽祀没回他的话,低头轻轻的捏淮安的脸。
淮安被他弄的痒痒,总不自觉地蹭蹭他。
他忍不住笑了。
长琴听了声音看了过来,有些恼:“我现在在和你聊正事。”
泽祀也不看他,敷衍地嗯了一声:“淮安,怎么好像越来越瘦了。你每日给他安排的饭食是不是太少了?”
长琴挑起了眉:“还少?那些他都吃不完。
不过,你回来的不是时候,淮安都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赶过来看你了。”
“好,等一下他醒了我就带他去吃饭。”他说着低头亲了亲他,“这么关心我。果然还是爱我的,不承认。”
“相处了这么久都人,多少都都会有感情了。
但也正因为有感情了,你做的那些事才会更让他难受。”
长琴的话让泽祀的指尖一停。
他突然想到了昨日淮安对他说的话。
淮安说他曾经很喜欢他。
为数不多对他好的人做了那样的事。
他当时该多难过啊。
若是他能早一点明白就好了,就可以不让淮安吃这么多苦了。
“长琴,淮安的伤已快好,同心莲,是不是可以用了?”
长琴将药放在桌上:“可以是可以,但使用同心莲要以你的力量为辅,这段时间,你必须得日日陪在淮安身边,以你的力量来助长同心莲的功效。从开始到结束,得一个月。你现在可以吗?”
“能快些吗?”
“这是最为稳妥的时限,时限越短,对你,对淮安,都危险。”
“我明白了,事不宜迟,明天便开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因为一整晚都没有休息,苏淮安一直睡到了太阳落山,才醒了过来。
他在被子里蛄蛹了一阵,又蹭了蹭泽祀的肩,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泽祀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醒了。”
苏淮安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便又懒懒的靠在了泽祀的怀里。
泽祀轻轻捏了捏他的耳朵:“起来吃饭了。都睡一天了。”
他这么一说,苏淮安不由得有些脸热,自己是来照顾他的,怎么反而是他在床上睡了一天。
他揉了揉脸,彻底清醒过来后,就坐了起来。
想着自己毕竟是来照顾他的,便问:“我要做什么?”
泽祀觉得好笑,摸了摸他的头:“吃饭呀。还做什么。”
苏淮安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来照顾你的,你现在是伤者,我要不要帮你做什么?”
“不用,你就在我旁边睡觉就好了。你只要在这,我的伤就可以好得很快。”
苏淮安的脸更热了,低下了头:“乱说。”
泽祀见此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真可爱。”
苏淮安扭过了头:“我说真的,我不太会照顾人。”
“知道,你照顾好自己就好了。现在,去吃饭。我和你一起去。”
苏淮安闻言有些担心:“你可以吗?”
泽祀又亲了亲他:“放心。”
苏淮安不放心,他穿好衣服后就立在床边,对着已经穿好衣服的泽祀伸出手。
泽祀正在整理衣领,有些疑惑地道:“做什么?”
苏淮安认真地道:“我抱你过去。”
泽祀忍住笑,牵着他的手起身:“这样就好。”
他说着,就牵着淮安走下了兽车。
苏淮安却仍有些担心:“你的伤,真的没事吗?”
“刚才喝过药了。真没事。”
“不会疼吗?”
“你在旁边就不疼。”
又是这样,苏淮安每次听到他这样调情的话就会忍不住脸热,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便干脆什么都不说了,闷闷地往厨房方向走。
泽祀牵着他的手笑道:“慢点。”
苏淮安就慢了些,但还是走在前面,不打算开口了。
一直到厨房。
长琴已经将吃食摆了出来。见他们进来,摸摸苏淮安的头,跟他说了两句,交代他以后不能像这样,一整晚不睡,又一天只吃一顿饭。
苏淮安笑着说好。
他这才离开。
苏淮安也是一整天没吃东西,已经好饿好饿,一到桌子上就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泽祀就坐在一边,陪着他。
苏淮安吃了好久才发现他没再吃,就夹起一块鲈鱼递到了泽祀唇边:“你也吃。”
泽祀吃了。
苏淮安就又夹起一块给他。
泽祀笑道:“淮安,不用管我,你自己吃。”
“你在这等我会不会很累,很无聊?”
“不会。我喜欢看你。你做什么我都喜欢看。”
苏淮安便将那块鱼放进了自己嘴里,小声嘟囔道:“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但泽祀能看到,他的脸又红了。
“真可爱。”
苏淮安扭过了头,假装认真地吃起饭,没再和他搭话。
泽祀却偏偏要逗他,走过去坐在他空闲的那只手旁边,一把环住了他的腰。
苏淮安惊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吃饭。
泽祀的头靠在他的肩上:“淮安。”
苏淮安吃了一口肉丸,一边嗯了一声。
“等我伤好了之后,你是不是,就又不会理我了?”
