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死了,他会疯吧

    “当年你是因为闻奕的命格对他起了杀心,是与不是?”

    莫肃琛沉眸,眼底晦暗难明。

    “是又如何?”清匀直起身子,低低笑出来,“活葬封冥山和死在我手里,没有区别吧。”

    莫肃琛冷下脸,带着杀意,“他的生死,岂是你能够决定的!!”

    “是啊,龙脉泄灵都没有拖住你。”清匀转了转手腕,语气遗憾,“真是可惜,否则哪里需要这么久。”

    天道所爱,大道所忠的命格,当真是绝无仅有。

    若是夺了这一命格,何愁大事不成,何愁不成神祇。

    棠若若有所思,来得时候还有些云里雾里,现在倒是听明白了,“原来你们认识这么久了。”

    “祭神族的大祭司不守在祭神族,随意出来游荡,看来是不把诅咒放在眼里啊。”

    清匀轻飘飘地看着棠若,语气不善,眼底更是藏着深沉的杀意。

    不过,这如何能逃脱棠若的眼睛。

    扬唇笑起来,“你想杀我?为什么,我可不记得我们认识。”

    “因为该杀。想杀便也就杀了,你又能如何?”

    清匀邪肆一笑,时间恍若静止了一样,众人被定在原地,神色惊恐。

    棠若眯了眯眸子,调笑道:“小阿奕,看来你的对手确实不简单。”

    闻奕翻了个白眼,“别废话。”

    棠若啧啧几声,“断时静物,这龙脉的力量,当真是个好东西。”

    叶晟深站在后面,偷偷摸摸蹭到闻奕身边,感慨道:“阿奕,听你们说的,你原来还有这么多故事啊。”

    他若有所思,语出惊人道:“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老祖宗。”

    闻奕嘴角抽搐,莫肃琛轻笑一声。

    僵硬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些,棠若挑了挑眉,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睛。

    那一刻,柔白的光包裹着棠若,宛如圣洁的九天神明。

    “这是……”叶晟深惊呼出声。

    “鬼神道,鬼神身。”莫肃琛低语,眼神有些复杂。

    闻奕惊叹,目光又几分难言的欣慰和温柔。

    “看来棠若是因祸得福啊,不仅结了契约,如今还重入鬼神身。”

    所谓鬼神身,便是为鬼道的最高境界。

    祭神族天生便有判罚鬼神的能力,但也因此,族人多短命,也很难有后代,继承困难。

    但对于他们来说,死亡只是下一个开始,甚至有痴迷修鬼神身的族人,会提前死亡,以魂体修炼,事半功倍。

    修得鬼神身,便可以和神有一战之力,脱离了真正的魂体消散与死亡,得到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但能修炼到这一境界的人,屈指可数。

    千年来,也难出一个。

    许多天才不是半途走火入魔,便是陷入瓶颈,在漫长的岁月里慢慢消散。

    凝滞的空间里,流速很慢,似乎每一分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就连呼吸都拉长了。

    莫肃琛施展了结界,隔绝了空间对几人的影响。

    “鬼神身?!”叶晟深瞪大双眼,震惊万分,咽了咽口水惊疑不定地问:“是我所知道的那个鬼神身吗?”

    闻奕抬手敲了一下叶晟深的脑袋,有些恨铁不成钢。

    “棠若是上一任祭神族的大祭司,还能有什么鬼神身?”

    “鬼神以下判鬼怪,鬼神之上判神明。”

    叶晟深傻乎乎地说着,面露崇拜,“这可是能比肩神明的存在啊。”

    闻奕抱臂,一脸看好戏,“看来,清匀没有多少胜算啊。”

    莫肃琛蹙眉,缓缓摇头,“不一定。”

    “龙脉力量强势霸道,清匀自小便修习通天之术,两相结合,力量不会弱。”

    “况且,他只差一个契机便能化龙。”

    “而这个契机,他想从你身上拿到。”闻奕接过话。

    “龙脉虽强,但他的实力压不住,若最后没有你的鬼气压制,说不定会走火入魔,轻则一身灵力尽废,重则爆体而亡。”

    闻奕摸着下巴思忖,“但我还是想知道,他的手里,究竟有什么秘密武器?”

    这边岁月静好,那边二人已经打起来了。

    棠若虽然重入鬼神身,但之前在祭神族便受到了极重的伤。虽然结契可以加快身体的恢复,但岂是一朝一夕便能恢复如初的。

    何况清匀活了上千年,力量更是不容小觑,对祭神族术法也极其了解。

    棠若想赢他,不容易。

    “势均力敌,胜负难分。”闻奕点评。

    莫肃琛蹙眉,眉宇间隐隐担忧,“但这是止水阵。”

    “止水阵?”闻奕蹙眉不解,疑惑道:“我这么没听说过?”

    “止水,顾名思义截水断流,是师门最强的阵法。”

    莫肃琛叹了口气,“在其中的人,会看到自己的心魔,所谓止水断流,死了,自然就停止了。从踏进去的那一刻,阵眼便是千变万化的,天赋极高之人方能参悟。”

    “这阵法,我也是千年没有看到了。”

    “棠若身上的灵力,在流失!!”

    闻奕急了。

    “我以为棠若,应该没有心魔才是。”莫肃琛不解。

    棠若很少出族地,百年来也不过闻奕和沐岑两个比较亲近的至交好友,直到后来同季沉渊纠缠。

    修炼也是一帆风顺,为何执念与心魔这般深?倒是让人费解。

    “我要去救他。”

    莫肃琛拉住闻奕,摇头,“不行,一旦打搅入心魔者,怕是会……走火入魔。”

    “这也是止水阵的恶毒之处,引心魔,断灵力。师门明令禁止,除非对罪大恶极之徒,否则不能用此阵法。”

    “现在唐若深陷心魔幻境,太深了。你现在进去帮不了他。”

    “那要怎么办?”

    “找到阵眼,破阵。”

    “好,”闻奕神色冰冷,“那我就破了这止水阵。”

    隐在阵中的清匀,见棠若深陷幻境,也是诧异。

    祭神族的族人,很少有心魔,有也是修炼时操之过急而走火入魔,断然不会如棠若这般。

    “有趣有趣。”他挑眉。

    抬手,指间凝成一把刀,轻轻一点,刀如破空之箭般飞了出去。

    在距离棠若的心脏还有几公分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接住了刀刃。

    闻奕掂了掂刀刃,刀刃便散了。

    闻奕侧身看着闭眼蹙眉的人,叹了口气,“镜花水月,触手不及。棠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来我阵中,便是找死。”尖利的声音响起,与之前的嘶哑截然不同。

    闻奕轻笑,漫不经心,“我倒是乐意见识一下。”

    阵法似乎转动了一下,闻奕对阵法布局极其敏感,这阵虽然依旧在大院之中,却也有些不一样。

    手心传来温热,手被握住,耳畔是清晰的温柔嗓音,“心静,则心魔不可扰。”

    “我对付他,你找阵眼。”

    “好。”

    二人相视点头。

    莫肃琛抬手一击,躲在暗处的清匀闪身躲过,脸上漾开笑意,“不愧是天师,就是敏锐。”

    此刻,声音不止来自一处,而是无处不在。

    灵力也不知来自一处,凡是阵中,便无处不在。

    闻奕蹙眉,这确实是他见过的最奇怪的阵法,这阵法似乎是随主人心意而改变的。怪不得莫肃琛说阵眼无处不在。

    “师兄,你想杀我?!”

    莫肃琛眼前,是没个正行,胡搅蛮缠却又意气风发的清匀,不是那一张陌生的脸,而是记忆中的脸。

    “回头是岸。”莫肃琛道。

    “若是不回头呢?”清匀缓步走近,扬唇:“师兄便要杀我?”

    “你犯下滔天罪过,天理不容。”

    话落,抬手打了过去。

    “天理不容?!哈哈哈哈……”清匀仰头大笑,冷冷地注视着莫肃琛,“我要你的鬼力,你给我我就放过他们,如何?”

    “痴心妄想。”

    “那他呢?”清匀意味深长。

    莫肃琛抬眼看去,浑身血夜被凝固,身体僵硬,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清匀手上的,是闻奕。

    确切地说,是闻奕的尸首,他藏在棺椁中千年。

    “师兄一定很好奇我怎么拿到的吧?明明在墓中设下禁制,为何我还能进得去?”

    “还记得那个姑娘吗?系统所扰,重生复仇。”

    “我可是在那里得到了闻奕的灵力。”他挑眉,“师兄啊,这天底下你会对谁不设防,那一定是闻奕。”

    他笑着指着莫肃琛,像是胜券在握般,“你的软肋,也一定是他。”

    “是吗?”闻奕出声,脸色不虞。

    “阵眼在他身上。”闻奕道。

    他找遍了整个阵,未曾捕捉到阵眼,但若是阵眼本身就是布阵人本身,那便迎刃而解了。

    “奕奕。”莫肃琛手脚冰冷,额头上有冷汗,轻易看不到。

    闻奕顿时心疼,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柔声安慰,“我在,莫肃琛,看着我,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

    “你想用我威胁他。”闻奕冰冷的眼神落到清匀身上,这次,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这人害莫肃琛如此,害他们如此,害了无数无辜人如此,死不足惜。

    “他可是最在乎你,你说,你死在我的阵法下,他会不会疯?!”

    “哈哈哈哈……我可是第一次看到他失控,你要是再死一次,他会疯吧。”

    清匀洋洋自得,“千年前你们斗不过我,千年后,更不可能。”

    第122章 最后一场祭祀

    闻奕沉着脸,神色不明,缓缓道:“可是,你手里的人是死物,而我是活生生的人,且就站在他面前。清匀,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不不不……”清匀摇头打断,笑容志在必得,“就是因为我很看得起你,所以,他一定不会放弃。”

    他轻轻抚摸了一下“闻奕”的脸庞,眼神晦暗,意有所指,“只要是你,他就不会放弃。”

    “莫肃琛,”闻奕抓住莫肃琛的手,坚定道:“我在这里。”

    莫肃琛眼神有些游离,似乎困在了极其可怕的噩梦里。

    被抓住的手格外用力,泛了些青紫。

    “你醒醒,我在这里,我就在你面前。”闻奕大声说道,试图叫醒被困住的人。

    “没用的,这可是我专门为他准备的阵法。”

    清匀仰天大笑,看着疑惑的人,难得耐心解释道:“我撒了药粉,配上亲自为他准备的迷魂阵,哦~对了,他吸收的灵力中,我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加了一味药,现在的他可是沉浸在幻梦中,醒不来了。”

    叶晟深指着清匀破口大骂,“卑鄙无耻。”

    “我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插嘴?!”清匀看向叶晟深,眼底是杀意。

    叶晟深最不怕的就是威胁,抖着胆子便厉声开口,“卑鄙无耻还不让人说,你这些行为哪个字我污蔑你了。”

    “叶晟深,”闻奕制止了他,抬手把他挡在身后,“你是真不怕死了?”

    叶晟深抿唇,理直气壮,“怕啊。”

    苏清雅慢慢靠近,同闻奕点了点头。

    “这天底下谁不怕死,可是因为怕死就让自己的兄弟去赴死,那就是无耻之徒,不配叫做人。”

    叶晟深同闻奕并肩而立,“你是我的好兄弟,要死一起死。”

    闻奕摇头失笑,“你个小傻子,谁告诉你要死的啊?!”

    话音刚落,一道阵法冲天而起。

    叶晟深看得目瞪口呆。

    “此阵清魔,除恶念。”闻奕叹了口气,“还好当时我学了。”

    现在棠若和莫肃琛皆入了心魔,没人驱魔,怕是易有变故呐。

    “是好阵,可惜了,他们被困住,你不是我的对手,今天,你得死在这里了。”

    “不对,是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来成就我的神位。”

    闻奕朗声打断,眉宇间都沾染了杀意,“用无辜之人的性命来铸就你的神位,凭什么?!”

    那一瞬间,天地变色,空气中都是看不见的杀气,犹如飞沙走石一般,稍有不慎,便会被划伤。

    “我倒是小看你了。”清匀变了脸色,不再如刚才般刚愎自负。

    “但你依旧不是我的对手。”清匀正色起来,“纵然你很强,但我,更强。”

    “是吗?”闻奕抬手,灵力泄了出去,山下大阵都开始运转。

    他伸手接住倒下去的莫肃琛,目光温柔,看向清匀时杀意尽显,“我们的仇,也是时候算了。”

    “怎么可能?”清匀蹙眉,山下的阵法是他亲自布下的,怎么可能被破。

    “百年前,我便察觉了有一只推手在逼近,当年封冥山上的大阵,也是我改的。”

    “你为了一己之私,利用人的贪欲让他们在不经意间得到了龙脉的力量,因此遭至天谴。而你,吸收了他们的灵力,加速龙脉力量的转化,为自己所用。又利用秘法邪术,抢占他人的身体作为容器,在天谴时逃之夭夭。”

    闻奕冷哼一声,不屑开口,“你自认为算尽天下,可曾算到今日?”

    山下,玄门众人,异管局的人,都聚齐了。

    抬头看着山上的风云变幻,脸上神情莫变,但可以看出的是,恐惧,害怕。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吗?”

    “这什么阵法,为何我们全部都被拦在了外面,齐老,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唤作齐老的白发老人叹了口气,“只能拜托叶家了。”

    “布下阵法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叶家大劫啊。”

    “区区一个玄术师,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清匀眼神一肃,杀意尽显。

    闻奕把莫肃琛放在一旁躺好,微微侧头嘱咐叶晟深和苏清雅,“保护好他。”

    “放心吧,哪怕我死了,也会保护好莫先生的。”叶晟深无比郑重地承诺。

    “有些仇,也是时候报了。”闻奕站起身,面色冷厉。

    而千里之外的祭神族,全族聚齐,只为一场前所未有的祭祀。

    月亮遥遥悬挂高空,洁白的月光落下,族落被照得很亮。

    “今日不该是圆月,”一个身着白色衣袍,衣袍上锈的是玄武,蛇头龟身,看起来无比霸气。

    “是啊,该是太阳当空,却偏偏圆月当头,大事不妙啊。”一个玄色衣袍的老头子摇头晃脑,看起来高深莫测。

    “啧,”白衣男子不买账,斜了他一眼,“得了吧玄砚,演戏演上瘾了?明明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容貌,偏偏搞个老头子。”

    说着还揪住了玄砚的白色头发,蹙眉嫌弃,“碍眼。”

    “白轩,就你事多。”玄砚翻了个白眼,变回了原本的少年模样,“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看去上去更成熟稳重。”

    白轩嘴角一抽,忍无可忍给了玄砚后脑一巴掌,“闭嘴,还不赶紧干活。”

    白轩负手而立,神色难辨,“这一场祭祀已经准备很久了,我很期待。”

    “是啊,千年诅咒一朝烬灭,就看今日了。”

    玄砚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前任大祭司还撑不撑得住。”

    “你可闭嘴吧。”白轩无语。

    “可准备好了。”一道清朗声音响起,下一瞬,一道银白的人影立于二人面前。

    定睛一看,就是棠若。

    “祭司。”二人拱手行礼。

    白轩:“都准备好了,只待大祭司而来。”

    “嗯,可以开始了。”棠若点了点头。

    “如今我已不是祭司,日后也不会常住族中。以后就叫我棠若吧。”

    那是他一开始的名字,他很喜欢。

    白轩和玄砚对视一眼,点点头。

    这一场祭祀很盛大,玄月悬空而立,长院到祭台两旁是鼓乐,大家穿着红色的繁重祭祀服,打鼓奏乐,悠扬轻灵的鼓乐声宛如天外悲天悯人的佛经,又似九天神明的轻声呢喃。

    鲜花与青铜铃铛铺道,定眼望去,是神兽玄武与麒麟,二者并肩而立,看起来圣洁又威严。

    棠若飞身上前,站在麒麟身上,银白的祭祀服与清亮的月光遥相辉映。

    远在津北的苏言似有所感,心念一动,放下手里的游戏机,呆呆愣愣地看着窗外。

    天空澄明,可是明亮之外,是黑暗密布。

    “怎么回事?”他捂着心口低语。

    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感觉,他蹙眉,满脸疑惑不解。

    低声道:“怎么今天不见棠若,那个家伙是还没有起吗?”

