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美青有些意外,可眼里的怀疑也是明晃晃的,她根本不信骆常庆会鼓捣这个。


    有这本事他还卖啥菜?卖啥豆饼?


    可气焰到底没那么高了,现在生气的是小叔子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吼她,又犯上了别的脾气,冲骆常胜道:“骆常胜你是死人啊!”


    如果是以前,骆常胜肯定会把大哥架子端起来把这件事压下去,可现在不知咋的,在骆常庆面前他那架子就是死活抻不起来,加上今天这事的确是刘美青主动惹起来的,他根本不占理。


    不敢对骆常庆摆架子,倒是敢对刘美青发脾气,猛地喝道:“行了,你还不嫌丢人?闹啥闹?吵啥吵?娘手里的东西本来就不该惦记,你看看你说的那叫啥话,我紧拦慢拦的都拦不住你那张嘴……”


    骆常庆听着忍不住扯扯嘴角,得,大哥他又大义灭亲了。


    刘美青委屈,他啥时候拦过?


    在家里她凑在婆婆身边说那话的时候,分明看见当家的眼底带笑,这会儿就又全是她的不是了。


    “行了行了,别再让人看笑话,赶紧过来给娘赔个不是,有啥事咱回家说。”骆常胜呵斥完,不耐烦的过去把刘美青拽过来让她给廖春华道歉。


    刘美青说不出是个啥滋味,又委屈又觉得丢人,心里还酸酸胀胀的难受,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骆常庆则冲左邻右舍歉意地笑笑,颇有些无奈的冲大家摆了摆手,那意思是散了吧。


    这段时间他在村里人气高,他一摆手,大家很给面子,门前头很快恢复了清净。


    刘美青抽抽搭搭的哭得说不出话,廖春华可没那好脾气,没好气地道:“行了,我用不着你给我道歉,你也别在这里哭丧,我还没死呢,真真是不盼我一点好。”


    说完招呼骆常庆一家进门,不去搭理老大两口子。


    骆常胜就推了刘美青一把,小声道:“别没完没了。你自己管不住嘴你委屈个啥?叫我说娘打你打的就对。”


    看似小声,那话却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廖春华这才脸色微霁。


    又去招呼老二两口子,先喊骆听雨:“小九,去屋里玩,开风扇凉快凉快,还有几个茶叶蛋,去捞着吃了吧。”


    骆常庆可不想进去听啥洋腔,左不过就这点破事,文霞更不想去,她不愿意面对刘美青跟婆婆的矛盾。


    骆常庆道:“娘,你忙了一上午还没顾上喝口水吧?你先进屋歇歇,我们回去给你把棒子推过来称称重。”


    刚要去招呼闺女,就见骆听雨哧溜一下跑奶奶院子里了。


    这好看热闹的劲哟,也不知道随谁。


    骆常庆只好喊她:“出来把弟弟抱进去,我跟妈妈回去推棒子。”


    骆听雨又探出个小身子。


    骆常胜惯会做面子事,道:“我抱着小言吧。”


    骆言根本不要他,拧着身子冲姐姐张手,骆听雨过来箍紧他的小肥腰,一步一挪去了奶奶家里。


    倒不是愿意在奶奶家待着,她想看看大娘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骆常胜回来好几次都没咋正眼去瞧这个小侄女,见她抱着骆言看似走的颤颤巍巍,可一直到迈进屋里都没打个踉跄啥的,稳稳当当把骆言放到了椅子上。


    那椅子宽大,他姐弟俩坐一张,骆听雨伸出小胳膊搂着弟弟的肩膀,并排着坐在那里。


    骆常胜这才注意到老娘家里的家具都换了,他有些惊讶:“娘,你换新桌椅了啊?”


