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放肆

    京城又下雪了,茫茫的披在石阶上,渡上一层霜白般的薄意。

    远远地,一个仙姿玉貌的人打着伞,缓缓轻步而来。

    薄如羽翼的雪花落到他的肩上,久久才化。

    温子衿走到宫殿回廊上,门口的小太监眼尖,连忙迎了上去收了伞。

    屋里的李允正好阖门出来,恭恭敬敬的对大周朝的国师行礼。

    温子衿神情淡淡,谪仙般的面容被身后的雪景衬得越发清冷,“陛下可是醒了?”

    这声音如雪中青竹,潋滟生风。

    李允眉头一抖,想到昨个陛下的吩咐,慌忙跪了下去,声音中有些颤抖,“陛下昨夜批奏折批的晚,天气又渐寒,今日便多……睡了会。”

    听话风,这就是没醒了。

    温子衿薄唇轻勾,露出一抹冷笑。

    谁不知道国师面冷心狠,要不是为了小陛下,李允也不想找温子衿的不痛快。

    温子衿并不理会李允的阻挡,抬脚往里面走,却被后者忍着惧意挡在了前面,“陛……陛下还未醒,国师就此进去……有失礼仪。”

    尾音有点颤,看上去很害怕,但还是挡在了前面。

    是条忠心的狗。

    温子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李允就背后一凉,浑身泛起一股没来由的惧意,慌乱的让开了。

    穿着暗蓝色长衣的小太监一边让开一边叹气:小陛下,奴才已经尽力了,但是国师大人太可怕了,挡不住啊。

    金碧辉煌的寝殿内烧了很多汤婆子,石炭熏的烟顺着排气口环绕而上,朦胧着重重迭迭的床幔,紫檀木泛着微亮的光,映着窗外的粼粼飞雪。

    轻卷慢绕的薄纱之下,小皇帝合衣坐在榻前,一头亮丽的乌发轻散,他垂着鸦羽长睫,看着手中的策论。

    他没睡,李允的话术不过是因为他不想见温子衿罢了。

    听到门框晃动的声响,他眼睫抖了抖,将策论收到薄被里,顺势往榻里一滚,做出睡觉的模样。

    谢晚烛怕冷,睡前又添了两个汤婆子,室内有点热,熏得他眼尾泛红,白嫩嫩的小脸像酒酿桃子,软乎乎的。

    本就艳丽的小脸宛如芙蓉面,娇艳欲滴到了极处。

    温子衿立在榻前,垂眸盯着床上的人看了好一会儿,才坐到了床边,语气不明的开口,“陛下可是愿意醒了?”

    见装睡被发现了,谢晚烛也不装了,他缓缓起身,淡淡道,“国师此次前来是有何事?”

    风光霁月的男人薄白的眼皮轻轻一掀,他静了片刻,轻声道,“臣与陛下所言之事,不知陛下考虑的如何了。”

    温子衿昨日与谢晚烛说,想要辞去官职,自愿被他纳入后宫。

    堂堂皇帝,纳一位男妃,还是被迫的,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再者,若是把温子衿纳入后宫,其他几位便不好交代了,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谢晚烛轻掀眼睫,乌润的瞳孔颤了颤,绸缎般垂落的黑色长发落到了他的腿上。

    黑发下的是那张艳丽的小脸。

    他笑了一下,“国师所言之事,朕还需再慎重斟酌一番,毕竟国师也知道,倘若朕娶了国师,那些大臣也不会同意的。”

    温子衿垂着睫毛,并未应答,只是那目光一直流连在那张唇红齿白的小脸上。

    半晌,他凉凉一笑,“不同意杀了便是,陛下一路走来杀了那么多人,此时还怕杀那几个?”

    温子衿骨节分明的手掐上小皇帝的下巴,轻轻一抬,“杀鸡儆猴,死了开头的几个,后面便不会有人敢谏言了。臣教过陛下的啊,难道陛下忘了吗。”

    指尖在细腻的肌肤上暧.昧摩挲了几下,国师莞尔一笑,“这些莫不是陛下的借口罢了,毕竟娶了微臣,陛下的其他几个相好的该怎么办呢?”

    他微一用力,直接将人拽到了怀里。

    谢晚烛下意识的就想挣扎,却被束缚的不得动弹。

    温子衿垂眸看着半圈在怀中的小皇帝,眼眸深了深,语气里带了些不满意的叹喟,“这可不行,臣为陛下做了那么多事,总该尝点甜头了。”

    *

    “放肆,滚哪!”

    听到屋子里的一声怒喊,屋外候着的李允身子抖了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缩着身子走了进去。

    身子踏进殿内半步,只看到朦朦胧胧的红色纱帐,还有两个模糊相拥的身影。

    还没待李允细瞧,便听到了一道极冷的声音,“滚出去。”

    声如高山之巍雪,带了点雪莲花的清高之气。

    是温子衿。

    李允被吓的瑟缩了下身子,嗻了一声,就退出去将门关上了。

    雪下的更大了,一圈一圈绕上屋檐房梁,久久不消。

    温子衿捏着小皇帝细瘦的手腕,长睫低低的垂了下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秾丽无双的小脸,眼底晦暗的碎光熠熠。

    他将人圈在怀里,凑到谢晚烛的脖侧深深吸了口气,嗓音沙哑,“陛下,今日不达目的臣不会罢休的。”

    话落,便要去脱小皇帝的外衣。

    谢晚烛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将人推开,鞋子都没穿往外跑去。

    刚跑了两步就被身后的人拦腰抱起,他挣扎不过,气的吼外面的宫人,“你们都瞎了吗?!都是死人吗?!这个佞臣在欺君你们看不到吗?!”

    木门并不隔音,在温子衿说出要杀了不同意的大臣时,外面的宫人就跪了一地,却无一敢进屋阻拦当朝国师的,毕竟在他们心里,国师掌实权,小皇帝并无实权,只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空架子罢了。

    温子衿漫不经心的看小皇帝愤怒的模样,笑容明媚,却略带嘲讽,“陛下怎么登上的皇位,难道忘了吗?如今天下五足鼎立,重权在手的哪个是陛下的人……”

    说着,他愉悦一笑,胸膛都因为兴奋轻轻震动,“倘若陛下愿意做微臣的人,微臣不介意把微臣的权势拱手让于陛下。”

    谢晚烛气的眼睛都红了,他对温子衿拳打脚踢,却被束缚的更紧。

    温子衿将人扔到榻上,解开腰带捆了上去,“陛下怎么就不听话呢,微臣说了,只要陛下听话,这个王朝只会姓谢,这个皇位也只会是陛下的。”

    见硬的不行,谢晚烛连忙求饶,“别这样国师……你知道的朕不喜欢这样,要让朕适应一下我们之间的情感……”

    温子衿冷白的指节勾着自己的衣领,轻轻一扯,外衣便落到了地上,“直接适应shen.体不好吗。”

    他的声音渐渐变冷,“陛下勾.搭的人太多了,要是不做一些事情将陛下牢牢锁在怀里,微臣心里不安。”

    “陛下利用臣的时候臣便是陛下的好狗,陛下不需要臣的时候,臣便是看也不看一眼的垃圾。”

    温子衿的声音略带遗憾,“这可不行,微臣从不做赔本买卖,这些年微臣花在陛下身上的精力和时间,是该讨一些利息回来了。”

    上衣褪去,露出紧实的腹.肌。

    男人舔舔唇,动作性感色.气,“真怀念哪……陛下那些依赖微臣的日子。”

    旋即他微微一笑,“不过无事,陛下待会儿也要依赖微臣了。”

    床幔被拉下。

    ……

    002 殿下,我好想你

    三年前。

    东璃街上人流如织,商铺林立,一片繁华的景象。

    几阵快马声过,民众涌动,突然暴出几声兴奋的高喊,“林小将军得胜归来了!周祁大败,林小将军得胜归来了!”

    前年周祁来犯,本应林昭言的父亲领兵抵御,可林将军年老,林昭言主动请缨挂帅出征。

    战乱平定,天下太平,如今林昭言凯旋,整个东璃王朝上下都很振奋。

    百姓们在欢呼雀跃,到处寻着林小将军的身影,那人却蹿的很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后,便失了踪迹。

    与此同时,七皇子府。

    日色明媚,细碎的光影蜿蜒,落得雕梁画栋影影绰绰。

    柳色依依,春水薄泛,谢晚烛坐在河边回廊上,弯腰逗弄水中的小鱼。

    从暗中走出一人,普通侍从装扮,乌和行礼后着急禀告,“林小将军回来了,似乎正快马加鞭的往府上赶来。”

    谢晚烛歪头,一头乌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在风中留下清浅的弧度,“所以呢。”

    极度精致的眉眼看的乌和心头一动,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他狼狈的低头,轻言道,“林小将军手握兵权,不失为殿下登上皇位的一大助力,若是林小将军知道殿下与国师他们交往过密,怕是会不高兴。”

    谢晚烛母族势弱,他从小便被排挤,凭借自己之力,连活着都是奢望,后来他想开了,凭着一张脸与林昭言交好,才勉强被护着平安长大。

    前年林昭言出征,谢晚烛的几个兄长又对他虎视眈眈,想要弄死他,势单力薄之下,没办法谢晚烛靠着容貌与朝中的几位重臣交好。

    但林昭言占有欲极强,出征前的最后一晚,捏着他的下巴意味不明的警告,“此去山高路远,不知归期,殿下莫要忘我,与他人过度交好啊。”

    身为谢晚烛的心腹,乌和可是见过林小将军疯态的,若是知晓了他一走,殿下就与国师他们交好,怕是要吃醋闹了。

    谢晚烛苍白冷艳的面容上勾起一抹无甚表情的笑,羸羸有些病弱美,他轻咳一声,语气几乎轻不可闻,“那又如何?我可是许了林昭言什么。”

    只是平常友谊罢了,林昭言还能管他与谁交朋友?

    乌和抿唇,“未有。”

    他话音刚落,从廊外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

    乌和微一行礼,退了下去。

    *

    林昭言穿着黑色劲装,黑靴在地上踏出踢踏的声响,脚步轻快又急促。

    乌发高束,在风中肆意翻飞,俊美的五官尽显洒脱之态。

    幽回交错的春光里,林昭言疾步而来,桃花眼中亮光熠熠。

    少年将军嗓音微哑,他说,“殿下,我好想你。”

    五百三十六个日夜,我很想你。

    军队本应十日后归朝,可林昭言等不及想见谢晚烛,快马加鞭提前赶了回来。

    七殿下闻言,红唇轻阖,眼底勾着笑意,“好久不见。”

    谢晚烛容颜诡艳,苍白的面色漾着十成十的魅意,这一笑看得林昭言耳根泛红,捂着胸口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良久,林昭言的心跳才恢复如常,他小狗一样蹲到谢晚烛身前,眼巴巴的开口,“此去一年有余,殿下都不想我的吗?”

    谢晚烛还未言语,就被握着手按到了那人心口上。

    “真是叫人伤心。”林昭言委屈的头上无形的狗耳朵都垂了下去,他偏头,吻便轻轻落到了谢晚烛的手背上。

    小将军眼中似乎带了点危险的情绪,他说话的时候脸往下低了一些,像是很苦恼,“我日日夜夜思念殿下,以致夜不能寐,殿下却是连句想我都不愿说出口……”

    倏然他话锋一转,眸光瞬间变得极有侵略性,“是被哪只野狗勾了心神过去吗?所以才觉得我不重要了。”

    这话说的似乎是在路上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谢晚烛被握住的指尖轻蜷,他弯了下眉眼,没有接后面的那句话,“我何时说过不想你了。”

    抽出手,谢晚烛将人拉起坐到身侧,笑容让林昭言几近神魂颠倒,“我很想你。”

    林昭言喉结轻滚,将头搭到了谢晚烛的腿上,一副依赖的模样,“既是想我,殿下为何第一句不是说想我,而是好久不见。”

    谢晚烛没想到下意识的回话会被对方揪着不放,他语气低低,轻哄了几句。

    在林昭言被哄的飘飘欲仙、无形的狗耳朵又欢快的竖起来时,谢晚烛状似无意的随口问道,“阿昭会把兵权握在手里么?”

    林昭言刚打了仗回来,如今兵权还在他手中,这兵权只有三个去处,依旧握在他手中,给林老将军或者归还圣上。

    现下林昭言才打了胜仗,受百姓爱戴,就算当今圣上猜忌,也不敢直接拿了兵权,怕不得民心。

    林昭言似是而非的眯了下眼,语气满含暗示性,“我想把兵权留给……我未来的……妻子。”

    *

    出了府邸的林昭言面色陡然冷了下来,他冷冷的吩咐前来寻找的小厮,“我不在的时日,七殿下都与谁走的近?”

    在归京的路上他听了不少事情,没全信,也没全不信。

    小厮嗫嚅了会,没开口。

    见状,林昭言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更冷,“去准备一下,把我不在的这两年,与七殿下有关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一字不落的复述与我。”

    小厮领命。

    当年林昭言出征时,就留了人时刻关注着谢晚烛,小厮此时去找那些人来,将事情一一汇报。

    *

    送走了林昭言,谢晚烛面无表情的朝屋内走去,似乎不太满意林昭言的回答。

    他轻叹了口气。

    如果不付出什么令对方满意的东西,那兵权怕是落不到他手里了。

    谢晚烛身体本就不好,每日思虑过重,引得额处阵痛。

    木门被推开又被合上。

    谢晚烛想要休息一会儿,背后却蓦地贴上一具温热的身躯。

    那人轻咬他的耳垂,呼吸滚烫,“微臣怕小将军回来了,殿下找到其他靠山,便不理微臣了呢。”

    谢晚烛身体一僵,想要将人推开,却被压到了门上。

    003 你疯了?!

