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 > 正文 41-45
    chapter41

    稚言跟着顾禹谦来到了一家高级法式餐厅, 餐厅里氤氲着玫瑰花的香味,暖色的灯光添了几分暧昧,在座的顾客基本都是一男一女。

    稚言跟着顾禹谦在靠窗的位子坐下, 环视了一周之后, 她问:“顾律师,你确定这是应酬?”

    “陪老板过情人节, 这也算是应酬。”

    今天他来办公室一本正经地说晚上有应酬,她当时还觉得不对劲,现在想想, 才发现他的用意。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加班,他分明可以私下里约她, 但今天却特意当着办公室的人的面说有应酬, 目的就是要让她‘名正言顺’地准时下班。

    浪漫的法式餐厅里,情人节的氛围浓厚, 即便什么都不说,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也莫名变得浪漫。

    忽然,一声突兀的叫声传来,稚言循声看过去,是他们旁边桌子的女人发出来的,她穿着酒红色的连衣裙,打扮得典雅得体, 她面前摆了一份拆开的礼物,礼物盒里是一个音乐盒, 随着她揭开盖子, 音乐盒上的玩偶举着一枚十克拉的钻戒, 随着音乐旋转。

    此时, 男主人公捧着一束花,在女人面前单膝跪下,深情地说:“洁莹,我想要做你这辈子的避风港,保护你,关心你,陪你哭陪你笑,所以,嫁给我,你愿意吗?”

    周围所有人都朝着他们看了过来,女人捂着嘴,眼里蓄满了泪水,她点头,“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四周响起了掌声,单膝跪下的男人站了起来,和女人拥抱。

    稚言看到这一幕,也下意识地拍起了掌,脸上带着祝福的笑容。

    而顾禹谦则把她的这一切收进了眼底。

    她在看别人,而他在看她。

    稚言收回视线时,刚好撞上了顾禹谦那赤!裸的目光,她怔了片刻,而后笑了笑,“看什么?”

    “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道,就是喜欢看,每次看都觉得赏心悦目。”

    稚言拿起刀叉继续吃盘子里的食物,“那你可以继续。”

    顾禹谦问:“待会想去哪?”

    “回公司。”稚言道。

    “回去继续加班?”

    “顾律师那束价值上万的花还在办公室,不拿回去养着,我怕明天蔫了。”

    用了餐,两人回到公司,楼上办公室的人已经都下班了,办公室漆黑一片。

    稚言原本想着拿了花就走,但是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禹谦,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忙。”

    “什么?”

    “我今天去警局拿到了霍秀雅的笔录,当时她说徐振林病发的时候她在洗澡。”

    “然后?”

    “我要再看一次徐美瑜提供的监控录像!”

    顾禹谦把智言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两人打开了那份监控录像,调到当时霍秀雅出门呼救的那一段。

    稚言把画面放大,并把速度调到百分之五十,仔细地盯着屏幕来回看了一个片段,“她在笔录里说,当时她在洗澡,开了淋浴器洗,水声太大所以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但你看,她的头发很长,并且是染成栗色的直发,洗了澡出来却依旧这么柔顺整齐,这不符合常理。就算她洗澡过程中用了浴帽,但浴帽这种东西,用起来挺鸡肋,淋浴的时候,发际线的头发多少还是会湿,而且这么长的头发一定要盘起来,盘起来的时候会导致头发弯曲。”

    顾禹谦没想到稚言竟然是为了这个细节反复观看这段监控,“稚律师果然明察秋毫。”

    稚言若有所思道:“不过,这样的证据很容易被对方反驳。”

    “但至少我们已经笃定,她确实在说谎,而说谎的动机是为了撇清徐振林的死和她自己有关。”

    稚言赞同地点头,“另外,霍秀雅在口供里说,徐振林病发前在看电视新闻,用的是床头的伸缩电视,但是根据保姆和护工的证词,当时他们进去时,伸缩电视处于展开状态,但没有播放任何视频。”

    “如果徐振林是在看新闻途中发病,那他必定不会自己去关,也就是说电视是霍秀雅特意关的,而她做这个动作,无疑是因为心虚。”稚言道:“所以我推测,让徐振林发病的,是视频里的内容,视频内容对他的刺激非常大,而播放视频的人就是霍秀雅,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她确认徐振林死后,便关了视频,并且出去呼救。”

    稚言继续说:“要是这些推测都是事实,那其实这就是一场谋杀。”

    “那你是怎么想的?再次报案,走公诉?”

    “不,现在我们掌握的证据,算不上铁证,一切还只是推测,官司我们继续打,打到后面再见机行事,顾律师觉得怎样?”

    “这件案子你是主导,我听你的。”

    稚言问:“你不怕到后面走公诉,你的高额代理费没了?”

    “我接打个官司的目的只有一个。”

    “什么?”

    顾禹谦摸了摸稚言的头,“让我的稚小姐亲眼看着伤害过她的人遭到报应。”

    稚言笑了笑,“顾律师这是假公济私。”

    “不止,甚至还想过徇情枉法。”

    “那顾律师的想法很危险啊。”

    “没办法,谁让他们触了我的逆鳞。”

    而他的逆鳞就是稚言。

    虽说顾禹谦说的这句话,稚言不知是真是假,但如果他想要徇情枉法,他是可以做到,并且还能做得天衣无缝,因为他太过熟悉法律,太过懂得给人设陷阱。

    顾禹谦这个人,算不上善良,大多做得风生水起的刑辩律师或多或少都曾经试探过道德和法律的底线,甚至不少刑辩律师被吊销执照,或者引来牢狱之灾,对于这一点,稚言心里很清楚。

    稚言看着顾禹谦说:“禹谦,答应我一件事。”

    “嗯?”

    “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藐视法律。”

    顾禹谦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眸子里透着真挚和希冀,她在担心他,怕他走歪路。

    顾禹谦抬手,将稚言脸颊边的头发绕到耳朵后,指尖有意无意扫过她的耳垂,“我的女朋友是未来的检察官,是法律的维护者,我怎么敢藐视法律?”

    稚言覆上了他的手,“那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嗯。”

    忽然,落地窗外有无数个红点升了起来,稚言看到时有些诧异,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星星点点是无人机。

    她牵着顾禹谦站起来,走到他办公室的大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那些红点,大约有五六百架无人机,在空中变换着位置,看样子是在空中摆出了一个字,隐约看得出前两个字是一个人的名字,后面三个字是我爱你。

    显然是有人的创意告白。

    作为一个旁观者,稚言觉得挺有趣,便站在那多看了一会儿。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失败。”顾禹谦突然说。

    稚言好奇地看着他,“怎么了?”

    “情人节,我女朋友却在看别人的男朋友求婚。”

    稚言笑了笑,“这有什么?我只是凑个热闹。”

    “这样的热闹,我也可以亲自给你。”

    稚言想起今天收到那一束上万块的花之后,办公室同事的反应,“那大可不必,看别人告白还好,如果女主角是我,我估计尴尬地恨不得挖地洞跑路。”

    顾禹谦被她逗笑了,“我突然很想看稚小姐挖地洞跑路的样子。”

    稚言无奈,“顾律师慎重考虑,是真的很尴尬。”

    顾禹谦走到她身后,从后面搂住了她,“既然自己是女主角稚小姐觉得尴尬,那就做个观众,看看别人的浪漫。”

    “嗯。”

    ——

    商场一楼的中央,搭建了一个T台,身形高挑的男模特们正一个接一个地出场走秀,周围围满了观众,大家都举着手机在拍。

    今天的时装秀是国内某男装品牌举办的,这一场秀完全对外公开,任何人都能观看。

    稚言也是其中一个,她混在人群里,看着T台上走秀的男模。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皮衣,搭配牛仔帽的男人,便是霍秀雅婚前的出轨对象。

    这是当初徐美瑜花了大价钱找私家侦探查出来的,这个男模名叫黄杰艺,是个不怎么出名的小模特,但他身形高大,肌肉发达,模样也生得俊俏,也难怪霍秀雅愿意包养他。

    根据徐美瑜请的私家侦探和赵泽查到的信息,这个黄杰艺在前年年底和霍秀雅认识,两人维持了将近一年的不正当关系,在那一年中,霍秀雅通过一家服装店断断续续给他转账上百万,其中还不包括给他买的车子和奢侈品。

    徐振林死后,霍秀雅和他也闹掰,几乎断了联系,但奇怪的是,霍秀雅每个月还往他账户里打十万块,就算是过去一个月,她的资产被冻结,沦落到卖包卖饰品来维持自己的贵妇生活,也没有中断过给黄杰艺打钱。

    两人除了情人这一层联系,并无其他关系,但是霍秀雅却愿意每个月为他花十万块钱,可见这个黄杰艺手里一定有她的把柄。

    至于是什么把柄,还没有头绪,但可以推测,这个把柄能毁掉她。

    时装秀到了尾声,稚言从人群里退了出来,打算去后台找黄杰艺聊一聊。

    刚出来,便遇到了一个不想遇到的人。

    陈欣妍。

    她是这一场秀的嘉宾。

    稚言完全不想跟她再有交集,冷着脸要离开,不料陈欣妍叫住了她,“稚言,怎么看到我就走。”

    稚言停住脚步,“不然,还要跟陈小姐打个招呼吗?”