苏淮安夹菜的手一停。
没有立刻说话。
泽祀也不说话。
厨房里,只剩下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苏淮安才道:“我不知道。”
泽祀闻言抱紧了他:“淮安,不要不理我。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再给我一个机会。求你了。”
苏淮安放下了筷子,手指轻轻放在他的头上:“其实,我昨晚想了好久。
我尝试站在你的立场来看这件事。
我想,你或许做的没错。
你只是在惩罚自己不听话的奴隶而已。这没有错。
但你迁怒于我母亲,一个无辜的人,这是你的错。”
“是。淮安是我的错,你给我个机会好吗?我会改。”
苏淮安摇了摇头:“你没有改。你从头到尾都是这样,一直在用我所在意的人,我在意的事来威胁我。现在也是如此。只是现在,那个人变成了你自己。”
泽祀一惊:“淮安!”
“你的伤来的这样巧合,你真的觉得我会没有发现吗?”
泽祀有些不知所措:“淮安,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
“因为我在意你,我担心你,你受伤我会难过,会心疼。我不想你再因为我伤害你自己。”
“淮安,我知道了,我以后不这样了。那你能答应我,不要不理我吗?
这件事是我的错,你可以不原谅我,但能不能不要像之前那样赶我走,不理我?”
“我,仔细想了好久,我娘亲的事,我也有错。”
泽祀连忙道:“淮安,你没有……”
苏淮安轻轻按住他的唇:“是我失信在先。我既答应了做你的人,就应该满足你的要求,即使那件事,我并不喜欢。”
“所以,一味的去怪你也不对。既然错是我们两个人犯的,也该我们两人一起面对。若是出了变故,也该我们一起去想办法解决。”
泽祀这才明白淮安的意思,一把抱住了他,他的淮安,他真的太喜欢了。
苏淮安挣扎着扭了两下:“我还要吃饭。”
泽祀就像刚才那样,楼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肩上:“那就让我靠着你。”
苏淮安哭笑不得,但也没再说什么
饭后,两人去了莲池。
泽祀将苏淮安眼睛上的绸缎解开。
他适应了好一会,才能睁开眼睛。
此时,外面已是一片黑暗,唯有月光照在满池的荷花上。
苏淮安太久没有见过这样没的景色了,小跑着靠了过去。
泽祀也被他带的跑了过去。
苏淮安靠近一丛莲花:“这朵好漂亮。这朵也好漂亮。”
“喜欢就摘了去。放在屋子里,你就可以一直看了。”
“它在这长得好好的,摘了作甚,就在这看也挺好的。
我们下去坐船吧。”
泽祀见着他开心的模样,月光下,他的眼睛都是亮的,笑着点头:“好。”
不一会,两人就乘着小舟进了莲池里。
苏淮安还不太适应,眼睛看了一会就发酸,便靠在泽祀腿上闭着眼睛休息。
泽祀划着船,见了什么东西,就停了下来。
苏淮安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过一会,一个什么东西就被放入了他口中。
他半睁着一只眼睛看着泽祀:“什么?”
“莲子。刚刚看到的,好吃吗?”
苏淮安尝了尝,点点头:“好吃。”
便又张开了嘴:“啊。”
泽祀便又剥了一个莲子喂到他嘴里。
小舟停在湖心许久之后,苏淮安才坐起来,他伸手揉了揉眼睛,不那么酸了。
泽祀握住了他的手:“别乱碰,越碰越好不了。”
苏淮安闻言笑了笑:“知道了。”
“还吃吗?”
“不吃了,饱了。回去吧。太晚了。”
“好。”
小舟靠岸,泽祀便牵着苏淮安的手往院子里走。
苏淮安转头看着泽祀:“你的伤口疼吗?”
“不疼。”
“但周回说你险些丧命。”
“没那么夸张。”
“你总这么说。”
泽祀便亲了亲他的脸颊:“真的没事,等一下给你看,别担心了。”
“你明天还去吗?”
“不去了。交给陆吾。”
“那,梼杌找到了吗?”
“还没有。”
“他能去的地方有限。”
泽祀闻言看了过去:“淮安,你是在怀疑,混沌吗?”
“梼杌手上有混沌参加青鸾宗那事的证据,混沌迫于压力,都必须要保他。
还有这次南方的事,混沌就没有去帮忙,他为什么没去?”