    光色交错,花影扶疏。

    清风压着碎珠纱帘发出泠泠的声响,轻帐幽然如细水。

    颜遇头埋在谢晚烛的脖颈处,撒着娇的叫他,“殿下~”

    谢晚烛面对着门,看不到身后人的神情。

    他顿了顿,缓缓开口,“放开。”

    青年漂亮的蝴蝶骨在衣衫下若隐若现,旖旎的弧线令人遐思。

    颜遇眸色愈深。

    湿热的吻落到耳侧,谢晚烛下意识想躲,却被扣住手腕,压到一处。

    颜遇亲完,才让人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浅红的舌尖在唇间一闪,轻柔的舔过唇角,颜遇那双漂亮的眼珠染上亮光,眼底神色轻佻,饱含着摄人心魂的魅惑。

    苗疆少年笑容妖冶,“殿下好甜啊。”

    颜遇的父亲是开国功臣,被封了侯,他的身份自然也水涨船高,当了世子,其父亲在跟随皇帝征战时,遇到了苗疆女子,两人结为夫妻生下了他。

    额处隐隐阵痛,谢晚烛忍着一巴掌拍过去的想法,停了计较的心思,只想早点应付完人,把人送走。

    他走至榻前坐下,神色带了几分倦意,“何事?”

    颜遇轻歪了下头,唇角的笑容很冷,“我听说林小将军日夜不休赶了三天的路,只为快马加鞭回来见殿下一面,此等情谊连我都差点为之动容呢……”

    他做作的捂唇,语调怪异,“所以特来此看一看殿下是否被迷惑了心智。”

    话语阴阳怪气,满含讽意。

    谢晚烛撩开眼皮看他,唇角弧度有几分轻嘲,“三天不睡觉,你信?”

    颜遇借机走上前,坐到了谢晚烛身侧,双手环着他的腰,整个人都柔弱无力的倒在谢晚烛怀里。

    在颜遇坐下来的那一刻,谢晚烛就警觉的想起身,可对方动作太快,被钻了空子。

    颜遇黏黏糊糊的抱着人,眉间红纹神秘柔媚,那张精致的面容好看到了极致,嫣红的唇翕合,轻幽的嗓音里带着暧.昧,“殿下可要做点什么让微臣不信啊~”

    谢晚烛想要将人推开,却直接被按到了榻上,那人顺势坐到了他身上。

    随着两人的动作,床帘上的碎玉珠串轻晃,叮当作响。

    谢晚烛忍无可忍,声音含着怒意,“颜遇!”

    窗外惊鸟四处飞散,屋内美人似嗔似怒,乌发凌乱的散在薄锦上。

    海棠姝色,娇花照影,美的让人惊心动魄。

    颜遇春水般的眼眸低垂,嗓音阴柔低哑,他轻笑一声,“艳露凝香隐流光,若得云雨笑断肠。[1]”

    世子微微俯身,眸光炙热,“殿下还真是诱人啊。”

    被轻佻的话语激怒,谢晚烛瞳孔骤缩,“你疯了?!”

    颜遇爱怜的亲了亲谢晚烛鬓角,语气漫不经心,“我疯不疯,殿下试试不就知道了……”

    谢晚烛本就体弱,碰上颜遇根本毫无反手之力,加上此刻不舒服,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被气的眼尾泛红,他深吸一口气,“可以好好说话吗?”

    颜遇好似完全听不进去谢晚烛说什么,骨感分明的指尖轻抚谢晚烛的眼角,他舔舔唇,眼底闪着兴奋的病态光芒,“诶~殿下生气时眼角是这种颜色嘛,真好看,我好喜欢啊~”

    004 放开!?

    寝居幽暗,幔帐深垂,偶被流风吹起,渗出几缕檀香。

    谢晚烛忍下胸腔中的怒意,柔着声音去哄人,“你先起来好不好?你这样我不舒服。”

    颜遇好似听不懂人话一般,自顾自的佯作苦恼道,“哎呀~说错了,殿下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我不喜欢的。”

    谢晚烛:“……”

    见无法沟通,谢晚烛索性闭眼,不再去理会对方。

    颜遇却不愿就此放过他,掐着谢晚烛的下巴逼迫他睁开眼。

    两人离的极近,对方的呼吸喷洒在脸侧,谢晚烛不自在的想别过脸去,却被颜遇威胁似的开口,“殿下不看我,我就亲殿下。”

    温热柔软的指腹触上唇角,谢晚烛被吓的不再反抗,乖乖听话。

    世子眼睛微弯,眸底勾着难以自抑的暗火,目光就像蛇信一样在谢晚烛脸上来回舔.舐,缱.绻绯色的字句绕着舌尖咬出,“殿下生气,还真是别有一番风情呢。”

    三番五次被轻佻的话语调戏,谢晚烛心底不虞,却又不敢和颜遇翻脸。

    就在谢晚烛思索该如何时,黑影压了下来。

    还好谢晚烛躲得快,颜遇的唇角擦着侧脸滑过。

    谢晚烛美目怒睁,“颜遇?!”

    明明说话不算话的是自己,颜遇却一脸无辜,“冤枉啊,殿下,都怪殿下太可口了,微臣一时没忍住。”

    颜遇洇红的唇角勾着娇媚的笑,面若芙蓉含春,“看在我是第一次犯的份上,殿下可莫要怪我啊。”

    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强压他人且做出言而无信的事情,被发现了,还无端透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辜与旖旎春意。

    脸皮之厚的程度或许是京都独一份的。

    本来头就晕,颜遇这副作态,谢晚烛头更晕了,还气!

    薄唇轻分,谢晚烛刚想喊人进来,柔软的指腹就抵了上来。

    “嘘。”微弱的光线氤氲,颜遇的侧脸露出几分诡异的美感,他好心的提醒,“府内未必隔音,殿下小点声,要是被听见了,传了出去,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与殿下有染了。”

    谢晚烛气的胸膛剧烈起伏,“你——?!”

    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他还需要对方手里的蛊毒。

    鸦羽般浓密纤长的睫轻颤,谢晚烛掀开眼皮看他,“你想如何?”

    颜遇唔了声,唇角绽出莞尔的笑,“那殿下乖一点,让微臣亲一亲,等微臣尽兴了……自会放过殿下。”

    谢晚烛怎么可能会答应,拉拢朝臣他本想走君子之交,可事态根本不受他的控制,而今朝臣越来越贪心,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东西越来越多。

    见颜遇不似玩笑,谢晚烛索性也不装了,他抬眸冷笑,“我也不是非与你交好不可,制衡他人有千千万万种方法,下蛊毒只是捷径,不是非它不可。”

    说着,他瞳色沉冽,“若与阿昭结亲,得了兵权支持,你觉得我还需要你么?”

    其实这话谢晚烛说的也没底,只是想逼退颜遇。

    谁知颜遇听了,不仅没心生退意,眼底还泛着兴奋的光,“那也不是不行,那我就与殿下偷.情如何。”

    谢晚烛惊愕,“你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

    闻言,颜遇脸上漾着摄人心魂的笑,“若能拥有殿下,纵是死了也愿意,还谈什么礼义廉耻?”

    轻而易举的扣住谢晚烛的手腕,颜遇瞳孔深处泛着痴迷与爱恋,声音里含了诱哄,“殿下听话,待会儿微臣尽兴了,殿下看谁不爽,出了七皇子府,微臣便去帮殿下杀了谁。”

    “殿下会很愉快的。”

    ……

    “放开!?”几近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就在此时,三下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乌和清亮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殿下,林小将军捎来口信,问是否愿意去芳知楼一聚。”

    颜遇掐着谢晚烛的下巴,嗓音低哑,“殿下,拒绝他。”

    没等谢晚烛回应,乌和就继续道,“小将军说许久未聚了,相信殿下不会拒绝,便先去芳知楼候着了。”

    既然林昭言已经去了芳知楼,谢晚烛自然不好再拒绝了。

    颜遇倒是想不管不顾,可怕逼的狠了,破坏谢晚烛的计划,惹对方不高兴,不愿理他了。

    圣上最讨厌的就是谢晚烛,而谢晚烛的几个哥哥一直也视他为眼中钉,各种恶毒的手段层出不穷,这下林昭言回来了,有对方撑腰,谢晚烛的日子会好过不少。

    颜遇虽然心里吃醋,可为了大局,到底不想林昭言发现什么,和谢晚烛闹掰,投入其他阵营。

    事实上,那边的林昭言什么都知道了。

    不情不愿的放开谢晚烛,颜遇幽怨的从正门走了出去。

    屋外的乌和低着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

    幸好乌和来的及时,两人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

    待人走后,谢晚烛神情疲惫的倚着床沿,乌发凌乱,“林昭言真宴请我?”

    主仆两人相处那么久,谢晚烛大抵猜到这是乌和支开颜遇的手段。

    乌和倒了杯茶,喂谢晚烛喝下才回道,“未有,是属下找的托辞。属下在屋外闻见殿下不虞的声音,猜测屋内有旁人。”

    服侍谢晚烛躺好,将床帘放下,乌和声音放柔,“我们的人传了消息回来,是关于周御史的,殿下先休息会,等殿下醒了,属下再讲与殿下听。”

    005 国子监

    月色淡漠,勾得些许悠闲。

    谢晚烛睡醒已是戌时,用了晚膳,乌和将搜集来的证据呈了上来。

    周宗信周御史一家干的腌.臜事密密麻麻写了五六张白纸,等谢晚烛翻完,蜡烛都烧了一小截下去。

    将白纸叠好放到匣子内,谢晚烛回身,烛火映在那张绝美的脸上,明艳动人。

    忽然间风吹烛火晃动,光影蹁跹,谢晚烛病恹恹的面容上漾起几分幽然的冷意和戏谑。

    “周宗信的儿子欺男霸女,女儿欺女霸男。”他笑道,“你说在三皇兄的生辰宴上,将这些事捅出来会怎么样?”

    谢晚烛排行第七,其上两个皇姐,四个皇兄,个个巴不得他去死,从小欺辱他到大,也就这几年才好些。

    其中二皇兄和三皇兄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他这一身病骨,也是被这两位皇兄陷害落下的。

    我不杀人人,人人便要杀我。

    有些路谢晚烛不想走,却不得不走。

    周宗信是二皇兄的人,要是因为此人的缘故毁了三皇兄精心准备了许久的生辰宴,不知到时候二皇兄保是不保此人了。

    乌和颔首,“此法甚好。”

    谢晚烛眸光变换,与乌和低语了几句,乌和闻言不住点头,双眼熠熠生辉。

    临了,乌和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殿下,颜世子是否做的太过了。”

    原本主子的事不是下属能够多嘴的,可乌和实在担心,他倏然跪在地上,“恕属下多嘴,今日颜世子敢如此,他日不知还会做出何事……”

    乌和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晚烛打断,“那你说我该如何?”

    他静静的看着乌和,语气中没有丝毫起伏,“我没有母族,除了颜遇他们,朝中无人支持,几个皇兄对我虎视眈眈,稍有错处,便想撕开我的肉,将我践踏在脚底,让我死了都不能翻身……”

    停顿良久,谢晚烛闭眼,苍白的脸上隐隐有几分脆弱,他的语气低不可闻,“不依靠他们,我还能依靠谁呢。”

    乌和心下疼惜,在地上爬了几步,上前小心翼翼的捧起谢晚烛的手,放置心口,“殿下,为你,乌和死也在所不惜。”

    谢晚烛闻言眼波流转,他笑了下,清越的嗓音不经意间含了几分依赖,“我不会让你死的……身边之人,我也只剩你可以放心的依靠了。”

    乌和被这一笑迷得心花怒放,暗暗发誓要誓死追随殿下,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沉浸在少年心事中的乌和,没注意到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谢晚烛脸上的脆弱与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面无表情。

    *

    另一边。

    出了七皇子府的颜遇直奔京郊的一处私宅。

    宅内荒草丛生,藤枝荒芜,像是很久没有住过人了。

    见颜遇来了,宅内的几个黑衣人行了礼。

    颜遇撩起眼皮看向最前面的那个,眸光清寒冷彻,语气阴冷,“上次在酒宴中故意推殿下入水的贱人抓到了吗?”

    前几日中宫举办了赏花宴,邀请京中青年才俊与世家小姐一同前往赏花,混乱中,有人推谢晚烛入水,看上去此举是个人所为,或许是不小心,可皇子身边时刻有侍从的,很巧的是那时谢晚烛身边的人都被支开了,且谢晚烛入水后旁边无人施救,要不是后来有宫人路过,他差点就要被淹死了。

    细细查下去明显是背后有人算计,要置谢晚烛于死地。

    颜遇差不多猜到背后主谋是谢晚烛的几个皇兄了,只是不知动手的到底是谁,或者说是谁的人。

    想到这,颜遇漂亮的眸中浮现出暴戾,周身阴气森森。

    若是谢晚烛真有什么差池,他定要血洗京都城!

    黑衣人将一名身材矮小的男子从屋中拽了出来,“主上,赏花宴当日是他推了七殿下。”

    颜遇朝男子的心口上狠狠踹了一脚,“谁的人?”

    黑衣人恭敬道,“周宗信的。”

    颜遇冷呵了声,“把他皮扒了,扔到周宗信的榻上。”

    听到这话,那名矮小男子不住的磕头求饶,“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小的不知道七殿下不会游泳啊,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颜遇不耐烦的睨向黑衣人,“这么聒噪,你们不会拔了他的舌头吗?”

    破败的府内,凄厉的惨叫声只短促的响了两声便停止了。

    *

    翌日要去国子监听学,昨天折腾了一整日,府内招待了两位贵客,谢晚烛身子本就弱,又思虑过多,用完早膳还有些不适。

    乌和看谢晚烛扶着桌沿轻咳,身若弱柳扶风,眼底划过心疼,“殿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晚烛打断,“不必劝我,今日请了林老将军来教学,我的骑射本就弱,就算不能上场,瞻仰瞻仰将军的风采也是好的。”

    拿了件披风小心的替殿下系好,乌和不放心的叮嘱,“殿下莫要强撑。”

    谢晚烛笑了下,“自然。”

    要安排周御史的事情,乌和今日没时间同去,他招来名小厮,将诸多事宜大大小小的叮嘱了一遍,才放谢晚烛上马车。

    装饰中规中矩的马车在青石路上缓慢的行驶,路过西街时几道急促的马鸣声响起。

    然后平缓行驶的马车停下了。

    是前面有人挡路。

    掀开帷裳,谢晚烛朝外望去。

    林昭言一身玄衣劲装端坐马上,衣袂猎猎,飒沓如流星。

    那人眼梢弯了弯,“殿下,巧遇。”

    身后的小厮:“……”

    这话说的……主子你跟个变态似的,在七殿下去太学的必经之路上蹲半天了喂!