    陈欣妍将耳边的头发绕道耳后,“稚言,其实我一直想跟你当面道个歉。”

    “上次那份质量保证书,是我们采购找了工厂那边的人盖的,我也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是她作假的。我觉得我该跟你道个歉。”

    对于这种假惺惺的道歉,稚言一眼就看穿了,只是不想跟她计较,“那行,我接受道歉。”

    “另外,听说你从光合离职,去了禹谦的公司,是吗?”

    “然后呢?”

    “我只是想提醒你,顾禹谦那个人,你在他眼前晃久了,他容易腻,你现在每天都在他面前晃,可要小心。”

    “这个不是你该关心的。”说完,稚言道:“我还有事,先走。”

    稚言来到后台,找到了黄杰艺,他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正跟另外一个模特在聊天。

    等他聊完了,稚言上前,“黄先生,你好。”

    黄杰艺上下打量着稚言,“你是谁?”

    “我是臻铭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有点事想找你谈一下。”

    黄杰艺藐视的目光打量了稚言一眼,冷哼一声,“不会又是想找我去作证吧?我早说了没空,我什么也不知道。”

    稚言早就猜到他不配合,不过她也早就想好了借口,“我来找你,不是想让你作证的。”

    “那是什么?”

    “是关于你名下的一笔非法资产的事。”

    一听非法资产,黄杰艺脸色难看,“你说什么呢?什么非法资产?你才非法呢,你是不是骗子?”

    稚言拿出了自己的律师执业证,“这是我的执业证,你可以查证。至于你那笔非法资产,我想聊过之后你就明白了。”

    “我看你就是骗子。”

    稚言道:“黄先生有这个警惕,我能理解,不过如果你拒绝沟通,那我想我的当事人会起诉,你也会很快收到法院传票。”

    黄杰艺不耐烦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有些虚,自己牛高马大,根本不怕她,“在哪聊?”

    “附近有咖啡厅,去那吧。”

    黄杰艺心事重重地跟着稚言进了咖啡厅坐下,他心里虚但是面上气势很足,“有什么话快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

    稚言悄悄地打开了录音笔,不疾不徐道:“我叫稚言,是徐小姐的代理律师。”

    “徐美瑜?”

    “没错。”黄杰艺一听是律师就想到是找他去作证的,说明他其实很清楚徐美瑜在和霍秀雅打官司,“你应该知道,徐小姐正在和霍秀雅打遗产官司。”

    “是听说过,但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一审中,法官认定了霍秀雅有婚内出轨的事实,而她的出轨对象是你。”

    黄杰艺不否认,“那又怎么样?我根本不知道她结婚了,我也是被骗的。”

    “但是她在这期间,给你转了不少钱。”

    “她愿意给,又不是我抢的。”黄杰艺皱了皱眉,“这就是你说的非法资产?”

    “没错。”稚言继续道:“霍秀雅跟他的丈夫徐振林有过一纸婚前协议,婚后徐振林的所有财产都归徐振林个人所有,婚后徐振林提供了一张白金信用卡给霍秀雅使用,信用额度最高是五百万,婚前协议也写明了,这张信用卡只能用于霍秀雅的个人消费,不得套现给第三人。你名下有一家服装店,她每次给你转账,都通过你名下的服装店转的,但她并没有在店里做过实际消费。很显然就是恶意套现。”

    “你怎么知道她没消费?她在我店里买衣服不行吗?”

    “你的服装店不大,卖的都是中端品牌,销售额也只是勉强维持开销,每个月的进货量也才十万左右,你觉得一个顾客的购买额能有十万?”

    黄杰艺哑口无言,他甚至不知道稚言到底是怎么查到这些信息的,他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现在是徐小姐的代理律师,按照道理,霍秀雅婚前财产并不多,婚后她没有收入来源,她给你套现的也是徐振林先生的财产,而给你的那些钱明显是不合法的,我的当事人徐小姐作为徐振林先生的女儿有权向法院起诉,追回之前霍秀雅给你转的一切款项,并作为徐振林先生的遗产进行分割。”

    霍秀雅给的钱他早花了,他从哪里弄那么多钱还回去?

    “可那些钱我早就花了。”

    “那黄先生就需要自己想办法了。”

    黄杰艺有些焦躁,“可我根本不清楚这些事,你不该找我,该找霍秀雅。”

    “放心,霍秀雅的个人资产都已经冻结。”稚言看着对方,对方越是紧张她越是高兴,“她前不久给你的那一笔钱,是她变卖奢侈品付给你的。”

    黄杰艺的心非常焦灼,他不懂稚言找到他到底想干什么,她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他自认为属于隐私的事,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稚言唇角勾起,“你跟她应该有一场非法交易?”

    “什么非法交易?”

    “你手上有她的把柄。”

    黄杰艺脸色铁青,“然后呢?”

    “告诉我,是什么。”

    黄杰艺装傻,“你在说什么,我不懂,我根本没什么把柄。”

    “你也可以不说,但是我说过,霍秀雅之前给你转账的,都属于非法的,我的当事人有权追回,我粗略算了算,一共是一百五十八万。”

    “你……”

    “你就算继续用手上的把柄威胁她,她以后也不能给你钱,就算给了,也是非法,给多少,我们就能追回多少。”稚言从头到尾都非常淡定,她继续说:“我的当事人目的是想赢官司,如果你能提供有效的证据让她赢了,她可以不追究那一笔钱,你可以自己选。”

    黄杰艺咬牙切齿地瞪着稚言,“你这是要挟我?”

    “没有要挟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衡量清楚。”稚言道:“当然,如果你需要时间考虑,我也可以给你三天时间。”

    黄杰艺双手死死握着手机,霍秀雅给他的钱几乎都被他花光了,要是对方起诉追回,他根本没钱给,而且像她这么说,霍秀雅的钱她以后也不能要了。

    怎么想都是把事情说出去对自己有利,但是他又难以启齿。

    稚言端着咖啡慢慢喝了几口,看他始终低着头在思考,她拿出了自己的名片,放在他面前,“黄先生考虑好之后,可以联系我。”

    黄杰艺拿起那张名片,看了看,还是没说话。

    稚言拿起身边的包,“那我先走了,账我来付。”

    “等等。”黄杰艺纠结着开口,“是不是我只要说出把柄是什么就行?不用出庭作证?”

    “看情况,必要的话就出庭,没必要的话,你的录音就是证词,可以不用去现场。”

    黄杰艺深吸了一口气,“行,我说。”

    稚言重新坐了下来,准备听他说。

    黄杰艺用余光瞟了一眼四周,确认没什么人,才说:“我和霍秀雅算是炮友,去年八月份,她跟我开房的时候,把过程都录下来了,录了好几次,我怕她想害我,所以我也备了一份。她在打遗产官司,我知道这个视频对她来说很重要,所以我跟她达成了协议,她每个月给我十万,我不出庭作证,也不泄露视频的事。”

    黄杰艺这句话,让稚言醍醐灌顶。

    徐振林是在看电视的时候病发,当时她就跟顾禹谦推测过,到底是什么视频内容让他受到那么大的刺激,她甚至还去查了那天的新闻,并没有股市崩盘这类消息。

    如果霍秀雅当时给他看了她和别的男人亲密的视频,以至于心脏病发,那就说得通了。

    试问哪个男人能在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亲密的视频后,还能淡定从容?那必定会血压飙升,身体也会受到巨大的刺激。

    再加上徐振林有心脏病,在发病后无法得到第一时间的紧急救助,那死亡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稚言继续问:“那你知不知道,她拍摄这个视频,最终用在了哪里?”

    黄杰艺摇头,“这个我就真的不清楚。”

    “行,我知道了。”

    ——

    二月二十七号,徐美瑜和霍秀雅的遗产争夺案二审开庭。

    稚言作为顾禹谦的助理律师出席庭审,两人从家里直接去的法院,时间还早,便先进了附近的咖啡厅坐下。

    这里是顾禹谦和稚言初次见面的地方。

    顾禹谦特意挑了和稚言第一次见面坐过的那个位子,“还记不记得这里?”

    “当然,那时候顾律师想挖墙脚。”

    顾禹谦说:“那是我第一次被女人拒绝。”

    稚言身体微微前倾,“那看来,顾律师有点缺少社会的毒打。”

    “在遇见你之前,确实缺少。”顾禹谦道:“遇见你之后,我已经被毒打到百毒不侵了。”

    稚言笑了笑,“我怎么觉得顾律师这是在控诉我。”

    “如果这算是控诉,那稚小姐会不会少拒绝我几次。”

    稚言道:“可你最后还不是成功了吗?你看,我现在是你的助理律师了。”

    顾禹谦煞有介事道:“那我不该控诉,该知足。”

    咖啡端了上来,稚言喝了一口,顾禹谦发现她的手腕没戴佛珠,“佛珠今天没戴?”

    稚言放下杯子,“你上庭,我打下手,那就没必要戴了。”

    “那下次,稚律师上庭,我给你打下手。”

    “我可不敢。”稚言并不知道自己能在他身边做多久的助理律师,她的政审已经通过,估计再过不久就能收到上岗通知。

    而她还没跟顾禹谦说,怕影响他今天上庭的情绪。

    ◉ chapter42

    两人喝了咖啡, 朝着法院走去。

    在法院门口,刚好碰上了钟明贤和霍秀雅。

    霍秀雅戴着墨镜,看到顾禹谦和稚言, 她不屑地甩了个冷脸, 踩着高跟鞋往里面走。

    倒是钟明贤对于稚言的出现有些惊讶,“稚言, 你怎么也来了?”