“这件事其实全凭自愿。毕竟按规矩,我们只要守护了自己的地界就好。
我们去帮忙,只是因为这件事闹得太大,仙界一时也控制不住。
但他不去,也没什么不妥。”
“我就是怀疑他。”
泽祀闻言笑了笑:“是。你的怀疑也不无道理。”
“还有秦玖他们,你找到了吗?”
“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阿兄和千羽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得等梼杌被找到后。不过你放心,陆吾将他们留在那里,就是为了保护他们。目前,他们再那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嗯那,时珩呢?”
泽祀闻言默然。
淮安这么长时间都没问过这个人,他还以为他不在意。
“他为我做过很多事,”苏淮安道,“他其实没必要做那些事的。华音对他还不错,他靠着这层关系也可以过的不错。
但是他为了帮我,先后得罪了他的亲生父亲,他的姐姐,他的家人。
他现在只剩他一个了,若我再不管他。我不就成了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了。”
泽祀叹了口气:“他没事。仙界没有连座一说,更何况是他这样边缘的血亲。”
“那他现在在哪?安全吗?”
“应该与千羽他们一道。他助陆吾找到你阿兄,陆吾一定不会亏待他。”
“好。”
“淮安。”
“嗯?”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提他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苏淮安闻言回身看了过去,干脆的道:“不可以。我们是朋友,更何况他对我有恩。
你要让我们断了来往吗?”
“也不是这个意思。”
一想到在淮安最痛苦,最需要他的时候,是时珩陪在淮安身边,他就觉得膈应。
更何况,那家伙还曾当着他的面说出了自己对淮安的心思。他不想让淮安和他深交,一点都不想。
苏淮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我跟他不会有什么。我保证。我已经有你了。”
他的话让泽祀心猛然一跳,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他愣愣的看着他,竟有些不敢相信。
“淮安。你告诉我,你对我是什么感情。”
“我喜欢你。”
泽祀一下子愣住了,脑子几乎无法思考,只能呆呆的看着淮安。
“淮安,我在问你,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的。”
“我指的不是我刚带你回来时的那些日子,就问现在。”
苏淮安凑过去,仰起头亲了亲他的唇。
泽祀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低头看着他。
“你对我好,你也喜欢我,所以我喜欢你。”
泽祀还是不敢相信:“你的阿兄,长琴,他们都对你好。但我问的喜欢跟你对他们的喜欢不一样。”
“我知道。我对你的喜欢和对他们的喜欢就是不一样。”
泽祀深深看着他,对淮安好,只对淮安好就行了。这么简单的事,他怎么没有早些发现,还伤害了淮安那么久。
“我会一直对你好,也会一直喜欢你,淮安,你也可以一直喜欢我吗?”
苏淮安摇了摇头:“太久的事,我没办法确定,但我可以确定的事,如果你之后对我不好了,我可能还会喜欢你,但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喜欢了。”
泽祀一把抱住了他:“他会喜欢你,一直喜欢你。”
“淮安。你知道吗?即使是我们守护兽,经过仙界承认的夫妻,受仙界的保护,不能私自结束这段关系。
就像梼杌和青玉夫人。
不管梼杌现在多厌恶青玉夫人,不管他有多少宠妾,青玉夫人的地位都不可撼动。
淮安。我也想让你有这样的权利。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淮安,待事情定下,我便向仙界上报,正式迎娶你。好吗?”
苏淮安明白他的意思,但突然提到这个,仍旧羞得脸通红,低着头道:“不行。”
泽祀闻言慌了:“淮安,你不愿意吗?”
苏淮安摇摇头,也不看他,道:“嫁娶这等大事,得告知父母。即使我阿爹和娘亲现在不认识我了,我还有阿兄和阿伯。他们对我有养育之恩,得告诉他们。得他们同意了,才可以。”
他说完才偷眼看了看泽祀,后者已丝毫掩饰不住笑意,他刚刚差点以为,淮安要拒绝他了。
他低头亲了亲淮安的额头:“好。听你的。”
入夜,苏淮安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
窗子没有关,透过一颗高大的合欢树,后面就是莲池。
看累了他就揉了揉眼睛,闭上休息一会,但很快就又睁开了。
他今天睡得太久了,现在根本睡不着。
身后,泽祀伸手抱住了他:“睡不着?”