    谢晚烛薄唇轻扯,笑道,“好巧。”

    两人隔着一层车舆聊了一路,大部分都是林昭言在说着行军打仗中的趣事,谢晚烛偶尔兴致来了,追问几句。

    行至国子监,林昭言将马绳递给身旁的小厮,大步朝马车走去。

    马车有些高,小厮要去拿脚踏,却被林昭言抬手拒绝了。

    旋即,他朝马车上的谢晚烛一笑,“殿下,我抱你下来。”

    此时正是上学的高峰期,国子监门口人流涌动,林昭言刚打了胜仗回来,又是东璃的风云人物,关注度极高,就他站在马车前的几息之间,周围的目光几乎都吸引了过来,还夹杂着不高不低的私语声。

    谢晚烛不想在这里过多纠缠,朝车下的林昭言伸出了手。

    林昭言借力揽住谢晚烛的腰身,将人抱下马车。

    谢晚烛身形清瘦,腰身很细,林昭言放开时眸光稍暗,心中有些不舍。

    *

    平日里的听学,魏王世子颜遇是不乐意来的,后来为了多见见谢晚烛,他才屈尊降贵来听了课,不过先生布置的作业倒是一如既往的不会写的。

    身份在那,往日讲学的先生不敢惹颜遇,不会逼着他写作业,偶尔当朝国师与丞相会来给学生们上几堂课,他们俩也懒得理颜遇,爱写不写。

    除此之外,国子监也会请有功的杰出将领来授课,比如今日的林暥。

    林暥年轻时战功赫赫,驱逐蛮夷,平定战乱,保了东璃边境十几年的安定,如今天命之年,虽然不能上战场了,但在骑射上还是宝刀未老。

    在去骑射场的路上,林昭言桃花眼轻挑,眸中闪过亮光,他亲昵的与谢晚烛咬耳朵道,“小烛,我的骑射不比父亲的差,待会儿他要教授好多人,肯定顾不来你,不如我单独教你吧。”

    谢晚烛有些犹豫,他虽是想见识林老将军的风采,可林昭言说的在理,霎时林老将军肯定顾及不到他,哪些地方不懂也无从请教。

    就在谢晚烛想答应时,一道意味不明的声音响起,“七殿下与林小将军说什么呢,靠得那么近,不如也说与我听?”

    颜遇从假山后走出,他今日穿了件素白锦袍,金文滚边压着繁复细纹。

    青年姿容清夭,蕴秀藏媚,明明是个男子,却无端生出诡艳糜丽感。

    林昭言不悦的眯了下眼,唇角将笑未笑,“我说我要教七殿下骑射,怎么,颜世子觉得自己骑射不如我,也要来向我请教吗?”

    他虽未与颜遇深交,但当朝的贵族子弟互相都是认识的,且在昨天与小烛走得近的名单上,这个可是在列的。

    要是给他人,就算是事实,被当面评技不如人,怕是也早就不高兴转身走人了。

    而颜遇可不是如此,不仅不如此,他还笑眯眯的上前,强行站到两人中间,“好呀,那林将军要如何教我,是握着我的手,揽着我的肩,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侧,这样手把手的教我么?”

    006 只要我一人

    林昭言眼梢一掠,语气不温不凉,“颜世子要是有这种癖好,也不是不可。”

    颜遇嘴巴一瘪,转身就拉着谢晚烛的衣角撒娇,“林将军好凶啊,不像我,连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说着,他一拍手掌,似恍然大悟般的道,“也是,像林将军这种舞枪弄剑的英雄豪杰,我自然是比不了的。”

    被明嘲暗讽,林昭言倒是没有生气,而是委屈巴巴的垂着耳朵,“抱歉啊,我也不想这么凶的,可能是在军中待久了,染上了些邪性,毕竟面对的是凶野蛮横的周祁人,不凶一点怎么能打得过他们呢……若是家国安定、再无祸起就好了,我也不必穿盔戴甲,变得这么凶了。”

    林昭言的言外之意是他变得这么凶,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拿这个说事的颜遇格局小了。

    颜遇眸光里的阴鸷一闪而过,他刚想说什么,一名学童急匆匆的跑来打断三人,“小将军,演示缺一人,林老将军想请将军过去协助。”

    林昭言不情不愿的朝谢晚烛点点头,先行一步。

    谢晚烛想跟上,却被身后的颜遇搂着腰拉到了一旁的竹林间。

    青竹依依,人影晃动。

    后背碰上挺拔的硬竹,谢晚烛右眼皮狠狠一跳,预感很不好。

    颜遇贴着谢晚烛的脖颈,像是在寻求人类温度的狼崽子,亲昵的撒娇,“殿下不要他,就要我一人做殿下的狗好不好。”

    湿软的唇在颈间若有若无的蹭过,谢晚烛不自在的想躲避,腰间却被环的更紧,暧.昧的语气在耳边萦绕,“蛊术、银钱、权势,我把什么都给殿下,殿下不要其他人,只要我一人好不好……”

    谢晚烛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抬手反搂住身前人,给颗甜枣似的安抚道,“我不喜欢阿昭,但他手里的兵权很重要。”

    没得到满意的答案,颜遇的眸光在一瞬间变得阴郁,再抬眼又恢复如常,他的指尖顺着谢晚烛的下颚线慢慢滑过,语气陡然变得极其脆弱,“可是我好怕啊,万一我将殿下捧上高位,殿下转身弃我而去怎么办……”

    谢晚烛没想到对方将他的心中所想猜的那么准,心底情绪几度变化,表面上他温柔的开口,“不会的,我向你保证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

    颜遇眸光亮了亮,眼底泛着轻佻狡诈,他在谢晚烛怀里蹭了蹭,乖巧的抬头,“那殿下证明给我看……”

    忍着想即刻逃走的冲动,谢晚烛眼睫轻垂,遮住眼底情绪,低头在颜遇唇角亲了亲。

    谢晚烛想蜻蜓点水般的结束这个吻,可颜遇才不想放过他。

    强势的按着谢晚烛的后脑勺,颜遇含着他的下唇,撬.开了齿.缝,将舌.头伸.了进去。

    在谢晚烛快喘不过气时,颜遇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他。

    谢晚烛扶着颜遇的肩膀虚喘着,眸光有些迷离。

    颜遇低头又亲了亲谢晚烛细腻白皙的脖颈,阴恻恻的警告道,“殿下待会要是敢让林昭言手把手的教殿下骑射,晚上我就敢在榻上教殿下行鱼水之欢。”

    谢晚烛敛着眼帘,没有说话。

    两人离开时,都没有注意到,重重树影后一人无声的看了他们许久。

    *

    小厮来的时候,见自家主子脸色很不好,他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刚走不远的七殿下和魏王世子,很快低下头,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本来今日国师是不用来的,可温子衿想见谢晚烛,才来的。

    他一身白衣如雪色,如云端孤鸿,清越出尘。

    暗沉的眸光落在适才两人亲吻的地方许久,温子衿的唇角浮起阴郁幽暗的冷笑。

    007 甜头1

    前段时间落了水,谢晚烛身体本就尚未痊愈,近几日思虑过重,再加上刚刚颜遇半威胁的话语,让他完全没了强撑起精力去射箭的想法,只在凉亭里远远的瞧着林暥教学。

    春色压着冬末的凉意,绿枝缠绕着枯败的树木,生机似乎挡住了沉沉死气。

    谢晚烛神情恹恹的看着他的几个皇兄,在场上扬鞭策马、投壶射箭,意气风发,好不快活。

    他想,真好。

    皇兄们能跑能跳,不像他,稍不注意,运动剧烈了点身体就会不舒服。

    稀薄的日光照在脸上,谢晚烛竟觉得有些刺眼,他抬手挡了下,可又觉得暗沉。

    要是阳光长久的照不到身上,便会觉得窒息、麻木了。

    *

    林暥有些严苛,所以除了谢晚烛身体不好,可以不上场外,其他人都要上场演示,就连颜遇也被压着拿起了弓箭,胡乱射了几下,然后被批“矫揉造作”。

    谢晚烛看了会儿,便觉疲惫想先回府上休憩,小厮却慌慌张张的寻了过来。

    小厮压低声音,在谢晚烛耳旁低语,“殿下,不知为何,卡口一事国师的人收手了。”

    谢晚烛没有母族,银钱靠的仅有宫里发的俸禄,他想要往上爬没有银钱支持是不可能的,于是昨年开通了商会,但他的几个皇兄垄断了商会市场,谢晚烛想要将生意做起来并不容易,如今有了些起色其中少不了温子衿在背后的帮助。

    商人将货品运入京城光关卡那一道坎,谢晚烛就过不了,一听是谢晚烛的人,关卡的官员根本就不给进,其他方法谢晚烛也想了,但那些商人只要是生面孔,就进不了。能进的商人都是谢晚烛的几个皇兄送了画去,一一对比确认的。

    后来温子衿出手,谢晚烛手底下的商人才能顺利通商。

    现下温子衿收手了,几乎是将谢晚烛的命脉给抓在手里了。

    没有钱,就任何事都办不成。

    谢晚烛闭上眼轻吸了几口气,才将情绪给稳定下来,他偏了偏头,“没有缘由?”

    等到他强大起来,一定把这个隐患给除了。

    小厮刚接到商人被拦在卡口外的消息就着急忙慌的赶来,路上什么风雨都没听到,他摇了摇头。

    谢晚烛叹了口气,“去打探一下国师今日的行程。”

    小厮嗻了声。

    小厮走后,谢晚烛也全没了心情,即刻回府了。

    刚到府上,小厮正好打探完消息回来,“殿下,国师早上去了国子监,不知为何离开时脸色很冷,不久前国师去了芳知楼。”

    “早上?”谢晚烛抿了抿唇,“具体是何时?”

    小厮抬头,“辰时。”

    辰时?

    那不差不多就是他和颜遇在竹林的那段时间吗,难道被温子衿撞见了……?

    谢晚烛垂眸,神情有些烦躁。

    怎么那么巧。

    沉思许久,谢晚烛去屋内换了身衣服,外面套了披风,捂得严严实实的。

    临走前,他嘱咐小厮,“如果我一个时辰之内没出芳知楼,去通知林昭言我在那。”

    芳知楼,厢房内。

    金雕玉琢,熏香袅袅。

    温子衿坐在小榻上,百无聊赖的撑着头,他的眸光淡淡,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忽而传来敲门声,温子衿的眸光才有了些波动。

    “大人,七殿下来了。”

    *

    进屋后谢晚烛便脱了披风。

    他换了身浅色云纹锦袍,乌发如云披散肩头,肌肤若沐香凝雪,唇上扫了点胭脂,似烟霞晕染。

    冰肌玉骨,带了几分微末的苍白病态,将那张面容衬得更美,使人见之忘魂。

    温子衿原本平静的眸光泛起阵阵波澜,却还明知故问道,“殿下怎会来此?”

    谢晚烛轻垂了下眼睫,再抬眼,眸中似有水色烟光,眼梢轻轻一挑,媚然惑人,“许久未见子衿了,今日得空,便想着来看看。”

    闻言,温子衿轻笑一声,他直起了身,冷白如玉的指节轻点大腿,“殿下,过来坐。”

    隐在衣袖下的手指因为过分蜷缩而变得苍白,谢晚烛长睫脆弱的煽了下,少顷,他径直走了过去。

    还未走至小榻前,谢晚烛就被温子衿抓着手腕拉到了怀里。

    温子衿眸光清清冷冷的落在谢晚烛脸上,“我以为殿下不会来的。”

    骗人。

    要是以为他不会来,怎会时间掐的这么好在厢房里等候。

    说着,温子衿佯作落寞的叹了口气,“殿下有了旁人,似乎便不需要我了……”

    这话什么意思两人都心知肚明。

    谢晚烛握住温子衿的手,黑曜石般的瞳孔清澈,里面含着些许依赖,“子衿何故此言,若没有子衿的帮助,便没有我的今日。”

    温子衿面无表情的收回手,语气陡然变得有几分怪异,“是吗?我见殿下与颜世子亲热时,很是享受啊。”

    听到这话,谢晚烛轻咬下唇,眸中泪水轻泛,他抬起头,倔强的看向温子衿,语带哽咽,“原来子衿是这样想我的吗……也罢……那我走便是了……”

    话落,谢晚烛作势便要起身,可很快就被温子衿拽了回去。

    温子衿嘴上说着娇气,手指还是抚上了谢晚烛的眼角,温柔的帮他擦去眼泪。

    就在谢晚烛以为对方心软时,那人却挑起他的下巴,很是虚伪的说道,“我愿意相信殿下是有苦衷的,那么殿下愿意给我些什么……来当作甜头呢。”

    谢晚烛身体僵硬了一瞬,刚想仰头去碰温子衿,就被对方躲了去。

    温子衿眸光幽深,“我不要和他一样的……殿下不知该怎么给,我自己来取好了。”

    没等谢晚烛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一阵天旋地转间,就被压到了小榻上。

    008 甜头2

    双手被绑在了床帷上,温子衿整个人压了上来,胸膛贴着胸膛。

    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谢晚烛的发间,紧接着湿热的吻落到了耳侧,温子衿的嗓音沙哑压抑,“殿下今天好美啊。”

    强忍着逃离的冲动,谢晚烛闭上眼任由对方动作。

    唇一点点细致的往下移,喉结处被含住舔.咬,谢晚烛难.耐的呜.咽了两声,很快那声音就被他死死的咬在了嘴中。

    温子衿目光依旧清清冷冷的,好似正在做出出格之事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勾唇笑了下,指尖从谢晚烛的下颌滑过,“不是我在强迫殿下,对吗?”