    稚言还没说话,顾禹谦便道:“稚言今天是我的助理律师。”

    钟明贤没想到稚言也参与了这件案子。

    他目光沉了沉,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 绝对不能输,要是输了, 那他不仅仅只是输了一场官司那么简单, 还输给了情敌,在前女友面前丢了面子。

    庭审开始后, 双方律师开始了庭上辩论。

    钟明贤虽然看上去斯文,但是在法庭上,他的情绪十分高昂,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稚言做实习生的时候跟着他出过好几次庭,那时候的他还相信正义和公平,虽然在法庭上同样激情昂扬,但他心里一直都拿捏着自己的底线。

    人都是成长的,出来社会久了, 每个人都会成长,这种成长也可以称之为变化。

    在尔虞我诈的法庭上, 很少人能够一直坚持自己内心的初衷。

    钟明贤道:“我的当事人和徐振林先生有着合法的婚姻, 并且并不属于重婚, 也并未隐瞒重大疾病等情况出现, 按照我国法律,徐振林先生去世后,我的当事人作为徐振林先生的合法妻子,有权利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继承徐振林先生的个人财产,我认为,原告方的主张是非常无理的,我请求审判长驳回原告的诉求!”

    相比之下,顾禹谦的发言则更加从容镇定,对于钟明贤一上来就急着否定他们诉求的话语懒得反驳,而是直接道:“审判长,合议庭,我方请求出示第一份证据。”

    很快,法庭旁边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段监控,这一段监控是徐振林病发当晚,霍秀雅开门出来求救的监控。

    画面上霍秀雅穿着吊带睡裙,长发披散在肩上,她开了门后,朝着走廊喊:“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呐!”

    而后,几乎是十秒之内,斜对面的门就开了,护工第一时间进了徐振林的房间。

    视频只截取了一段,播放完毕之后,顾禹谦道:“审判长,针对这段监控,我有几个问题想要对被告提问。”

    审判长道:“准许。”

    顾禹谦看向被告席的霍秀雅,“被告,刚刚我方出示的这段监控视频,视频中的女人是你吗?”

    霍秀雅道:“是的。”

    “能否告诉我,这段视频发生于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当时呼救是因为什么?”

    “发生在我家里,我丈夫去世的那天晚上,我出来叫人是因为我先生发病了。”

    顾禹谦继续问:“那能否大致说一说,在你发现徐振林先生病发之前和之后发生的事。”

    对于顾禹谦的提问,霍秀雅多少有些害怕,她是知道顾禹谦的厉害的,生怕自己说错了那一句话,被他盯着攻击。

    霍秀雅道:“太久了,我也不大记得细节的东西。”

    顾禹谦再次切换屏幕,上面是警局的笔录,“既然被告不记得,那么请看这份笔录,这是徐振林先生去世那晚,我的当事人报警后,被告在警局做的笔录。被告清晰地描述了当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希望这份笔录能协助被告想起当晚发生的事。”

    钟明贤站了起来,高声道:“我反对!我方当事人因丈夫去世十分悲痛,原告律师的行为无疑就是揭我当事人的伤疤,故意戳她的痛楚,我方请求原告律师立即停止侵害我的当事人。”

    顾禹谦道:“审判长,合议庭,当晚发生的事与本案有重要联系,我方希望被告配合法庭调查。”

    审判长道:“原告律师可以继续。”

    顾禹谦再次看向霍秀雅,“请问被告,看到这份你亲自做的笔录,你是否回忆起当天晚上所发生的的一切。”

    霍秀雅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想起来了。”

    “那当天晚上发生的事与你在警局做的笔录,是否一致。”

    霍秀雅看了一眼钟明贤,如果现在承认自己当初的笔录是假的,那就是砸自己的脚,并且还会被定罪,除了承认,她没有别的选择,“是一致的。”

    顾禹谦再次询问:“你确定没有提供假的口供吗?”

    “确定。”

    顾禹谦道:“那么,根据被告的笔录,当天晚上徐振林先生病发的时候,徐振林先生在房间里用挂墙的折叠显示屏看视频,而被告正在主卫里洗澡,并且由于是淋浴,水声太大,所以未听到房间外徐振林先生病发的动静,我说的对吗?”

    霍秀雅道:“没错,是这样的。”

    顾禹谦继续问:“那你是如何发现徐振林先生发病的?”

    “我从浴室里出来,看到他在床上抽搐,就出门喊人了。”

    “能否具体形容一下徐振林先生当时的状态?”

    “就是抽搐,捂着胸口呼吸困难。”

    “那你是否擅自替徐振林先生做过紧急救治?或者给他喂食药物?”

    霍秀雅道:“我不会紧急救治,家里配了家庭护工,有事一般找他。”

    “也就是说,你从浴室一出来,看到他抽搐,并未靠近查看过他的身体情况,就立即开门呼救了,是吗?”

    霍秀雅犹豫了一下,她双手死死地交扣着,在想顾禹谦这么问到底是想做什么?

    顾禹谦见她久久没回答,便继续问:“被告,请回答。”

    霍秀雅道:“是,我不懂救治,所以出来就叫护工了。”

    “好的,谢谢被告配合。”顾禹谦看向审判席,“审判长,接下来,我方申请徐振林的家庭护工出庭作证。”

    过了一会儿,那名家庭男护工上了法庭,坐上了被告席的位子。

    顾禹谦道:“证人,请介绍一下你自己。”

    护工道:“我叫袁河,是一名家庭护工,去年六月份,我成为了徐振林先生的私人护工,主要负责照顾徐振林先生,并在徐振林先生病发时,提供紧急救治。”

    “也就是说,你有对心脏病患者紧急救治的技能?”

    护工道:“没错,我大学学的是护理专业,后来做过几年护士,再后来转行做了家庭护工,对心脏病病人有五年的陪护经验,并且能对病人进行心肺复苏,人工呼吸等紧急救治。”

    顾禹谦接着问:“那么请问证人,当时你听到被告的呼救之后,你用了多长时间赶到徐振林先生的身边?”

    袁河想了想,“具体不不大记得,但应该不超过十秒。”

    “那你来到徐振林先生身边后,徐振林先生当时是什么状态?”

    袁河道:“我赶到时,徐先生侧躺在床上,我尝试呼叫,他并没有反应,我发现他唇色呈紫红色,心跳和呼吸已经停止,双目圆睁,并且瞳孔散大。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尝试做心肺复苏,但已经无济于事,徐先生确实已经死亡。”

    “你确定当时徐先生不是休克,而是死亡吗?”

    “确定,当时徐先生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

    “好的。”

    钟明贤看着顾禹谦接二连三地出示证据,并没有下结论,他反而有些摸不着他的想法,他到底想要得出什么结论?

    虽说他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懂,可他就是摸不准他的思路。

    他该怎么反驳?

    顾禹谦看向霍秀雅,“被告,你确定你从浴室出来看到徐振林先生病发就出去呼救了吗?你有没有整理自己的妆容,比如明梳理头发?”

    霍秀雅道:“没有,我一看到我丈夫病发就立即呼救了。”

    顾禹谦问:“被告,请问你确定吗?”

    霍秀雅犹豫不决,顾禹谦问这些问题,到底是想做什么?

    如果她此时回答说并没有立即呼救,那她就属于见死不救,或许就会失去继承权。

    顾禹谦催促道:“被告,请回答我的问题。”

    霍秀雅点头,“是,我确定了。”

    “好的。”顾禹谦看向审判席,“审判长,请允许我方再次播放第一份证据。”

    第一份视频证据再次播放,稚言把视频调至百分之五十的速度,“审判长,合议庭,请看监控画面,这是被告洗了澡出来的模样,放大两倍我们可以看到,被告的卷发没有一点湿润,甚至没有一丝凌乱。据我所知,女性在使用淋浴时,如果不想洗头发,为了防止头发湿透,会选择把头发盘起戴上浴帽,但浴帽并不能保证头发完全干爽,至少发际线会沾水,并且使用过浴帽的头发如果不经过吹干梳理,应该是有些凌乱而卷曲的,但被告的头发垂状态垂直柔顺,显然不是刚使用过淋浴的人的。”

    钟明贤找到了机会,反驳道:“审判长,头发乱不乱这种事因人而异,原告律师这样强行代入,我认为不合理。”

    “被告律师,这只是生活常识,我相信你也是有生活常识的人。”

    审判长道:“原告律师可以继续。”

    “好的,审判长。”顾禹谦继续道:“另外,从视频监控里,我们可以看到,被告在跑出房门的时候,手上握着手机。我想问被告,你是带着手机进了浴室,还是出来后又拿了手机,再跑出去呼救?”

    霍秀雅此时脸色发青,她嘴唇颤抖,已经不敢再回答问题。

    “被告,请回答我刚才的提问。”

    霍秀雅按着头,“我不知道,我忘了,过去那么久,我真的忘了,别再逼我了!”

    钟明贤再次站起来,“审判长,我反对原告律师一直在问我的当事人一些跟本案无关的问题,我的当事人对丈夫去世的事感到悲痛,我不希望原告律师再继续伤害她。”

    审判长看向顾禹谦,“原告律师,你刚问得问题,确实与本案有关吗?”