    往常这个时候,不应该陪他一起玩游戏,或者一个人煮茶下棋,或是研究什么奇门遁甲,飞天法术。

    怎么现在还不见踪影?奇怪极了。

    他闭目,突然觉得很困。

    低头一看,手里的游戏人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去,丢下游戏机。

    脑子一片昏沉,他跌坐在地毯上,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清离的乐声,魂魄都觉得欢腾,他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宽阔的长道上,两侧是数不清的鲜花,树上挂满了青铜铃铛,与鼓乐声相奏。

    场上的人,皆是红色与黑色的祭祀袍,看起来庄严肃穆,他满脸疑惑,抬眼看去,缓缓走近的玄武与麒麟,麒麟之上,是一身银白祭祀袍的棠若。

    棠若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侧眸看了过来,冲他笑了一下。

    苏言心底一惊,突然觉得很慌,想要冲上去,脚步却如有千斤重一般,不得上前一步。想要开口,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说不出一个字。

    他慌乱地摇头,用眼神示意什么情况。

    但棠若依旧是笑。

    这噩梦这么恐怖的嘛?苏言迟钝混乱的脑子乱七八糟地想着,不对啊,怎么会这么真实。

    “小苏言,别想了,就是做一场祭祀,而你作为有缘人,来见证一下我的最后一场祭祀,仅此而已。”

    传音入耳,苏言想问,却问不出口。

    “坐着观赏吧。”那声音有再次传来。

    身体像是被控制了,缓缓坐了下来。

    两道的人高声唱着什么,像是在祭奠亡魂,又似给亡灵的安魂曲,听得他有些犯困,又觉得悲伤。

    他现在完全是懵的,看不懂一点。

    但棠若既然说没事,那就是没事。

    深吸一口气,还是慢慢看完这一场祭祀吧。

    月亮更加明亮,棠若骑着麒麟经过他时,他还闻到了前所未有的花香,竟觉得有几分醉意。

    麒麟偏头看了他一下,凑近看,竟不觉得如远观那般威武霸气,只觉得恐怖,心底有些发虚。

    冷汗冒出额头,偏偏不能动不能说话,不禁埋怨棠若又在发什么疯,不是不做祭司了吗?怎么又来做起祭司了。

    这家伙真是让他捉摸不透,玄武就在后面,还探头冲他吐了一口气,差点没给他吓昏。

    第123章 那你就去死吧

    同一时刻,封冥山震动,没了守山人的镇守,也没有了能封住龙脉防止龙脉力量外泄的人,龙脉的力量如脱缰之马般外泄。

    处在幻境心魔中的人,破了心魔。

    而远处仿佛入定的棠若,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罢了。可惜清匀笃定了他们逃不出去,才没有察觉。

    阵法隔绝了所有人,在堪称能灭世杀神的阵法里,二人遥相对望,谁也不敢轻易出手。

    “闻奕!”莫肃琛大惊,便要踏进阵法。

    “莫肃琛,别进来。”闻奕朗声制止,“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莫肃琛自然也察觉到了龙脉的不正常,深不见底的眸子闪过纠结。

    “我没事的,你快走。”闻奕抬手,浑身灵力散了出去,与此同时,清匀身旁站着的毫无生气的“闻奕”突然睁开了眼睛。

    抬手便朝清匀袭去,清匀避之不及被掀飞出去。

    紧接着“闻奕”的身体慢慢散了,生于天地,散于天地。

    闻奕闭了闭眼,诵了一次往生经,突然感觉无比感慨,竟有一日也为自己诵了一次经。

    阵法大成,强压之大无与伦比,除此之外的所有阵法都俯首称臣,而后丝丝裂缝浮于阵法之上,最后炸裂开。

    深陷幻觉中的众人都慢慢清醒过来,懵懵然地看着彼此。

    “这是什么阵法,我怎么没听说过?”叶晟深大惊,他被阵法拒之门外,无论怎么努力,都进不去。

    苏清雅蹙眉冥想片刻,方才有了猜测。

    “世间有一阵法,可破魔重生,可斩神于身上,是以霸道无阵法可比,因此名为魂灭。”

    “可是这一阵法,不是早就失传了吗?”叶晟深眉头紧蹙,疑惑不已。

    这阵法他确实听说过,可也是听阵法老师调侃似的说过,说它如何强,可到底是失传了。

    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

    “可是,闻奕与我们不是同一时代的人,他的师父可是大名鼎鼎的封冥山鬼王,千年前便成为天师,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天师,只差一步便能直上云霄做了神明的人。”

    苏清雅敛了神色,定定望向阵法中那个修长笔直的人,“我不认为,他就不会。”

    但是很明显,闻奕骗了莫肃琛,以破魔降心邪为阵,骗过了莫肃琛,所以莫肃琛才能回封冥山。

    “怎么可能,这个阵法纵然是莫肃琛都不可能做得到?”

    清匀是真的怕了,明明胜券在握,为何每一步都出乎他的意料。

    眼前这个人,跟千年前一样讨厌。

    闻奕定了定神,悠悠道:“当然是,故人相助,取你一命。”

    “怎么回事?”山下的人看着被破了的困阵,惊讶之色难掩。

    “这世上,竟还有如此高深莫测之人?!”白头发长者眯了眯眸子,眼底满是好奇与敬佩。

    “走,上山看看。”有人抬手一挥,许多人便跟上,前仆后继去往山上。

    “清雅,你怎么在这里?”浑厚的声音夹着诧异。

    苏清雅抬眸,是她的父亲,勾唇笑了一下一下,“作为异管局的组长,前来出席叶家前任家主的葬礼,有问题吗?”

    苏父被呛了一下,一时间无言以对。

    “我这不是来晚了吗?”苏父小声嘀咕。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说来话长。”苏清雅蹙眉,胸口一闷,吐出一口血。

    叶晟深抹去嘴角的一抹血,不甚在意。

    “你怎么受伤了?”苏父焦急地上前扶苏清雅。

    苏清雅身形一顿,面色闪过一抹复杂,“我没事,这是之前和沈震棋交手伤的。”

    她和叶晟深一人对了一招,都负了伤。

    “沈震棋?!”苏父这才看去,阵法中的那个人,确实是沈震棋。

    “他要做什么?!”苏父大怒。

    “杀了所有人。”叶晟深嘲讽一笑,“盗取龙脉力量,要拿我们所有人献祭,助他修得无上功法。”

    “简直是笑话!!”来的几人气得面色铁青。

    有些人是过来参加葬礼,有的人是因为察觉异常过来一探究竟。

    “他是沈震棋,却也不是沈震棋。确切地说,他叫清匀。”叶晟深道。

    “沈震棋,你个老小子疯了?!”脾气不好的一个老者气得胡子都歪了,指着里面的人就破口大骂。

    “聒噪。”清匀眼神冰冷,抬手指天,白色的灵力在围绕手间,“诸法其上,听吾号令,破!”

    强大的灵力确实打在了阵法上,但仅仅只是震动了一下,闻奕勾起唇角,嘲讽道:“别白费劲了,没用的,这个阵法,是祭神族和另外一个朋友以祭祀之力维持,通天地。今天,你走不了。”

    “你真是疯了,你也会死。”清匀气急败坏,没想到闻奕竟是这样疯狂的人,竟然想和他同归于尽。

    “百年前,我想以我死来让你死,现在,我想活着,让你去死。”

    闻奕面色平静,唇角漾开一抹笑。

    “那你就去死吧。”清匀眼睛赤红,阴鸷的眸子如阴毒的毒蛇,恨不得把闻奕生吞活剥。

    那一瞬间,两股强大的灵力对抗,连阵法之外的人,没什么灵力的人都跪倒在地。

    那是无法言说的强大力量,让人不寒而栗。

    灵力倾泻的那一瞬间,黑云压顶,雷声轰鸣,风雨欲来。

    闻奕嘴角有一丝血迹,他风轻云淡地缓缓擦去,抬手漫不经心地指着天空,“诺,你的天谴来了。”

    “区区天谴,能奈我何?!”清匀双眼猩红,已然入了魔。

    闻奕打不过清匀,可不代表,清匀就能全身而退。

    今天他为他准备了一个死局,不死也要重伤。

    他虚空一抓,抓出一个人,男人早已昏迷。

    叶晟深瞪大眼睛,纵然阵法中飞沙走石,他还是清楚地看到了那个人的脸,“怎么会?沈君礼怎么会在这里?!”

    “看来我猜的不错。”闻奕轻笑,看向清匀的目光很是嘲讽,“沈君礼就是你精心培养的下一个器皿。”

    “你为了不费心力地占据这个身体,还真是煞费苦心。如果我猜得没错,叶家的事,是你故意透露的吧!诱他去往禁地,坚毅的心性在叶家主死的时候散了一些,又加上身受重伤。为你的夺舍铺路。”

    “你是猜的没错,但那又如何?”清匀仰天大笑,猖狂至极,指着闻奕,又指着阵法外面的所有人,眼神如淬了毒的毒蛇一般冰冷阴毒,“今天,所有人都会死,哈哈哈哈……”

    “可惜了。”闻奕摇了摇头,看向清匀的眼神带着些同情和怜悯。

    清匀的笑声戛然而止,剜了闻奕一眼。

    伸手,灵力包裹昏迷的沈君礼,沈君礼被甩入半空,灵力在他身上游走,慢慢侵蚀。

    眼看清匀就要脱离沈震棋的身体,沈君礼身上炸开一股灵力,震得周身流转的灵力消散。

    男人缓缓落地,慢悠悠伸了一个拦腰,“唔~这一觉睡得真是爽啊。”

    “闻奕啊,你怎么还受伤了?看了没有我,你一个人不太行啊。”

    沐岑欠扁极了。

    回身看着怒火中烧的人,笑得乖巧,“在下就是睡了一觉,阁下这是做什么?”

    在清匀发疯要打他的时候,,沐岑眼疾手快地疾驰出去,到了闻奕身旁才拍着胸脯喘着粗气,“吓死我了。”

    “戏过了。”闻奕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这可真是舍命陪君子,这么凶险的阵我都敢闯进来了。就看棠若那个臭小子了,我的身家性命就全靠他了。”

    沐岑故作伤心,吭吭唧唧。

    “你上次不是要死不活吗?现在想活了。”

    沐岑灵动地挑了挑眉,“那是自然,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现在日子这么好,死了多可惜。”

    “这是你做的局。”清匀简直要气疯了。

    “非也,”闻奕淡淡一笑,“这是百年前我算的,精心布置了百年。看了我的卦术,略胜你一筹啊。”“当年我就该杀了你。”清匀暴怒。

    但是天谴就悬在头上,他不能胡来,否则前功尽弃,一切都毁了。

    仅存的理智让他迅速冷静下来,“可我也不是没有后手。”

    沈震棋的身体扭曲,狰狞。

    “他这是要强行离开。”沐岑蹙眉,“怎么办?”

    “他走不了。”闻奕淡淡说着,却然沐岑静下心,他相信闻奕。

    天空彻底暗了下来,黑云压迫感极强,黑云中隐隐看到天雷在滚动,欲打不打更让人心生恐惧。

    外面看戏的人也害怕不已,有的人已经屁滚尿流一跑了之。

    其他人,退出了别墅,闪身到百米之外的地方,毕竟天谴的天雷,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不会伤及无辜,但不等于所有人都承受得起。

    “闻奕怎么办?”叶晟深双目赤红,被苏清雅拉住。

    “我们帮不了他,现在过去反而会让他分心。”

    “叶晟深,我们要相信他。”

    叶晟深沉默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现在都还很懵,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无论是他父亲的死,还是凶手浮出水面,都太过突然。

    没有任何的征兆,离别,生死,就发生在一瞬间,一个不曾在意的瞬间。

    第124章 是谁的局

    “为什么,是两道雷?”叶晟深眉头紧锁,惊讶不已。

    两道雷同时劈下,闻奕没动,推开了瞪大眼睛惊疑不定扑过来的沐岑,受了一道雷。

    沐岑没有防备,被闻奕一击打出去十几米,胸口都在痛。

    一个翻身跳起来,就要奔向闻奕,脸上很黑,看起来很不好惹。

    “别过来。”闻奕擦去嘴角一丝鲜血,面色如常,目光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对面。

    果不其然,清匀被吓得魂魄脱体,清透的魂魄恶狠狠地瞪着闻奕。

    “你在封冥山布下阵法,是为了引莫肃琛前去,届时鬼气压制龙脉,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想要的龙脉的力量。”

    闻奕缓缓开口,慢条斯理地指着悬在头顶隐而不发的天雷。

    “你想做什么?!”清匀慌了,他真的没想到闻奕不仅是个不要命的疯子,还看清了他所有的布局。

    怎么可能,百年前闻奕的出现,他也推波助澜了。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你是不是在想,我既然轮回了,是如何得知的?”

    “你没喝孟婆汤?”清匀蹙眉,而后摇头推翻自己的猜测,“不可能,你轮回了那么多世,无论喝与不喝,都不会记得,你在炸我。”

    “我确实什么也不记得。”闻奕扬唇笑,“甚至可以说,是你,让我有所猜测的。”

    “一百年前,我的命格,是你改的吧。”

    这个问题,他以前想过,怀疑,不安。

    直到后来他跟着莫肃琛学了玄术,阵法。

    他的天赋极高,悟性也很高,虽然不能比得上莫肃琛,却也不逊于任何人。

    甚至一度在玄门大比里面以江湖浪客的身份拿下魁首,名扬天下。

    那个时候,暗中窥视他的那双眼睛便更加明显,如影随形。

    他算过自己的命格,不是孤星狐煞的命格,但遭幼年不幸,是命格逆转所致,而会这般秘术的人,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分明凶恶却故作玄虚的老和尚。

    再到后来,封冥山龙脉力量流失,莫肃琛失踪。

    他才缓缓后知后觉。

    莫肃琛说过,他很聪明。

    他也这么觉得,仅有的猜测指向了一个结论,在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他枯坐墓中,回忆着他和莫肃琛的点点滴滴,然后用全部灵力算了百年。

    利用穿越和重生的系统,亲自割开自己的魂魄,一半投入异世,一半放入轮回。

    如此,他便可以脱离暗中窥视的人的监视,他算无可算,自然会棋差一招。

    “你很聪明。”清匀沉眸,缓缓化了形态,是千年前同闻奕饮酒作乐的清匀,再一看,物是人非。

    “可我为今日做了万全的准备,天谴又如何?”