“嗯。吵到你了吗?我出去走走,等下困了再进来,你先睡。”
他说着就坐起身打算穿上外衣。
但泽祀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起身将他罩在怀里:“淮安,如果睡不着的话,我们,要不”
他浓黑的眸子看着他,还未说完,苏淮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慌忙撇开头,脸一下子变红,为自己竟然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羞怯:“不行,你还受着伤。”
泽祀低下头去吻他:“不碍事。”
苏淮安被他的吻搅得脑子一阵眩晕,身体都不由地变软。
但他很快恢复了理智,轻轻推着他:“等等一下不行”
泽祀却并没有听他的,手指轻抚,搅动着他的敏感处。
苏淮安的呼吸变沉,明明想着要推开他,手上却使不上力了。
“你别,啊哈,等一下”
泽祀亲吻着他的唇:“淮安,我会很小心的。”
苏淮安不知道昨晚是怎么睡着的,只感觉泽祀昨晚尤其粘人。
他又顾虑着泽祀的伤,也不敢乱动。
泽祀见此反而愈发磨人,一直折腾到很晚。
可能因为昨晚太过,苏淮安醒来的时候泽祀还在睡觉。
他起来对泽祀做了个鬼脸,但也不忍心将他吵醒。
自己下床默默地穿好衣服,将眼睛遮起来后,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在水池边洗漱完,正准备去厨房时,刚巧遇到了正端着药出来的长琴。
苏淮安便跑了过去:“师父。那个是给泽祀的吗?我拿过去给他。”
“不是,是给你的。”
苏淮安有些惊讶,这个药的气味与他之前喝的很不一样,之前的药总带着刺鼻的苦味,这个却没有,味淡淡的,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的清香,所以他才会以为这个药是泽祀的。
“换了吗?”
“嗯。你的伤已好了七八成,之后以滋补为主。你既然来了,正好,现在就喝了。”
“之前不总是饭后一个时辰才喝吗?”
长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中听出问题:“药不一样,用法自然也不一样。”
苏淮安没什么怀疑,接过来喝了。
药喝在嘴里,还有甜甜的味道。
他喝完后又问道:“师父,泽祀的伤怎么样?不用喝药吗?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长琴的视线已经移到了淮安红肿的唇,还有他露出的脖颈上的印记。
不用想他都能猜到昨晚泽祀做了什么。
淮安还真是天真,泽祀连那档子事都可以做,那伤怎么可能严重。
但他还是没有说出来,只道:“休养数日就好。不用管他。”
苏淮安有些犹豫:“真的吗?”
长琴已牵着他的手走了进去:“嗯。不用管了,先吃饭。”
苏淮安便跟着长琴走了进去。
但吃了一会后,他突然问道:“师父。你们神仙娶妻是什么样的?”
长琴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泽祀跟你说要娶你,对吗?”
苏淮安的脸瞬间羞得通红,他本想委婉些问的,没想到师父竟然这么轻易就猜到了。
长琴摸了摸他的头:“神,仙娶妻生子,并不常见。
但泽祀他们本就长久待在凡界,规则便与仙界有些区别。
若是他们要娶妻生子,也没人会拦着。
但唯有一点,他们所选定的妻子,必须上报仙界,得到仙界应允后,才能成亲,结合。”
苏淮安闻言扬起了头:“仙界,应允?若是他们不应允呢?”
“原则上来说,只要是他们喜欢,在仙界看来无害,背景干净,没做过坏事,仙界就不会不允许。”
苏淮安的手不自觉的放在心口上。
无害啊。
但他有魔心啊。
长琴知他在担心什么:“淮安,放心,魔心的事,我会想办法。”
苏淮安却放心不下。
若有办法的话,一定不会拖这么久。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手,突然环住了他的腰。
苏淮安惊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是谁:“这么快就醒了?”
泽祀坐在他的身旁,头靠在他的肩上,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吃完了饭陪我好吗?
你不在我旁边我睡不着。”
苏淮安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
“淮安,只要你愿意,我们便成亲,仙界的意愿,我不在意。我只是想告诉他们你的身份,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妻。”
苏淮安红着脸扭开了了头,没想到刚刚两人的谈话还是被他听到了。
他本该担心的,毕竟泽祀的话,预示着他可能会因为自己与仙界撕破脸,但此刻,他的心还是猛然跳动了几下。心情好奇怪,暖暖的,又有些开心。
泽祀微微扬起头:“吃饭吧。要吃完。”
苏淮安噢了一声,继续吃着饭。
长琴从刚才就看着两人,此刻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泽祀递了他一个眼神,他有些不耐烦:“知道了,就再问几个问题。既然说到了魔心,就确定一下。”
他说着就看向了苏淮安:“淮安,最近还做噩梦吗?”