    “当然,不过现在暂时不是下结论的时候。”顾禹谦道:“被告不回答这个问题,也无所谓,接下来,我方将继续出示第二份证据。”

    紧接着,顾禹谦再出示了一份法医的鉴定报告,“这份报告是法医对徐振林先生死因的专业鉴定,鉴定结果表明,徐振林先生是因为心脏病突发,心脏骤停并错过了救治黄金期,导致大脑缺血死亡。心脏病发病的方式有多种,其中心脏骤停是有救治黄金期的,这个时间大概在十分钟左右。”

    顾禹谦看向霍秀雅,“但是被告却说,她从浴室出来时,看到了徐振林先生发病抽搐,就立即出门呼救,而护工赶过来的时间不到十秒,就算加上被告开门呼救的时间,也不过二十秒左右,护工进来时,却发现徐振林先生并无生命体征。”

    “徐振林先生发病时,如果还在抽搐或者呼吸困难,那说明心脏还没骤停,而短短二十秒时间,徐振林先生便从抽搐到心脏骤停,并到死亡,这显然不符合医学常理。”

    霍秀雅脸色煞白,她完全猜不到顾禹谦做了那么多铺垫,最后竟然是为了得出这个结论。

    她朝着钟明贤投去了求救的目光,钟明贤道:“我反对,原告律师根本不是医生,他就在这里乱下结论,我认为这并不能作为证据。”

    审判长道:“原告律师,你刚刚所说,有科学依据吗?”

    顾禹谦早有准备,“审判长,我方请求二号证人上庭作证。”

    二号证人,便是徐振林的主治医师,出名的心外科医生。

    证人道:“心脏骤停的冠心病患者,一般出现心脏骤停后会有一个身体变化过程,心脏骤停后,身体的供血系统会停止运作,首先影响的是大脑,大脑缺血达到一定时长,一般4分钟以上才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进而导致病人发生生物学死亡。但是仅仅只在二十秒之内从抽搐到心脏骤停,再生物学死亡,这是不可能的。”

    稚言偏头看了一眼顾禹谦,他这是再把猎物引到他的坑里,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往下撒土,让猎物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场庭审,所有人都完全由他牵着走。

    不愧是南城的金牌律师。

    顾禹谦看向审判席,“审判长,合议庭,从各方面的证据来看,徐振林先生从被告发现抽搐,到二十秒后死亡,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也就是说,被告陈述全盘作假,应该不予采用。”

    霍秀雅的脸早已经没有了血色,她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审判长看向霍秀雅,“被告,请注意在法庭上做虚假口供,妨碍诉讼,将会有相应的惩罚。”

    霍秀雅的嘴唇颤抖,她用求救的目光看向钟明贤,而钟明贤此时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因为对方已经把他们引入了一个陷阱,他现在连搅混水的借口都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霍秀雅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记错了,当时我洗澡出来,我丈夫已经不动了。我发现不对经,才去叫人的。”

    顾禹谦:“审判长,刚才我方已经出示了当时被告在警局的笔录,笔录的记录时间是案发当天,是被告记忆最深刻的时候,而被告现在才在法庭说是记错了,我认为被告这是在故意狡辩,目的只是为了掩盖她故意杀害徐振林先生的事实!”

    霍秀雅情绪激动道:“胡说!你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杀了我丈夫!我根本没有做这些事,是他们诬陷我!”

    审判长敲了一下法槌,“肃静!被告,请注意法庭纪律!”

    钟明贤道:“审判长,原告律师这是污蔑!他根本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我方当事人杀害了徐振林先生。”

    “那么请问,被告故意录假口供,伪造自己当时不在现场的证据,到底是出于什么动机?”顾禹谦道:“如果被告没有杀害徐振林先生,那她大可以大方承认自己当时到底在什么地方,到底在做什么,而不是做贼心虚,编造虚假谎言来掩人耳目。”

    审判席上,审判长和旁边的审判员小声地议论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审判长道:“被告,关于徐振林先生去世当晚发生的事,我希望你能如实描述,如再有半分虚假,妨碍诉讼的,我庭将追究刑事责任。”

    霍秀雅此时十分狼狈,她的心跳的很快,精神紧绷着,在想她到底还能怎么说,面对顾禹谦这一环接着一环的陷阱,她根本已经无处可逃。

    她看了一眼顾禹谦,顾禹谦十分镇定从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我那天……确实没在洗澡,就在房里。”霍秀雅的十指交握,死死绞着,她深吸了一口气,“但我没杀他,我丈夫又心脏病,他当时心脏病发,我以为他过一会人就没事了,没想到最后他断气了,我意识到不对就去叫人了。”

    审判长看向顾禹谦,“原告律师,对于被告的证言,你是否需要质证?”

    “回审判长,我有一个问题需要问被告。”

    审判长道:“准许。”

    顾禹谦问:“被告是否还记得我之前你说过一句话,你说洗澡出来后看到徐振林先生,你并未靠近查看,第一反应是叫家庭护工。虽然这句话是你编造的,但从中可以看出,你对你徐振林先生的病情十分了解,也十分清楚家庭护工的作用,而你刚才却说看到徐振林先生发病,你却以为他过一会儿就没事了,所以没有及时叫家庭护工。这前后自相矛盾,所以我认为你当时看到徐振林先生发病,其实是故意不呼救的,对吗?”

    霍秀雅脸色惨白,顾禹谦不是普通人,她有超强的逻辑,只要她说错一句话,他就会盯着她的错误举证,让她百口莫辩。

    她忽然觉得顾禹谦就像是一只身手敏捷的猫,而自己不过是一只被她追赶的耗子,无论她往哪钻,他都能轻轻松松把她揪出来。

    压迫感和恐惧感同时向她袭来。再继续这样下去,她不仅得不到继承权,并且还会背负杀人的罪名。

    霍秀雅心如死灰地咬着下唇,“是,”

    听她承认,顾禹谦唇角勾起,“审判长,被告承认并未对自己的丈夫实行救助义务,根据我国婚姻法,夫妻有互相扶养的义务,一方面临生命危险,另一方应当有救助的法律义务。而根据继承法,杀害遗弃被继承人,应当剥夺其继承权,被告在其丈夫面临生命危险时,选择不作为,不履行自己的法定救助义务,属于遗弃,对被继承人的遗产,应当无权继承。”

    审判长看向被告,“被告代理律师,对于原告律师的主张,你是否存在异议?”

    钟明贤脸色灰败,他想过自己有可能输,但没想到输得这么彻底,“没有。”

    ——

    出了法院,来到停车场,霍秀雅朝着钟明贤发了疯地怒吼道:“刚刚在法庭上,你哑巴了吗?!话都不会说!”

    钟明贤心里也有火,刚刚顾禹谦在法庭上说的那些事,霍秀雅完全都没跟自己提过,“你说我没说话,但是你自己跟我坦白了吗?徐振林到底怎么死的?”

    霍秀雅拿着包往他身上砸,“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怀疑是我害死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之前我就提醒过你,所有的一切要跟我坦白,我才知道怎么应付。”钟明贤道。

    霍秀雅怒吼一声,“别给我找什么烂借口,你就是不行!我告诉你钟明贤,当初我找你,就是因为顾禹谦不接,顾禹谦接的话,根本就轮不到你。你在他面前就是垃圾,是我信错了你,以为烂泥能扶上墙,但事实证明是我眼瞎,你永远比不过他!你知道你女朋友为什么甩了你选了顾禹谦?就是因为你垃圾!”

    钟明贤拳头紧握,瞪着她,“霍秀雅,你够了!”

    “怎么?不爱听?”霍秀雅道:“我还没说完,在我眼里,你就是一条叼着碗乞讨的狗!”

    钟明贤咬牙切齿,忍着想要给她一巴掌的冲动,拉开车门上车,嘭一声关门,启动车子后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 chapter43

    “顾律师, 这次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这场官司不会赢得这么轻松。”法院外的停车场, 红着眼眶的徐美瑜看着顾禹谦说。

    顾禹谦示意旁边的稚言, “你应该感谢稚律师,这件案子的证据都是她找到的, 而我只是在法庭上把她查到的一切说出来而已。”

    徐美瑜看向稚言,“也谢谢稚律师。”

    稚言微微一笑,“应该的。”

    徐美瑜问:“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等法院判决就好了是吗?”

    顾禹谦道:“等法院判决后, 你可以拿着判决书和庭审记录再去一趟警局,要求立案调查你父亲的案子。”

    “只要给警察看判决书和庭审记录他们就能立案吗?”

    稚言说:“我手上还有一份黄杰艺的录音证据, 我们可以提交给警方, 虽然这份录音证据并不能直接证明霍秀雅用不雅视频间接杀害了你的父亲,但是可以给警方一个调查方向。警方有最先进的侦查技术, 这是我们无法做到的,交给他们侦查,是最好的选择。”

    徐美瑜的心里的担子忽然就轻了一半,过去半年,她一直都想要证明是霍秀雅杀了她的父亲,可她一直没能找到有利的证据,连警方都判定这个案子不存在他杀的嫌疑不给立案,她无凭无据地根本拿霍秀雅没办法, 如今她也总算看到了一丝希望。

    “顾律师,稚律师, 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不必客气。”

    此时,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 “美瑜。”

    徐美瑜看向那名身形高大的男人, 这人就是徐美瑜的男朋友。

    “等很久了吗?”