    一瞬间,魂灵暴起,壮大了无数倍,一股强大的力量自四面八方而来,威压无处不在,阵外的众人受不住这股强势的力量,纷纷跪倒在地。

    有的几人站在一起,结了阵法抵抗。

    “我修习千年,最为厉害的时候,便是我的魂魄形态,闻奕,这次你必死,我不会让你有轮回的机会。”

    “是吗?”闻奕握紧拳头。

    阵中的一切发生了变化,风声鹤唳,似有万千刀刃般,破空声而至,闻奕脚尖一点,腾空而起,悬空转了几圈,躲过了一波攻势。

    一旁的沐岑两眼抓瞎,他修星卦,这些耳力体力的功夫,他确实不如很多人。

    空气里的风化为长剑刺向他时,前后都有,他蹙眉,只能避开一个,避开前面致命的一刀,后背必定被划伤,咬牙闪身躲了一下,提前“嘶~”了一声。

    “嘶什么嘶~这不还没砍到吗?”闻奕调侃。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笑。”沐岑跺脚又躲过了近在咫尺的利刃,心跳加速。

    “你快想想办法,等他同这股力量彻底融合的时候,我们就等着被揍吧。”

    “你现在不就是挨揍嘛?”

    “你……”沐岑无语,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早知道就不来了,真是信了闻奕的邪。

    但要重新选,他还是会来,好兄弟就得这样,帮他挡下最致命的一刀。

    封冥山下,是一场空前绝后的祭祀盛典。

    山上力量外泄,阵法若隐若现,山下风铃四起,符箓四散,祭祀台上,一男一女身着红黑色的沉重又繁琐的祭祀服,脸上带着神鬼面具,跳着灵动又邪魅的祭祀舞,唱着最空灵沉寂的安魂曲。

    若是有幸来此观看的人,定能看出这次祭祀的不同。

    不再是残缺不全的祭祀舞,而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完整的祭祀,魂灵得到慰藉,安详归去。

    天地之间,一道霞光落下,照耀了祭祀台,也笼罩了所有人。

    莫肃琛到时,龙脉的力量已经外泄了。

    大墓里他留下的鬼气不多,此消彼长,龙脉力量的流失压制不住,加上心怀不轨的人的有心利用,布下了阵法,更是迅速消耗了为数不多的鬼气。

    墓中的力量不能压制阵法,龙脉就此外泄。

    可是,他留下的鬼气虽然不多,却不至于短短数天便消耗殆尽,很是奇怪。

    来不及多想,他闭上眼睛,手中结了一个印,脚底一个血色的阵法若隐若现,旋转,消失。

    他静坐下来,阵法自脚底而起,连接了封冥山前后两条龙脉,一时间,阵法大盛,天光澄明。

    而另一半的天,已然黑了下来,雷声滚滚。

    闻奕所站的地方,黑云滚滚。

    清匀头顶,是澄明的霞光,无数灵力涌来,被他一一吸收入体,魂体越来越凝实。

    离大成,触手可及。

    “见了鬼了。”沐岑咬牙起身,身上被划开两道口子,右手臂一道,腰侧一道。

    而闻奕,丝毫不受影响,沐岑觉得,这人就算累劈下来都笑意吟吟的。

    “来了。”闻奕莞尔一笑,“沐岑,到你了。”

    沐岑抬眼望天,心下大惊,摇头失笑,他就知道闻奕这人不会任人摆布。

    他拿出陈旧的玉石星盘,星盘受天地影响,左右摆动得厉害,他抬手,一道灵力打入,星盘安静下来。

    他盘腿而坐,周身漾开莹白的灵力,星盘散发出莹白的光芒,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祭祀之力纷纷落到他的身上,暗淡的阵法大盛,越发血红。

    “我就要成功了。你们都要死!!!”

    “我不信。”闻奕凉薄开口,“因为死的人,只会是你。”

    涌入他身上的灵力不在是可以直接吸收的力量,而是纯净的龙脉的力量,霸道无比,与他之前吸收的力量产生了排斥,两股力量在四肢游走。

    晴天之下,一道天雷凭空而来,直接打到了他的身上。

    闻奕头顶的黑云缓缓散去。

    “封冥山那个阵法,很隐秘。”闻奕悠悠开口,看着狼狈的人,笑得更欢快了。

    “可惜了,封冥山的一草一木早已刻入了我的脑子,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变化都会引起我的关注。”

    “我还帮你改了一下阵法。”

    “通过阵法掩盖掉系统的力量,借助系统可以直接转化力量到你的身上,完成最后的成神。”

    闻奕眯着眸子,看着双目猩红满身杀气的人,“系统,是我引你知道的。”

    他刻意让幕后之人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

    毕竟龙脉的力量与天道无异,觊觎龙脉盗取力量可不就是与天道为敌。

    所以,清匀最急切的就是,在拿到莫肃琛的灵力把龙脉压制的时候,迅速转化掉龙脉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那么,转化的系统他一定会利用,被鬼气压制的力量被系统吸收,而后转化成另外一股可以直接利用的力量,输入到清匀体内。

    这一招可谓是煞费苦心,可惜了,一切皆在闻奕的掌握之中。

    甚至于刚刚那一道天谴,都是他的精心谋划,为的就是逼清匀抢先下手,把心底还存有的怀疑打消掉。

    人一旦急迫起来,就会忽略很多问题。

    比如天雷为何只打了一下,为何连闻奕也一起。

    这是一个精妙绝伦的局,只为了一个人布下。

    “你……”清匀吐了口血,下一道天谴劈下,他仰头长吼一声。

    往虚空一抓,一道力量穿透阵法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他看看空空荡荡的地面,血红的双眸流出血泪。

    “重生系统,你是在找这个?”闻奕甩着一个机器的精巧的小东西,“啧~这个也是我的老朋友了。”

    毕竟,想要成神,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而留给清匀的时间不多了,他自然会急切。

    这个时候,再把有逆转时空的重生系统悄无声息地透露给他,他自然会千方百计地引诱异世系统过来。

    他没有更多的时间了,自然要赌。

    只要身边有人利用系统重生,时间倒回,他就拥有了更多的时间去修炼,甚至去筹谋,在另外一个空间里重生成神。

    为了防止意外,他自然利用了不少人去测试。

    在闻奕看到小艺的时候,他就知道,属于他们的时机来了。

    清匀自以为自己天衣无缝,不曾想自己才是那个待宰的羔羊。

    “这是你做的局。”清匀简直要气疯了。

    第125章 你骗我,分明很痛

    “你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毕竟这个局,不就是阁下处心积虑布下的嘛?”闻奕捏住手里的系统。

    “你也会死。”清匀咬牙切齿。

    天谴之下,闻奕身上也有龙脉气息,也不能幸免,可偏偏,他不要命似的引来天谴。

    如果前面的天谴是试探,那现在的天谴,便是夺命。

    龙脉的力量汹涌而出,头顶黑沉的天空雷云滚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下一道雷。

    阵法中有一处,劫雷之下依旧毫无损伤,那是沐岑。

    “我不会死,我答应过一个人,会一直陪着他,永远不再离开他。”闻奕轻轻擦去唇角溢出的鲜红,周身的灵力游走,龙脉的力量一瞬间涌入他的体内。

    “你知道为什么封冥山的大墓你能进出自如吗?”闻奕捏紧拳头,灵力顺着身体涌出,而后进入系统,又输入到清匀身上。

    “灵力相同?!”清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闻奕虚弱地笑笑,不置可否。

    他也利用系统的力量转换吸收了一部分的龙脉力量,然后让大墓记住了他的灵力气息,因此相同气息的清匀自然畅通无阻。

    这个局,他蓄谋已久。

    这个赢家,必须是他。

    封冥山上,察觉到同样气息的莫肃琛愣住,心底的恐惧淹没了他,走出大墓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隐隐听到了千里之外的天谴波动,脑子一片浆糊,脚步不停,硬生生开了鬼门。

    到的时候,一道雷打下,他被阻隔在阵法之外。

    “闻奕,你怎么敢?!”

    莫肃琛双眸猩红,原本平淡的面上如恶鬼疯魔一般。

    闻奕半跪在地上,手腕处流出鲜血,慢慢滴落到地上,他无声笑了一下,三道雷,原来这么痛。

    “闻奕,打开阵法。”莫肃琛发了疯。

    却无从下手,阵法是闻奕用了心血而成,若是他强行破掉,闻奕会遭受反噬。

    什么龙脉的力量流失,这是一个局,诱他离开的局。

    “莫肃琛,”闻奕笑着摇头,伸手似隔空同他相握,轻声问:“当时的天谴,你痛吗?”

    莫肃琛摇摇头,半哄半威胁,“闻奕,听话,打开它。”

    闻奕固执地摇头,“你还没有回答我。”

    “不痛,闻奕,不痛。”莫肃琛伸出手,手都在抖,声音也在抖。

    闻奕一错不错地望着他,苦笑道:“你骗我。”

    他慢慢站起身,唇角又溢出一丝鲜血,他愣愣地站定,伸手擦着,侧眸看着急切的人,“分明很痛,我很痛。”

    不知道痛的是身体,还是心脏。

    总之,心脏很疼,身体也很疼,疼到他无法呼吸。

    为了保全他魂魄硬生生捱下十几道天雷的莫肃琛,为了让他活命拒绝他的献祭,以身挡下近十道天雷的莫肃琛,是否也曾像他这样痛。不,比他现在痛多了,他的疼痛,在莫肃琛面前,不值一提。

    泪水悄然滑落,声音已然哑了。

    “闻奕,奕奕,听话,让我进去好不好。”

    “你不是说过不会离开我吗?”

    “你要是死了,我就去陪你。现在龙脉稳定了,世人也不再需要一个封冥山鬼王镇守龙脉。”

    闻奕只是摇头,笑得很甜,“我不会死的。”

    他知道,莫肃琛在骗他,他也骗了莫肃琛。

    “莫肃琛,我们扯平了。”

    “你骗过我,我也骗过你。”

    “闻奕,我求你。”莫肃琛哭了,声音嘶哑几近哀求。

    “他的所有罪业都在你身上。”闻奕摇头,陈述事实,“他的命格如今和你相似,你进来,天谴就会落到你身上。”

    “我曾经很疑惑,为何他的所有罪业都是你扛的,现在我明白了。”

    清匀一开始的命格与莫肃琛不同。

    可是后来清匀设计让他身死,又夺了他的命格,虽然不算完全成功,但是运用祭神族秘术,二者的命格渐渐相似。

    于是清匀所犯罪业全都落到了莫肃琛身上。

    这其中,也有闻奕的罪孽。

    所以,他设计利用命格,让清匀可以进入封冥山,看到他的尸体,他在上面下了禁制。

    还有最初去祭神族挡劫祸的时候,其中死的那个人,他也在他逃掉的魂魄上打了禁制,清匀大意,未曾察觉。

    所以,在禁制互相感应的时候,他便知道时机到了。

    清匀不屑于对付他,又监视着他。

    可惜,他早已经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坐等死亡的人了。

    莫肃琛愣住,他确实瞒着闻奕,却没想到闻奕还是猜到了。

    闻奕说得没错,清匀很聪明,选了一条很好的路,他与清匀对上,谁胜谁负确实难说。

    纵使是天谴,他也要承受一半。

    只是,闻奕特意引开他,他确实大意了,未曾想到这是个局。

    直到在封冥山感受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还有山下隆重的祭祀,他便豁然开朗。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曾经,他把闻奕的魂魄投入轮回,让他忘记前尘往事大步往前走。

    如今,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最初的时候,闻奕依旧义无反顾地选择他。

    祭神族中,祭台上的棠若盘腿而坐,身上散发着纯净洁白的光,长发飘逸,轮廓分明的脸柔和而圣洁,宛如九天降临的神明。

    他面前,悬飞了一把蓝白相间的剑,剑身震动,发着蓝色的奇异的光芒。

    月亮很圆,悬挂在祭台上空,剑与天空互震,二者发出不一样的光芒,而后奇异的融合,一道光束打落下来,又飞往不知名的地方。

    苏言静静地坐着,心中却无比悲戚,感到一阵难过,心脏像是被人捏起来了一样,莫名不安,他烦躁地眨着眼睛。

    如果闻奕在旁边肯定会拍着他的肩膀,然后安静下来。

    可现在,他一个人,心下烦躁。

    想到闻奕,心底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不安的感觉更加浓烈。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闻奕无所不能,身边还有一个厉害到无人能及的人,应该用不着他来操心。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是还是烦躁,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守在祭台两侧的麒麟和玄武突然仰天长啸,那抹光束更加耀眼。

    棠若眉头紧锁,不由得担忧起来。

    他能维持住阵法,也能阻拦一部分的天劫,但具体情况如何,他确实不得而知。

    他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足以把他的祭祀之力打回,却不知为何,这人迟迟没有动静,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突然,他灵光一闪,茅塞顿开。

    哑然失笑,没想到闻奕还真用了这一招。

    “这个疯子。”他轻声念叨。

    莫肃琛深吸一口气,赤红的双眸染上说不清的情绪,他双手结印。

    闻奕身体一轻,落下来的劫雷转换了方向,打落到阵法上,又被莫肃琛卸掉了一半。

    而后,莫肃琛抬脚跨过阵法。

    闪身接住了闻奕虚弱的身体,温热的呼吸洒在耳畔,一阵天旋地转,冰冷的身体落入熟悉的温热怀抱。

    “你怎么进来了?”闻奕眼尾又有泪,很是虚弱。

    “你是我亲手教出来的,我们命线相连,命盘相通,我为何不能进来。”

    莫肃琛温热的指腹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声音轻柔却不容拒绝,“闻奕,我们的账,一会儿有的是时间算。”

    闻奕心下一紧,顿时慌乱起来。

    而遭了几道雷的清匀见莫肃琛进来,顿时仰天大笑起来。

    “上天待我不薄,我注定是死不了了。”

    莫肃琛给闻奕输了一股灵力,闻奕顿时觉得沉重不堪的身体好了许多,撑着莫肃琛的身子慢悠悠站好。

    莫肃琛捻着手指,慢悠悠看向魂体的清匀,眼神冰冷而肃杀,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动过杀念了。

    一次是千年前闻奕身死魂消的时候,一次便是现在。

    近乎失控的杀意弥漫,闻奕都觉得胆寒。

    清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自然也察觉到了这股杀意,抿了抿唇不自然地后退几步,拿出一个黑黢黢的系统就打算跑路。