    因为亲吻,谢晚烛眸中水汽氤氲,眼角眉梢流转出几分艳色,他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温子衿的唇角漾开笑意,他朝谢晚烛露出一个无比漂亮的笑容,像是在嘉奖一个听话的乖孩子。

    衣衫被缓缓褪了下去。

    ……

    ……

    “殿下,小点声。”温子衿那张俊美清冷的脸染上了沉醉的绯色,眼眸盈盈间似有波光流动,他笑,“听到殿下的声音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待会儿要是再做点其他事情,殿下可不能怨我,要怨也怨殿下自己忍不住。”

    谢晚烛死死咬着下唇,闭上眼,不去理会这强盗逻辑。

    细细碎碎的吻落到了腹部,温子衿眸光幽暗,指尖勾到了亵.裤的带子上。

    察觉到对方意图的谢晚烛眼睫一颤,哀求着开口,“子衿不要……”

    温子衿顿了下,眸光在谢晚烛殷红的唇角流连了一会儿,嗓音带着无尽的温柔与诱哄,“殿下给我好不好……今夜过后,京都的所有卡口都会为殿下手下的商人开放……我的所有一切也都会是殿下的……”

    谢晚烛浑身颤抖,胸口起伏了两下,他红着眼眶摇头,“子衿,你不会强迫我的,对不对……”

    温子衿唇角依旧带着笑,只是眼底陡然阴沉下来,他掐着谢晚烛的下巴,“殿下不愿给我,那想给谁,那个不学无术的颜遇,还是你的青梅竹马林昭言?”

    谢晚烛眼底露出受伤与难过,“你这样想我的吗,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与我做这种事情?”

    他痛苦的别过头去,语气苍白脆弱,“我本以为你与他们不同,没想到……是我错了……”

    闻言,温子衿眼底的阴沉消散许多,他忙认错,“小烛,不是的,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小烛身边的人太多了,我都挤不上位置……”

    见温子衿停下了动作,谢晚烛暗暗松了口气,指尖狠狠的掐进肉里,再一抬眼,眸中水光朦胧,“子衿,我也不想与他们周旋,可是倘若不这样,如何能斗得过皇兄他们,你知道的,我的娘亲死在他们手里,我这一身病骨也是拜他们所赐,你叫我如何能不恨,不去争不去抢?”

    见谢晚烛落泪,温子衿心疼不已,无措的抱着人道歉,“抱歉……小烛,我不该逼你的……”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喧哗的声响。

    小二拼命拦着气冲冲的林昭言,“哎呦喂!将军……小将军啊,这……这不能擅闯的啊,里面都是有贵客的……”

    “滚!出了什么事小爷担着!”林昭言不管不顾的踢开了房门,在看到屋里的情形时,眸光陡然阴鸷了下来,他眼疾手快的关上门,将店小二拦在了外面。

    店小二连影儿都没看到,就吃了个闭门羹,他想敲门,可又没那个胆儿。

    算了,反正里面都是贵客,他也管不了。

    009 阿昭

    见林昭言来了,温子衿不但没有放开谢晚烛,反而当着对方的面强吻了下去。

    谢晚烛挣扎不过,黏腻暧.昧的声音在厢房内响起。

    掌风自背后擦过,温子衿眼疾手快的将人护在怀里,翻身下榻。

    顺手拽过外衣披在谢晚烛身上,盖住了旖旎的春光。

    林昭言藏着寒光的眼眸里满是阴鸷,俊美的五官都凌厉起来,“殿下,过来。”

    这时,一道轻笑声突兀的响起。

    温子衿偏了下头,漫不经心的朝林昭言看去,气质清冷绝尘,“林将军,我到觉得比起你,殿下更喜欢待在我的怀中呢。”

    明明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却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话。

    察觉到身后灼热的目光,谢晚烛右眼皮猛跳,他假装无力,身体晃动了下,整个人都跌了下去。

    身子才倒下去一点点,就被有力的手臂紧紧箍着。

    温子衿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殿下不会是想装晕吧,那可不行。”

    说着,他话锋一转,声音如鬼魅般,“毕竟我很好奇,我与他,殿下会选谁。”

    林昭言也很想知道,他眸光直勾勾的盯着谢晚烛看,似乎在等着对方做出选择。

    谢晚烛身体僵硬,额间都沁出了薄汗。

    温子衿就是故意的,他明知道谢晚烛现在急需他的首肯,让手底下的商人顺利通商,也笃定了谢晚烛会选他。

    可若是选了温子衿,林昭言那边便不好交代。林昭言手握军权,谢晚烛是不可能放弃对方的。

    谢晚烛鸦黑色的眸中氤氲上了一层水雾,他轻咬唇瓣,哀求的抬头。

    温子衿见状,眸色一暗,指尖依恋在谢晚烛脸颊摩挲了两下,他微微低头,语气很轻,“殿下,这次我放过你,下次殿下可要好好补偿臣哪。”

    话落,温子衿意味不明的看了林昭言一眼,转身离开了厢房。

    *

    温子衿走后,厢房内的气压更低。

    谢晚烛背对着林昭言,酝酿好了情绪才敢转身,“阿昭……”

    林昭言抱胸往后退了一步,神情冷漠,“殿下可别这么叫我,我与殿下之间没那么熟稔,还是称呼林将军吧。”

    谢晚烛往前走了两步,如玉的指尖轻拽林昭言的衣角,委屈的抬头,神情落寞,“国师控制了关卡,不让我手下的人通商,阿昭你知道的,我的全部身家都在上面了,呕心沥血努力了那么久,倘若今日毁于一旦,你让我如何自处呢?”

    见谢晚烛委屈的不成样子,林昭言嘴角一撇,他才觉得委屈呢,“我不知道!难道天底下只有温子衿一人能帮你吗?”

    话落,林昭言歪了下头,视线落在谢晚烛锁骨上的红痕处,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我知道了,其实殿下心中最喜欢的就是国师,所以才会为了所谓的通商自愿与他做这种事情。”

    说完也不顾谢晚烛是何反应,冷着脸就往外走。

    可林昭言还没走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谢晚烛颤抖的抱着人,语带哽咽,“阿昭,你与他们是不同的……”

    察觉到怀中人的身体明显一僵,谢晚烛闭上眼将人抱得更紧,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很认真,“阿昭,在我心中,你是独一无二的,在来之前我料想国师不会轻易放过我,我本不想来的,可有些路我不得不走,最重要的是……”

    谢晚烛的声音很轻很好听,如薄泛的春水桃枝,蛊惑人的心弦。

    他的五指插.入林昭言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我知道,阿昭一定会来救我的。”

    最后一句的语气很轻,却重重的敲击在林昭言的心房上,早上与颜遇纠缠的不快也瞬间消失殆尽。

    为何殿下不叫颜遇来,偏偏叫他来,是因为信任他,是因为他是独一无二的。

    见林昭言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谢晚烛从背后绕到前方,扑到了林昭言的怀里。

    他亲昵的抬眸,眼中满是依赖与信任,一字一顿道,“阿昭永远都是我最坚实的依靠。拥有阿昭,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

    林昭言瞳孔骤缩,一瞬间被什么冲昏了头脑,心脏怦怦直跳,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心潮澎湃的抱着人。

    010 生病1

    马车上。

    谢晚烛倚在榻几上,林昭言伏在他腿上。

    小将军眼眸发亮,一瞬不瞬的盯着谢晚烛看,突然他开口道,“小烛,你亲亲我吧。”

    这话让谢晚烛指尖顿了下,很快他从善如流的握起林昭言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林昭言委屈巴巴的用脸蹭了蹭谢晚烛的腿,半睁开狼一样的眼眸,不经意间露出几分侵略性,“不是这样亲的,是像国师亲你那样亲我。”

    谢晚烛其实是有些抗拒这些事情的,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献媚。

    他静了一瞬,旋即笑道,“阿昭,你与他不同,何故与他比。”

    见谢晚烛抗拒,林昭言直起身,手臂撑在谢晚烛身侧,与他贴的更近,“小烛,可是我好嫉妒啊,明明我与小烛青梅竹马,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为何小烛愿意与他做那种事情,却不愿意与我做?”

    抓着衣角的指尖用力的发白,谢晚烛苍白的解释,“我不是自愿的。”

    林昭言唔了声,蛮不讲理道,“可小烛还是让温子衿那样亲你了啊。”

    白皙修长的指尖探入衣摆,林昭言语气陡然炙热了起来,“他有的,我也要有。”

    谢晚烛挣扎了几下,却被顺势扣住了手腕,压在了榻几上。

    将人轻松治服后,林昭言还假惺惺的提醒,“小烛,这是在大街上,你轻点反抗,万一马车有震动,外面的人打听打听便能知道车内的是你我了,到时候传了出去可怎么办啊。”

    谢晚烛轻咬下唇。

    方才林昭言那副原谅了他的模样竟然都是装的,原来在这里等着他了。

    谢晚烛放缓了呼吸,眼帘低垂,一副虚弱的模样,就在这时,他被捏住了下巴。

    林昭言眼眸深深暗暗的看着他,“小烛不会是要装晕吧。”

    胸膛轻微起伏了两下,林昭言唇角勾着笑,“晕了也没什么不好,这样我对小烛干什么,小烛都不会反抗了。”

    连续两次装晕失败的谢晚烛:“……”

    他再次试着卖惨,好引起对方的怜悯心,“阿昭,我好累啊。”

    林昭言闻言疑惑的歪了下头,“小烛只要躺着就好了,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做,怎么会累呢?”

    意味深长的笑声自安静的车内响起,“啊,忘了,小烛还需要将嘴张开。”

    不给对方反抗的机会,林昭言低笑着亲上了柔软的嘴唇。

    ……

    一炷香后。

    林昭言跪在榻几下方,虽然是跪着的,但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是很愉悦的,无形的狗尾巴在身后晃来晃去。

    亲的时候不管不顾,亲完倒是想起来卖乖认错了。

    谢晚烛唇瓣红肿,眸中水光粼粼,虚弱的倚在榻几上。

    林昭言乖乖的跪着,态度很积极的认错,“小烛,刚刚是不是亲疼你了啊,我是第一次亲人,没掌握好分寸,下次就会好很多了,要不然你再咬回来也行……”

    还想有下次……

    谢晚烛轻吸口气,唇瓣上红肿的地方泛起涩然的轻疼,他浅媚的眼梢轻挑,没好气的瞪林昭言一眼,“闭嘴。”

    林昭言听话的做了个封嘴的动作,身后无形的狗尾巴晃动的更欢了。

    ……

    回到府内的谢晚烛简单洗漱一番便睡下了,一天接二连三的应付人对他这个身体来说太勉强了。

    乌和匆匆回府打听了谢晚烛一天的行程后,目露担忧,怕谢晚烛劳累过度支撑不住病倒,叫人熬了补药喂他喝下。

    喝完药谢晚烛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尽管昨夜喝了药,翌日谢晚烛还是病倒了。

    乌和急的冒火,忙前忙后将人服侍吃了饭和药后,才得了片刻的喘息机会。

    在睡前,谢晚烛抓着乌和的手腕,病恹恹的吩咐,“任何人登门拜访都不见,就说我身体抱恙,不能见客。”

    怕谢晚烛思虑过重、养病都养不安稳,乌和替他捻好被角,柔声道,“殿下只管好好休息,王府里的事情有我。”

    谢晚烛顿了下,还是开口道,“能拦得住便拦,拦不住便罢了,别叫他们为难你们。”

    瞧见乌和脸上的担忧,谢晚烛宽慰一笑,“我生病了,他们对我做不了什么的。”

    谢晚烛本就长得极美,此时病弱苍白,脆弱娇美,让人见之垂怜。

    乌和垂眸,掩住眼中神色。

    正是因为殿下病了,无力反抗,才更会让人想对殿下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

    破碎……又美好……

    011 生病2

    按理来说,今日是要去听学的,谢晚烛派人去请了假,有心之人一打听便能知道七殿下为何没去国子监。

    自谢晚烛说出那句“拦不住便罢了”,乌和便也能料想今日来的人他未必拦得住。

    乌和烦躁的抓着头发,在原地转来转去,怎么也想不到办法能拦住人。

    拳头紧紧的捏住,乌和深吸一口气,不管如何为了殿下……他都要尽力一试。

    快到巳时时,小厮来报,魏王世子来了。

    乌和到的时候,颜遇正一脸不虞的瞥向门口拦路的两个守卫,“殿下说不能见客,又没说不能见本王。”

    瘦高个守卫冷汗直冒,这分明就是歪理,但对面是魏王,他又不敢反驳。

    被堵的没话说的瘦高个在见到乌和时,眼眸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

    乌和行了礼,才上前谦卑道,“魏王殿下身份高贵,自然不是普通的客人,而是贵客。”

    言外之意是颜遇还是客人,谢晚烛不能见客,自然也不能见颜遇。

    “玩弄字眼。”颜遇的目光在乌和身上走了一圈,唇角勾起个冷冽的笑,“先前倒是没发现殿下身边有如此伶牙俐齿之人。殿下亲口说过不见颜遇吗?”

    没待乌和回答,颜遇就自问自答的接过了话头,“殿下生病了,那就是没亲口说过了。再者……”

    他哼了声,语气微扬,“我与殿下的关系,哪里是客?”

    话落,颜遇便抬脚往里面走。

    乌和见状直接跪到了颜遇面前,额头贴着地面,“主子身体不适,魏王殿下就此闯进去,恐惊扰主子休养,还请殿下开恩!”

    这顶帽子扣的就大了。

    要是旁人,颜遇早一脚踹过去了,可想到这是谢晚烛的人,他才按捺下心底的不快,眸光阴沉沉的盯着几人,“耽误了本王见七殿下,你们想想自己有几个头够本王杀的?”

    乌和死死咬着下唇没有动,眼底闪过挣扎。

    刚刚连同乌和一同跪下的瘦高个守卫,伸手悄悄拽了拽乌和的衣角,目露哀求。

    片刻后,乌和垂着眸侧开了身子。

    待颜遇和颜遇的随从消失在视野里后,乌和将小厮们召集过来,吩咐其中一个道,“快去通知林将军,就说颜世子来了。”

    语罢,他思索片刻,又拽来另一个,“你去通知国师,说林将军来了。”

    见两人离开后,乌和询问手下的人,“丞相回京了吗?”

    下人摇头,“丞相行踪隐瞒的很严,我们打探不到。”

    乌和点点头,“麻烦你去丞相府跑一趟,若是丞相回京了,便通知丞相,说国师来了,若是没回京,那便罢了。”

    *

    屋内。

    石向泾探完脉,走至外间,与颜遇低语道,“殿下这是心疾引起的急性热症,并无大碍,按时服药,不出两日便能痊愈。”

    颜遇眯了眯眼,“心疾?”