    “还好。”

    男人问:“官司打得怎样?”

    徐美瑜脸上有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我们胜诉了,等法院最终判决。”

    “那就好。”男人搂着徐美瑜的肩膀,“你昨晚都没睡好,赶紧回去补个觉吧。”

    “嗯。”

    徐美瑜和他们道别后,便上了男友的车离开了。

    只剩下顾禹谦和稚言。

    稚言看着顾禹谦道:“顾律师果然厉害,听顾律师一场庭审,胜读千本书。”

    顾禹谦道:“难道不是因为我有个优秀的助理律师吗?我只是出了个庭而已。”

    “不一样。”稚言整理证据的时候,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庭审的思路,但跟顾禹谦的还是有所差别的,“我收集到的证据,只能证明霍秀雅在录口供的时候撒谎,但并不能证明她对徐振林见死不救或者蓄意谋杀,而顾律师的厉害之处在于你利用这些证据,一步一步突破了她的防线,让她以为到你无所不知,最后她为求自保,只能断尾求生。”

    顾禹谦道:“这一招,我还是学你的。”

    “是吗?”

    “嗯。”

    “可你就看过一次我上庭吧?”

    “对。”顾禹谦道:“也就是那一次,我彻底被稚小姐的风采所折服。”

    稚言笑了笑,“顾律师是越发油嘴滑舌了。”

    顾禹谦拿出车钥匙,附近的一辆宾利闪了闪灯,稚言上了副驾座,扣好安全带。

    顾禹谦启动车子,“想吃什么?”

    稚言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随便吃点吧,一点半还得赶回公司。”

    “你跟我一块出来开庭,不必遵守上班时间。”

    “难道你还想去吃米其林吗?”

    “也不是不可以。”

    稚言笑了笑,“算了,随便吃点。”

    “那晚上安排米其林,怎样?”

    稚言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我是不是没告诉你我今天晚上有约?”

    “没有。”顾禹谦下意识问:“谁?”

    “一个大学同学结婚,我去喝喜酒。”

    顾禹谦一边开车一边问:“能带家属吗?”

    稚言撑着车窗,“应该是能的,只是不能带顾律师去。”

    顾禹谦被气笑了,“怎么不能?”

    “顾律师长得花枝招展,我怕带过去会压了新郎的风头。”

    顾禹谦虽然心里清楚,稚言是不想公开他们的关系,但听到这句话,他唇角微微勾起,“这话倒是没说错。”

    ——

    所以最终,稚言是跟谢芫一起去参加了大学同学的婚礼。

    婚礼在南城一家酒店里举行,稚言和谢芫赶到时,刚好赶上了结婚仪式。

    今天结婚的女孩是大学时期隔壁宿舍的,样貌不算出众,但今天穿上婚纱的她像明星一样耀眼。她捧着捧花朝着新郎一步一步靠近,在舞台上迎接她的新郎牵过她的手,两人胶着的目光里写满了爱意,他们在舞台上互相诉说相识相知相爱的故事,交换戒指,互相宣誓。

    某一瞬间,稚言忽然有些向往。脑海里不自觉出现了她和顾禹谦站在舞台上交换戒指的画面,等反应过来,她在心里自嘲:疯了吗?她怎么能胡思乱想。

    到了后面抛花球的环节,稚言被谢芫拉上了舞台,那一捧花阴差阳错地落入了她的手里。

    她成了众人的焦点。

    当司仪在舞台上问她是否有男朋友时,她犹豫了半响,才说有。

    司仪笑着祝福道:“那就祝这位女士和男朋友能早日修成正果。”

    “谢谢。”稚言捧着花下了台,回到桌上,谢芫搂着她的手臂,凑过来说:“嘿嘿,说不准真的好事将近哦。”

    稚言道:“你想太多。”

    桌上有同学问:“稚言,我们班下一个应该就到你了吧?”

    稚言回道:“没那么快。”

    “有男朋友的话,应该就不远了,哪像我,别说男朋友,平时同龄男性都很少能遇到。”

    “对啊,有男女朋友的,都很快。”

    稚言一笑而过,并不打算深入聊这个话题。

    吃了酒席,稚言和谢芫又在附近的商场逛了逛,这才回家。

    两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出了电梯,一出电梯就看到了她们家门口,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是一个人。

    谢芫吓了一跳,“那是谁啊?”

    那人头发凌乱,曲着双腿坐在地上,头埋在双臂之间,看不清模样。稚言总觉得这个身影有点熟悉,好一会儿才想起,“钟明贤?”

    钟明贤听到了声音,从双臂里抬起头,他脸颊通红,一身酒气,显然是喝多了酒。

    谢芫看清了是钟明贤之后也就不怕了,反而还凶了起来,“钟明贤,你干嘛呀,干嘛坐在我们家门口!”

    钟明贤痴痴地看着稚言,“稚言,你回来了。”

    稚言问:“你在这干什么?”

    “我,我在等你。”钟明贤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哐当一声锐利的玻璃撞击声,他旁边的酒瓶倒在了地上,“我……我有话跟你说。”

    稚言一脸淡漠,“其实我们之间该说的早就说清楚了,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是,稚言,你听我说。”钟明贤似醉非醉,他抬手想要去握稚言的手臂,稚言动作更快,避开了。

    她神情淡漠,“你有什么话快说吧。”

    钟明贤收起自己满脸的失落,他咽了咽唾沫,低声说:“对不起,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没必要道歉,毕竟我跟你之间的事,真的过去很久了。”

    钟明贤看着她,“那你告诉我,当初你离开我,是顾禹谦的缘故吗?”

    “跟他没关系。”

    “真的吗?”钟明贤道:“可你离开我之后,就跟他在一起了。”

    一旁的谢芫看不下去了,“钟明贤,你有病吧,当初是你傍富婆,做小白脸,跟那个霍秀雅出双入对的,现在竟然还来怀疑稚言对你不忠,你简直病的不轻!”

    傍富婆这三个字入了钟明贤的耳朵里,像是一把刀刺入了他的心脏,很疼很疼,原来他在别人眼里是傍富婆,他只是个小白脸,“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稚言,我真的……真的没想到自己的人生会变成这样。”

    钟明贤的背贴着墙,抱着头,“真的,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当初学法律,确实是想要维护这个社会的公平和正义,我毕业后确实也曾怀着一腔热忱,觉得自己是这个富有正义感的律师,可后来,你知道的,我妈生病住院,需要手术,我花光了所有的存款都付不起她的手术费,我到处借,跟朋友借,跟亲戚借,受尽了白眼,受尽冷落,是啊,我是个律师又怎么样,我为别人伸张了正义又怎样?可我母亲病了,我没钱给她治,差点眼睁睁看着她死去。那时候我多无助,多绝望你知道吗?”

    “所以,我就是得承认,我缺钱,我需要钱,兢兢业业地在底层累死累活也没办法带给我想要的生活,我要往上爬,我要站在这个社会的顶层,我再不会为钱而到处求别人,遭受别人的白眼。”钟明贤说着说着就哭了,“我这么做有错吗?”

    稚言听完他说的这些话,吸了一口气,“钟明贤,这个社会,有更多人比你活得艰难,有更多人比你缺钱,他们有人选择偷窃抢劫,有人选择脚踏实地,也有人选择不择手段,这都是个人选择,难道一个人因为缺钱去偷窃抢劫就是对的,就该被社会所宽恕吗?你是成年人,应该懂得自己的选择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你是对是错,我没办法评判,我只是个外人。”

    “你是不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我了?”

    “我原不原谅并不重要,毕竟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稚言拿出手机,给钟明贤的好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把他接走。

    等送走了钟明贤,谢芫道:“气死了,钟明贤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明明是他劈腿在先,竟然还过来找你哭诉,是不是他今天输了官司,受刺激疯了!”

    稚言靠坐在沙发上,回想起今天在法庭上的一切,钟明贤也只有一开始的时候咄咄逼人了几句,后面几乎没他的事,“你说的没错,他应该就是因为输了关系,受刺激了。”

    谢芫忽然八卦,“说来听听,今天庭审到底怎么样?”

    稚言想起顾禹谦在法庭上的模样,“你老板大杀四方,钟明贤说的话总共没到十句。”

    “哈哈哈哈哈哈!”谢芫捧着肚子大笑,“活该,难怪他喝醉了跑来这里撒泼呢,哈哈哈哈哈!”

    ——

    稚言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进了顾禹谦的办公室。

    顾禹谦正在看资料,她把咖啡轻轻放在桌角,而后转身要走,并不打算打搅他。

    “稚言。”

    稚言转身看他,“有事?”

    顾禹谦把手上的资料给她,“这份资料你看看,我想让你来负责这件案子,包括上庭。”

    稚言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资料,标的额很大,这样的案子她以前是很难接触到的,“谢谢,不过我可能接不了。”

    顾禹谦看着她,“检察院那边有新的消息?”

    稚言点头,“嗯,来了通知,下下周岗前培训。”

    顾禹谦高兴不起来,靠坐在椅子上,“有点遗憾。”

    稚言挑眉,“不是该恭喜吗?”