    盘腿而坐的沐岑睁开眼睛,抬手指向清匀,一股灵力困住了系统,这是天道之力,系统无路可逃。

    “你是妄图用穿越系统跑路吗?”沐岑缓缓开口,拿着星盘起身,漫不经心地摇头,“你走不了。”

    闻奕早就猜到,以清匀自负的性格,必然会拿到穿越系统,届时以魂体形态直接穿到他精心养着的原本的身体上,再利用重生系统,实现一个毫无损伤的身体与魂体的融合,实力大增。

    不过一切尽在闻奕掌握,又怎会让他如愿以偿。

    “还有,这个系统可是很惊喜的。”沐岑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清匀怔愣,还没来得及把系统丢出去系统就已经炸开,一时间,五六道天雷同时落下。

    他的魂体已经很虚弱了,最后,他恶狠狠地瞪了几人一眼,竟诡异地消失不见。

    而劈下一道天雷,劈到半道时就散了。

    最后一道天雷,劈到了闻奕身上,那一道迅捷无比,莫肃琛都来不及挡。

    闻奕受了一击,晕倒在莫肃琛怀里。

    阵法散尽,院中一片狼藉。

    第126章 重伤

    天空慢慢飘着雪,一年的初雪降临,降落在这个悲伤又惨重的时刻。

    莫肃琛抬眸,看着细细的雪花落下,心底悲恸莫名,他注视着怀里昏过去的人,一瞬间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梦魇深深魇住他,他困在牢笼里无法自拔。

    在这一场惊天动地的棋局里,看戏的人无一伤亡,伤重的只不过是承担了不该承受的责任的人。

    院中,留下来的是捂着心口嘴角溢出鲜血的沐岑,他半佝偻着身子,略显几分狼狈,而后无所谓地擦干唇角的血迹,抬眸看着另一边。

    莫肃琛拦腰抱起闻奕,眼底晦暗不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沐岑就是能感受到灭顶的悲伤与绝望,他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莫肃琛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提步便如烟云般消失在原地。

    众人追上前,沐岑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深吸一口气,心口传来一阵不知名的疼痛,脑子发昏。突然,身体如浮在云层中一样软绵无力,一阵天旋地转,眼睛很累。

    太累了,放任自己倒下,心中怒骂莫肃琛不讲道理,居然都不管他这个伤重人士。

    身体没有想象中那样坠落到地上,而是跌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似曾相识。

    恍惚间,他还有心思想些乱七八糟的,比如这股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只不过还没有得到答案便昏睡过去。

    空中雪花落下的时候,苏言方才回过神来,冰冰凉凉的雪花落到脸上又化开,冰冷刺激着他的神经。

    抬眸,祭祀已经结束了,棠若面色不是很好,抬眸同他对视着。

    正在他想要开口时,棠若扬唇笑着,轻轻挥了挥手,他感到身体一阵无力,整个人朝天边飞去,飞得很高,看到了整个族落的全貌,也看到了坐在角落里双手握拳紧抿着唇隐忍不发的季沉渊。

    心中的想法更加多样,却问不出来,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越飘越远,直到眼前一片漆黑,思绪坠入无边无际的海里。

    竹屋里,莫肃琛隐忍着,手上青筋暴起,额间是后怕的冷汗。

    他与闻奕朝夕相处,本以为彼此亲密无间,却没想到闻奕从始至终都想把他排除在外。

    本以为闻奕的局里面,他们可以一起直面生死,没料到对闻奕来说,他比他更重要。

    心脏被撕扯着,思绪也是,万千种想法无法言说,是一言道不尽的深沉爱意,也是无法说得明白的拖欠。

    雪落了山林,凛冽的风吹拂着,泛着冷意,莫肃琛麻木的抬眸,开着的门窗自动关上。

    他给闻奕输了很多灵力,但闻奕体内是好几股灵力在互相争斗排斥。

    莫肃琛眉头紧锁,绷紧的弦更加紧绷。

    其中的灵力,有闻奕自己的,有之前他给闻奕的灵力,也有天谴和龙脉的力量。

    闻奕的灵力与他的本属于同源,不应该互相排斥的,又怎会如此。

    他慢慢引导着几股灵力分开,把天谴和龙脉的力量慢慢引导进自己的身体里。

    闻奕受伤很重,双眸紧闭,虚弱不堪。

    身上被雷打出来的伤口再次裂开,周围的血肉外翻,看起来血肉模糊。

    每一道天谴都足以杀死一个人,若不是闻奕身上有系统挡下部分,本身灵力过强,还有祭祀之力挡下一些,那现在,莫肃琛想都不敢想。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完全不在意料之中。

    倒是闻奕,每一步棋都算到了,唯独没有谋算自己该怎么全身而退。

    他垂着眼,一错不错地注视着沉睡的人,心脏麻木地跳动着,每一下都很痛,痛到窒息。

    身体如同绷紧的弦,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文彦看着寒着一张脸敲门的沐初宴,惊讶不已。

    再看向怀中明显伤得很重的人更是震惊,“怎么回事?”

    “别废话。”沐初宴抱着人进门,驾轻就熟地踢开客房的门。

    “天谴的伤你能治吗?”

    文彦嘴角抽搐,连忙上前,“天谴?!”

    搭了脉,文彦大松一口气,“没事,就是有些旧伤,加上耗尽了太多灵力,身体承受不住昏迷过去了。你自己吓自己就算了,怎么还吓我!”

    “你确定没事?”沐初宴问。

    “你要是不信我就不会带他来我这里。”文彦云淡风轻地打了个哈欠。

    拿出银针扎了几针,“没事,就是太疲惫了。”

    沐初宴的目光紧紧锁在沐岑身上,不曾移开片刻。

    “这难得就是你重伤都念叨的……心上人?”

    文彦挑了挑眉调侃。

    沐初宴紧张又害羞地抿了抿唇,故作镇定,实则看向沐岑的藏着深沉爱意的目光根本无法掩饰。

    “哦~还真是啊!!”文彦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道:“眼光不错。”

    “他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沐初宴道。

    “啧~这恋爱的酸臭味……”文彦默默翻了个白眼,把针拔了出来。

    “怎么回事?”

    文彦是单纯地好奇,之前的异象他自然感受到了,但什么也算不出来,或许是他的实力不够的缘故。

    但这人身上既然能有天谴的伤,那么说明那场惊天动地的变故和他或多或少都有关系。

    “你还是不必要知道这么多。”

    “瞧不起谁呢?”文彦无语,收了银针,不欲多留,指着床上昏睡过去的人,没好气道:“自己守着吧。”

    “谢谢。”沐初宴恭敬地道谢。

    文彦挑了挑眉,“当初我治你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礼貌啊?!”

    沐初宴:“……”

    “无趣,你自己守着吧。醒来了就没事了。”

    说着出了门,“我要出去应酬,走了就不必给我打招呼了。”

    话落,房门被关上。

    沐初宴抿唇,一错不错地看着床上的人。

    去浴室拿了毛巾,轻柔地擦拭着沐岑染了灰尘和血迹的脸,目光温柔,隐忍的爱意全然释放,若是此刻沐岑睁开眼睛,定会大吃一惊。

    苏言得知闻奕出事的消息的时候是晚上,雪落了满地,世界变成一片雪白,心中不安越发浓烈,正逢季沉渊和棠若匆匆进门,扭扭捏捏上前,鼓足勇气开口说要去看闻奕,许久不见了很想他。

    棠若面上为难,季沉渊倒是不动声色,只说现在太晚。

    苏言的直觉向来很准,加上他迷迷糊糊的时候梦到了闻奕受伤,那股不安一直不散,闻奕苍白的面容也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是不是出事了?我梦到他受伤了,流了很多血。”

    “小苏言,你堵在门口不觉得冷吗?你不冷我好冷的。”

    棠若一如既往地轻笑着,带着几分惯常不散地调侃,但眼底是担忧。

    脸色有些苍白,苏言想到棠若祭祀了许久,应当消耗了不少体力,侧身让了路。

    欲言又止地看着棠若单薄的后背,质问的话一时问不出口。

    棠若做到沙发上,看着呆呆愣愣的人,轻笑出声,“傻站着干什么,坐下呀。”

    苏言乖巧上前坐下,和棠若相视而坐。

    “闻奕确实受伤了。”棠若道。

    “什么?情况怎么样,他有没有事?!”苏言立马弹坐起来,面上慌乱紧张,眼泪瞬间涌出眼眶。

    “你坐下。”棠若声音高了几度,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苏言虽然急得团团转,但是仅存的理智让他冷静下来,坐了回去。

    “他被莫肃琛带走了,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莫肃琛。他不会让他出事的,至于他们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棠若耸了耸肩,“你也别太担心,闻奕的命格那可是阎王爷都不收的。”

    “阎王殿是你家开的,你怎么知道。”苏言控制不住眼泪,身体都在抖,一时没了主张。

    “这倒不是,但是我们要相信他。”棠若起身越过茶几,抬手揉了揉苏言的发顶,轻声安慰,“我原本是想瞒着你的,但我觉得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你们瞒着我做了什么?还有祭祀,你不是已经退休了吗?”

    棠若笑了一下,有些无奈。

    退休?!形容得很好。

    “这个问题你留着问他吧。”棠若叹了口气,拍了拍苏言的肩膀,“你现在身体不是很好,最好不要乱跑,不然闻奕很担心你的。”

    “我知道了。”苏言点了点头。

    棠若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我现在很累,苏言,你听话点好不好。”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乱跑的。”苏言嘟哝,偷偷摸摸擦眼泪。

    棠若是被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季沉渊抱走的,苏言待在客厅里,睁眼闭眼都是闻奕浑身是雪生死不知的模样,心下一团乱麻。

    咬着抱枕的一角,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浸湿了枕头,怎么也止不住。

    终于坐不下去,偷偷看了眼楼上,早就没了动静,眨了眨眼睛,鼓足勇气决定去找闻奕,他无法坐视不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随意穿了双鞋子,拿着大衣就冲了出去,大雪还在下,路灯把雪照得很白,但天地间,好像被这一颜色占据了一样,雪白得让人心底发慌。

    他跑出别墅,一路狂奔,打了辆车就想去机场,他要立马回去。

    第127章 想把你关起来

    闻奕醒来时已是五天之后,晨光微熹,满目白雪。

    迟钝的脑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疼痛难忍,喉间干涩,轻声咳了一声,缓目闭上酸涩的眼睛。

    许久没有活动的身体发出迟来的讯号,软绵无力。

    身体被拥住,熟悉的冷松香携着风雪的清冷涌入鼻间,让人头脑清醒。

    “感觉怎么样?”头顶响起温柔的声音,扶住腰间的手轻轻用力,闻奕坐了起来。

    温热的水被喂入,四肢百骸都放松下来,闻奕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睁开眼睛,入目是温柔注视着他的人,憔悴了些,似乎清瘦了些许。

    他缓缓坐好,揉着脑袋,疑惑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莫肃琛拉开他的手给他揉脑袋,“五日。”

    “这么久?”闻奕笑了一下,抿唇叹息。

    “天谴,龙脉反噬,再多受两道,回天乏术。”莫肃琛语气压低了几个度,声音都在颤抖,“闻奕,你是有几条命够你这么玩?!”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考虑过我。”莫肃琛端了温柔的粥给他,在他身边坐下。

    闻奕沉默地看着手里的清粥,恍然。

    “只有不在乎,才会想着离开。”莫肃琛轻声说出来,翻涌的情绪悲痛而绝望。

    闻奕瞪大眼睛,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这是误会,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莫肃琛,你是我最在乎的人,我只是怕你……出事。”

    所以才瞒着莫肃琛,串通了朋友们准备了这么一大出戏。

    莫肃琛闭了闭眼,不置可否,语气平淡,“你先吃东西。”

    说完起身便走,闻奕伸手抓了空,想下床去追,空中传来一句,“别乱走动,我出去一下。”

    闻奕慌乱不已,无措地坐在床上,他确实犯了错。

    利用莫肃琛对他的信任算计了莫肃琛,其实莫肃琛生气也没错,换做是他,也会很生气。

    但是比起生气,更担心莫肃琛离去。

    所以选择自己冒险。

    莫肃琛已经承受了太多世人的罪业,不该一直困在封冥山,他本就是个清风朗月般鲜活明亮的人。

    是最具天赋的玄术师,是名扬天下受人敬重的国师,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最年轻的天师,只差一步便入神位的人。

    只是那一步,止步于他。

    默默把粥吃完,闻奕尝到了几分咸涩,抬手轻轻抚上面庞,才恍然发现自己落泪了。

    手中的空碗被端走,头顶响起无奈又心疼的声音,“怎么吃个饭还哭了?”

    “你回来了。”闻奕悬着的心安定了些,莫肃琛既然若无其事地回来了,那证明能哄。

    “我的爱人险些死了,我都还没有哭,你哭什么。”莫肃琛轻轻擦拭着闻奕脸上的泪痕。

    闻言,闻奕哭得更厉害了,他扑进莫肃琛怀里,紧张又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的。”

    莫肃琛抱住他,眼神晦暗不明,阴鸷又轻柔地说道:“百年前自作主张分魂,如今自作主张一个人去扛。闻奕,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

    闻奕莫名觉得害怕,后知后觉地发现莫肃琛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张口想说话,耳畔响起温柔的话语:

    “那就不要出门了。”

    闻奕瞳孔一缩,心跳漏了半拍,呆愣愣地问:“什么?”

    莫肃琛松开他,温柔的抚摸着他的额头,指尖缓缓往下,指腹按在他发红的眼尾处,温柔的笑意一如往常,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他,轻描淡写地重复:“想把你关起来。”

    不听话的人就该有惩罚。

    他想做这件事很久了,把他锁在身边,就不会事事瞒着他了,他可以知晓他的一切,亲密无间。

    闻奕悄悄后退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莫肃琛,你怎么了?”

    莫肃琛揽住他的腰把人拖了回来,细细摩挲着他的脸,指腹不轻不重地按着红润的嘴唇,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没事,不过随口一说,吓着奕奕了。”

    何止是吓到,简直惊恐到他以为莫肃琛被别人夺舍魂穿了。

    这是那个清风霁月,稳重自持的贵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闻奕缓缓点头,“有点。莫肃琛,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等一切结束,不管你去哪我都跟着,你可以对我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我们是恋人,是共度一生的人。”

    “我的一切都属于你,你的一切也属于我,我们会生生世世在一起。”

    他听到莫肃琛轻笑一声,眼睛被温热的手罩住,唇上湿润,温柔如水,揽住腰身的手渐渐收紧。

    被罩住眼睛的闻奕看不到莫肃琛眼里倾泻地不加掩饰的占有欲和深沉的情‖欲,否则定会害怕地后退,色厉内荏地让他出去,或者是撒娇让他心软。

    闻奕很了解他,自然也知道如何能拿捏他,对他心软。千年前是,百年前是,现在更加炉火纯青。

    莫肃琛向来是很温柔的,但今日却粗‖暴了些,唇角被咬破的时候,闻奕本能地想要逃离,又被人按进怀里,挣脱不得。

    有意识的时候,他坐在莫肃琛身上,姿势暧昧,气氛旖旎。

    “我身体还没有好。”闻奕抵住莫肃琛的胸膛轻声说道,泛红的眼尾格外勾人,被咬破的唇格外艳丽,像个魅惑人的狐狸精。

    莫肃琛闭了闭眼,压下心底喷涌欲出的欲‖望,额头相抵,声音喑哑低沉,“别让我生气好不好?”