    廖春华冷哼一声:“是啊,指望你指望不上,只能指望自己了。”


    她转身去洗手。


    院子里,刘美青走在最后,她连哭加委屈的,攒了一泡清鼻涕,也是好了伤疤就忘疼,她在门外头不擤,走到院子中间了,觉得鼻子里囔囔的不得劲,吭哧擤了一把,往地上一甩,再抬起脚后跟往鞋跟上一抹,又两手互相一擦,整套动作流程十分娴熟。


    等廖春华听着动静转过头来的时候,刘美青已经擤完了,正搓着手准备往里走。


    那边干净的一块地面上多了滩清鼻涕。


    “……”廖春华死亡凝视。


    刘美青顺势抬头,正对上婆婆阴沉沉地视线,她突然智商上线,慌的声音都劈了:“娘我忘了,我这就给你铲了。”


    去找铁锨腿脚都发软。


    “再有下回你就把你自己铲出去。”廖春华气冲冲地道。


    那边的骆常胜瞧着这一幕,心里危机感顿生。


    还真是刘美青说的那样,老娘现在变的都不像他娘了。


    真是叫老二哄的?


    可到底啥样的迷魂汤才能把一个人哄的完全像变了个人啊?


    骆常胜心里七上八下,一直觉得近段时间哪哪儿都透着不对,可又琢磨不出个源头。


    倒是一转头见小侄女正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骆常胜顿时和蔼一笑,去逗骆听雨:“小九九,在津店好不好啊?”


    骆听雨点点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回应:“好呀!”


    骆常胜笑眯眯地接着道:“你爸整天在津店忙啥啊?让我看看小九知不知道,我猜小九一定不知道……”


    骆听雨笑嘻嘻地点头承认,脆生生地道:“大爷猜得对!”


    骆常胜:……


    廖春华出去刷锅,把茶鸡蛋捞出来准备端进来给骆听雨吃。


    刘美青也清理完了天井,见婆婆没再发火,胆战心惊的进屋来,见自家男人在跟骆听雨说话,抬手虚点了点她,咬牙切齿到表情微微扭曲,小声道:“这也是个小祸害,叫老二教的可……”


    “啧!”骆常胜赶紧拦着,皱眉斥道,“瞎说啥?”


    又忙笑着去哄骆听雨:“你大娘逗你玩呢,是夸你可爱呢。”


    孩子嘛,好坏还不都是大人说了算?


    骆听雨乖巧地点点头,还软糯糯地‘嗯’了一声,似是信了。


    骆常胜刚心说这孩子其实也挺好哄,正准备再哄着问两句别的。


    就见骆听雨突然学起刘美青的动作,先抬手虚点了点他,笑嘻嘻地道:“大爷是大祸害。”又抬手虚点点刘美青,继续软糯糯地念,“大娘是大大大大大祸害…这么大。”


    最后伸手比划着画了个圈,形容刘美青这祸害很大。


    “你个小死孩说啥呢?”刘美青脸一沉,怒瞪着骆听雨,“你再说一句试试,我治不了你爹我还治不了你……”


    廖春华从外头进来:“你吆喝啥?你再吆喝一句我听听,你要干啥?你对着个孩子要干啥?”


    刘美青一哆嗦,转身委屈地道:“娘,是老二家这熊死孩骂我是祸害。”


    廖春华噗嗤一笑:“那骂得对。”


    骆听雨在那边脆生生地道:“奶,我逗大娘大爷玩呢。大娘先逗我,她这样、她这样逗我玩……”骆听雨学着刘美青的动作虚空点划着,嘴里道,“说我是小祸害。大爷说大娘逗我玩,我就逗大爷跟大娘玩啦。”


    廖春华哪能听不明白?她气得想拿笤帚疙瘩抽刘美青,转身没找着,她抬手点点刘美青:“你这张嘴啊,早晚让人给你撕烂了。”


    骆常胜被惊住了。


    他回来这几次跟老二家这俩孩子接触的并不多,早忘了上回他一摸烟,小侄女就起来拖着小侄子跑了的事。


    再次震惊老二家这闺女的聪明。


    这么点的孩子居然能把事情表达的这么清楚。


    心里没来由一阵发虚,赶紧虎着脸半哄半吓唬:“九九,好孩子不学舌。”