    “恭喜的话是要以男朋友身份说的,作为老板,我只觉得遗憾。”顾禹谦道:“这段时间是我从业以来最轻松的时光,因为我有一个得力助手。”

    “看来顾律师舍不得我。”

    “你说对了,就是舍不得。”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稚言看着他,“不过我还能在这里待十天,顾律师还是可以继续使唤我的。”

    顾禹谦道:“今晚有个饭局,你跟我一块去吧。”

    稚言多问了一句,“谁?”

    “徐美瑜。”

    稚言点头,“行。”

    顾禹谦把手上的资料递给他,“这件案子依旧由你来做,后续你要是离职,我会接手。”

    “嗯,好。”

    晚上的饭局,稚言还以为是徐美瑜和她的男友一起过来,没想到是和她的闺蜜。

    徐美瑜的闺蜜稚言是知道的,她是汤氏集团总裁汤嘉睿的妹妹,汤嘉韵。

    而她之所以这么熟悉,是因为这些年她一直关注着汤氏集团的一切,十年前,她的父亲去世前办的就是汤氏集团董事长被杀一案。

    汤氏集团上一任董事长汤连斌育有三子一女,第三子汤嘉豪是私生子,到他十五岁才接回汤家。十年前,汤嘉豪为了争夺家族财产,残忍杀害汤氏夫妇,后被刑拘,在审判之前越狱被击杀。

    稚言一直对这个案子存疑,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她最后一次见父亲的时候,父亲在打电话,跟电话里的人说了一句,“我们都被诱导了。”

    也就是那一晚,父亲乘坐的警车被一辆失控的货车撞进了江里。

    “稚言。”旁边的顾禹谦温声喊她的名字。

    稚言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走神了。

    顾禹谦问:“没事吧。”

    稚言轻摇了摇头,“没事。”

    徐美瑜举起酒杯,“这次的案子真的很感谢顾律师和稚律师,如果不是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保住我爸爸辛苦一辈子打下来的家业,我敬你们一杯。”

    顾禹谦和稚言都举起了杯子,和她碰了碰,前者道:“为当事人争取最大的利益是我们的分内事,徐小姐不必客气。”

    “无论如何,我还是想感谢的。”徐美瑜说:“对了,顾律师,我们公司这边也考虑跟臻铭律师事务所签长期合作协议,不知道顾律师这边愿不愿意担任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

    顾禹谦官方的语气道:“当然是求之不得。”

    “那到时候我让我们公司的法务跟你联系。”

    用餐时,徐美瑜旁边的汤嘉韵一直偷偷看顾禹谦,按捺不住想要搭话的心,“顾律师这么厉害,我也特别想看看你在法庭上的英姿,顾律师最近有案子要开庭吗?我还挺想去现场看看的。”

    顾禹谦道:“最近公开审理的案件暂时没有,具体的汤小姐可以留意法院的开庭信息。”

    “好的。”汤嘉韵拿出手机,脸上几分羞怯,但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对了,能加顾律师微信吗?”

    为了掩饰,她又找了个借口,“其实是因为我哥跟之前合作的律所不大愉快,他最近也想换,我可以推荐顾律师给他。”

    “当然。”顾禹谦放下刀叉,拿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这是我的名片,微信与上面的手机同号,汤小姐有需要合作可以随时联系我。”

    汤嘉韵接过他的名片,她都拿出手机准备添加对方,对方却保持着商业礼仪只给名片给她,还说了一句有需要合作随时联系。

    很显然,他这是在跟她保持着距离。

    而稚言自然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从容而镇定,从头到尾都在扮演着顾禹谦助理律师的角色,丝毫没有为了宣誓主权而特意搞一些小动作。

    汤嘉韵今天是故意央着徐美瑜把顾禹谦约出来的,借着感谢的借口,也让她跟他好好认识认识。

    但从刚刚那一系列动作来看,对方似乎只想谈论合作,对她并没有一点私人的情绪。

    可她也不差,毕竟论身份,样貌,她都配得上他。

    汤嘉韵倒也不急,她看了一眼稚言,刚刚顾禹谦跟她说话时特别温和,这个女人仅仅只是他的下属么?

    还是说有别的身份。

    但据她所知,顾禹谦应该会喜欢那种气质和外貌都特别出众的,眼前这个女律师虽然不差,但远远没有让人惊艳的感觉。

    汤嘉韵故意挑起话题,“稚律师好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稚言回道:“印象中应该没有。”

    汤嘉韵露出温和的笑,“但是我感觉你特别亲切,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稚言陪笑,“是吗?”

    “你平时跟在顾律师身边工作,很忙吧?估计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稚言当然听出了汤嘉韵语气里的试探,她看破不说破,只是礼貌回应,“还好。”

    汤嘉韵看了一眼顾禹谦,“我可是听说顾律师是个工作狂呢。”

    顾禹谦道:“忙于工作,是对我的当事人负责。”

    汤嘉韵说:“顾律师这么优秀,还这么敬业,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成为我们汤氏集团的法律顾问。”

    顾禹谦莞尔,“那期待合作。”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谢芫:稚言,有人觊觎你的男朋友!你怎么还这么淡定?

    稚言:啊,不是很正常吗?我一天要听他底下的下属花痴他几百遍。

    顾禹谦:哦?是吗?

    稚言:所以,顾律师很嘚瑟?

    顾禹谦:我很高兴你这么关注我,连下属花痴我都注意到了。

    ◉ chapter44

    徐美瑜和霍秀雅的遗产纠纷案在开庭后第三天出了判决书, 霍秀雅因对徐振林见死不救,被法院判定为遗弃被继承人,丧失继承权, 徐振林先生名下的所有遗产, 均由其女儿徐美瑜继承。

    霍秀雅当初在警局作了假的口供,伪证罪成立, 被法院判处五日拘役。

    判决书下来后,徐美瑜向公安机关再次报案,请求立案调查她父亲的死因。

    负责这件案子的依旧是岳东海, 岳东海得知稚言之前为了打官司调查过这件案子,于是便约了她下班后吃宵夜。

    岳东海找的是一家烧烤店, 两人就坐在露天的小桌子旁, 一边吃一边聊着案子。

    稚言把这件案子她所知道的信息全都告诉了岳东海,岳东海灌了一口啤酒, “也就是说,霍秀雅跟小三录了那啥的视频,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播放给徐振林看,让他受刺激。”

    “嗯,我是这么推测的,但是以我们掌握的证据,很难直接证明是因为这个视频才导致徐振林心脏病发。”

    岳东海说:“不过有头绪就好,我可以朝着这方面去查, 不过很棘手,毕竟过去半年多了, 取证比较难。”

    “我理解。”稚言道:“但是霍秀雅有明显的杀人动机, 也不能轻易放过她。”

    “当然, 我这边会想办法, 尽量把这件事查清楚。”

    岳东海吃了一串牛肉,把竹签放一边,看稚言没怎么吃,她把装着烤串的盘子往她面前挪了挪,“怎么不吃?”

    稚言扫了一眼盘子里的各种烤串,“上火,我怕冒痘。”

    “冒痘怕什么,还长青春痘就说明还年轻。”

    稚言笑了笑,她是因为答应了顾禹谦周五晚上陪她参加酒会,她可不想顶着一张长了痘的脸去参加。

    岳东海拿她没办法,拿了一个大生蚝放她面前,“吃这个,不上火。”

    “嗯。”稚言给面子地吃了两个生蚝。

    岳东海继续吃着烤串,他今天忙着案子,晚餐吃了几口,现在特别饿,“检察院那边你啥时候过去?”

    “下周一先去做个岗前培训。”

    “那也快了,岗前培训最多一两周,等你进了检察院,我们还能联手查这个案子。”

    稚言说:“那不一定,我作为新人,进去后肯定得打杂一段时间。”

    “放心吧,叫谁打杂也不会叫你。”

    “为什么?”

    岳东海笑了一下,“鸿叔当年是南城刑侦队副支队长,检察院那班老人年轻的时候都跟他打过交道,你要是进去,怎么也会给鸿叔几分面子,不会让你去打杂。”

    稚言抿了抿唇,“我爸走了那么多年,估计也没人记得他了,再说就算我爸还在,我也没想过要靠他的关系。”

    “你这么厉害,进了检察院,以后一定是给你爸争光的。”

    此时,稚言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顾禹谦打来的。

    她看了一眼岳东海,“我接个电话。”

    她起身走开了几步,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顾禹谦好听的嗓音,“吃好了么,我去接你。”

    稚言九点钟离开公司的时候跟顾禹谦说过,自己约了朋友吃宵夜先走了。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都十点多了,“不了,你先回去吧,这里离我家近,我今晚回家。”

    “那我看来我今晚又要失眠了。”

    等稚言讲完电话回到桌子旁,岳东海看着她,他观察能力强,刚刚是谁给她打电话他一清二楚,“稚言,有些话我觉得我还是跟你说说。”

    稚言端起果汁喝了一口,“你说。”

    岳东海灌了一口啤酒,呷了呷嘴,“顾禹谦这个人,我了解过他的私生活,挺乱的,听说他对感情从来都是不认真,玩玩而已。我理解,有钱人都这样,但你是个好女孩,我觉得你跟他在一起真的不合适。”