    石向泾点头,“思虑过重……”

    大夫停顿了下,整理了下措辞,“劳思过多,忧愤之至,还请世子多……与殿下沟通,疏导殿下的心结。”

    颜遇眸色转沉,他抱胸看向石向泾,“殿下的情况……石大夫不会与他人闲言的,对吗?”

    石向泾吓的浑身一抖,闻言立马跪地磕头,“不、不会的……”

    *

    房内,纱帘都被放了下来,影影绰绰间光线昏暗。

    颜遇脱了外衣上榻,下一瞬锦裯被掀开,温热的身躯贴了上去。

    湿热的呼吸落到了脸侧,颜遇轻咬着谢晚烛的耳垂,眸光落到了那张娇艳欲滴的脸上,渐渐转深,他低低咬着声线,带着无边的亲昵与暧昧,“宝宝。”

    漂亮的眸光中流露出痴迷,颜遇微叹口气,“宝宝醒着的时候都不让我怎么亲呢 。”

    细密的吻映在了可怜的昏迷了的七殿下的唇瓣上。

    颜遇轻轻舔舐,神色着迷,“正好昨日我还没亲够呢……”

    ……

    “唔……”

    窗外偶有虫鸣,无力的、破碎的呜咽声自室内响起。

    012 生气1

    颜遇眸光迷恋的看着身下人,字字从舌尖绕过,温柔的轻哄着,“宝宝……把舌头伸出来。”

    低头着迷的亲吻了几下,颜遇依依不舍的去扯谢晚烛的衣领,却被轻柔的力道拍开了。

    不知何时,谢晚烛醒了,因为薄怒他的眼角洇红,像是胭脂色,“你刚刚叫我做什么?!”

    颜遇撑起身,稠丽到极致的面容露出无辜的神情,他垂着眼装乖,“我没叫殿下做什么啊……”

    谢晚烛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的指着门口,“你出去。”

    闻言,颜遇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脑后,他抬眸笑了下,“殿下身上太热了,我身体凉,帮殿下降降温。”

    谢晚烛试图和颜遇讲理,“我生病了,浑身不舒服,你若是真为我好,便让我好好休息。”

    颜遇掀起眼皮,眼神在谢晚烛脸上徘徊,“殿下这么说真是伤我的心,我留下帮殿下降温才是真正的为殿下好啊……”

    见说不通,谢晚烛想喊人进来,却被颜遇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颜遇抿了抿唇,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太高兴,他叹息着亲了亲谢晚烛的额间,“殿下为什么总是在拒绝我呢,这让我好难过啊。再者……把下人们叫进来,殿下是想让他们看看我们是如何亲热的吗?”

    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颜遇将谢晚烛的耳垂含.进嘴里,潋滟的眉眼间浮现一丝丝餍足,“殿下别反抗,我就只是抱一抱殿下,帮殿下降降温。”

    谢晚烛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颜遇唔了一声,慢悠悠的解释道,“我在亲殿下啊,我帮殿下降温自然是要拿报酬的。”

    被对方的厚颜无耻程度给惊到了,谢晚烛挣扎间衣领散开了些,锁骨上未消下去的红痕若隐若现。

    颜遇眼神瞬间变得毫无温度,“殿下,这是哪个野男人留下的?”

    他一把扯开了谢晚烛的衣领,大片大片的肌肤裸露了出来,“怎么?上午刚和我亲热完,晚上就去找了别人?!”

    腰身被抓的难受,谢晚烛生硬的辩解,“我没有……”

    颜遇此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根本不想听谢晚烛的狡辩,强势的去脱对方的衣服。

    谢晚烛忍无可忍,抬手甩了颜遇一巴掌。

    这巴掌软绵绵的,其实没什么力气,颜遇眼底的怒火却更甚,舌尖轻抵牙关,他嗤了声,“殿下是为了奸.夫打的我吗?”

    本就在生病中,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黏黏糊糊的很难受,被一直缠着,谢晚烛也压不下怒火,反唇相讥,“我们成亲了,我找旁人,那才是奸夫,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有什么资格说奸.夫这两个字?”

    气氛霎时间古怪了起来。

    颜遇嘴角绷得很直,漂亮的眸中蕴藏着可怕的光,他呵了声,恶魔般的声音响起,“我听人说发热症时,身体会变得更敏感和更炙.热,滋味也会很不一样,不知道殿下是不是这样……”

    不敢相信颜遇竟会说出这种话,谢晚烛被气的牙床不住发抖,“对生病的人干那种事,你是畜生吗?!”

    颜遇嘴角扯出冰冷的弧度,“是,我是殿下的小畜生。”

    ……

    *

    另一边。

    石向泾刚回到宫里,就听到了传唤。

    石向泾是宫里的御医,医术高超,从医几十年,基本没有失手过,所以德高望重,除了皇权贵族,一般还请不到他出医。

    刚从七皇子府上回来,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就有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石太医,林小将军请你去探脉。”

    连忙将茶水咽下,拽起诊疗包,石向泾就往外走,“林将军不舒服?”

    小太监嫌石向泾走的慢,拽着人的胳膊就开始疾步走,“不是不是,是七殿下,林小将军关心则乱,急的很,说一刻都不能耽误。”

    石向泾一把老骨头被折腾的够呛,他唉唉唉了半天,“慢点!慢点啊!”

    这样走,小太监也累的够呛,但林将军那边急,怕耽误了看病的时辰,他也不敢怠慢。

    可有规定,宫内他们这些人是不允许坐轿子的,再者轿子走的也不快。

    小太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灵光一闪,抬手唤了几个同僚来。

    几个小太监瞬间将石向泾抬起来,快步往宫外走。

    石向泾的四肢、脑袋和腰部被抬着,横着走出了宫门。

    一路上任是石向泾把嗓子都喊哑了,也没被放下来过。

    仰躺着无语望天、一把年纪的石向泾留下了痛苦的泪水……

    明日他就是太医院的名人了……

    013 生气2

    察觉到颜遇周身极强的侵略性,谢晚烛知道对方不是在说笑,脸色被吓的更加苍白。

    他想往后退,却被颜遇掐着腰拖到自己身上。

    谢晚烛气的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即便不受宠,我也是皇子,侮辱皇子,你们魏王府几十年的荣耀不要了吗?!”

    似乎是没想到谢晚烛会拿这个威胁自己,颜遇周围的空气冷下来几个度,他垂下眼眸,如深幽潭水般的瞳孔毫无温度。

    心口被什么压的很疼,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颜遇闭了闭眼,再睁开,嫣红的唇角勾起一抹暗淡的笑意,只是笑不达眼底,“没事的,等*了殿下,这些事情我便统统不与殿下计较了。”

    谢晚烛惴惴不安,无边的惊慌在心中涌起,他抖着唇求饶,“我、我也不愿这样对你的,可、可我不喜欢做这种事情……”

    颜遇微微侧眸,乌发随着他的动作滑落,眼神有几分犀利,“是不喜欢做这种事情,还是不喜欢与我做这种事情?”

    怀中人良久没有说话。

    颜遇低叹了口气,指腹在谢晚烛的腰侧缓缓摩挲,眸色愈发暗沉,“殿下,乖一点,我不逼你了,你以后别和野男人太亲密了好不好,我会醋疯的……”

    低不可闻的话语,还含着卑微的哀求。

    见颜遇态度有所松动,谢晚烛刚想服软,就被突如其来的怒吼声打断了,“你们在干什么?!”

    ……

    *

    熟悉的场面,昨夜似乎经历过,只不过其中一位主人公换成了颜遇。

    林昭言气的毛都炸了,他咬牙切齿道,“殿下,这又是你哪个相好的?!”

    昨夜和温子衿卿卿我我,今日又换成了颜遇!!!

    谢晚烛:“……”

    又想晕了怎么回事。

    这么想着,谢晚烛真的晕了过去,反正他尚在病中,晕倒是很正常的事情。

    见谢晚烛晕了,颜遇也没拆穿,动作轻柔的替人盖上了锦裯。

    林昭言还想说什么,颜遇却竖起手指在唇上嘘了一声。

    若不是考虑到谢晚烛真是在病中,林昭言是不打算善了的。

    互看不顺眼的两人冷着脸往外走去,然后看到了同样看不顺眼的温子衿。

    三人结伴往偏房走去。

    方才林昭言怕直接把石向泾带过去,让对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于是石向泾一直在外面等着。

    路上颜遇瞥了眼石向泾,阴阳怪气道,“等林将军把大夫请过来,殿下的病说不定都已经痊愈了。”

    这是在暗讽林昭言请大夫请的迟。

    林昭言压着唇线呵了声,“那是,倘若不是颜世子骚扰殿下,府上的下人都未必会去通知我,那我请大夫请的会更迟。”

    说着,他勾唇朝颜遇挑衅一笑,“这样来说,我还得感谢颜世子呢~毕竟骚扰病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

    颜遇眯了眯眼,眼底不虞的光乍现,不过很快就被他掩了过去。

    魏王世子舔了舔唇,似是在回味,“也是,并非人人都能有我这个福气的……”

    他侧眸,一字一顿说的极慢,似是故意让另外两人听见,“生病时的殿下……唇又热又软……”

    “你——!”林昭言气得眼睛都瞪圆了,“你还要不要脸?!你小人行径逼迫的小烛,还有脸拿出来说事?!”

    “哎呀哎呀,好大的气性啊。”颜遇挑唇,日头正好,暖和的柔光落在他侧颜,脸部线条精致漂亮,勾人又恶毒,像是带刺的玫瑰。

    颜遇做作的安抚着人,“消消气,消消气林将军,原本你是来照顾殿下的,可别殿下的病没好,你又病倒了,到时候我可没空照顾你~”

    不知道是不是林昭言的错觉,他总感觉颜遇这句话是在咒他得病。

    说话间几人到了偏房,林昭言想骂回去,可不知该怎么骂,只好吃个闷亏。不过他才不想就这么算了,迟早他会从颜遇身上讨回来的。

    石向泾先前为谢晚烛看过了,颜遇就叫他先回去了。

    *

    偏房内,气氛古怪又僵持。

    王府下人战战兢兢地给三人上了茶,就连滚带爬的躲了出去。

    甫一坐下,颜遇就阴阳怪气了林昭言几句,林昭言本想就此罢了,没成想对方又来挑火,当即忍不住怒怼了回去。

    几个来回后,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

    突然一声轻笑打断了两人。

    温子衿这一声笑瞬间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反正都是情敌,颜遇眼尾一挑,进行了无差别攻击,“哦?倒是忘了国师也在这了,我与林将军闲谈几句,不知国师这一笑,是有何高见啊?”

    温子衿气质清冷绝尘,眸光清淡,他偏过脸,发丝微拂,似笑非笑道,“非是高见,只是觉得世子与将军这般斗嘴调情,看着倒是有几分般配。”

    温子衿这一句话成功的恶心了两个情敌。

    颜遇被恶心的翻白眼,林昭言也是一副想吐的表情。

    与此同时,七皇子府门口。

    当朝丞相和几名随从匆匆翻身下马。

    柳鹤衍如松般英逸的身姿挺拔,一身淡青衣衫雅致,似墨画的眉眼俊逸温和,端的是仙姿玉貌,玉树临风。

    乌和刚准备向柳鹤衍行礼,便被对方抬手制止,“不必多礼。”

    闻言,乌和心中微有触动,东璃王朝能免了他们下人行礼的朝臣,没有几个。

    相比于颜遇他们,乌和心中还是比较喜欢柳鹤衍的,丞相至少不会逼迫殿下,对待殿下各方面都温文有礼,不会有任何逾矩。

    柳鹤衍温润的眸子轻抬,语气温和道,“国师他们来了?”

    乌和虽是在门口等着,府内的动向小厮也实时向他禀报。

    他点了下头,“大人他们都在偏房。”

    柳鹤衍眸光泛起轻涟的波澜,他温润道,“在赶来的路上,我听了些殿下近日的事,兴许是殿下太过于操劳了。我久病成医,知道些寻常医师所不知道的,不如让我来帮殿下看看吧。”

    说着,他薄唇轻扯笑了一下,似春初的冰雪消融,带着铺天盖地的暖意,“不必通知国师他们了,人多我怕殿下休养的不好。”

    014 疼

    柳鹤衍话音刚落,身后的随从便恰到好处的上前,“主子,你舟车劳顿,连口水都没喝,就跑来替七殿下……”

    随从刚开口,就被柳鹤衍出声打断,“不要说了。”

    乌和眸光微动,刚想说什么,就见柳鹤衍不舒服的轻咳了几声,随后有几分囧态的偏头,“管事见笑了,我无碍,殿下金枝玉体,才是最重要的。”

    对待他们这些下人自称“我”,明明自己也尚在病中,还强撑着来看望谢晚烛,乌和心中怎么能不感动,他恭敬的让开了道,“麻烦大人了。”

    见乌和如此,柳鹤衍唇角笑意更深。

    *

    柳鹤衍的随从跟到门口便留在了外面,只柳鹤衍一人进去。

    谢晚烛似乎是做了噩梦,不安的缩在榻上的一角。

    柳鹤衍先是轻唤了声“殿下”,见谢晚烛睡的深了,才脱了外衣上榻。

    动作轻柔的将人抱在怀里,柳鹤衍轻拍怀中人的背部,低声哄道,“殿下,不怕,臣在呢……”

    哄了一会儿,待谢晚烛睡的更熟了,柳鹤衍将头埋在他的脖侧,着迷的吸了两口。

    眸光在接触到谢晚烛锁骨上的吻痕时,柳鹤衍轻叹一口气,神情有些病态,他轻语道,“这么缺男人吗……殿下可真不乖,到处勾三搭四的……”

    柳鹤衍爱怜的低头,修长白皙的手指细细抚摸过谢晚烛的眉眼、鼻梁、唇角……

    忽而炙热的吻落到了脖侧,柳鹤衍无奈的叹了口气,“殿下真是……太招人了……”

    玉质的手指探进衣领里,湿热的吻渐渐朝下……

    *

    晚上醒来时,烧退了下去,谢晚烛感觉好受多了。

    撑起手臂,谢晚烛微微坐起了身子,然后“嘶”了一声。

    门外有随时服侍的丫鬟,听到这道不小的嘶声,匆忙上前,轻敲三下门扉,“殿下怎么了,需要我们进来服侍吗?”