    可别学给老二听啊。


    老二可不是以前的老二了,真跟他瞪眼。


    骆听雨小脑袋往旁边一扭,生气地道:“哼,好人不戳哄小孩,不骂小孩,大娘刚才就是骂我,大爷戳哄我,真当我三岁孩子听不懂啊。”


    刘美青只能犟着不承认:“我没说我没说,我没那样说,熊孩子的嘴不能信,满嘴里没句实话,个小撒谎精,说瞎话越长越丑。”


    “大娘你发誓。”骆听雨气哄哄地道,“你发誓我就当你没骂我。”


    她是小,没啥气势,幼童的身体机能她改变不了,再凶也奶奶得,看起来不光没啥威慑力,还很好欺负的样子。


    刘美青就气得想上去打她:“你个死孩子……”


    “你想干啥?”廖春华抬脚脱鞋就抽了过去,正抽刘美青胳膊上。


    可不能叫刘美青碰着小九,她可是知道小儿子多宝贝这闺女。


    要是伤了小九一根汗毛,小儿子不得疯啊。


    刘美青挨了一下忙往骆常胜身后躲,骆常胜赶紧拦着,他这会儿觉得脑子不够使。


    老二家这孩子,这是成精了吧?


    “娘娘娘,别生气,我说她,我好好说说她。”骆常胜回头瞪了刘美青一眼,这张嘴啊,真是没一分钟不惹事。


    好好的进来对着小九点划啥?


    然后又堆起笑脸去哄骆听雨,弯下腰,手扶着膝盖,也不敢戳哄她了,语气特别温柔:“小九,刚才大娘做的不对,大爷熊她了,不生气了好不好?大爷一会儿给你买糖吃。”


    骆听雨鼓着腮帮子想了想,点点脑袋:“那我就不跟大娘一般见识了,大娘好歹是长辈,我不跟长辈计较。”又道,“不用买糖,家里的吃不完都化了。”


    骆常胜长吸了口气,谁家的糖还能吃不了都化了?这孩子是聪明,可这么小就学着吹牛,看来老二教的也没多好。


    不,现在不是糖的事,听她说话自己怎么这么臊得慌呢?


    刘美青还小声嘟嘟囔囔,骆常胜没忍住转身踹了她一脚:“闭上你的臭嘴。”又去拽了她一把,“走,去柏向海家拉棒子。”


    “你回来没干别的,净胡咧咧惹事了。”


    拽着她出门,正碰上老二两口子推着小车进来。


    刘美青这才心虚起来,都没敢抬眼皮去看老二,低着头就走了。


    骆常庆还纳闷,咋瞧着老大两口子表情这么奇怪呢?又挨熊了?


    出门走出去一段,刘美青又活泛过来,还是气不过让一个小孩子顶嘴,愤愤地道:“那个死丫头片子……”


    “行了,你跟个孩子较啥劲?”骆常胜不耐烦听这些,还有些担忧老二知道了会不会又跟他翻脸。


    毕竟现在的老二可跟之前不一样了。


    都是叫败家娘们这把破嘴惹出来的,就呵斥她一句:“等回来你少说话。”


    刘美青哼了一声。


    骆常胜怕她这张嘴再惹事,又道:“一会儿去了老柏家你把嘴给我闭严实实的,要是坏了事人家非不包了,你就给我滚回来种地。”


    这才把刘美青拿捏住了。


    柏向海的确是不想再跟骆常胜打交道,可到底乡里乡亲的,加上骆常胜也压着刘美青又道了次歉,跟着又说了不少好话,柏向海最后抹不开面子,又应了下来。


    骆常胜这才松了口气。


    顺便借了柏向海家的小推车推这一季的玉米。


    两人没直接推着回老宅,骆常胜还惦记着败家娘们骂小九的事,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担心一会儿回去老二算后账。又忍不住骂了刘美青两句,最后两人拐去供销社,准备买条饼干带回去给孩子吃,见了老二也好说话。