    岳东海和她一起长大的,一直就像是她的亲哥哥,对于他三番四次的说教,稚言虽然不赞同,但她知道岳东海是关心她。

    不过对于顾禹谦的感情,稚言目前觉得自己把控得很好,最起码她从没忘记她和顾禹谦之间的协议,就算顾禹谦已经违反了多条,她依旧谨记着协议上的内容。

    既然她做好了随时被抽身的准备,那也就不会被伤害。

    “东海哥,你放心,我有分寸。”

    “我知道你有分寸,不过吧,你也快进检察院了,他又是刑事律师,我不说你应该也懂,他只会影响你的检察官事业。”

    “嗯,我知道的。”正常来讲,如果律师和检察官之间存在亲密关系,是不能参与同一件案子的,但稚言觉得自己进了检察院,估计很长一段时间接触不到案子,就算接触到了,也很难那么巧就是顾禹谦代理的案子。

    或许等他们真正有机会在同一个法庭上对抗的时候,顾禹谦早就厌倦了她,他们也分手了。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走一步是一步。

    ——

    霍秀雅因录假口供被判处五日的拘役,这五天内,岳东海并没有找到关于霍秀雅杀害徐振林的有力证据,无法继续将她关押,只好放人。

    霍秀雅从拘留所出来,便上了一辆停在拘留所附近的出租车。

    没等霍秀雅说出要去的地名,司机便开了口,“霍小姐这段日子受委屈了。”

    霍秀雅看着前方开车的司机,很明显这个人是在等她,并且他知道她,她问:“是他让你来接我的?”

    “没错。”

    “他想怎么安排我?”

    “老板让我安排你去一个地方避避风头。”

    霍秀雅靠坐在椅子上,“什么地方?”

    “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在那里没人找得到你。”

    “呵。”霍秀雅也不是傻子,她并不觉得那人会安排什么好的地方给她,“打他的电话,给我接。”

    “等到了再说吧。”

    霍秀雅非常不耐烦,“我现在就要跟他通话,你最好快点。”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拗不过,只好拿出手机拨了号,递给她。

    霍秀雅拿到手机后,清了清嗓门,“喂?我是霍秀雅。”

    听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说。”

    “我想出国,你给我安排一笔钱,最好不要低于五百万。”

    “别自作聪明,你现在是警方的重点调查对象,根本出不去。”

    霍秀雅想起来都气,“那你就不能给我换个身份吗?”

    “乖,别闹脾气。”听筒里传来了男人温柔的声音。

    霍秀雅说:“我实在搞不懂你,其实只要拿出那份遗嘱,徐家的家业就是你的了,哪轮得到徐美瑜在这里蹦跶。”

    “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才算时候?”霍秀雅愤愤道:“你看我都要被警方调查了,你就不怕被他们查出来点什么,我要是被抓了,你也逃不掉的。”

    “放心,我不会让你被抓。”电话里的男音道:“那份遗嘱在哪,交给我保管吧。”

    “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过河拆桥?”

    “你想多了。”

    霍秀雅心里很清楚,那份遗嘱现在是她的保命符,她谁也不会给,“遗嘱继续我保管,我告诉你,如果我出事的话,那份遗嘱你永远得不到,所以,你最好保护好我。”

    “一切我来打点。”电话里的男音说:“你先回家,最近这段时间警方一定会密切关注你,你最好不要横生枝节,自己露了马脚,至于你出国的事,我会安排,不过需要时间。”

    “行,那我等你的好消息。”霍秀雅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司机,“我现在要回家,好好洗个澡,里面的条件实在太差了。”

    司机应了一声,“好的。”

    ——

    这周是稚言在臻铭律师事务所上班的最后一周,她还在试用期,稚言以另有发展向人事部提出离职,人事部经理找她谈了好几次,都是想她留下。

    毕竟老板的助理律师一直是他最头疼的招聘任务,好不容易招到一个老板很满意的人,他怎么也不想就这么放走。

    但是稚言离职的决心很强烈,并且顾禹谦也亲自批准了,最终人事部经理只好放人。

    最后一天周五,稚言以助理身份陪着他出席一个商业酒会。

    顾禹谦提前一周给稚言定制了一套礼服,今天下午就去取。

    稚言在化妆间里化好妆,换上了礼服出来。

    坐在外面沙发上等的顾禹谦直直地看着她,倒也没觉得惊讶。

    所有的惊艳都在意料之中。

    稚言的五官很精致,用化妆品修饰一下更显立体,再搭配空气盘发,以及一对长耳环,一改平日里素雅的装扮,更显得气质高贵。

    礼服是米白色的法式长裙,穿在她身上更显清纯和气质。

    顾禹谦提步走来,毫不掩饰自己欣赏的目光,也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爱意。

    稚言被她看得心猿意马,“穿成这样,感觉像是要去走红地毯。”

    顾禹谦笑了笑,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长耳环,“那一定是最耀眼的那个。”

    “顾律师这算不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顾禹谦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我只知道稚小姐从里到外,从身到心,都把我迷得神魂颠倒。”

    稚言笑了笑,“顾律师还是保持清醒的好,酒会快迟到了,你看到底走不走?”

    顾禹谦牵起她的手,“现在就走。”

    本次商业酒会是南城当地一家大集团公司的周年庆,也是臻铭律师事务所的大客户。

    稚言跟着顾禹谦先是跟集团的高管打了招呼,而后不少人主动过来和顾禹谦寒暄。

    顾禹谦是南城出了名的律师,平时找他打官司,他未必会接,毕竟找他的人实在太多。

    于是企业家和高管们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在他面前混个脸熟,以后谈合作也更方便。

    稚言作为顾禹谦今天的女伴,全程跟在他身边,保持着端庄,并维持礼貌的笑容。

    寒暄了一圈,顾禹谦偏头看她,“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不会,跟着顾律师,就当是见世面了。”

    顾禹谦莞尔,“要不要过去吃点东西?”

    “好。”

    顾禹谦带着稚言往自助餐区走,刚好迎面遇上了一男一女,女的是上次见过的汤嘉韵,而男的则是汤嘉韵的哥哥,汤嘉睿。

    汤嘉睿是汤家第二子,也是现在汤氏集团的总裁。

    他头上还有个哥哥,是汤家长子,原本不该轮到他来当集团总裁,但是他的大哥汤嘉航在十年前被父亲的私生子废了一条腿,终身与轮椅为伴,所以掌管公司的大任才会落到汤嘉睿身上。

    稚言关注这些年一直很关注汤家,但是也只限于从一些当地的新闻或者其他渠道获取消息,跟汤家的人近距离接触,这还是第一次。

    汤嘉睿身高有一米八,留着莫西干发型,耳朵上戴着耳钉,虽说已经掌管汤氏集团多年,但身上的几分痞气依旧掩饰不住。

    汤嘉韵高兴地给汤嘉睿介绍过去,“哥,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顾律师,就是他帮美瑜保住了她爸的遗产。”

    顾禹谦伸出手上的酒杯,“汤总,你好。”

    汤嘉睿用手里的杯子和顾禹谦碰了碰杯,“顾律师名声在外,其实我早有耳闻。”

    顾禹谦道:“能被汤总记住,是我的荣幸。”

    汤嘉睿说:“其实我早就想跟顾律师合作,只是碍于之前跟上一家律所的合作协议没到期,不过这个月也到期了,我不打算继续续约,要是顾律师有兴趣,我们可以聊一聊。”

    “当然,求之不得。”

    在汤嘉睿和顾禹谦谈论合作的时候,汤嘉韵的视线落在了稚言身上,今天的稚言跟上次她看到的稚言完全不一样,她差点没认出来。

    上次看到的稚言穿着职业套装,整体给人印象十分板正,而今天的稚言精心打扮,能让人眼前一亮,不比她差。

    汤嘉韵近些日子对顾禹谦格外关注,她也不想掩饰自己对于顾禹谦的爱慕,对于顾禹谦身边有这样耀眼的女人,她心里面多少有些排斥。

    汤嘉韵主动跟稚言搭话,“稚律师今天打扮得可真好看,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稚言淡淡一笑,故意忽略她阴阳怪气的语气,“谢谢夸奖。”

    汤嘉韵故意问:“稚律师有男朋友了吗?”

    稚言点头,“有。”

    汤嘉韵没有把稚言的男朋友和顾禹谦联系起来,自然而然地认为稚言的男朋友另有其人,“那一定是个很优秀的男人。”

    “对,很优秀。”

    而正在跟汤嘉睿谈合作的顾禹谦,抽空看了一眼旁边的稚言,唇角缓缓勾起。

    ◉ chapter45

    聊了一会儿, 汤嘉睿最后说:“顾律师如果不介意,周一可以再来我公司,我们可以继续谈谈后续合作的具体细节。”

    “好, 到时候我再联系汤总。”

    汤嘉睿道:“那我先去跟老朋友打个招呼。”

    和汤家的两兄妹分开后, 顾禹谦带着稚言去了自助餐区。

    对于顾禹谦跟汤氏集团合作的事,稚言并没有资格去管, 但是她有些在意。

    或许,以他们目前的职业规划,未来在法庭上对峙的概率非常大, 但对于跟汤氏集团有关的案子,稚言私心里不希望和他站在对立面。

    毕竟, 汤氏集团那件案子, 跟他父亲的死有关。

    稚言随口提起,“你想要和汤氏集团合作?”

    “嗯, 怎么了?”