苏淮安吃饭的手停了下来:“噩梦?好像不经常。”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伸手挠了挠泽祀的头发:“他在我身边时会好很多。这是为什么?以前都不会的。”
泽祀的觉瞬间清醒,猛然看向长琴,眼神像是在指责他为什么说这个。
长琴耸了耸肩,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可能因为你之前害怕他,拿他当一个恐怖的存在,所以他在你身边时,他的力量带给你的也只有恐惧。
但你现在不排斥他,开始接受他,他的力量自然也变为了你的保护罩。”
长琴一本正经的胡说,苏淮安因为不太懂这些,还真没听出什么问题:“这样啊。”
他说着低头对泽祀道:“你好厉害。”
泽祀便又亲了亲他的脸,轻快的嗯了一声。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段时间,泽祀就在宅子里休养。
他特别粘淮安,不管淮安走到哪,他都要跟着。
有时候苏淮安早上见他还未醒,就会先去厨房喝药吃饭。
他以为泽祀应该还会睡很久,但泽祀却总在他刚喝完药后,就跑了过来。
要他吃完饭回去陪他睡觉。
苏淮安拗不过他,就跟着他回去。
泽祀睡觉的时候,他就躺在他身边,玩他的头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泽祀睡觉的时间变长了。
以前即使两人晚上交合,泽祀第二天依然会起得很早,也没有午睡的习惯。
但现在,泽祀不但起得比苏淮安晚,还要再睡回笼觉,一直到正午才彻底清醒。
苏淮安有些担心,去问了师父,师父却说这是正常的,因为泽祀要恢复伤口,需要更多的休息。
泽祀的伤口苏淮安也轻易见过,确实瘆人。
可他也没见着师父给泽祀准备些药什么的,就只是休息。
师父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跟他说神受伤都是这样,不靠外物,尽量靠自己的恢复能力,这样才能恢复得好。
苏淮安不懂这些,便信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些天。
苏淮安的眼睛也在日渐恢复,这些天天色阴沉,师父便让他这些天摘下绸缎,趁着天阴,眼睛多适应一下。
苏淮安照做。
这一天,他照例跟往常一样,起床了就去吃饭。
泽祀还睡着,他没打扰他,自己去洗漱。
但今天有些不一样,一直等苏淮安吃完了饭,泽祀都还没有过来。
苏淮安有些担心,放下筷子就跑回了房间看他。
一进门,却见泽祀呆呆地坐在床上,什么都没做,不知在想什么。
苏淮安这才放下心,上床爬到他身边,亲了亲他的唇,对他一笑。
泽祀好像才看到他,原本木然的眼中有了光,下一刻,就一把抱住了他:“淮安。”
苏淮安一惊,才发现他的心跳得好快,有些担心的问:“怎么了?”
泽祀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苏淮安见着他不像没事的样子,但不管怎么问,他就是不说,再问,他就转移话题。
泽祀最了解他会被什么样的东西吸引,他很快,就被他带得暂时忘却了这件事。
“淮安,你的眼睛快养好了。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吗?我带你去见你娘亲,好吗?”
苏淮安抿着唇,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真的想见娘亲,想和她说话,即使她现在不认识自己。
但他心里也忐忑。
泽祀知道他在犹豫什么:“淮安。你就去看一看,看她过得好不好,看我的人有没有好好保护她。你就当去确定她的安全。不然,你真的放心将她交给我这个陌生人吗?”
苏淮安听了他的话,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事情已定,泽祀便立刻命人编织通道,两边都有他的人,通道建得很快。
当天下午,他们便去了凡界。
凡界已入秋,天阴沉,不过刚到下午,就已见不到什么光了。
小姑娘也已不在避暑山庄,跟随着她的家人,回了自己的宅院。
苏淮安被泽祀牵着在院子里面逛了一圈。
院子很大,正门口放着两座石狮子,两旁高大的院墙上,雕刻着各种寓意吉祥的图案。
走进宅院,就是一片开阔的庭院,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几株古树参天而立,枝叶繁茂。
再往前一些,就是住宅。
院门口有一个拱形门,门口也站着两个守卫。
其中一人好像看到了他们,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苏淮安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有些紧张地问泽祀:“他不会看得到我们吧?”