    谢晚烛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他……感觉胸口疼,好像还破皮了……

    白着脸去扯了扯衣领,随后谢晚烛神情冷了下去。

    是谁……颜遇吗?

    与此同时,魏王府的颜遇打了个喷嚏。

    尽管谢晚烛里衣的材质已经很优质了,但到底不是某些特殊用途的,磨上去还是有点疼,谢晚烛沉着脸叫丫鬟出去买了肚兜回来。

    换上之后,谢晚烛揉着太阳穴问丫鬟,“可有人看见你买?”

    丫鬟跪在地上,“殿下,没有,便是看见了,也是为奴才自己买的。”

    谢晚烛挥挥手,将人打发了出去。

    府上全是签了死契的下人,没人敢把七皇子府上发生的任何事情散播出去,一个个嘴严的简直像是上了锁。

    *

    用完膳,谢晚烛问了他晕倒后,颜遇和林昭言的事情,乌和一一禀告。

    谢晚烛撑着头,神情倦倦,“你是说我晕倒后,颜遇他们便出去了,后来柳鹤衍来为我探了脉?”

    其实谢晚烛心里清楚的知道,柳鹤衍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可这种事情难以启齿,他是断不会开口告与旁人的。

    乌和还以为柳鹤衍是真为谢晚烛好,没有任何私欲的,他点头,眼里带了几分敬佩,“丞相大人说殿下.体虚,他那有管用的方子,只是有一味药材难寻,待他配齐,便为殿下送来。”

    说着,乌和顿了下,“丞相……与世子他们倒是有几分不同……”

    胸口处还有些不适感,谢晚烛抿了下唇,听到丞相二字就心烦,更何谈乌和还想为对方说好话,他打断道,“我有些疲了,你先下去吧。”

    乌和还以为谢晚烛真是因为病中累了,临走前关心了几句,才不放心的离开。

    *

    谢晚烛这一病在家休养了几日,再一出门便是他三皇兄谢殷的生辰宴。

    皇子的满月礼和及冠礼会在宫里举办,其他的生辰一般都是自己设宴。

    谢殷包了京城最大的酒楼宴请四方。

    晚宴时,谢晚烛来得迟,他到时基本上宾客都已经到了。

    与谢殷交好的国公府独子齐祁笑眯眯的站到两排桌子的中间,扬声道,“我们九州第一美人就是身份高贵,自己亲哥哥的生辰宴都能最后一个到。”

    国泰民安,百姓们生活富余,娱乐活动很多,街边小巷除了话本戏曲外,还弄了许多评选,其中谢晚烛当选了九州第一美人,这一消息一出,京城中众多参选,且自己拉票的王孙贵族、青年才俊都不太高兴。

    其中齐祁最不高兴,毕竟当初为了当上第一,整个齐国公府上下的下人,还有下人们的亲属九族,都被他勒令把票投给他,不仅如此还花了巨款买票,没想到最后还是输给了谢晚烛。

    齐祁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谢晚烛的容貌确实是京中一绝,有些青年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有看好戏的,也有心思龌龊的。

    还没待谢晚烛说什么,颜遇便先开口了,他目光慵懒,眼梢却如锋刀利剑,压着飒飒的冷意,“齐世子这话说的真是怪有意思的,七殿下与三殿下手足情深,想必情深义重如三殿下,首先必不会多想七殿下为何最后才来,其次会关心七殿下最后来的缘由,会不会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危险耽误了,七殿下有没有事,而不是像齐世子说的这般不顾兄弟安危,责怪七殿下。”

    颜遇这话似乎是抬高了三殿下的品格,而对比之下挑事的齐祁心胸狭隘,故意找茬。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齐祁下意识反驳,声量提高,“你胡说八道什么?!他来迟还有理了?再说了,他是皇子,来迟了便是来迟了,还说什么遇到危险,京城境内谁能害他……”

    说到这里,齐祁目光瞥到他处,有点心虚。

    上次谢晚烛落水,他也掺和了。

    “齐世子急什么啊,声音这么大都吓到我了……”颜遇一只手柔弱的捂在心口,他笑眯眯的走到齐祁身侧,另一只手拍了上去,一只黑色的极其细小的蛊虫趁机爬到了齐祁的身上。

    齐祁一把拍开颜遇的手,恼羞成怒道,“谁急了?!”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谢殷笑容淡淡的开口道,“宴会要开始了。”

    齐祁怒瞪了颜遇一眼,故意撞开颜遇的肩膀,走回了座位。

    颜遇看着齐祁的背影,勾唇笑了下。

    015 上当

    颜遇转身,就像个花蝴蝶似的欢快的蹿到了谢晚烛旁边坐下了。

    席间给每位宾客都单独设了案桌,颜遇的位置离谢晚烛并不近,可他直接坐到了谢晚烛身侧。

    颜遇是魏王世子,本人嚣张跋扈惯了,也没人敢说他的不是,主位上谢殷脸色很不好看,但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当着众人的面,颜遇将半个身子靠在谢晚烛身上,下巴抵着他的肩膀,眸光冷冽的朝那些偷看谢晚烛的目光扫去,像是在宣告所有权。

    一些偷看的人被吓的收回了目光。

    谢晚烛虽然是皇子,但不受宠,安排的位置在角落,所以若不是刻意关注,也注意不到亲密的两人。

    察觉到温子衿几人似有似无的目光,谢晚烛身体僵硬的想让颜遇从他身上起来,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颜遇强硬的抱着人,故意低声道,“好哥哥,还是我好吧,你那么多相好的,可只有我一人是真心为哥哥的啊,不然他们怎么不站出来替哥哥说话呢。”

    谢晚烛被这声“好哥哥”叫的头皮发麻,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你回你自己座位上去。”

    颜遇白皙的指尖勾着谢晚烛的发尾,撒娇道,“我不要嘛~我偏要跟哥哥坐一起。”

    见谢晚烛脸色完全冷下来,颜遇才不情不愿的放开人,嘤嘤嘤了两声,“那晚上哥哥记得等我,我去找哥哥。”

    颜遇刚想起身回自己的座位,席上一个丫鬟突然暴起,扑到了周逸之的脚边,疯狂磕头求饶,“大人,大人求你放过我妹妹吧……求你饶她一命吧,她还年幼啊……”

    周逸之便是周宗信的儿子。

    两旁的侍卫立即上前拉人,周逸之也反应迅速的一脚将人踹开。

    苏涟漪狼狈的被踹倒在地,眼看着侍卫要把她给拉下去,发了疯的朝谢殷跑去,头狠狠的磕在地上,额间都渗出血来。

    喜气的日子见了血不吉利,谢殷的脸当即就青了,他目光冷冷的扫向苏涟漪身后的几个侍卫,“你们都是废物吗?!”

    眼见着几个侍卫要过来把自己拖下去,苏涟漪迅速掏出怀中的刀,立马就要表演一个血溅当场。

    谢殷肺都要被气炸了,好好一个生日宴闹成这个样子,明日他谢殷一定会沦为京城的笑柄的。

    但他还得忍着,不然苏潋滟即刻就要自尽了,生日宴上闹出了人命,后果更严重。

    强忍着怒气,谢殷尽量柔声的道,“有何冤屈你可以说出来,本宫会为你做主的。”

    苏涟漪一边哭一边讲述了周逸之强迫了她,以及还要强迫她妹妹的事情。

    谢殷的脸已经快要黑成锅底了,他阴冷的瞥了周逸之一眼,旋即看向苏涟漪的侍卫,侍卫得令,趁苏涟漪愣神的功夫,把刀夺下来,制住了人,堵住了嘴。

    在苏涟漪被强行拽下去的时候,谢殷正气凛然道,“姑娘放心,待查明缘由后,本宫会为你做主的。”

    苏涟漪刚被拖下去,就窜出来一男子,噗通一声跪到了周莹莹的面前,磕头求饶,“大小姐,求你只要奴一个,不要再找别人了……”

    周莹莹是周宗信的女儿,众人一看周逸之的瓜刚下去,这下他姐姐的瓜又来了,全部竖起了耳朵。

    没等谢殷发火,冷汗直流的侍卫们立马按住了人,将人拖了下去。

    周家姐弟感受到谢殷阴冷的目光,纷纷害怕的缩起了身子、一直低着头。

    即便闹了这些糟心事,谢殷还得强颜欢笑的打岔,调动众人的情绪,他刚开口说了两句安抚众人的话,齐祁猛地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就开始不受控制的脱衣服。

    女眷们惊呼了几声,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有些大胆的女眷微微分开指缝偷偷看,公子们有起哄的,也有看笑话的。

    今晚全场最佳的侍卫们又跑过来按住第三波发疯的人,想将人给制止住,可齐祁就跟中了邪似的,力气奇大无比,侍卫们眼见齐祁脱的只剩亵裤,上半身全然露了出来,吓的拼命挡住对方的身体。

    结果其中一个侍卫就被齐祁给扑倒了。

    扑倒人之后,齐祁就开始扒侍卫的衣服。

    侍卫吓的魂都掉了,死死拽住自己的裤腰带,“世子不要啊……奴、奴不喜欢男子……”

    谢晚烛看热闹看的正入神,突然被捂住了眼睛,耳侧落下温热的呼吸气息。

    颜遇委屈巴巴的低语,鸦羽般的长睫不高兴的轻垂,“哥哥不许看其他男人的裸.体,我有八块腹肌,哥哥要是想看,晚上给哥哥看个够、摸个够……”

    谢晚烛没想到颜遇连这种飞醋也吃,他有些无奈道,“你瞎说什么呢。”

    那边的谢殷气的已经差点当场去世了,明日他的事迹想必会被编排成各个版本的话本,流传在民间了。

    谢殷咬牙切齿的吼道,“多来几个人把他拖下去!!!”

    后半场的宴会基本没有人在认真的吃喝,心思全在这晚上出的三出戏上了,连颜遇腻腻歪歪的黏在谢晚烛身侧,大家都没怎么注意和在意了,当然除了个别人。

    颜遇想同谢晚烛一道回去,半路却被他爹传信,说家中有急事,叫他速回,回到魏王府的颜遇才发现被骗了。

    颜万机疑惑的问颜遇,“右相方才传信与我,叫我速召你回来,在家中把这封信亲自交到你手中,右相言明这封信万分重要紧急,万不可假借他人之手。你何时与右相交往密切了?”

    右相便是柳鹤衍。

    接过信还没打开,颜遇就明白他是被柳鹤衍给摆了一道,让他没有机会黏在谢晚烛身边,他爹也去晚宴了,要是真那么重要,柳鹤衍干嘛不把信亲自给他,而是经过他爹之手。

    果不其然,打开信,全是一堆废话,大概内容就是在打招呼和敷衍的关心他。

    颜遇气的把信给撕了,狠狠的踩在脚下揉拧,仿佛这是柳鹤衍那个贱人的头。

    *

    而那边始作俑者柳鹤衍已经成功的上了谢晚烛的马车。

    今日柳鹤衍穿了一身简单的玄衣,却硬生生把这身衣服穿得玉质清透、诡丽惊鸿,宛若仙人。

    016 陷害

    柳鹤衍眸中含笑,唇色薄红,“臣许久未与殿下相见了。”

    谢晚烛掩唇低低轻咳,那张三分病态的容颜在烛火下愈发娇艳,他微微一笑,若海棠初放,“我与右相的情谊,不见也若相见。”

    柳鹤衍歪头,柔顺的发丝滑落肩头,肌肤泛着冷玉般的光泽,他轻笑道,“殿下倒是一如既往的会说话。”

    谢晚烛没有应声。

    全当听不出话外之意。

    柳鹤衍却不给他机会,笑意吟吟的追问,“臣与殿下是何情谊?”

    谢晚烛抿了下唇,纤长的睫像是展翅欲飞的蝶,脆弱又美好,“自然是莫逆之交。”

    闻言,柳鹤衍温柔一笑,眸光里的绵绵情意化成了无边春水,“臣有些贪心,莫逆之交怕是满足不了臣的胃口。”

    抬眸对上柳鹤衍的眸光,谢晚烛心中一冷,面上却不显分毫,他握住柳鹤衍的手,轻轻将脸贴了上去。

    谢晚烛弯了弯眼,眸中流光溢彩,像是璀璨的星河,“不必阿衍开口,阿衍与旁人自是不同的。”

    这话谢晚烛也对林昭言说过,可柳鹤衍与林昭言不同,不会相信这种缥缈虚假的话语。

    想到这里,谢晚烛眼睫轻颤,他低头吻了吻柳鹤衍的手心,神情乖巧又勾人,“阿衍……是放在这里的……”

    说着,谢晚烛将柳鹤衍的手放到了他的心口处。

    谢晚烛长得本就朝霞月映,此番表明心迹,差点让柳鹤衍心神荡漾。

    将人拉到怀里抱住,柳鹤衍唇角酿出几分笑意来,“希望殿下到时莫要食言。”

    当初林昭言走后,谢晚烛尽管已经很小心了,还是被谢殷他们陷害,差点要被贬为庶人,还是后来柳鹤衍救了他,条件是谢晚烛当上太子之后,要与对方结亲。

    谢晚烛靠在柳鹤衍的怀中,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眼底泛着阴狠的光。

    那次被贬为庶人的陷害事件,后来他才发现,柳鹤衍也参与了,谢殷伪造的证据就是他亲手提供的。

    呵,表面上帮他,其实害的最狠的就是他了。

    等他登上皇位,害过他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

    两年前,林昭言刚带兵出征时,谢晚烛还没有像如今心这般狠。

    那时谢殷带着官兵搜查了谢晚烛的住所,搜到了巫蛊娃娃,上面写着当今圣上的名讳,且身上扎满了针,一看就是恨之入骨。

    谢晚烛百口莫辩,被下了大狱,倘若他不是皇子,直接就会被处死。

    谢晚烛本就不受宠,他再怎么解释,皇帝都不听不信。

    在牢里被关了几日的谢晚烛见到了冒死来劫狱的亲信,非九拉着谢晚烛就要走。

    谢晚烛不愿,若是走了便真是要坐实罪名了。

    可非九急的眼里布满血丝,“殿下!皇上已经下旨要杀你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其实事实上,到底是自己的亲子,皇帝不想背上谋杀亲子的罪名,只是想将谢晚烛贬为庶人,流放寒苦之地,而谢晚烛被下旨杀头是假消息。

    心里还念着那点血缘,谢晚烛不愿相信。

    非九胸口剧烈的起伏几下,语气悲切,“殿下,从小到大皇上把你当人看过吗?你寒冬腊月为了一块馒头挨打时,你为了一块布料差点被溺死在河里时,皇上可曾问过一句?你在他眼中连条狗都不如,你为何还不信他会下旨杀你。”

    谢晚烛脸色惨白,他不可置信的踉跄了几步,指尖深深掐入手心,刺痛让谢晚烛清醒了几分,“你带我去边疆,我要去找阿昭,阿昭会护着我的。”

    *

    另一边。

    听到下人的禀告,柳鹤衍画画的笔一顿,他意味不明的抬眸,“哦?殿下说要去林昭言那儿?”