    刘美青心里那个窝囊:“你是当大哥的还怕他……”


    “大哥亲还是亲闺女亲?让你搅弄的我还有大哥的威严吗?”骆常胜低声骂着。


    他把失去大哥威严这件事算刘美青头上了。


    “都是你这张破嘴惹的祸。”骆常胜火突然上来,放下车子踹了她一脚,给刘美青踹了趔趄。


    刘美青不敢吱声了,夹扭着腚一拽一拽的去了供销社。


    到了供销社,买上饼干出来,就碰上了来买东西的刘翠花。


    “姐!”刘翠花看见刘美青很热络,“我还想着等会过去找你呢。”


    又跟骆常胜打招呼:“表姐夫。”


    骆常胜笑着点头,还问了问她家里玉米的收成情况,说了两句家常。


    家里有啥事都是刘美青这个表妹往县城报信,两家关系不错。


    刘美青惦记着表妹要找自己,就忙问:“你找我有事啊?”


    “嗐,这不是……”刘翠花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这个事不好开口,可自从上回在津店碰见自己的堂姐,回来就一直惦记着,反复琢磨,惦记的吃不下睡不着的。


    她家文山也一直思量,就是没找着合适的话头提。


    想来想去,还是跟表姐搭句嘴吧。


    也不知道表姐能不能帮她问着。


    “姐,上回我不是跟你说我表姐夫他弟弟在津店卖菜嘛?”


    刘美青忙来了精神,别是老二在外头有啥事吧,赶紧道:“是啊,还有啥情况?不是说卖的太贵不挣钱后来就不卖了吗?”


    骆常胜也正好想听听,赶紧竖起耳朵。


    刘翠花诧异:“姐,我没说卖的太贵不挣钱啊?”


    刘美青急了:“你不是说他卖洋柿子黄瓜啥的卖四毛多一斤?这么贵,谁会傻的买他的菜啊?”


    当时那个感叹的语气她还记得呢。


    不是笑话骆常庆不会做买卖,狮子大开口吗?


    一斤破洋柿子卖四毛多,多坑人。


    刘翠花哭笑不得,嘴里唉哟着拍了下大腿:“我是说他卖四毛多一斤,可我没说人家……”


    她也没提挣不挣钱的事啊,当然,挣不挣钱她堂姐也没提。


    刘美青咋这么会自己琢磨着寻思呢?


    “怪我没跟你说完。”刘翠花自责的嗔怪。


    她那天跟刘美青说的最多的是她堂姐高高在上瞧不起人,又聊了些以前的事,没顾上提她表姐说骆常庆卖的那菜贵是贵,可是特别好吃,她厂里领导都惦记。


    还问王文山,他跟骆常庆是一个村的,那菜会不会是他们公社上谁家种的。


    当然,刘翠花没跟刘美青说,主要还是私心作怪。她觉得自己知道了啥挣钱门路,回来跟王文山两人到处转了转,都没碰上疑似能卖四毛多一斤的洋柿子。


    找了好久,还往附近其他公社打听了一圈,实在没找着,才想着不行让刘美青帮帮忙吧,帮她问一嘴,她也不抢骆常庆的买卖,他们去县城卖就是了。


    “你到底要说啥啊?”刘美青心里给她搞的七上八下,赶紧催着问。


    “是这样的姐,你小叔子现在不是开始卖鞋和豆饼吗?我瞧着应该不少挣,那菜的营生他应该瞧不大上眼了……”


    刘美青一下拉住她,急声问道:“卖啥鞋?豆饼我知道,他卖啥鞋?”


    刘翠花整个愣怔住了:“你不知道你家他小叔卖解放鞋在咱村里都卖疯了?他也不知道从哪倒的货,供销社卖十块,他卖九块五,咱村里好多人去找他买啊。”


    刘美青顿时想到了婆婆小车底下塞的解放鞋。


    还有,县城里听人说有个卖解放鞋的,才九块五一双,都抢不上。


    那是骆常庆卖的?