泽祀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笑道:“自然。他是我派下来保护你母亲的人。”
苏淮安了然,忍不住回头又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却没再看他了。
“我在她身边安排了十多个人,有些是丫鬟,有些是侍卫。就像刚才那个人一样,随时保卫着她的安全。”
苏淮安点了点头:“嗯。”
泽祀就带着苏淮安站在门口,不一会,就有一个端着菜的小姑娘走了出来,泽祀对她使了个眼神,她明了地点头,走进了屋子里。
泽祀没再带苏淮安进去,而是带着他去了后院的亭子里。
亭子两边有两个水池,池水中还分别立着两个假山,水流潺潺,轻响的声音十分好听。
但苏淮安却十分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像要偷小孩的人贩子一样。
泽祀低头亲了亲他:“他们现在在吃饭,吃完了饭,她的家人就会在前院闲聊,小荷会将她带过来,你们就在这里见。”
“小荷?”
“小荷是我派来保护她的人,就刚刚那个姑娘。”
“噢。”
两人闲坐了一会,不多时,就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苏淮安的心也一瞬间提了起来。
毕竟他对于现在的娘亲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她会不会害怕。
毕竟她还那么小,突然看到两个陌生的男人进了他们家的院子,一定会害怕吧。
泽祀察觉到了他的不安,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不会的,淮安,你正常和她说话就好。”
虽然他这么说,苏淮安却免不了一阵胡思乱想,甚至已经做好了落荒而逃的准备。
但这时,他却听到了一个轻轻小小的声音:“诶!你们是那天那两个人。”
苏淮安听了声音才敢抬头,面前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模样可爱,大大的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们。
她说着又扭头看了看,好像在找什么人,结果她后面却什么人都没有。
“小荷姐姐?”
苏淮安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等着她害怕地跑开,然后去叫人。
但她在原地徘徊了一阵后,却转过身走向了他们。
苏淮安惊得身体都坐正了。
女孩停在了他们面前,圆圆的眼睛看着他们:“你们是来找我玩的吗?”
苏淮安舌头哆嗦,一时说不出话,只能求助般地看向了泽祀。
泽祀见此便对小姑娘笑道:“对啊。我们是来找你玩的。”
小姑娘闻言立刻笑了起来,跑过去坐在了泽祀旁边:“真好,我一个人好无聊。阿爹阿娘也不让我出去。
但是为什么其他人都看不见你们?只有我看得见?”
“因为你是特别的,”泽祀道,“但是,你能看见我们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
“因为这样会吓到别人。”
小姑娘闻言了然:“哦。难怪,上次阿兰姐姐就被吓到了。”
“对啊。还有,如果你下次再见到像我们这样,只有你能看到的人,不要像这样和他们搭话。”
“为什么?”
“因为他们有可能是坏人。”
“那你们是坏人吗?”
“我们不会伤害你,但那些坏人可能会伤害你。”
“他们为什么会伤害我?”
“因为他们是坏人。”
小姑娘一下子鲠住了,转而看向了泽祀旁边,低着头看都不太敢看他的苏淮安。
“那个哥哥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他不喜欢我吗?”
苏淮安闻言慌忙摇头:“没有,我没有不喜欢你。”
小姑娘就走到了他身边:“你为什么一直不和我说话,也不看我?”
苏淮安仍旧紧张,一时话都说不清楚:“我就是”
“他很少见陌生人,有些紧张。”
泽祀的话就像救命稻草一样,苏淮安连连点头。
小姑娘闻言笑了:“这样啊,我也很少见到陌生人,其实不可怕的。”
苏淮安这才看仔细看她,她的眉目间,依稀还能看到娘亲的影子,苏淮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苏淮安怕吓到她,慌忙捂住了眼睛:“对不起。”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我这么吓人吗?”
苏淮安慌忙摇头:“没有,对不起。不是的。”
小姑娘闻言笑了笑:“不用道歉,怕生有什么好道歉的。对了,我给你这个。”
她说着就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包裹,她打开包裹,小心的给他。
苏淮安这才看了过去,里面是几块糕:“这个给你。这个好吃,我特意留着的,现在给你,别害怕了。”
苏淮安连忙摇头:“不用,你喜欢就自己留着,不用给我。”
小姑娘却将包裹塞到了他手里:“我明天还有,这个就给你。你太瘦了。我要像你这么瘦的话,娘亲一定会唠叨我,让我多吃饭的。”
苏淮安看着她,严重带着怀念:“我娘亲也会这么说我。”
小姑娘闻言笑了:“是吧。”
两人正说着,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颜儿!颜儿!”