    看到柳鹤衍唇边幽暗阴鸷的冷笑,下人抖了下身子,跪倒在地,颤声道,“殿下确实是这么说的,他说林将军会护着他的。”

    柳鹤衍眸色晦暗幽冷,曲线姣好的唇形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语调怪异道,“如今林将军可护不住我们七殿下了……”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画上的谢晚烛栩栩如生。

    柳鹤衍神情痴迷的将画纸举到唇边,轻轻贴了上去,“殿下,能护住你的,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人啊。”

    下人闻言,将头压的更低,恨不得把耳朵都给堵上,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室内光线幽暗,柳鹤衍兴许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他微微偏头,目光温温柔柔望向想把自己埋在地里的下人身上,“你说在殿下彻底绝望之后,我再出手相助,殿下会爱上我的,对吧?”

    下人拼命的点头,速度快的都快有重影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柳鹤衍眸光一瞬间变得无比炙热,含着痴缠和爱恋,他紧紧的盯着手中的画,唇角泛起病态的弧度,“殿下,你只能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谁都不能夺走……”

    *

    非九和谢晚烛越狱后,一路往北赶了半日的路程,皇子谋害皇帝是丑闻,所以此事被压了下去,即便是谢晚烛越狱,皇帝也没大张旗鼓的张贴画像缉拿人,只是派人秘密的追。

    路上零零碎碎有官兵追踪,好在非九武艺高超,带谢晚烛都躲了过去。

    逃得累了,两人便在破败的一处小屋落脚。

    非九想脱掉自己的外衣给谢晚烛垫在身下,却被对方制止了,“都什么时候了,不必讲究这些。”

    席地而坐后,谢晚烛回想一路的惊险,有几分茫然的抓着非九的手臂,语气低落道,“小九,你说我要是去投靠阿昭,父皇怪罪下来,会不会连累他,我不想连累阿昭……”

    谢晚烛目露担忧,可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倘若不投靠林昭言,他还能去哪里呢?

    非九眸光一闪,里面划过挣扎,良久,他才道,“林将军与殿下情谊深厚,倘若殿下去了军营,即便不连累将军,将军怕是也心系殿下,无心战争。”

    听到前半句话,谢晚烛耳根红了下,而后他无措的看向非九,“小九,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017 计谋

    非九垂眸,目光落到谢晚烛抓着自己手臂的苍白的指尖上,眼睫却垂的更低了,良久,他听见自己压抑沙哑的声音,“殿下,我们远离这一切,去个偏远的、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生活吧……”

    谢晚烛摇着头,“可是……到时阿昭不知我的下落,会更担心的……”

    非九眸色轻变,旋即他柔声劝道,“殿下,待我们安定下来,再派人去给林将军传信也不迟啊,再者,皇上压下了此事,不许声张,在战争结束之前,此事想必也传不到前线,必不会叫将军忧心的。”

    心里是想去找林昭言的,可谢晚烛又怕拖累对方,最后到底还是听了非九的意见,两人先去寻个地方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

    可非九带谢晚烛去的地方不是找的好去处,而是南风馆。

    等谢晚烛察觉到不对劲时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被几个大汉按住的谢晚烛不可置信的抬头,脸色苍白如纸,“为什么……小九,为什么?!”

    非九先是别过头去,待心中的情绪稳定下来,才强迫自己直视谢晚烛,他走上前去蹲下身,抬起了谢晚烛的下巴冷嘲道,“母亲是个爬床的宫婢,卑贱至此,你也就这张脸能看了。”

    说着,他收回手,嫌弃的拿起手帕擦了擦,脸上漾起满是恶意的笑,“不过也多亏了你这张脸,才能卖个好价钱,为我后半辈子搏个荣华富贵。”

    不去看谢晚烛脸上的受伤与惊慌,非九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他脚步顿了下,闭上眼,声线暗哑,“殿下,人不能有软肋,更不能相信任何人,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课。”

    *

    谢晚烛来不及思索非九的背叛,就被压着洗了澡换了衣服,准备接.客。

    看着油光满面朝他走过来的男人,谢晚烛有些绝望,他一边后退,一边颤抖着握紧了袖中的匕首。

    ……大不了就是一死。

    男人脸上挂着恶心的笑,“小美人,你的一夜可是花了我百两黄金呢……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了……”

    谢晚烛脸色惨白,他戒备的盯着人。

    如果男人扑过来,他会毫不客气的给男人一刀。

    可谢晚烛体弱,即使用尽全力也只让男人手臂受了皮外伤。

    被划伤了,男人愤怒的神情让那张丑陋的脸更加狰狞,嘴里不断吐露出下.流的话语。

    从小没见过这种场面的谢晚烛脸色被吓的更白,就在匕首被夺走时,房门被踢开了。

    *

    虽然那个恶心的男人连碰都没有碰到过谢晚烛一下,可他还是后怕的缩在柳鹤衍的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柳鹤衍自责的抱着人,眸中满是心疼,语气温柔的几乎能溺出水来,“殿下,抱歉,是臣来迟了。”

    谢晚烛死死的抓着柳鹤衍的衣角,神情崩溃又脆弱,“右相,我、我好怕,为、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情……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害过父皇……”

    柳鹤衍抬手轻轻顺着怀中人的后背,眼神渐渐幽深,“臣相信不是殿下所为,已经在暗中调查了,殿下先在臣这住下,待找到证据,臣一定会为殿下洗清冤屈。”

    两天之内遇到这么多事情,谢晚烛心里的那根弦紧绷,他很怕一闭眼又被信任之人抛弃,或者是又要面对恶心的男人。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谢晚烛红着眼哀求道,“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察觉到谢晚烛神情紧张脆弱,柳鹤衍心下怜惜,不断地柔声轻哄,“殿下,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直到殿下不再需要我……”

    谢晚烛一路被抱着哄着来到了一处宅邸。

    柳鹤衍动作轻柔的将人放在床上,自己则坐到了床侧。

    见柳鹤衍要走,谢晚烛不安的拉着对方的衣袖,像小猫似的害怕的蜷缩起身子,可怜巴巴的盯着他看,“右相……”

    柳鹤衍心中微微一动,他脱了外衣与鞋袜,上床搂着谢晚烛,哄着人入睡。

    待人睡着后,柳鹤衍餍足的撑起手臂,压在谢晚烛身上,病态偏执的眸光像是黏腻的毒蛇,他舔舔唇,那张清雅俊秀的面孔生出几分艳色,“宝贝,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起来,我就什么都替你做好了。”

    ……

    柳鹤衍没走出房屋几步,就看到了抱臂靠在柱子上的非九。

    见人走至身前,非九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说过以后会保护好殿下,不会伤害殿下的。”

    柳鹤衍笑眯眯道,“自然,殿下可是我的宝贝,我不护着他,还能护着谁呢?”

    不想看那张虚伪至极的面容,非九移开视线,语气很冷,“我会按照约定从此消失在殿下眼前,也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护殿下一辈子安然无虞。”

    柳鹤衍情绪不明的笑了下,眼里没有一丁点情绪,“我出事也不会让殿下出事的。”

    说着,他的眸光冷了下来,语气阴鸷,“倘若殿下当年选的是我而不是林昭言,殿下如今也不必再受这些苦了,你也不必被逼离开殿下身边了。”

    非九闻言,捂脸笑了好久。

    他笑的双肩都在抖动,眼泪都笑了出来,随后他放下手,目光半是悲切半含怜悯的看向柳鹤衍,“这就是殿下当初选林昭言护着他,而不是选你护着他的原因啊,毕竟林将军可不会为了得到殿下而去陷害他。”

    柳鹤衍要让谢晚烛彻底绝望,他再出手救人于水火,谢晚烛才能全身心的依赖他。那么被最信任的亲信背叛、再陷入绝境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非九有一个年幼的妹妹,柳鹤衍以此为要挟让对方为他办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非九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可唇角依旧是上扬着的,“没想到我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也会有如此卑微、如此不择手段的时刻。”

    因为被威胁做了这些事情,非九知道此生他与谢晚烛是再也无缘了,心底不免生了怨恨,他歪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笑道,“柳丞相,我等着殿下爱上你的那一日。”

    只是笑着笑着,非九眼角的泪就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殿下,永别了……

    018 情敌来咯

    宅邸外不远处的一方破败小屋内。

    方才在南风馆想要欺负谢晚烛的男人浑身都是鞭痕,上面被泼了盐水,动一下都疼。

    见柳鹤衍来了,男人泪涕横流的求饶,因为疼痛而喊哑的嗓音像是砂布摩擦一样难听,“大人,求您饶了我吧……”

    柳鹤衍捂着鼻子,眼神不满的看向行刑的侍从,“你们是没吃饭吗,他为什么还有力气说话?”

    侍从战战兢兢地应了声,便要继续甩鞭子。

    “等等。”柳鹤衍目露嫌恶,语气淡淡,“想拿脏手碰殿下,你也配?!把他的手筋一根根挑出来,骨头一块块拽出来,再去把乌知最好的医师请过来,吊着他的命,不许他晕过去。别忘了把他舌头拔了,让他有咬舌自尽的机会。”

    乌知便是谢晚烛和柳鹤衍现在待的地方。

    柳鹤衍那张风光霁月的面容上流露出阴冷的神情,“我要他活生生疼死。”

    侍从听到这些吩咐都冷汗连连,更别说是要受刑的人了。

    男人被吓的大小便失禁,侍从们拿手帕遮住鼻子一边骂人一边行了刑。

    *

    待出了小屋,柳鹤衍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温润和善的神情。

    床榻上,谢晚烛可怜兮兮的在角落蜷缩成一团,漂亮的柔软身躯在薄被下若隐若现。

    因为一直在哭,他的眼角含了一抹消散不去的魅红,莹润的眼眸看人时总带了几分勾人而不自知的意思。

    柳鹤衍看的心头一动,仿佛被勾去了三魂七魄,心脏砰砰直跳。

    他走到床边,将人抱在了怀里,不住的去摸谢晚烛的头,另一只手压在可怜的七殿下细软的腰身上。

    呼吸渐渐加重,眸色愈发的深沉。

    柳鹤衍唇角勾了下,他低头,将脸埋在对方脖颈间,虚伪的声音响起,“殿下,臣永远都会陪在殿下身边的。”

    谢晚烛被抱的不舒服,他感觉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在戳着他,可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让他害怕了,现在只有柳鹤衍能护着他,没有安全感让他不敢离开对方的怀抱,也不想。

    见谢晚烛不抵抗,柳鹤衍想做的更过分。

    可不行……还要再等等……

    等殿下再依赖他一点……

    *

    与此同时,魏王府。

    听到暗卫们的禀告,颜遇气的砸了一屋的金玉珠宝,“你们都是废物吗?!我花了那么多钱养着你们,你们现在却告诉我,一点七殿下的踪迹都找不到?!他要是有什么事,我要你们全部去给他陪葬!!”

    暗卫们吓的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求饶,“风声全被拦截了,是有人故意为之,我们虽然没有找到七殿下的踪迹,但发现右相形迹可疑……”

    自从皇帝下旨要贬谢晚烛为庶民,颜遇是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他或许可以金屋藏娇了,不高兴的是他怕谢晚烛伤心难过,可还没等他决定是把人强行掳过来,还是用计谋将人骗过来,就得到了谢晚烛越狱逃掉的消息。

    颜遇按住剧烈起伏的胸口,脸色很难看,“你的意思是,七殿下是被柳鹤衍给带走的?”

    刚刚说话的那个暗卫点头,“主子,极大的可能,先前柳丞相向殿下示好,与您争宠……”

    似乎是觉得这个词用得不对,暗卫顿了下改口道,“柳丞相不知廉耻的献媚,拆散您与殿下的两情相悦。”

    听到暗卫这么说,颜遇的脸色终于是好看了一点,他瑰丽的瞳孔转了转,“继续。”

    知道颜遇最喜欢听什么话的暗卫暗暗松了口气,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可见柳丞相是对殿下心怀不轨的,且殿下刚越狱,柳丞相就离京了,属下怀疑殿下就是被柳丞相给掳走的。”

    颜遇眯着眼,冷戾道,“来人,备马。”

    *

    另一边,国师府。

    温子衿端坐案桌前,乌发高束,玉冠清冷,似霜雪般锋冷的五官精致,他眸光淡漠的偏头,看向坐在下首的御史大夫,“我要去乌知一趟,明日.你去皇上那上书弹劾柳鹤衍。”

    御史大夫闻言,白胡子都抖了三抖,他慌张的抬头,“可是右相并无错处啊。”

    温子衿嘲讽的勾唇,没什么情绪的回道,“我记得前些年仇大人晋官的时候,和大人竞争的那个对手因为贪污受贿被斩了,这才让原本位列第二的大人成功晋官。”

    说着,温子衿笑了下,唇色淡薄,“大人的那个竞争对手据说清正廉洁,府上连个烧火的奴仆都没有,不知怎么地就在即将晋官的时候,从府上搜出了千张银票。”

    御史大夫被吓的软了身体,瘫坐在地上。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再清楚不过了,当时他和盛成仁竞争御史,但他样样不如对方,眼看要竞争失败,才会使了计谋陷害对方。

    温子衿语气平静,却带着无边的压迫力,“仇大人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吗?”