    “你咋不早说?”刘美青尖声问道。


    刘翠花不高兴地道:“你亲小叔子你不知道啊?”


    她真不知道。


    骆常胜也没回过神来,心里并没有觉得骆常庆挣钱,倒是直咕哝:“胡鼓捣,他整天就胡鼓捣。”


    他咋这么能胡鼓捣呢?他从哪弄来那么多解放鞋还能让出五毛的利润。


    不觉得骆常庆能挣到钱,倒不如说他不愿意去相信骆常庆挣着钱了。


    刘美青顺了顺气,忙去哄表妹:“我是让他小叔气的,自家哥嫂都不说一声。”倒是没气糊涂,她听着那菜应该有啥自己不知道的,忙问,“你说那菜咋了?”


    刘翠花是真没想到骆常庆跟他哥嫂生分成这样,那么大的动静,他哥嫂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清楚表姐可能帮不上忙了。


    这时候就有枣没枣打三竿吧,遂道:“他卖的那菜别看贵,好些人都抢不上,我堂姐一直惦记着想买,可买不着,还问我知不知道哪里有卖的。我这不想问问你跟表姐夫,能不能帮我搭句话,他小叔要是不准备卖那菜了,看能不能告诉我从哪儿进货。”


    “也不白叫他帮这个忙,我给三十斤小米,再给二十斤大米。”


    三十斤小米加二十斤大米就为问个菜从哪儿进货…听得刘美青两个耳朵嗡嗡的,这不是她想听的东西,她听不了这些,直觉得心口窝火烧火燎的不得劲。


    抓着刘翠花的手声音干哑地说:“你再去问问你姐,老二在那边到底混的咋样。”


    刘翠花把她的手撸开,道:“唉哟,我上哪找她?那天碰上了都不说叫我去家里坐坐,我都不知道她住哪儿。”又道,“我不是告诉你我姐老房子在哪了吗?你家他小叔不是租着,你去大崖村问啊。”


    骆常胜也半晌没合上嘴。


    两口子最后跟刘翠花说了啥都忘了,跟木偶似的推着车往回走。


    骆常胜直嘟囔:“他从哪鼓捣的这些东西啊?”


    “他咋那么能鼓捣呢?”


    但隐约觉得,老二在外头混的并没有他想的那样糟糕。


    可心里咋这么不得劲呢?


    老宅里,骆常庆绷着脸盯着缩在椅子里的小豆丁:“骆、听、雨!”


    能耐了啊,一个奶娃跟老大家两人吵架,居然还吵赢了?


    骆听雨鼓着小嘴往后缩,身边的奶团子不明所以也跟着往后缩,两张小脸一起望着老父亲。


    “爸爸我知道错了。”骆听雨可怂了,到底有没有错另说,先认一个。


    小身板跑不快,又不抗造。


    认错保命。


    骆常庆气笑,不过他生气的点是闺女用的方法不对。


    如果老娘没及时进来呢?


    骆常庆可不认为刘美青对孩子下手时骆常胜会死死拦着,他只会在事后压着刘美青道歉。


    可那时候小九已经吃了亏,马后炮放得再漂亮有个毛用?


    他觉得闺女的危机意识差了点,当场开课。


    当然,他也不鼓励闺女不管不顾地顶嘴。


    有事还是得找爸爸妈妈,让爸爸妈妈来解决才行。


    骆常庆先绷着脸问她:“错哪儿了?”


    许是表情太严肃,闺女还没怎么着,儿子小嘴一撇要哭,更让屋里人震惊的是,他居然抬起短胳膊,虚空朝着骆常庆的方向拍了一下。


    文霞看懂儿子的意思,又好气又好笑,护着姐姐也不能打爸爸啊。


    骆听雨赶紧拍拍弟弟,态度良好的回应老父亲:“我不该在爸爸妈妈没在场的时候回嘴,还不敬长辈。”


    “你大娘就没个长辈样,不用敬着她。”廖春华在旁边道。


    “娘你别说话。”


    骆常庆说完看着闺女,哭笑不得的道:“你这不啥都知道啊?下回还敢不敢了?”