    “所以我现在在哄你。”闻奕狡黠地笑了一下,“我亲你一下你会原谅我吗?”

    “不会。”莫肃琛摇头,定定看着他,“我会亲你。”

    闻奕哑然失笑,挑了下眉,“哥哥~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是吗?”莫肃琛无动于衷,意有所指道:“你固执的时候也让我很难办。”

    闻奕:……

    完了,这是真生气了,并且是很生气的那种。

    不好哄啊。

    莫肃琛其实没跟他生过气,以前无论他怎么作妖引起莫肃琛的注意,莫肃琛都会面色如常地看着他,想看一个陌生人,又像看一个调皮的小辈。

    有时候他也觉得他幼稚,明明武术骑射诗书都安排得很满,还是会忍不住做些什么事情引起莫肃琛的关注。

    曾经闻辙苏调笑说他这是小孩子行为,不爽自己受到冷落才会做些幼稚的事情引起关注。

    那时候身体不好,时常生病,每一次,莫肃琛都雷打不动地夜以继日地照顾他。

    其实,喜欢上莫肃琛这件事本就是注定的,救赎了自己的人,就想拼了命地把人抓在手里,哪怕遍体鳞伤也不放手。

    他想,那时候的他就是这样的人。

    假装大度又放不下,困住自己也困住莫肃琛。

    说后悔有,可若是后悔,那对莫肃琛来说便是侮辱。

    所以现在的他,不会后悔。

    “我错了。”闻奕低头乖巧认错。

    只要认错认得快,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你说我做什么都可以。”莫肃琛抚摸着他的脖子,似乎随时都能捏碎他的脖子一样,看起来有几分说不出的危险。

    闻奕喉咙滚动,突然紧张起来。

    “没有我的允许,不能离开我一米。”

    “就这样?!”闻奕诧异。

    莫肃琛点头,打消了闻奕的紧张,“就这样。”

    “好,一言为定。”闻奕同莫肃琛击掌。

    “那你就算是原谅我了。”

    “没有。”

    莫肃琛慢条斯理地否认。

    “你耍我。”闻奕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你这样做我会开心,但是不等于过往一切不纠。”

    “那你现在开心吗?”闻奕紧张地问。

    莫肃琛握住他的手,勾唇浅笑,“开心。”

    “开心就好。”闻奕松了口气,也扬眉笑起来,“我会努力让你原谅我的。”

    “不急。”

    闻奕不解,总觉得此刻的莫肃琛有些老奸巨猾。

    但是只要他开心就好。

    “当务之急你得去泡个药浴。”

    莫肃琛突然起身,闻奕吓了一大跳,眼疾手快地勾住莫肃琛的脖子,双腿盘在他的腰间,才不至于摔下去。

    腰间的手又收紧了几分,闻奕后知后觉,脸上冒起热气,羞恼不已,“莫肃琛,你耍我。”

    “没有。”

    莫肃琛不紧不慢地反驳,另外一只手拖住他,煞有介事道:“是你缠在我身上的,怎么还恶人先告状?”

    “莫肃琛。”

    “嗯~”

    “你学坏了。”

    闻奕闷声闷气道:“你以前不这样的,可正经了,当年我都觉得我是一个心怀不轨的登徒子。”

    “难道不是吗?”莫肃琛挑眉轻笑,“趁我睡着时偷偷摸摸亲我,这不就是登徒子吗?”

    “你没睡?”闻奕脸爆红。

    当年摊牌后莫肃琛对他很冷淡,他确实喝酒壮胆半夜翻国师府的高墙,推开莫肃琛的房门,在黑暗中盯着床上双眸紧闭的人许久,积压许久的情绪没有宣泄的出口。

    他一步一步走近,盯着莫肃琛的睡颜很久,最后胆大包天地凑近,见莫肃琛没有反应,鬼使神差地吻了一下,温凉的触感在脑海里炸开,那一瞬间,是清醒也是沉迷。

    “睡着了,可是被你吵醒了。”

    莫肃琛眉眼带笑,那时的他是睡着了,但是闻奕靠近的时候就醒了,他到底是纵容了他。

    万劫不复里,是他把闻奕拖进来的。

    第128章 你吃醋了

    说不清楚是谁情起心动,却一往而深。

    “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在骗我。”闻奕咂舌,调侃地挑了下眉,“哥哥~你不诚实。”

    莫肃琛低眸浅笑了下,喉结不动声色地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暗沉:“奕奕想如何?莫不是想让我当场拆穿你这个……”莫肃琛顿了下,上下打量着闻奕,笑得意味深长,“浪荡的登徒子。”

    气氛暧昧,闻奕只觉得脸热,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嗔怪地瞪他一眼,阴阳怪气地反驳,“你才是浪荡的登徒子。”

    莫肃琛抿唇轻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闻奕还想说什么,脚下一冰,他被莫肃琛放到了地上。

    想说的话顿时堵在了喉间,轻哼了一声。

    莫肃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煞有介事地询问,“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你……”闻奕被堵了一下。

    “是你说的我是登徒子,难道登徒子不是这样的吗?”

    莫肃琛直勾勾地看着他,似乎是真的好奇,想要得一个评价一样。

    闻奕无语,把莫肃琛推开,“咳,我自己来,你就不用伺候了。”

    莫肃琛温柔地笑着,“遵命。”

    房门被关上,闻奕欲盖弥彰地抬手扇了扇,脸上的热度方才下去些许。

    脱了衣物,整个人泡进精心准备的浴桶里,身体的不适像是得到了疏解一样,杂乱交错的伤口并不觉得疼,闻奕看着手臂上残留的伤口,还恍惚觉得这是一场梦境。

    困倦后知后觉,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却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屋中燃着安神香,莫肃琛坐在窗旁,不知在做什么。

    “醒了。”

    他欲起身,莫肃琛便已经到了床前,探了探他的脉。

    脉象平和厚实,不似之前那般虚弱无力。

    “几点了。”闻奕坐起身,伸了伸懒腰,看起来好不慵懒随性。

    “夜里十点。”莫肃琛笑着回答。

    闻奕诧异,“我睡了这么久?”

    “嗯。”莫肃琛点了点他的额头,“身受重伤好不容易醒来,本就虚弱不已。那药浴本就是补药,自然舒经活络缓解疲惫,睡着了很正常。说明你的身体在自愈,有什么可惊讶的。”

    “这样啊。”

    “想吃什么?”

    闻言闻奕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我还真饿了。”

    毕竟昏睡五天醒来就只吃了碗粥,身体本来就虚弱,这么久未进食自然是饿得不行。

    “红烧排骨,糖醋鱼,辣椒炒肉,辣子鸡……”

    闻奕说出一堆菜名,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莫肃琛倒了杯温水递给他,“清蒸鱼,清炒白菜,酸甜排骨,鲫鱼汤。”

    闻奕:“……”

    他懵懵然抬头,“我没说这些啊?”

    “我就做这些。”

    闻奕恼怒,说话都大声了些许,愤愤道:“那你还问我吃什么?!”

    “这是基本礼貌,问你吃什么不代表就给你做什么。”

    闻奕无语,翻了个白眼。

    “你直接说我不能吃算了。”

    “好吧,你不能吃。”

    莫肃琛挑眉,看起来很开心。

    闻奕深吸一口气,“哥哥~我饿了。”

    “吃些蜜饯,我去做饭。”莫肃琛不知从哪掏出一堆蜜饯,放到桌上。

    闻奕喝完水起身,坐在桌前,慢悠悠地吃着蜜饯。

    酸甜刚好,不像是外面买的,想必是莫肃琛亲手做的,又尝了一口,他抿唇轻笑,满脸柔情,确实是莫肃琛做的。

    许久不吃,倒是格外想念,现在吃进嘴里,恍若隔世。

    仿佛这么多年的分离与苦难都不曾发生,他们一直都在一起,没有改变。

    莫肃琛端着菜进门,远远便看到闻奕笑得开怀,调侃道:

    “吃个糖这么开心。”

    闻奕得意地哼了一声,拿起蜜饯炫耀似的开口,“那当然了,这可不是普通的糖。”

    “这是我心上人特意为我制作的糖,那是其他糖无法与之相比的。”

    莫肃琛若有其事地点点头,“这样啊,那不知可否赏脸尝一下我做的饭。”

    闻奕一下子笑出声,“怎么也不叫我一同去端菜?”

    “外面雪大,你身体弱,还是不要吹风的好。”

    “下雪了呀。”闻奕侧头,抬手一挥,才想起自己伤重,如今灵力没有,倒只剩下淳朴的算卦算命了。

    莫肃琛挥开窗户,裹挟着飞雪的冷风顿时蹿了进来,闻奕只觉得身上一重,莫肃琛已经站在他的身后,给他披上了狐裘。

    红色的毛领白色的衣身,像是千年前那一件,那件也是莫肃琛为他准备的。

    心念一动,抬手接住一片雪花,相触的瞬间雪花便化为雪水,只余手心感受到的一点点冷意。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看雪了。”

    “嗯,是很久了。”

    久到千年岁月不过弹指一瞬间,又久到相见相逢是数不清的岁月。

    “我们一会儿出去看看雪吧。”

    “好。”

    莫肃琛把窗户关上,夹了块鱼肉给闻奕,似哄小孩般,“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去看雪。”

    闻奕自然听出来了,“你真把我当小孩哄了?”

    挑了挑眉,揶揄道:“莫肃琛,你对小孩都下得去手,真不做人了?!”

    莫肃琛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看闻奕,云淡风轻道:“嗯,我不做人了。”

    闻奕:“……”

    清冷绝尘,禁欲自持的莫肃琛去哪了?

    闻奕摇头失笑,“你还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莫肃琛放下筷子,一错不错地看闻奕,“你喜欢这样?”

    闻奕吃着鱼肉,鲜美的味道让他欲罢不能。

    听到莫肃琛的问题一时怔愣,“啊?”

    莫肃琛抿唇,重新问道:“你喜欢……这个风格的?”

    “为什么这么问?”

    闻奕当真是不明白。

    “以前与你交谈的大多是这样的人,能言善辩,喜风流。”

    “我怎么听出了一股醋味,”闻奕故作不知地抬手扇了扇,“莫不是谁家醋坛子打翻了。”

    “奕奕~”莫肃琛无奈。

    “不是,以前与他们相谈甚欢最多不过是朋友情意,谈不上喜欢啊。”

    “再说了,若是因为一个人能说会道就喜欢,沉默寡言就不喜欢,那不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莫肃琛,无论你是清风朗月不苟言笑的国师,还是现在的你,对我来说都很好,我也很喜欢。只是因为你就是你,不是其他人。”

    “我也不会因为其他人这样就喜欢别人,你现在为什么会想这个问题。”

    “因为你很好,喜欢你的人很多。”

    莫肃琛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直勾勾地看着闻奕,“所以我吃醋了。”

    “我喜欢坦诚的你。”闻奕笑得很开心,“不过让你吃醋说明我做得不对,以后我不随意跟其他人说笑了。”

    莫肃琛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

    “你也不用跟其他人保持距离,你有自己的朋友。”

    他只是有些吃醋,闻奕对其他人也很好。

    “他们是不同的。”闻奕敛了笑容,“他们是朋友,而你是我的恋人,是共度一生,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人。”

    闻奕凑近莫肃琛,直视他的眼眸,勾唇一笑,“所以,现在哥哥开心点了吗?”

    莫肃琛抬手揉了揉闻奕的发顶,笑得温柔,“我很开心。”

    他知道闻奕很爱他,但是与他吃醋是两件事。

    他想,或许是占有欲作祟,他就是觉得闻奕同别人勾肩搭背耐心安慰别人他会觉得碍眼。

    但这个从来都不是闻奕的问题,是他的问题。

    他一直没有否认自己骨子里藏着自私的想法,他就想闻奕是他一个人的。

    这个想法很多年前就有,可是比起闻奕如同一只木偶守在他身边,他更喜欢看到闻奕脸上的笑容。

    所以,他带着闻奕游走世间,看过山川秀美,也走过喧闹人群。

    闻奕放下筷子,抿唇道:“其实你要是很别人说说笑笑我也会不开心。”

    换位想一下,若是莫肃琛对着别人有说有笑,还会细心关注别人,他也会吃醋不开心,这是一种很正常又很矛盾的心理。

    “我不觉得这是难以启齿的事,我喜欢你,所以我会想要你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对我笑,所有的心事只说给我听,也只有我知晓你所有的一切。”

    “我知道了。”

    “所以,我们不开心的时候直接说。”

    莫肃琛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笑意,“好。”

    “这个排骨很好吃。”闻奕享受地眯起眼睛,夹了一块给莫肃琛,“尝尝,这可是我亲手夹的。”

    莫肃琛哑然失笑。

    吃过饭,莫肃琛带着闻奕坐上屋顶,看了一场不尽的雪景。

    “我以前说,如果我不做大将军了,那么我就找一处隐蔽之处,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造一间竹屋,后山种满花,和心爱之人避世隐居,长相厮守。”

    “其实我是随口说的。”

    莫肃琛侧眸看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当时想,你不会答应我,那我也不会有旁人,跟着你就好了,你去哪我就去哪。”

    “不过那时候不敢说,所以就瞎编了一段。”

    第129章 不许动手动脚

    “瞎编?”莫肃琛挑眉。

    含笑的眉眼看不出多少情绪,但莫名觉得这人不是很开心。

    怅然若失的感觉,隐隐萦绕在闻奕心头,闻奕恍然大悟。

    莫肃琛是因为他喜欢这样的生活,才把自己锁在这里,等一个不归人。

    他继续说着,“我畅想过如果我们在一起,那我便昭告天下,宣布你是我的人,我们去看山川河流,去江南看烟雨垂柳,去大漠看落日黄沙。然后寻一处安宁之地,无人认识,我们一起朝朝暮暮,看落日晚霞,看云卷云舒。”

    “只是那个时候的我,只敢如此妄想,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莫肃琛把闻奕牢牢抱进怀里,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与温度,才对妄想了千年的镜花水月的梦境有了实感。

    他们确实真真切切地在一起了。

    北方大雪纷飞,南边冻凝成霜,冷意无处不在,哪怕裹成一个粽子,冷意也无孔不入,从骨头缝里透着麻木的冷。

    山林的树木早已被冰霜雕琢,看起来好不美丽。

    二人漫不经心地走着,闻奕折下一枝树枝,树枝处有断裂,想必是在霜冻凝结前就已经断了,霜冻并没有让树枝落下,而是奇迹般的留在了树上。

    只是,对比起其他绿叶,手里的这只便是枯枝败叶,生机不在。

    闻奕拿着看了看,慢条斯理地转动着,语重心长道:“可惜了。”

    “苟延残喘,也不过是死得慢一些,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死去,我向来喜欢给人痛快。”

    闻奕挑挑眉,抬眸傲娇似的扬起笑脸,像一个讨夸的小朋友,“我是不是很善良?!”