    御史大夫抖着唇艰难的点头。

    温子衿难得温声道,“接连给皇上谏言三日柳鹤衍的错处,若是没错处,我想仇大人也知道该怎么做的吧,毕竟污蔑陷害旁人不是仇大人最拿手的事情吗……”

    仇御史心里又愤怒又害怕,他手指攥紧,本就松垮的皮肤如枯树皮般难看。

    温子衿唇角似有一抹讥诮的笑,“皇上若是不信,你便以死谏言,直到皇上相信,把柳鹤衍从乌知急召回来,懂了吗?”

    仇御史死死咬着牙,应了下来。

    *

    柳鹤衍陪了一日,谢晚烛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

    用了晚膳后,谢晚烛就想早早的入睡了。

    待上了床后,他见柳鹤衍还坐在小榻上,乖巧的从床帘间探出头,小声道,“今日之事多谢右相了,时间也不早了,右相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柳鹤衍闻言,无声的笑了下,“好。”

    出了厢房,柳鹤衍就面无表情的找来几个手下,“去找几身白衣来,再去叫两个扮鬼的戏子,去殿下那间屋子周围转一转。”

    知道自家主子对七殿下的情谊,手下不解的问道,“可是那样吓着七殿下了该怎么办。”

    柳鹤衍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吓着了,殿下才会乖乖来找我啊。”

    019 疑心

    屋外风声嘶哑,呜咽鸣啼和着阴森森的鬼哭狼嚎,让人不寒而栗。

    烛芯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柔和的光线映照着柳鹤衍的面容,使他周身的气息温润和煦,像是一汪美玉。

    木门猛地被推开,谢晚烛连外衣都没披,黑发凌乱的就扑到了柳鹤衍的怀里。

    柳鹤衍揽着人,眼眸微不可查的弯了一瞬,他无奈的叹气,“殿下,下次慢点跑,小心摔了。”

    他的嗓音清润,尾音带着温柔的气音,好听的过分。

    谢晚烛瘪了下嘴,含着泪水的双眸乌润润的,眼角洇着浅媚的红,昏黄的烛火笼罩着白玉似的皮肤,他生的实在漂亮,像是勾人魂魄的水妖。

    他将脸埋到了柳鹤衍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好怕,有鬼……”

    “怎么会呢?”柳鹤衍摸着怀中人的后脑勺,一下一下的安抚道,“不会有鬼的,殿下,臣会多安排些侍卫守在殿下的寝居外,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到殿下的。”

    听了柳鹤衍的保证,谢晚烛还是害怕,他可怜兮兮的抬眸,眼眸湿漉漉的,声音很小很轻,像是怕被拒绝,“右、右相,今晚我、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柳鹤衍眸光一闪,犹豫道,“可是殿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怀中人握住了他的手,将脸小心翼翼的贴了上去,乖顺的撒娇,“好不好嘛,右相……”

    这一下差点给柳鹤衍迷得七荤八素的,心里那一块直接软了下去,想将一切都捧给对方。

    柳鹤衍半垂着眼,浓密的眼睫微微翕动,压下了眸底的晦暗与欲.望。

    好想*殿下啊……

    想让殿下潮红着脸,躺在他的身.下……

    强行抑制住不断在心底滋生的恶念,柳鹤衍听见他自己低沉得沙哑的声音,“好。”

    *

    几乎算是哭了一整天,哭的谢晚烛脸都花了,又重新的洗漱了一番,简单吃了点东西,才再次躺上床。

    都脱了鞋袜了,柳鹤衍端了一碗甜汤过来。

    谢晚烛也哭累了,眼巴巴的盯着那碗甜汤看。

    柳鹤衍失笑道,“这就是给殿下喝的。”

    甜汤是由绿豆沙和红豆沙熬制成的,不会很甜,入口绵软细腻刚好,还解渴。

    喝完汤,谢晚烛本还想同柳鹤衍说几句,可突然感觉很困,眼皮一直往下垂,不过一息之间,便昏睡了过去。

    看到乖乖躺在榻上的人,柳鹤衍唇角泛起幽深愉悦的弧度。

    *

    烛火晃动,晚风清浅。

    朦胧月光晕染在青年艳丽的脸上,宛如娇艳欲滴的海棠花。

    雪白的指腹在细嫩的肌肤上抚摸着,滑过流畅优雅的曲线。

    柳鹤衍目光病态而痴迷,他低头,将冰凉的唇瓣贴了上去。

    ……

    谢晚烛不适的发出呜咽,身体下意识的想躲,却被勾着舌头,将声音尽数吞下。

    柳鹤衍撑起手臂,精致的眉眼漫不经心,目光渐渐往下,似乎是在思考从哪里下口。

    喉结轻轻滚动,柳鹤衍的指尖挑开腰封,像是待宰羔羊般无助的青年身上的衣服尽数被褪去。

    ……

    可能是前一日哭的太狠了,第二日谢晚烛起的有些迟。

    醒来时他觉得大腿内侧有些疼,检查了一番后发现有些红。

    不通**的谢晚烛以为是昨日穿的衣服有些粗糙磨的,并没有过多在意。

    用了早膳后,柳鹤衍就出去了。

    经历了昨日的事,谢晚烛不敢出去,只一个人在府邸乱转。

    转着转着,他的思绪就开始乱了起来。

    非九临别前同他说的“人不能有软肋,更不能相信任何人”,这句话是何意?

    还有……

    谢晚烛知道柳鹤衍救了他,他不应该怀疑柳鹤衍的,可也太巧了,为何他们来到了乌知,柳鹤衍也来了,还那么巧的在乌知的一个南风馆里救了他,时机还卡的那么准儿。

    谢晚烛抱着膝盖坐在栏杆旁的小椅上,思绪很乱。

    他……应该怀疑吗?

    就在这时,几个侍卫端了很多东西过来,有零食糕点,也有很多小玩意。

    领头的侍卫行了礼,恭敬道,“大人怕殿下无聊,寻了些消遣的小玩意来,大人还说,殿下需要什么,只管跟我们吩咐便好。”

    原本还在有些纠结的谢晚烛立马打消了疑虑,柳鹤衍对他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害他然后再救他呢,对方图什么呢?

    谢晚烛想不到对方能图他什么。

    既无所图,那柳鹤衍肯定没有参与害他的事情。

    这么想着,谢晚烛心里又添了几分愧疚,柳鹤衍对他这么好,他还怀疑对方,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胡思乱想了一上午,谢晚烛还没来得及用午膳,就见到了气势汹汹闯进来的颜遇。

    似乎是没休息好,颜遇眼下青黑,但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容貌,反而添了三分冷戾的艳丽。

    见到谢晚烛,颜遇的脸色才好看点,他狂奔过来,直接抱住了人。

    猝不及防的被抱住,谢晚烛怔了下,才道,“世子,你、你放开。”

    颜遇强硬的抱着人,将脑袋埋进了对方的颈窝间,带了点哭腔,“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担心死你了……”

    突如起来的关心让谢晚烛有些不知所措,他抬手轻拍了下颜遇的后背,宽慰道,“我没事,是右相救了我……”

    听到这个名字,颜遇唇角撇了下,小声嘀咕道,“*人,老*比……”

    谢晚烛愣怔的眨了眨眼,“你是不是在骂人?”

    颜遇放开人,人畜无害的抿唇,“怎么会,我是在夸人啊,哎呀不说这个了,殿下,我已经在搜集证据了,相信很快就能帮你翻案了。”

    说着,他拉着谢晚烛就想往外走,“殿下,我在乌知买了处宅子,比这里豪华多了,你搬到我那住吧。”

    谢晚烛想收回自己的手,可是却敌不过对方的力气,“我不要,我要住在这里。”

    见谢晚烛不愿,颜遇也不强求,深幽的瞳孔乌溜溜一转,从善如流道,“好吧,那我也住在这里吧。”

    话落,颜遇朝身后的人挑了下眼梢。

    随从见状,连忙跪了下去,扬声道,“主子,您为了尽快找到七殿下,不眠不休赶了一夜的路,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020 金屋

    谢晚烛闻言,忙道谢。

    颜遇往前走了一步,贴近身前的人,他的眼神有些幽深,看着谢晚烛时,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谢晚烛下意识的后退,后背却抵上了栏杆。

    颜遇抬起谢晚烛的下巴,眼尾微挑,意味深长的道,“殿下要如何谢我?”

    谢晚烛白玉雕琢般的手指轻蜷,漂亮的惊心动魄的眼眸里涌现出几分无措,他不自在的想躲,却无处可躲,“我、我能给世子什么……”

    听到这话,颜遇的眸中迸发出兴奋的光,他目光灼灼,刚想提些过分的要求,就被谁粗鲁的拽着衣领推到了一边。

    颜遇眯了眯眼,还未发火,就听那人先行道了歉。

    温子衿衣着素雅,肤色苍白中透着一丝冷冽,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淡淡的清冷美感。

    他先是朝谢晚烛笑了下,然后眼神幽冷的看向颜遇,“哦,原来是颜世子啊,抱歉,方才我观颜世子这番做派还以为是登徒子呢,情急之下才下手重了些,还望颜世子大人有大量,莫要同我计较。”

    颜遇被气笑了,他呵呵道,“我怎么会同瞎子计较呢,国师回京后还是请宫里的御医好好治治眼睛吧,不然我与国师见过那么多次了,怎么还会认错呢?”

    温子衿勾勒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来也是怪我,先前我观世子身上有浩然之气,方才却只见猥.琐,这才认错的,想来必不是世子猥.琐,而是我看错了。”

    话里话外暗讽颜遇猥.琐。

    颜遇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他两步上前,想去拽温子衿的衣袖,却被对方轻松的躲了过去。

    眼看两人马上要打起来,谢晚烛连忙拉住颜遇,“世子……”

    颜遇转身,雾蒙蒙的眼睛泛着湿痕,他哭唧唧的扑到了谢晚烛的怀里,委屈巴巴的诉苦,“殿下……从小到大没人骂过我……呜呜呜,国师好过分啊……”

    被颜遇瞬间哭出来的能力给惊到了,谢晚烛愣了下,怀中的人趁机得寸进尺,将手往他的衣服里探。

    谢晚烛下意识的去抓颜遇的手,制止对方的行为。

    刚钳住了颜遇的手腕,那人便微微嘟嘴,漂亮的眼眸流转着湿润柔软的媚意,他撒娇道,“殿下,别摸我手,国师还看着呢……”

    谢晚烛:“……”

    温子衿:“……”

    一众没眼看的侍卫和随从:“……”

    颜世子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吗?!

    谢晚烛被吓的挣扎起来,“我、你放手……”

    挣扎期间谢晚烛没注意脚底,被绊了一下,眼看着快要跌倒了,结果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柳鹤衍揽着人,指尖暧.昧的在怀中青年细软的腰身上摩挲了下,面上波澜不惊,还带了几分无奈与宠溺,“殿下,当心。”

    倒在柳鹤衍怀里的时候,谢晚烛察觉到两道特别炙热的目光,他惊了一下,很快从对方怀里退了出来。

    柳鹤衍神情未变,他转头看向另外两人,“国师与世子要来,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也让我能提前准备,好好招待一下。”

    颜遇心里清楚柳鹤衍都做了什么,他抱胸冷笑道,“右相准备的还不够多吗?”

    这暗示性很强的话叫柳鹤衍眸光微变,他轻敛了下眸,转身看向谢晚烛,温润有礼道,“殿下,臣与世子他们有事要谈,请殿下先回房吧。”

    *

    被府上的侍从送到了寝居内,谢晚烛又趁着他们不备,偷跑了出来。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右相他们说的,是关于他的事情,不然他们谈话为何要避着他?

    难道是他越狱,父皇生气,又下了什么旨吗?

    怀中忐忑的心情,谢晚烛放轻脚步,慢慢的接近柳鹤衍他们三人进入的小屋。

    *

    屋内。

    颜遇百无聊赖的将旗子扔到陶罐里,他挑眉冷嗤道,“右相还是好好解释一下,为何会帮助谢殷陷害殿下,不然我就去告诉殿下。”

    柳鹤衍神情有些无辜,“我也舍不得伤害殿下的,可殿下心里全想着林将军,不这样做的话,殿下就永远都看不到我了啊。”

    说着,柳鹤衍轻轻一笑,“世子不必如此敌视我,殿下若是喜欢林将军,你我争破脑袋都无用,不若我们先合作。”

    温子衿兴致缺缺的抬眸,“同你合作还不是要争?”

    柳鹤衍唔了声,“这不一样,殿下喜欢林将军,那我们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可殿下如今身处绝境、心生绝望,我们若是给予殿下希望,殿下说不定就会知道我们的好了。”

    颜遇撑着下巴,撩起眼皮看向他道,“那我和国师直接出卖你,去殿下那边卖个好,然后殿下再次被背叛,更心生绝望,我和国师不更有机会吗?”

    柳鹤衍:“……”

    温润有礼的右相难得脸上温和的神情全部褪去,变成了面无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阴冷。

    他抬眸冷冷的看向另外两人,“我记得颜世子当初对殿下一见钟情,想往殿下身上下蛊的吧,还是林将军当时拦了下来。”

    柳鹤衍当然也没忘了温子衿,“国师倒是装的道貌岸然,上月在林将军的送行宴上,殿下伤心喝多了醉在了芳知楼,国师对昏倒了的殿下都做了些什么……听说非九找到殿下时,殿下的上衣全被脱了。”

    听到温子衿干的事,颜遇眼睛都瞪圆了。

    柳鹤衍薄白的眼皮轻垂,眸光很淡,“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就不必去殿下面前揭短了,二位若是想鱼死网破,我随时奉陪。”

    颜遇抿了下唇,“我们争的你死我活,殿下最后还是喜欢林昭言怎么办?”

    柳鹤衍歪了下头,粲然一笑,“那就把殿下关起来吧。”

    被柳鹤衍的疯癫程度给惊到了,颜遇瞳孔微缩,“你疯了?!”

    柳鹤衍嘲讽的勾了下唇,“你问问国师,他可是已经在建金屋了啊。”

    颜遇震惊的偏头,“真的?!”

    温子衿眸光冷淡的看向颜遇,似乎是在无语他的大惊小怪。

    颜遇一边炸毛一边将此事记在了心间。

    他也要建!

    他也要将殿下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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