小姑娘听到那个声音立马站了起来:“娘亲来找我了,我得走了。”
苏淮安忙看了过去,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道:“嗯。”
小姑娘小跑着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走到一半才想起什么,对着两人挥了挥手:“再见。”
苏淮安看着她,轻声道:“再见。”
小姑娘这才往外跑,刚跑了几步,就撞上了一个漂亮的夫人,夫人嗔怪地道:“又乱跑,害我们好找。”
小姑娘笑着撒娇道:“对不起嘛,娘亲。”
夫人也没真怪她,捏了捏她的脸:“以后不许这样。”
“嗯。”
第一百二十章
苏淮安开心地捧着那些糕点欢快地走在路上。
泽祀想牵他的手他都不让,怕只一只手拿着会弄碎了那些糕点。
泽祀哭笑不得:“淮安,你难不成想拿一辈子吗?”
苏淮安却不在意他的话,只开心地捧着那些糕点,炫耀一般对他说道:“这是我娘亲给我的。”
泽祀有些无奈地哄道:“淮安,她给你,就是让你吃的,你这样一直拿着,等到放坏了,岂不白费她的心意?”
他的话有理,苏淮安一下子犹豫了,低头看着那些糕点。
这样漂亮精致的糕点他之前其实也吃过不少,但这是娘亲给他的,现在让他吃,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泽祀见他迟疑的模样,继续哄道:“等放久了一定不好吃了,到时吃不了,也不舍得扔,便要看着你娘亲的心意在你手上生出虫子吗?”
他的话让苏淮安忍不住想着那场景,恶心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泽祀便直接拿起一块递到他的嘴边:“我喂你。”
苏淮安就听话的吃了。便拿起那些糕点吃了
他吃了完后,又拿起一块给泽祀:“你也吃。”
泽祀笑着摇头:“你娘亲给你的,你吃。”
苏淮安塞到了他的嘴里:“我娘亲的心意,我们都要收到。”
泽祀闻言笑了:“好。”
吃完了糕点,泽祀终于如愿牵上了苏淮安的手,两人一起穿过通道回了宅子里。
但两人刚落脚,骞岩就走上前道:“尊上,陆吾神君来了。”
苏淮安闻言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泽祀,不太明白陆吾这个时候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泽祀摸了摸苏淮安的头:“淮安,你先回房,我很快就过去。”
这是有什么不能让他听到的,苏淮安明白,就点了点头,自己往房间的方向走。
泽祀则和骞岩去了客室,刚走进去,正坐在桌前的陆吾便站了起来,行礼道:“穷奇上君。”
泽祀点了点头:“坐。”
两人坐下后,陆吾便直奔主题:“多谢穷奇上君将秦玖与姜麾的下落告知于我们。”
“客气。”
泽祀说完,便没再继续说什么了。
陆吾闻言一噎,他其实还期待着泽祀能反问他过来的原因,这样他才好顺理成章地说出自己的请求。
泽祀不问,他反而还不好意思开口。
但话还是得带到,他拿起了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才继续道:“其实我此番前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泽祀喝着手里的茶,闻言看了过去:“哦?”
“秦玖虽然只是一个凡人,但他聚集了凡界被你们驱逐的半仙,并不好对付。
要在他手中捉拿姜麾,必然是要惊动混沌的。若混沌提前知晓了我们将得到姜麾的消息,我怕他会效仿梼杌,直接打碎守护罩。
只一方妖魔已难对付,若是两地联合,加之赤北之地的那些魔物也在蠢蠢欲动,到时怕是会引得天下大乱。”
“你想让我前去捉拿秦玖?”
“穷奇上君因着南方的战事已费了好些心力,怎敢再叨扰。
只是我们想通过游说的方法劝秦玖将姜麾交出来,那他之前所犯之事,我们也可从轻发落。
秦玖倒是见我们了,但当听到我们的要求后,他却拒绝交谈,提出要见苏公子,而且要求我们他与苏公子单独见面,这样他才会考虑我们的要求。”
泽祀的眉头挑起:“你们想让淮安去!”