    眼睛很明亮,一如当初初见的那般,莫肃琛笑着刮了一下闻奕立挺的鼻子,真诚道:“嗯,我家奕奕特别善良。”

    闻奕满意了,不好意思地偏过头,轻咳一声,“不许动手动脚。”

    莫肃琛以拳抵唇,笑意清浅,眸底是化不开的温柔。

    闻奕只是看上一眼,心跳便不受控地跳得飞快。

    ……

    “到了。”莫肃琛垂眸,看不出情绪,似乎只是无关紧要地随口一说。

    闻奕抬眸看了一下周遭的布置,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嗯喏,应该就是这里。”

    “阵法布置得不错,”闻奕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慢条斯理说完,“不过遇到的是我们。”

    简直就是专业对口,小菜一碟。

    闻奕正要动手,被莫肃琛按住,“伤还没有好,别乱动手。”

    闻奕抿唇,一时怔然,他还真忘了,伤势太重,现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不对,还是会点拳脚的。

    “等一下。”闻奕拉住莫肃琛,“打草惊蛇不太好。”

    虽然现在清匀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可以说莫肃琛直接吊打他,但是,清匀做下那么多的恶,他可不想轻易放过他。

    在全然放松,自以为能够重回巅峰的时候给他狠狠一击,想想就很刺激。

    希望化为齑粉,只剩下无限的绝望和挥之不去的恐惧。

    如此,才算对得起清匀放下的不可饶恕的罪孽。

    “我们悄无声息地进去,我很想看看他见到我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想必一定很精彩。”

    “奕奕,你学坏了。”莫肃琛勾唇笑,无奈又宠溺。

    闻奕摇头,“阿言说,这叫恶作剧,好听一点的词就是惊喜。才不叫学坏。”

    千里之外的苏言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发酸的鼻子,一脸的茫然,轻声嘟哝:“是谁在骂我?!”

    莫肃琛扣住闻奕的腰将人拉入怀里,结界覆盖,二人悄无声息地进了里面。

    “这居然也有个墓。”闻奕有些震惊。

    这座龙脉虽然比不上封冥山,算龙脉中比较小的,但还真没想到居然也有一个墓,被重重阵法掩去,难怪在外面看不出半点端倪。

    建造这座墓的人也是一个奇人,把墓和山体融为一体,误进山的人恐怕是以为自己迷路了。

    一切花里胡哨的阵法在二人眼里都形同虚设。

    走进墓里,悬挂的金丝楠木棺材尤为明显。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金丝楠木的棺材。”闻奕咂舌。

    金丝楠木很少,相当昂贵,更是难寻。

    如今却做了一具这么大的棺材,这里的主人还真是大手笔呀。

    “这就是有钱人吗,财大气粗。”闻奕漫不经心地感叹,面上却看不出半分财迷与喜爱。

    莫肃琛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奕奕若是喜欢这木头,回去给你雕一个你喜欢的兔子如何?”

    闻奕以前确实很喜欢兔子,那是因为在皇宫中时,有只雪白的胆子还小的兔子经常跑去和他玩,偏偏就不怕他。

    只是后来,兔子死了,他看到兔子形状的东西总会忍不住买,不知是怀念,还是提醒自己不能忘。

    太久远了,很多细枝末节的细节都散在时光里,难以拼凑。

    “你还会雕东西?”闻奕面上带着几分惊喜。

    “学了一下,略懂一二。”莫肃琛说完,眼神一凝,扣住闻奕的腰迅速闪身后退。

    头上的棺木炸开,一个黑影落了下来。

    “好久不见啊,清匀。”闻奕饶有兴致地打着招呼。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清匀黑着脸,身上的伤还没有好。

    好不容易逃出来,没有可以夺舍的宿主,只能藏进自己的身体里。

    要不是闻奕搅局,他也不至于如此狼狈,连身体也保不住。

    “当初你让人去祭神族抢东西的时候,我就在他那几丝魂魄上下了禁制,当然了,这个身体我怎么可能不下禁制呢?该不会你一直没有发现吧。”

    清匀面上一僵,眼前一黑,当初祭神族里面逃出来的魂魄他确实吃了,没想到……都是闻奕的阴谋。

    看着清匀变幻莫测的脸色,闻奕好心情地笑出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倒是我小瞧你了。”清匀后退几步。

    他知道自己不是莫肃琛的对手,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之前身受重伤,现在也不过才过去一周的时间,对他来说,时间太短了,伤重未愈又遭受追杀。

    他咬唇,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

    “你走不了的。”闻奕看穿了他的动作,好心提醒,“千万别开鬼门。”

    话音未落,清匀就开了鬼门,阴森的气息迅速涌了出来,还有一道诡异的鬼气,他避之不及,被打飞出来。

    闻奕捂住脸,摇摇头叹了口气看着倒在地上狼狈的人形,语重心长道:“都说了不要开,非不听,这下好了吧。”

    咎由自取,闻奕乐不可支。

    反正他乐得看清匀倒霉。

    早知道清匀会利用鬼门逃走,毕竟墓中有禁制,只有清匀可以开鬼门。

    但是清匀想到的事情,他们二人又岂会毫无准备。

    鬼门里慢慢走出一个人,身材高大魁梧,表情看起来很凶,不苟言笑蹙眉严肃地看着被打趴在地上的人。

    他一早就躲在鬼门中,只待清匀打开鬼门给他一击。

    飞僵的鬼气可是很奇诡的,清匀修的是正道清气,龙脉力量,是世间至清至纯的灵力,如今鬼气入体,两股力量针锋相对。

    虽然不至于让清匀元气大伤,但他也不好受。

    “多谢。”闻奕笑着道谢。

    “阿奕,你我之间,无需客气。”陈松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没有你也没有现在的我。”

    他们之间,确实不需要说谢谢,百年的友谊,情意确实深长。

    “你身受重伤,还是天谴的伤,单以魂体自然维持不了多久,但是想要去夺一个玄术师的身体。”

    “对身受重伤的你来说,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你必然会选择最简单的办法,那便是你原本的身体。”

    莫肃琛慢慢说着,眸底晦暗,神色不明。

    “我竟不知你原本是祭神族的人。”莫肃琛摇摇头,“你为何要如此?”

    清匀身为祭神族的人,却不受祭神族的约束,自由自在,天赋也好,假以时日必定会有一番成就。

    哪怕是修鬼神身,也定会有所成,却剑走偏锋。

    “你为何要欺师灭祖?”莫肃琛声音很冷,微不可查的颤抖。

    他可以背下那些罪业,但是他不明白,师父对清匀那样好,清匀却能下得去死手。

    “我原本的目标,本就不是他。”清匀慢慢撑起身子,阴测测地笑着,“该死的人本来是你,他只不过是替你死的。”

    “真是可惜。”清匀遗憾地摇摇头,“不过那老头也该死。”

    “如果他不知道我是祭神族的人,一心想要我回到祭神族,我还真想留他一命。”

    莫肃琛蹙紧眉头,杀意凛然。

    曾经他确实以为竹浅是因为灵力枯竭被龙脉的力量反噬,又为了他以全身灵力暂时封住龙脉。

    但是后来,他沉下心来细想,才发现端倪。

    以竹浅的实力,不至于身死,除非,本来就被人下了毒,一味不知不觉的毒。

    或许是最后,竹浅发现中毒了,才会不管不顾地牺牲自己,换莫肃琛周全。

    只是环环相扣,最后莫肃琛也没有走出那座山,把自己连同很多谜底,一同封入了封冥山。

    第130章 莫肃琛,低头

    莫肃琛握紧的拳头都在发抖,纵使知道清匀欺师灭祖,可如今听到完整的真相,还是无法保持平静,阴鸷暴戾的情绪在心口翻涌。

    他很少会动杀心,可是现在,他想杀了清匀。

    “我竟不知你心胸狭小至此,为此就要杀害养育你十多年的师父。”莫肃琛咬紧牙关,一字一顿指着清匀道:“你真该死啊。”

    “该死,哈哈哈哈哈……”清匀状若疯魔,笑出了眼泪,偏执地指着莫肃琛,又指着苍天,“上苍如何待我的?祭神族如何待我的?这世间本就不公,师父是养育了我,可那又怎样,还不是为了一点小事就要杀我。你倒是他的骄傲,还不是被我踩在脚下,像一个丧家之犬一般。”

    “上天不公我就自己搏,做神不错,我屠尽天下神鬼,什么天道正义通通见鬼去吧。”

    “冥顽不灵,不思悔改。”莫肃琛神情冷肃。

    不知他们是如何交上手的,但闻奕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推出墓穴,护体结界接住了他。

    “师父教你为人正义,为天下而战,而你呢?欺师灭祖,坏事做尽。”

    莫肃琛收回拳,看着实力不济被打吐血的人,恨恨道:“今日,我便替师父清理门户。”

    清匀爬起来,抬手擦掉嘴上的血迹,恶狠狠地瞪着莫肃琛,“若不是闻奕,我早就杀了你了,是我小看他了。”

    “不过,你要杀我,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狡兔还有三窟呢。”

    上次他用了金蝉脱壳的方法,用半魂求一生,而现在,他依然可以用其他方法求得生机。

    “一切都结束了。”莫肃琛闭了闭眼,强大的灵力锁定了清匀。

    清匀见被莫肃琛看穿,大惊失色。

    “散魂……”清匀大喊大叫起来。

    他是真的怕了,一缕残魂逃生后他还可以慢慢筹谋,可如今,莫肃琛却是要彻底的杀死他。

    散了他的所有灵力和魂魄。

    莫肃琛体内本就有与龙脉同源的力量,差别就是莫肃琛把附在龙脉上的恶念和罪业加诸到自己身上,此消彼长,因此莫肃琛才会魂魄与身体分离。

    因为身体原本的灵力,纯净清灵,本就与这般怨念深重又诡异异常的鬼气格格不入,所有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保他无恙。

    “你真是疯了,你这个疯子。”清匀痛苦地蹙进眉头,脸上扭曲狰狞,却又挣脱不开。

    清匀身上的灵力和魂魄在消散,莫肃琛身上地鬼气也在消散。

    墓穴里沙石乱飞,墓穴外狂风骤雨。

    似在宣告一场终结。

    闻奕想要进去,却被阵法拦住,被莫肃琛设在他身上的禁制拦住,心底隐隐不安。

    “阿奕,你冷静一下,他不会有事的。”陈松野伸手拦住不管不顾往里冲的人。

    “你若是进去了,才更会乱他的心。”

    话音落下,闻奕停住脚步,脸上挂着泪水,似在自我安慰地低声重复,“他不会有事的。”

    “他可是清离国师,是天底下最年轻的天师,最有天赋的玄术师。”

    闻奕缓缓闭上眼睛,冷静了不少。

    他没了灵力,只能在外面等。

    陈松野说得没错,他进去只会让莫肃琛分心,反倒成了累赘。

    清匀从开始不甘地大喊大叫,到后面的哭泣求饶,打着感情牌想让莫肃琛放他一马。

    最后只能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和魂魄慢慢消散,再也没有力气破口大骂。

    “噗——”莫肃琛身体一软,半跪下来,喉间一股腥甜难以压制,吐了出来。

    鬼气散尽,身体也受了些反噬,不过不严重,严重的还是魂体。

    隐隐有些透明,多年来他多是以魂体出现,如今魂体鬼气散尽,想要维持很难。

    “莫肃琛——”闻奕痛苦一缩,立马冲上去。

    地上的红色痕迹很是刺眼,他声音嘶哑,“你怎么样?”

    莫肃琛摇摇头,朝他温柔一笑,安慰道:“我没事。”

    “你又骗人。”闻奕抽泣着,“很痛是不是。”

    确实有些痛,魂魄在反噬,又在自我修复。

    闻奕抱住他,抱的很紧,“我们命盘相连,我身上也有你的几缕魂魄,靠着我会不会好受一些。”

    莫肃琛没有拒绝,虚弱地靠在闻奕肩膀上,嗓音低沉,“是好些了。”

    “我们说过不隐瞒彼此的,莫肃琛,你总骗我。”

    闻奕声音很闷,肩上隐隐湿润,莫肃琛知道,闻奕哭了。

    他很伤心。

    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哄,“我没事的,奕奕,别哭了。”

    闻奕哭的时候,他总是束手无策,心痛到无以复加。

    陈松野只是跟进来看了一眼,就默默退出去了。

    “我没哭。”闻奕嘴硬。

    “我散去了鬼气,承担的因果罪业也消除了不少,奕奕,你该为我开心。”

    闻奕愣住,他刚刚看到莫肃琛吐血心急如焚,没来得及细究。

    “真的吗?”他不确定地反问。

    “嗯。”莫肃琛揉了揉他的脑袋,“再哭苏言那个小哭包的都要退位让贤了。”

    闻奕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嗔怪地瞪他一眼,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

    闻奕上下打量着,“你真的没事了?莫不是唬我的。”

    莫肃琛温柔地笑了一下,一把把人抱进怀里,“让我抱抱,有些累。”

    闻奕静静地任由他抱着。

    半个小时后,闻奕觉得身体都麻了,莫肃琛终于松开了他。

    “还好吗?”闻奕着急地问。

    莫肃琛拉起他,蹲跪得太久了,骤然起身险些没站稳,还好莫肃琛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一只手扣住他的腰身,才不至于让他狼狈地跪倒下去。

    闻奕觉得丢脸,撇撇嘴道:“都怪你。”

    莫肃琛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看起来心情不错。

    “都怪我,是我的错。”

    莫肃琛给他输了一股灵力,缓解了麻木酸软的腿脚。

    “你真的没事了吗?”闻奕还是不放心。

    “没事了。”莫肃琛大方地给闻奕看了看,“已经好了,先前只不过是魂体习惯了鬼气,突然没了不适应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的奕奕就不要操心了。”

    闻奕看着还有心思调侃他的人,轻轻松了口气,反怼道:“也只有你让我这样操心了。”

    出来时,看到乖巧蹲在外面的陈松野,闻奕诧异,“你守了这么久吗?”

    那么高大魁梧的身材委屈地缩做一团,倒是委屈陈松野了。

    “嗯。”

    见他们出来,陈松野连忙站起来。

    上下打量着莫肃琛,“你没事了?”

    莫肃琛摇头失笑,“没事。”

    “那就行,他可担心你了,刚刚差点拉不住……”

    “你闭嘴。”闻奕打断他,捂脸,他不要面子的吗?

    莫肃琛温柔地看着害羞的人,笑得宠溺纵容,“我知道。”

    陈松野牙关一酸,莫名吃了一口狗粮。

    这里也待不下去了,他索性提出了告别,拱了拱手,“我走了,你们小心。”

    “嗯。”闻奕点点头,目送陈松野几个跳跃没了踪影。

    然后羡慕地感叹,“飞僵看起来也太酷了。”

    莫肃琛微微蹙眉,“为什么?”

    看起来跟个粗大的钢铁似的,哪里酷了?!