    稚言说:“只是听说那位汤总很爱玩,脾气也不大好,过去这些年,没少惹官司,跟他合作,估计得操不少心。”

    顾禹谦轻笑了笑,“不过,我们做律师, 不就是靠这样的客户来创收么?”

    稚言不经意地笑了一下,顾禹谦说得没错, 以律师的角度出发, 应该很喜欢那种惹事生非又有钱的客户, 否则对方没案子, 他就没案源,没案源就没创收。

    而从检察官的角度,对于那些专门挑事生非的人,可谓是深恶痛绝。

    她和顾禹谦都没错,只是站在不同的立场去看问题罢了。

    对于顾禹谦和汤嘉睿的合作,稚言最终选择不继续谈论。

    酒会结束后,赵泽驾车把他们送到小区门口。

    顾禹谦牵着稚言进了小区,在小区的花园里,遇到一名正在遛狗的老太太,老太太一头银白色卷法,有七十多岁了,但依旧健朗,她也住在这个小区,就在顾禹谦那栋楼的楼下,平时偶尔会打个招呼。

    见到顾禹谦牵着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那裙子看着有点像婚纱,老太太道:“顾律师,你今天是不是办酒了?”

    顾禹谦道:“嗯。”

    稚言一脸‘这人怎么什么都敢承认’的表情看着他,也没特意拆穿。

    老太太笑得灿烂,“恭喜恭喜啊,新娘子可真漂亮,跟你很般配。”

    “谢谢。”

    一路进了楼下的大堂,稚言才故意问:“顾律师今天办酒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顾禹谦丝毫不觉得刚刚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但我们确实参加了一场酒会。”

    “办酒和参加酒会差别还是很大的。”

    顾禹谦道:“老太太曾经想撮合我和她的外孙女。”

    稚言恍然大悟,“原来我还是挡箭牌。”

    “你是我货真价实的女友,怎么能算挡箭牌。”顾禹谦道:“如果我女朋友能站出来主动帮我挡桃花,我也不至于还要一个一个地跟他们去解释。”

    稚言失笑,“看来,是我失职了。”

    进了电梯,前面的电梯门像一面全身镜,牵着手的两人被倒映在电梯门上,也不怪老太太误会,他们一个西装,一个穿着白色的裙子,还盘着发,妆容略显隆重,确实是像刚办了婚宴的新婚夫妻。

    顾禹谦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电梯门上倒映的稚言,稚言却下意识地垂眸。

    她做过一场梦,梦到他们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但那只能是梦,她没想过要和顾禹谦结婚。

    “稚言。”顾禹谦开口。

    稚言抬眸,“嗯?”

    “老太太说得没错。”顾禹谦偏头看着她,“我跟你,很般配。”

    稚言低眉笑了笑,脸颊上悄然浮起两朵红云。

    电梯抵达楼层,顾禹谦牵着她出了电梯,按密码开门,进了屋。

    牵着的手依旧没松开,稚言说:“我去卸妆。”

    顾禹谦把人轻轻一揽,“我帮你。”

    “你会?”

    话音刚落,顾禹谦便吻了下来。

    一吻之后,稚言唇上的口红脱去大半,而顾禹谦的唇却红润了许多,他的拇指轻轻划过她的唇,“这样唇妆是不是等于卸了?”

    稚言缓过气来,“顾律师耍流氓都耍得这么理直气壮。”

    顾禹谦弯腰把人抱起,“既然已经被认定了是耍流氓,那不如就把这个罪名坐实。”

    稚言双臂搂着他的后颈,看着他,“我真的要去卸妆,还有头发。”

    “我说了,我帮你。”

    稚言无奈笑了笑,任由他去。

    ——

    隔天,稚言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顾禹谦。

    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了光线,房里的光线还有些昏暗,顾禹谦侧躺着,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

    稚言问:“几点了?”

    “七点。”

    平时顾禹谦最晚六点就醒了,而后他会在家里的跑步机上跑步机上跑半个小时步,洗个澡再做早餐,今天七点还在床上,让稚言有些不习惯。

    “你醒很久了?”

    “不算久,十来分钟。”顾禹谦抬手将她脸颊边的几根发丝轻轻拨开,“昨晚太累了,今天多睡了一会儿。”

    昨天确实有些放纵了,到了后面,稚言几乎没洗澡没卸妆就睡着了,但是现在她的身体和脸却异常清爽,显然就是卸了妆洗了澡后的状态。

    稚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很确定现在的自己是素颜,“所以,昨天真的帮我卸妆了。”

    “嗯。”

    “你还真的会?”

    “第一次操作,搜了一下教程。”顾禹谦抬起手指描摹着她的眉,“幸好,不是特别难。”

    他向来体贴,但搜教程帮女友卸妆,还是让稚言受宠若惊,这样的男人,就是再喜欢鸡蛋挑骨头的人也挑不出毛病。

    稚言说:“顾律师不仅是一名优秀的律师,也是一名很称职的恋人。”

    “那稚小姐要好好珍惜我。”

    稚言轻笑一声,没回答。

    她不喜欢骗人,哪怕只是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她也不想去做承诺。她太清楚,她和顾禹谦之间的关系还没去到要互相珍惜的地步。

    她很快就要进入检察院,以后他们在工作上会不会有冲突,一切都不好说。

    稚言说:“等下周的岗前培训结束,我就要进入检察院工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参与了你经手的案子,你会怎么去平衡?”

    “你从臻铭离职之后,那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恋人关系,工作上的事情,我们是互不干扰的。我做我该做的,你也公事公办。”

    “以前我还挺想跟你在法庭上辩论一次的,但是后来,你成了我最不愿意在法庭上遇到的对手。”

    顾禹谦说:“就算有一天,我跟你在法庭上成为对手,那也不影响我们私人的关系。我相信,稚律师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

    “那倒不会。”稚言觉得自己想得太早,一般只有员额检察官才能上法庭作为公诉人和被告律师辩论,而作为检察官助理,没入额之前是没有机会在法庭上开口的。

    顾禹谦说:“以后你成了检察官,陪我的时间估计越来越少,这周末我们去度个假怎么样?”

    “好啊,去哪?”

    “去海边吧。”

    “好。”

    ——

    经过一周的岗前培训,稚言正式入职检察院,成为一名检察官助理。

    当她穿上那一身制服,戴上徽章站在镜子前,她心中热血澎湃。

    她从小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下,在心里埋下了维护正义的种子,虽然不能成为她从小向往的刑警,但至少她也成了一名检察官。

    稚言入职的是公诉科,被分到一名叫做赵业城的检察官手下做助理。

    稚言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总之自己应该是见过面的。

    当她进了赵业城的办公室,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未来的上司就是当初负责张航案的那位检察官,去年的九月份,他们在法庭上辩论过。

    赵业城看着僵在门口的稚言,他脸色还算好,“稚言是吧。”

    稚言赶忙回过神,礼貌道:“是的,赵检,我是新来的检察官助理,以后会协助您的工作,还请多多关照。”

    赵业城继续看着手上的案卷,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坐吧。”

    “谢谢。”

    稚言走过去坐下,赵业城安静地看着案卷,似乎并没有把她当回事。

    稚言心想,这位未来上司是故意晾着她的吗?

    当初张航那件案子在二审反转了,一审无期徒刑,二审反转为无罪,这对于公诉人而言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他表面上看上去很平和,估计内心还是会有一些芥蒂。

    但是稚言也是沉得住气的,无论对方对她是否有怨恨,她以后都要跟着他一起工作,所以她只能想办法好好表现,尽量用真诚的工作态度打动对方。

    赵业城看完了案卷,把文件放在了一边,而后看着稚言,“我们之前在法庭上见过的,也不算陌生人了。”

    稚言露出一个笑容,“没想到赵检还记得。”

    “当然,那一次我印象深刻。”

    怎么听都像是要秋后算账的语气,但她依旧保持笑容,“那一次我也印象深刻,能跟赵检在法庭上辩论,是我的荣幸。”

    赵业城笑了笑,“嘴倒是很会说。”

    而后,他又问:“好好地当着律师,怎么想进检察院了?”

    稚言道:“之前当律师,完全是因为在等待公务员考试。”

    “所以,你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检察院?”

    “对的。”

    赵业城道:“我向来只看到检察院的人跑出去当律师的,很少看到有人放着律师不当进来当检察官的,毕竟检察官的工资死的,跟律师没法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业规划,而我从选择法学专业的那一刻开始,目标就不仅仅只是为了赚钱或者糊口,我希望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检察官。”

    赵业城摆了摆手,“不用跟我耍官腔,你都入职了,我问你这些问题可不是面试,我们简单聊聊,毕竟以后要一块工作。”

    “好的。”

    赵业城端起桌旁的保温杯喝了一口,“你的前任跟你相反,去年年底的时候离职跑去做律师了,我尊重他的选择,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规划。我对你,也没别的要求,就只是希望你能尽快上手,不懂的多学多问。”

    “好,没问题。”

    赵业城放下保温杯,“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去办公室,跟未来同事多熟悉熟悉。”

    “好。”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羲玥:顾律师,请问你最近学会的一项技能是什么?

    顾禹谦:卸妆。

    羲玥:是吗?那你能现场帮我们的女嘉宾卸个妆看看嘛?

    顾禹谦:抱歉,我这项技能的使用对象只限于我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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