    骆听雨赶紧摇摇头:“不敢了!”


    刘美青刚才差点要过来打她,是挺危险的。


    “认错就是好孩子,禁三天零食,汽水也不能喝。”骆常庆就这个例子、又讲了几个别的例子,给她上自我保护课,“爸爸跟你说,以后……”


    廖春华在旁边听的比小孙女还认真,最后还反复叮嘱骆听雨:“以后可别单独跟你大娘在一起啊。没有大人的时候骂你两句就骂你两句,又不掉块肉,等见了大人再告状。”


    “可不能跟不认识的人走啊,走了就回不来了。你大娘叫你跟着她你也别跟,她再使坏心眼偷偷把你卖了……”


    还一面反省,她以前在小孙女面前说过谁的坏话吗?


    这小人精,还怪喜人来。


    骆常庆扶额,拐卖儿童的案例他不是拿刘美青举的例子,他老娘比他还会连起来说。


    骆听雨只有点头的份,面团似的小脸蛋一晃一晃的。


    教育完闺女,骆常庆冲儿子冷笑两声,把奶团子抱起来,在他小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两下:“反了你了!”


    奶团子早把刚才的举动抛到脑后了,以为爸爸跟他闹着玩,咯咯咯地笑。


    说到刘美青,骆常庆想起还有一茬事没解决,就跟廖春华说道:“娘,我大嫂惦记那茶叶蛋的秘方,不行就给她。”


    廖春华顿时一瞪眼:“给啥给?凭啥给她?”


    骆常庆不甚在意地道:“一个茶叶蛋秘方怕啥的?她要你就给呗,不然以后还得闹你。”


    “她敢!”


    骆常庆好脾气地笑着:“她不敢,你大儿子还不敢啊?我瞧着我哥挺动心的,要是哪天你打算把方子给出去,可千万记得给我大哥,别直接给我大嫂。我怕她又被刘家忽悠去……”


    廖春华突然一怔,道:“她跟她娘家又有来往了?”不是上回闹的断了吗?


    骆常庆惊讶:“有来往不正常啊?那是她亲爹娘,还能真断了不成?至于那钱的事,慢慢要,你也别光念叨了,我哥都不在乎了,到最后你弄个里外不是人。方子的事你自己定吧,我这边是没啥意见,你愿意给就给,不用考虑我咋想……”


    廖春华气得半天没说话,最后憋了句:“不给,谁来要也不给!”


    叫刘美青挣钱干啥?挣来再贴补刘家啊?


    骆常胜两口子推着玉米回来了,进门前才回了神。


    先不动声色的打量骆常庆跟文霞的脸色,也去看老娘。


    揣测刚才那件事老二这边知不知道。


    骆常庆见他这样累,本来不想提,索性直接说了,拦住了骆常胜要递给闺女的饼干,道:“孩子刚才犯了错,我罚她三天不准吃零食。”


    又看向刘美青,语气冷飕飕地道:“嫂子,孩子辱骂是不是?”


    “这么大小的孩子正是学着辨是非的年龄,你作为一个长辈,是不是应该起到一个正确引导和教育的作用?孩子没咋着你,进来就说孩子是祸害,有你这样当大娘的吗?别说晚辈不尊重你,连我这个小叔子都很难认可你这样的大嫂。”


    刘美青被骂的脸色青白交加,好几次插话没插上,听到最后才不乐意了,气急败坏地道:“啥意思?你想让你哥给你换个嫂子啊?”


    骆常庆一怔,旋即气笑:“嗤——哈!”


    给刘美青讲道理,他是脑子漏风了吗?


    遂放弃。


    摆摆手,吸了口气,道:“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我祝你跟我哥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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