    “就是感觉,你看跳得多远多轻盈。”

    莫肃琛:“……”

    “接下来我们去哪?”闻奕问。

    “想回家吗?”莫肃琛反问。

    “去竹屋吧。”闻奕给了意见,毕竟他现在没有灵力,莫肃琛也受了伤,下山确实不是一个适合修炼的地方。

    “好。”

    莫肃琛自然不会拒绝闻奕,对闻奕的话,他一向是言听计从。

    “真冷。”闻奕感慨,灵力护体时不觉得原来冬天这样冷。

    莫肃琛把他抱进怀里,狐裘牢牢裹住他。

    “我还好,只是许久没有体会到这么冷的冬天了。”他抬头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轻声说道:“冬天还真是难熬。”

    熬的过去万物复苏,山花烂漫。

    熬不过去枯骨一具,再没有下一个冬日。

    莫肃琛眸光闪了闪,“总会过去的。”

    “是啊,又见山花烂漫时,那个时候我们一起去后山看花。”

    闻奕笑颜如花,抬眸撞进莫肃琛无限温柔的眸子里。

    那样的温柔,足以让他深陷进去。

    喉咙滚动着,莫肃琛没隐忍住心底涌上来的情绪,低头地吻了闻奕的额头,像一个信徒般虔诚。

    心念一动间,闻奕顿住。

    那时候,天地倒转,四周的一切渐行渐远,他们站在无边的天地中,却只能看见彼此,此外,其他的东西都入不了眼。

    雪落到狐裘上,落到头发上,恍然像是他梦境中的那样,相濡以沫共白头。

    “白了。”闻奕突然开口。

    莫肃琛抬手拭去不经意间落到闻奕睫毛上的雪花,郑重回应道:“嗯,白了。”

    谨以初雪共白头。

    千年前那场血色的雪远去,如今这场雪,他们一起白了头。

    闻奕一错不错地注视着莫肃琛,心念一动,“莫肃琛,低头。”

    莫肃琛听话地低下头,闻奕轻轻拍去莫肃琛头上的白雪,视线相交,气氛暧昧氤氲,旖旎风光中,他在莫肃琛挑眉时吻住了他。

    第131章 我爱你

    这一吻,是抚慰,是心动,也是久别重逢的心疼。

    只是分离一瞬,腰间一紧,后颈被人握在手里,温热气息流转间,分离的唇齿再度相依。

    温度很高,烫得闻奕有些发晕。

    冷风吹面而过,冰冷的雪落到眨动的睫毛上,闻奕方才如梦初醒。

    莫肃琛轻轻松开他,凝视他片刻。

    闻奕只感觉周围景物一变,已经被拉进房间,房间燃着碳火,温暖如春。

    莫肃琛低眸沉沉地看着他,声音喑哑,似挑逗撩拨,“可以吗?”

    闻奕没说话,伸手覆上莫肃琛的眉眼,轻柔的描摹,莫肃琛没动,静静地注视着他。

    “可以。”

    话音落下的时候,莫肃琛深不见底眸底更沉了几分。

    白皙的手腕被松松握住,力度不重,被控制的感觉却很强。

    闻奕微不可查地蜷了一下指尖,颤抖的眼睫上就被轻吻了一下。

    上一次更多的是意外,莫肃琛神智并不清醒,而是被深藏的名为心魔的欲‖望所控制。

    莫肃琛察觉到他的情绪,轻声安抚:“没事的。”

    “不用紧张。”

    闻奕眨了眨眼睛,握着他手腕的大掌挪到了腕骨上方,微糙的指腹蹭了蹭手腕上微微凸起的血管。

    温柔而亲昵。

    长指继续向上,穿过指缝,与闻奕十指交握。手被抬起,莫肃琛低头,轻轻在手腕上吻了一下。

    虔诚而坚定。

    闻奕轻轻眯了眯眼,神思恍惚,总觉得今日的莫肃琛与平日里隐忍克制的人大相径庭。

    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心防渐渐被卸下,紧张的感觉慢慢消散。

    肩上一轻,狐裘无声落地,像是一场无法掌控的开始,又像是无声暧昧的许可。

    闻奕觉得热,觉得渴。

    “别怕。”

    闻奕睫毛轻眨,“我没事……呜!”

    尾音还未落下,就变了调。

    不是错觉,今日的莫肃琛确实是往日里那样清冷绝尘的人所不能比的,每一下感觉都是在亵渎。

    闻奕觉得,莫肃琛失控起来,一切都变得难以言喻起来。

    难以说现在是什么感觉,但迟钝混沌的脑海里,仿佛置身于千里之外海浪重重的水里,黑沉的海面让人眼花缭乱,好不容易清醒的脑子更加迷糊,放任了理智慢慢沉没到深海之下,或者闭眼在海面随波逐流。

    隔着一层皮肤,仿佛连跳动的大动脉都绷紧,泛着痒意,最脆弱的致命之处,倏然落于另一人的掌控之中。

    难受又莫名的呜咽声似有若无,无声拉高室内的温度。

    没了灵力护体之后,闻奕总觉得冷,雪景百看不厌,但是透进骨子的冷也是实实在在。

    在室外时冷风吹着还被莫肃琛调侃“弱柳扶风,让人心生怜爱。”

    但现在,室内燃着的火炉异常旺盛。

    闻奕也不知为何莫肃琛有这般闲情逸致,居然不嫌麻烦地烧了炉炭。

    所有的冷风和大雪都被隔绝于窗外,虽然能听到不绝于耳的呼啸的风声,也能从中感受到凛冽的雪是如何飘舞,然后无情地淹没大地。

    “别怕。”

    莫肃琛声音低哑,手指扣住他的手指,闻奕亲昵地蹭蹭他的肩,几乎是下意识地依赖。

    迷迷糊糊间,他突然想起了莫肃琛沉眸问他可不可以的时候的那种危险预感,当时他以为是他看出来,如今看来,是蓄谋已久地志在必得。

    他这时才发觉,那一声又一声低缓的“别怕”,似乎并不是诚意的安抚,反倒更像是惑人的诱哄。

    而这时的清醒,已经太迟了。

    猛兽露出獠牙,而猎物呆呆愣愣地任由其宰割。

    最可怕的是,那热意还透过皮肤侵入骨髓,盘亘着,无声地汇成了一团。

    闻奕咬着牙关,脑海里闪现在国师府的时候,那时候喝酒壮胆借机偷亲人的他,是否也是这样紧张无措,却又一往无前。

    答案是肯定的,去的一路上他都很紧张,说什么是酒意正浓,实则都是欺骗人的借口,他是清醒的,清醒着的沉沦。

    找个看似完美的借口让自己得偿所愿。

    焰苗太盛,几乎要伤人。

    饿了很久的猛兽更有耐力,慢慢诱哄手里的猎物,让他放松警惕,然后再一点点地把猎物吞吃入腹。

    他不会知道清冷禁欲的人坠入红尘是怎样的情态。

    但他现在就已经十分失态了。

    上一次的感受在一个个温馨亲昵的动作间,痛意似乎都消失殆尽了。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被人视作珍宝,被人爱惜珍重。

    从他松口同意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似乎不属于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任由其予取予求。

    理智在升腾的热度间慢慢蒸发,总有少年不受控,在爱人的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里失控。

    “叫人。”

    喑哑低沉带着诱哄的声音响在耳畔。

    闻奕迷茫地轻呢,乖巧中带着反叛,叫道:“莫肃琛。”

    男人低声轻笑一下,指腹不轻不重地碾过他的唇,又肆意的游走作乱。

    “不对。”

    声音依旧很沉,气定神闲中却带着无法预知的危险。

    “哥哥~”

    闻奕无意识地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唇已经被男人咬住,微麻的痛感侵入脑海。

    灵魂都在战栗,在水里浸没,又在海岸上重生。

    闻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本就没有恢复的身体比以往要弱一些,又经过这般狂风暴雨,自然受不住。

    “奕奕~”

    莫肃琛晦暗不明地注视着昏睡过去的人,温柔地轻呢。

    闻奕轻轻蹭了一下他,依恋又信任,似乎在回应他,但又因为太累了,没能睁开眼睛。

    “我爱你~”

    低沉的声音散在氤氲的卧室里,也不知睡着的人是否听到了这句动情的告白。

    ——

    卧室里一直很安静。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连柔软的起伏都没有变化。屋内拉了窗帘,但还是有些许的光亮透过了层层窗幔。

    天色已经大亮了。

    屋门被无声地打开了一条缝隙,莫肃琛向屋内看了几眼。

    见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他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走到床边,正想弯腰查看床上人的动静,还没伸手,却被惊了一下。

    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无声地看着他。

    “奕奕~”莫肃琛轻声问,“你醒了?”

    闻奕似乎并没有真的清醒过来,视线还怔怔的,有些迟钝,闻声也没有回答。

    莫肃琛沉眸,温声细语地问:“奕奕,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床上的人许久没有回答,好一会儿才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却很含混,像是困倦时的呓语。

    额头一沉,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住了他的额头。

    温度正常,莫肃琛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应该是太累了。

    昨晚他确实过分了些。

    沉眸温柔地注视着他,低声问:“时间还早,要吃东西吗?还是想再休息一会儿?”

    闻奕的下巴往被子里埋得更深了些,这才眨了眨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莫肃琛缓声问:“要喝点水吗?”

    埋在被子里的脑袋点了点,莫肃琛无声轻笑,起身倒了一杯温水。

    把别扭的人从被子里捞出来,“喝点水再睡。”

    闻奕乖巧地靠在莫肃琛怀里,任由男人喂他喝水。

    喝了一杯水,才觉得舒服了些。

    他拉过被子盖在头上,闷声闷气道:“困,再睡一会儿。”

    莫肃琛起身给他掖好被角,从善如流地低声轻哄:“睡吧奕奕。”

    再次清醒的时候,莫肃琛施法挡住的光线让屋子变得很暗。

    眼睛并没有不适,只是微微有些干涩。

    床头上就放着一杯用灵力保温的温水,闻奕启唇笑了一下,拿起水杯喝完,身体舒坦了些。

    门被打开。

    莫肃琛向来关注他的动静,似乎他们在一起的每一次,只要他醒了男人都会雷打不动地过来看他。

    莫肃琛扶住闻奕,柔声询问:“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闻奕动了一下身子,抿唇道:“说不上来好,也说不上来不好。”

    莫肃琛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但闻奕感受到腰侧的手心里传来一股温暖的灵力,灵力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疲软的身体霎时见好。

    “我没事。”

    闻奕抬手制止了莫肃琛继续往他体内输送灵力的想法。

    莫肃琛低笑一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先去洗漱,我做了菜了。”

    “该不会又把我当兔子养吧?”

    上一次的教训血淋淋,现在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是。”

    洗漱完时,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很香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只是,闻奕戳了戳红烧鱼,瞬间不笑了,“不应该有点辣椒吗?”

    “新做的菜式,没有辣椒。”

    行吧。

    还好有些菜放了些辣椒。

    虽然他这样说,实则已经没有那么在乎有没有辣椒了,莫肃琛会照顾他的口味,他也会。

    所以就算是清淡的饭菜,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吃完。

    只是,面对亲近之人时,总会忍不住撒娇示弱。

    “多吃点。”

    闻奕挑眉,“嫌弃我现在身体弱了?”

    莫肃琛无声笑了一下,“一会儿要药浴。”

    闻奕笑意僵在嘴角,药浴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叹了口气,同情了一下自己。

    但是现在身体确实很弱,他也想尽快恢复。

    第132章 他很担心你

    避世隐居,朝朝暮暮。

    这是闻奕对此最大的感受,好像天地之间,只有他们彼此,时间从此停留。

    不知不觉,半个月的时间悄无声息地溜走,或许是太过闲适,只觉时间过得很快。

    “我们回去过年。”

    “过年?”闻奕有些懵懵然,怎么就要过年了。

    “嗯,没几天了。”莫肃琛揉了揉闻奕柔软的发顶,笑得温和,“你的好朋友也在等你回去过年。”

    苏言。

    闻奕挑了下眉,忙着药浴,忙着修炼,倒是不太能想起外界的事情。

    他前几天刚给苏言算了一卦,有一劫貌似被完美化解了,他灵力尚未恢复,没能看清那个刻意模糊的人是何方神圣。

    不过劫难迎刃而解,也是好事。

    潜心修养了几天,灵力恢复了五成。

    “他现在已经不在棠若那里了,找了你几天,我回去了一趟。”

    “他说无论如何过年你都要回去,否则就不认你这个好兄弟了。”

    从前的二十多年,都是他们二人一起过的。

    哪怕过年的那一天苏言有活动也会带着他,雷打不动。

    所以新的一年,自然也要一起过。

    闻奕起身,坐久了的腿有些发麻,窗外风雪肆虐。

    “又过了一年。”

    莫肃琛也感叹道:“是啊,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

    或许是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让人猝不及防,始料不及,因此觉得这一年过了好久,又似乎只是弹指一瞬间。

    “那我们明天就回去吧。”闻奕眉眼泛着笑意,兴致勃勃地望着飘雪的天际,“我也好久没有见阿言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爱哭。”

    “或许吧。”莫肃琛神色莫测。

    几天前他确实收到了棠若的消息,苏言在找闻奕,还因此一个人跑了。

    是有些任性了。

    他立马就要去找他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鬼力,那股鬼力护住了苏言。

    因祸得福,他不由得感叹到苏言运气还挺好。

    第二日闻奕泡药浴静坐时,他回了别墅。

    苏言经过了一夜惊魂,神思恍惚。

    骤然看到莫肃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结果左看右看,始终不见闻奕的身影顿时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一样,指着莫肃琛就质问:“阿奕呢?他在哪?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他怎么了?你说话啊!!”

    太闹腾了,吵得莫肃琛头疼。

    他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这么多问题,你也没给我说话的时间啊。”

    苏言抿唇,安静下来。

    只是泪失禁的体质,泪水无声落下,哭多了的眼眶都有些肿。

    莫肃琛头疼,“坐下说。”

    闻言,苏言咬了咬唇,慢吞吞地走到沙发前坐下。

    “奕奕现在很好,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现在暂时回不来。”

    “既然很好,为什么不回来?”

    苏言固执地瞪大眼睛,不给莫肃琛解释的机会,“他受伤了是不是?很严重吗?”

    莫肃琛哑然失笑,安抚道:“受了些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灵力暂时被封住了,所以要闭关几天。”

    “那他没事吧?”