陆吾忙道:“只是前去游说,苏公子只要将我们的要求告知与秦玖。穷奇上君放心,秦玖已答应我们不会伤害苏公子,我们也定会尽力保证苏公子的安全。
仙界已明言,若是此事成了,便是大功一件,与穷奇上君所约定的时限可再延长些。穷奇上君消解魔心所需要的任何东西,仙界一定尽全力满足。”
泽祀嗤笑一声:“我已按照仙界的要求,找到了秦玖的下落,你们此番,岂不是得寸进尺。”
在这件事上,陆吾也自觉理亏,但即使让泽祀前去,也很难做到不惊动混沌。他特意找印光了解过,宋方荀与秦玖渊源颇深,若是宋方荀前去,或许能说动他。
不过,他也能理解泽祀的担忧,秦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得到魔心才能活下去。现在突然要见宋方荀,还是单独见面。
他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思,陆吾并非完全不知。
但以他的角度来看,尽管泽祀说过他会想办法将宋方荀的魔心消解,但消解魔心的难度有多大,他们都清楚。
在他看来,宋方荀迟早会因为支撑不住魔心强大力量而魔化,总归是要死的,若是能在这件事上帮到仙界,也算死得其所。
“穷奇上君,”陆吾继续劝道,“如果这件事换成是我,我会很乐意前去,但现在,秦玖只见宋方荀”
泽祀抬手打断他的话:“我这么跟你说吧,若让我前去捉拿秦玖,我勉强会去,但若关系到淮安的安慰,那这件事,便没得谈。”
“穷奇上君”
泽祀已站起,转身不再看他:“陆吾神君若无其他事,就请回吧。”
陆吾知已不可能再劝,只得道:“我知这样贸然前来您接受不了,您不妨再考虑一下,这件事,可能关系到天下人的安危。
我们需要尽快拿到证据,将混沌羁押,才能避免这样的事发生。”
泽祀不言,陆吾便也没再说了,转身走了出去。
待陆吾走远后,泽祀才转身看向了门口方向:“骞岩。”
守在门口的千羽连忙走了进去:“尊上。”
“你去帮我办几件事。”
苏淮安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看着门口。
还没有回来。
泽祀说是一会就回来,但他洗漱完又等了好久,泽祀都还没有回来。
他抓了抓头发,强打着精神看着窗外。
从那就可以看到莲池。
月光照下,印在莲花上,好漂亮。
他看了一会,就闭上了眼睛,想休息一下。
却觉得愈发的困,困到即将睡着时,他才听到门口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声音很轻,但他感知力很好,还是听到了。
他猛然惊醒,连忙坐了起来,正见泽祀推门走了进来。
泽祀转头看着他笑:“还没睡啊。”
苏淮安却笑不出:“在等你,你回来得好晚。”
泽祀关上门,走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抱歉,有些事要处理。下次直接睡,不用等我了。”
“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泽祀闻言笑了:“好。没有下次,我以后每天都早早地回来陪你。”
苏淮安这才笑道:“嗯。”
泽祀捏了捏他的脸:“真可爱。”
苏淮安蹭了蹭他的手:“陆吾神君过来,是有什么事啊?”
泽祀不答,只抬了一下手,窗户便关了起来,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黑暗。
他弯下腰,亲吻淮安的唇,一面脱下了外衣。
苏淮安有些喘,轻轻推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陆吾神君过来,是什么事?”
泽祀将衣服扔在地上,便去解他的衣带:“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在意。”
苏淮安抓住了他在自己身上动来动去的手:“你又要瞒我。”
泽祀笑着亲亲他的唇:“真没什么,只是来告诉我南方的战事。”
苏淮安有些担心:“你又要走了吗?”
“不走,我会多派些人过去协助他们。骞岩也过去。”
“只他过去,没关系吗?”
“没关系。放心。但我派着保护你的人都走了,所以现在由我保护你,我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你干什么我都要跟着。”
苏淮安闻言笑了:“你之前就是这样,有人守着我的时候你也那样跟着我。”
泽祀已经褪下了他的衣服:“好了淮安,不要再想其他的了,看看我吧。”
“哦。”
这些天,泽祀完全没受伤口的影响,天天缠着苏淮安行房事。
苏淮安因着他受伤,便也事事顺着他。
但是近些天他却觉得有些奇怪,已经将近半月了,他的伤口怎么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师父不是说你们的伤不用吃药就能愈合吗?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的伤还是这样?”
泽祀低头看了眼:“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怎么就没有好呢,我明天去问问长琴。”
他说得好随便,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伤一样。
苏淮安便伸手推着他:“是不是因为你每晚都不消停?我应该问问师父的,你每晚都这样,伤口怎么好的了。”
泽祀亲了亲他的唇:“跟你没关系,淮安,不要在意这些了。”
“今晚要不别这样了?我明天问问师父,再”
泽祀自然不会听他的,手指开始揉捏着他的敏感处。
苏淮安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气息有些不稳:“你别。我在在跟你谈”
泽祀低头吻上了他的唇:“别谈了,淮安,看看我。”
苏淮安还想说什么,泽祀已堵住了他的唇。
这么多天的房事,也让泽祀清楚了到哪里淮安才会舒服。
苏淮安开始还能保持理智,但很快,思绪便被快感裹胁。
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顺从着泽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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