    “没事。”

    得到莫肃琛地肯定,苏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绷紧的脊背也放松下来。

    “那他过年能回来吗?”苏言小心翼翼地问。

    他想见闻奕,想要确定他的情况。但是又怕打扰了闻奕,毕竟他什么也不懂。

    “能。”莫肃琛给了肯定的答案。

    “那就好。”苏言展开笑颜,明明脸上还在流泪,就已经没心没肺地笑了。

    走时,莫肃琛神色淡淡地看往楼上,那股鬼气很淡,可见不是一般的厉鬼,能对自身鬼气收放自如的鬼,已然是大鬼境界,实力直逼鬼王了。

    那鬼自然也察觉了他,只是不在乎,或许是见他并无恶意,并没有攻击。

    “自己注意安全。”

    莫肃琛意味深长地嘱咐。

    苏言挠了挠后脑,“我知道了,你一定要让闻奕回来过年,不然我不承认你这个姐夫。”

    说完直接关上了大门,留下一脸懵的莫肃琛在门外吹冷风,门槛险些打到他的鼻子。

    摇头失笑,“这小朋友,气性还挺大。”

    与当年的闻奕有的一拼。

    想到此,莫肃琛不禁有些同情起闻奕了。

    回去还不知道苏言会这么折腾,有得闻奕哄的了。

    闻奕嘴角的笑容也僵住了,显然想到了这一层,僵硬地扭头看着莫肃琛,抿唇沉默,然后试探性地问,“阿言是不是很生气。”

    莫肃琛点头。

    闻奕顿时不笑了,“我哄他你会吃醋吗?”

    莫肃琛故作为难地蹙起眉头。

    闻奕紧张地眼神飘忽。

    “不会。”莫肃琛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脸,“你哄他我不会吃醋。”

    哪有那么多醋要吃,两个小朋友好闺蜜,他还不至于吃一个小朋友的醋。

    闻奕悬了一半的心彻底放下了。

    “他很担心你。”莫肃琛实话实说。

    在他不在的岁月里,苏言切实地陪伴了闻奕二十四年,那是少年人最美好的岁月,经历过苦难,也一起鼓劲奋斗过。

    “我知道。”闻奕叹了口气,眸光深沉,“阿言很在乎我,我也很在乎他。”

    “他和棠若,沐岑他们不一样。”

    和棠若,沐岑,他们是最好的挚友,可以彼此信任彼此托付的好友,但是苏言,是家人般的存在。

    “我知道。”

    莫肃琛从一开始就知道,苏言在闻奕这里是不一样的存在,但并不矛盾。

    翌日,下了好几日的雪终于消停了些。

    “我应该带什么礼物给阿言?”

    “我如果赔礼道歉的话他会不会就不那么生气了?”

    闻奕眉头紧蹙,纠结不已。

    莫肃琛抽出他手里选不出来的两块手表,“那就都买,再把闻氏股份给他一些。”

    财大气粗。

    但是是个极好的主意。

    现在苏言签在了闻奕名下的公司,成立了属于自己的工作室,但到底还是不够有背景。

    万一日后他和莫肃琛出去,苏言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能第一时间知晓,不如把闻氏的一些股份转让给苏言。

    届时他若是喜欢当演员就去演自己喜欢的戏,若是想躺平摆烂也可以去旅游散心,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这真是一个顶好的主意,二人一拍即合。

    莫肃琛直接联系了职业经理人,把名下的百分之五的股份转让给苏言。

    “走吧。”

    买了表,到别墅门前时,闻奕迟来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近乡情怯。

    肩上一沉,温柔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声的安抚,“很紧张?”

    “不要怕,他很想见你。”

    “就是因为他很想我,我才紧张。”

    代入一下,苏言做什么都瞒着他,还差点把自己玩死了,他也会很生气,非常生气。

    别墅内,苏言穿着居家服,素面朝天。

    【言言你为什么还在休息,你这个假期也太长了,我都快三个月没有看到你了。】

    弹幕非常活跃,涌进来的粉丝也越来越多。

    确实,自从之前要了假期去祭神族之后,他就没营业了,甚至连自拍照这些最简单的营业都没有。

    幸好他是演员不是爱豆明星,否则都要被骂死。

    也是粉丝们一直在冲工作室,加上不少喜欢闻奕的粉丝,纷纷来呼吁苏言营业。

    张奇受不了了,忍无可忍地一再打电话催苏言开场直播,刚好昨天也得知了闻奕没事会回来的消息。

    心情自然好了不少,今天就心血来潮开了直播。

    “因为很累所以就休息了,现在我已经开了工作室,难得当次老板,大家就让我嘚瑟一下吧。”

    苏言乐呵呵地回答。

    自从苏言高冷人设崩塌得一干二净之后,他在放飞自我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乍然听到苏言这样开玩笑,大家受了不小的冲击。

    【姐妹们,我就说言言是个搞笑男吧,你们还不信我……】

    【哈哈哈哈,这个冷笑话很好笑,我们苏言又是有钱了。】

    “钱还是有的。”苏言一本正经地点头,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一百块,“钱嘛,身外之物。”

    【不行,我真的要笑死了。】

    【我在期待什么?我甚至脑补他从口袋里掏出三千万砸在我身上,然后说,女人,我看上你了哈哈哈哈……】

    【楼上姐妹什么小说推荐一下,一般的我不看,颠成这样的我高低要去瞅瞅。】

    “看吧,让你们少看点乱七八糟的,脑子都看坏了?谁家好人衣服口袋里能掏出三千万现金?是无底洞口袋吗?”

    一言不合就是怼,苏言爽了,这几天的烦闷都被怼了出去。

    果然把负能量说出去之后,整个人就干净了,阳光了,感觉生活都有希望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言不合就是怼,言言借你嘴用一下,昨天有人撞到我了还倒打一耙,对骂的时候我没发挥好,气死了。】

    【闻奕呢?我那么大个闻奕呢?你们不是好兄弟吗?没住一起吗?】

    苏言晃了晃神,“阿奕有事没在家,过年前会回来的。”

    说完一脸骄傲的炫耀,“我们过年不管什么情况,都是一起过年的。”

    眉飞色舞道:“前年我出席活动,他就在休息室里等我。去年我去某平台唱歌,他也在后台等我还给我加油呢。”

    第133章 定情信物

    【!!!我说呢当时怎么看着一股子班味,原来是迫不及待要下班去好“好兄弟”处啊。】

    【原来你们城里人管这个叫做兄弟啊?我们农村人都是叫两口子!】

    【还是楼上会说。】

    苏言脸上千变万化,嘴角抽搐。

    扶额无语,“别嗑歪了,我俩就是一起长大的感情,那是不能和普通友谊相提并论的。”

    叹了口气,苏言继续大胆开麦,“再说了,阿奕有喜欢的人,不对,是爱的人。”

    “很爱很爱。”

    【细说,想听。】

    【嗅到了瓜的味道。】

    苏言笑了一下,由衷为闻奕感到幸福。

    “他们发生过很多事,矢志不渝。如果天地崩塌有一个人不会背叛自己,那必然是彼此。这句话形容的就是他们。”

    【所以,他们在一起了吗?】

    “在一起了。”

    【什么样的人能拐走小奕奕啊!!那是我的梦中老公。】

    “还老公呢?!”苏言不屑冷笑,“你就庆幸只有我看到了,要是阿奕对象看到了,你就老实了。”

    说着,苏言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别乱说话,你们惹不起。”

    【所以,小奕奕是因为有了对象才冷落了言言,看看言言这溢出屏幕的嫉妒哈哈哈哈!】

    苏言挑眉,“虽然阿奕确实重色轻友了一些,但是我还是大方的选择原谅他。”

    正说着,别墅的门打开。

    闻奕看着苏言窝在沙发上,眉飞色舞说着话,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模样,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闻奕以为他在打游戏,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啊啊啊,我看到了谁。】

    【卧槽,几个月不见,小奕奕更好看更动人了,来,我们嘴一个。】

    【卧槽,后面那个冷面天仙是谁?!】

    【这就是传说中的闻奕的对象。】

    【我输得心服口服。】

    【帅哥介绍一下,果然帅哥都被帅哥拐走了。】

    苏言一脸懵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呆愣愣地回头。

    闻奕朝他歪头笑了一下,“阿言,我回来了。”

    苏言惊喜地瞪大眼睛,敏捷地翻过沙发一个熊抱抱住闻奕。

    眼泪不争气地哗哗流出来,泪眼婆娑地喊,“阿奕,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担心死我了。”

    “你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呜呜呜……”

    苏言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

    闻奕侧眸才看到被支起来的手机,眉头微蹙,“阿言,你在直播?”

    苏言一呆,哭声戛然而止。

    “啊啊啊……”

    于是,直播间的网友们都体验到了什么叫做魔音贯耳。

    直播被关闭,苏言蔫头耷脑地坐在沙发上,散发着一股子生无可恋的味道。

    抱着小熊抱枕,苏言双眼无神,“阿奕,我是不是很丢人?”

    在闻奕面前哭就算了,这下好了,几百个人围观他哭唧唧。

    他还要不要活了。

    人可以死,但至少起码不能社死。

    “一辈子很短,一下子就过去了。”

    莫肃琛给闻奕倒了一杯茶,漫不经心地说着。

    “呜呜呜……”

    苏言毫无形象地捂着抱枕哭。

    闻奕嘴角抽搐,无声谴责看戏的莫肃琛,他好不容易才哄好的。

    “没事,不开心就不演戏了。”

    “当鹌鹑吗?”苏言泪眼朦胧。

    “可以,躺平都可以。”闻奕财大气粗。

    “我给你买了不少礼物。”

    说着把东西拿出来,有几百万的表,这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几千万的车。

    苏言嘴角抽搐,那着车钥匙的手都在抖,不可置信地问:“这是真的吗?”

    “明天还有另外一个礼物送你。”闻奕笑笑,安慰道:“开心点。”

    事已至此,无法挽回,苏言悲伤地卸载了社交软件,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只要看不到就不知道自己被调侃。

    这几天倒是过得很热闹。

    都还没有过年,来拜访的人就已经络绎不绝了。

    “怎么来这么多人?”

    苏言啃着薯片,疑惑不已。

    “吃你的薯片。”

    “还有我签的那个股份转让协议,就这么水灵灵地把闻氏股份给我了。”

    闻奕摇头失笑,弹了苏言一个脑崩,“现在清醒了吗?”

    “还有做梦的错觉吗?”

    苏言痛得龇牙咧嘴地捂住额头,摇头如捣蒜,连忙道:“没有了没有了。”

    “不然他来见见我们吗?”

    闻奕好整以暇地看着装傻充愣的苏言,意有所指。

    苏言咬了薯片,装聋作哑地眨了眨眼睛,“你在说这么?”

    闻奕故作心酸,“儿大不由爹啊。”

    苏言:“……”

    “奕奕都知道了,你觉得你能瞒得了他吗?”莫肃琛站在二人身后,不紧不慢地看看。

    “又没什么。”

    苏言叹了口气,放下薯片,正襟危坐。

    “就是吧,我身陷险境他救了我一命,我呢,答应他一件事。”

    “答应他的事我已经做到了,就是这样。”

    说完,似乎为了增加可信度,还用力地点了点头。

    “什么事?”闻奕好奇地问。

    苏言咬唇拒绝回答,眼神飘忽,然后坚定地看着排排坐等着他的二人,“我答应过他不能说的。”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能食言而肥。”

    闻奕无语,“你小子长大了是吧。”

    闻言,苏言傲娇扬起下巴,“当然了,我俩一般大。”

    “你确定他没对你做什么?”

    “自然没有。”苏言点头。

    莫肃琛挑了下眉,漫不经心地指着苏言脖颈间的半截指骨。

    “你挂在脖子上的东西,是鬼界人送给结冥婚的人的定情信物。”

    “啊?!”

    苏言惊愕地瞪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手里抱着的薯片直接落到地上。

    破案了,苏言这傻小子确实啥也不知道。

    “他,他……他说,给我防身,这样别的鬼就不会觊觎我的身体了,也算是报答。”

    莫肃琛意味深长道:“他救了你一命,是什么样的忙还需要在救一命之后报答的?”

    “到底怎么回事?”闻奕也正视起来。

    苏言是真的懵。

    男人给他这个的时候就轻飘飘说一句“可以防身,算是报答。”

    也没说这是定情信物啊,他真的懵了。

    “看来他什么都没有告诉你。”闻奕叹了口气,起身摸了摸苏言的脑袋,怜爱道:“你这傻小子,怕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会不会搞错了呀?!”苏言欲哭无泪,垂死挣扎。

    谁家好人用小指骨当定情信物的呀,也不怕被吓死。

    不对,他不也好好的,带着还心安理得,颇有安全感。

    莫肃琛盯着某一处虚空,表情高深莫测,气定神闲地抱着手臂。

    闻奕也察觉到了鬼气波动,偏头看过去。

    “他确实不知道。”

    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

    李羽萧走出虚空,礼貌又疏离地给二人拱了拱手,“在下李羽萧,我确实没有告诉他赠送指骨的含义。”

    “为什么?”闻奕眯起眼睛,看向李羽萧的眼神算不得友好。

    李羽萧笑了一下,漫不经心,“他命格特殊,此前能平安无恙应当是有高手在身边,挡住了恶鬼的觊觎。”

    “但我送他回来时,除了门口那个阵法,别无其他。”

    “到底是他了了我的一桩心事,这指骨便送与他又如何?”

    “我并没有要让苏言同我结冥婚的意思。”

    “那我不能要。”苏言取下指骨,宛如拿着烫手山芋一般。

    先前他不知道便算了,如今知道了,断然不能霸占。

    闻奕沉默了,看了李羽萧确实没有这个意思。

    “若是要保他,以我的鬼力,却也可以驱逐其他恶鬼,何乐而不为呢。”

    他没有结亲的打算,送与苏言也只是觉得二人有缘。

    既然有缘相逢,赠送一个东西也未尝不可。

    何况,是他的指骨主动选择了苏言,他无话可说。

    苏言直接递给李羽萧,“我不能要。”

    指骨太过特殊,意义太过于重大。

    确实是受宠若惊,但也不能断人家姻缘。

    “真是傻小子。”李羽萧笑了一下,一错不错地看着满脸真诚的人。

    “你不拿这个,你走不出这个别墅。”

    “你的朋友确实很强,可以在你的身上设下禁制,但也不是不可解,遇到强大的恶鬼,禁制会越来越弱。”

    笑着调侃道:“真打算一辈子不出门了?!”

    苏言梗了梗脖子,“那也不能收。”

    “它……它的意义不一样,这个礼物我不能要。”

    “真不要?”李羽萧逗他。

    “要不你嫁给我,就可以拿着他了。”

    苏言瞪大眼睛,一脸惶恐。

    闻奕揉了揉眉心,“你别逗他了。”

    莫肃琛沉眸,“李羽萧,别太过分。”

    “鬼王现在退去鬼气,还是这么有威慑力。”

    李羽萧漫不经心,“你拿着吧,若是不喜欢丢了就是。”

    苏言大惊,“这怎么行。”

    “不是我选择的你,是它主动选择的你。”李羽萧认真地注视着苏言,“当你拿到它的那一刻,就代表它选择了你,除非你身死,否则它不会回到我身边。”

    “哪怕我现在拿回去,他也会自动回到你的身边。”

    李羽萧的指骨与其他鬼的不一样,他并没有把他的身体当一回事,指骨更是。

    所以,他的指骨生出意识,有了自主选择的权利。

    而当它选择了宿主时,就会自动陷入沉睡,若是宿主遇难,会激发它的保护功能。

    作为指骨真正的主人,李羽萧也能感应道。

    方才就是感应到指骨的震鸣,他才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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