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上午,廖春华等了一上午老大一家也没回来,就跟小儿子嘀咕:“不会是我不同意让他媳妇进门,他赌气不回来上坟了吧?”


    说完又气道:“爱回来不回来,不回来拉倒。”


    骆常庆笑着安慰她:“你就踏实等着吧,再赌气他也得回来给我爹上坟。”


    老大重名声着呢,这种面子工夫他最擅长了,怎么可能不回来?


    吃了午饭,骆常庆一家回去准备东西。


    下午快两点半了,骆常胜才带着俩儿子进了门。


    廖春华也怕他们真不回来,左邻右舍问起来脸上不好看,但回来的这么晚,她心里也挺不舒坦。


    一时绷着个脸。


    骆常胜忙笑着喊娘,骆峰哥俩也赶紧喊奶奶。


    骆常胜解释道:“今天上午小峰他舅去了……”


    小峰他舅大年三十跑去干啥?


    明知道他撒谎,但有这么个借口,廖春华也就顺着下来了,脸色微霁,招呼他们:“快上屋里暖和暖和吧!”


    骆常胜手里提着一条饼干、一包桃酥、炸的肉和豆腐块、还拿了条五花肉、两颗白菜,两支用报纸卷的鞭炮。


    进屋后跟他娘寒暄着问:“他叔跟他婶回来了吗?”


    “回来了,前天就回来了。”廖春华说着话扫了眼老大家爷仨,都换上了新衣裳。


    老大穿了一身崭新的蓝工装,里头套着棉裤棉袄。带着个蓝帽子,围着条黑色的围巾,脚上穿着黑棉鞋。


    俩孙子的褂子和裤子看着像是找人做的。


    都是灰色的中山装,里头也套着棉裤棉袄,鞋子不是自己做的棉鞋,是买的大头皮靴。


    骆常胜见老娘一双眼睛跟鹰似的扫量他们,在打量骆峰哥俩时,他脸上莫名露出一丝紧张,这丝紧张在廖春华的视线落到他们哥俩脚上的大头皮靴上时更是紧张的后背冒汗。


    哪成想老太太只是卖衣服鞋子的后遗症。


    总想看看人家的穿着打扮,如果碰上买的那种衣服鞋子,她还会暗暗跟自己卖过的比对一下。


    俩孙子这大头靴不如他们小叔从南方进的货看着洋气,有点笨重。


    但是这靴子暖和,倒也实用。


    这两身中山装裁剪差了点,估摸是从县城那边的集上找人做的,给配的扣子样式和颜色也不大行。


    骆峰哥俩也让奶奶打量的有点紧张,平生难得在奶奶面前都有些放不开了,哥俩还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心头咚咚如有鼓敲。


    廖春华打量完了,见他爷仨愣怔怔的,也纳闷呢,道:“愣着干啥?自己拿马扎坐啊!”


    他们爷仨得在家住一晚上,今天晚上守岁,明天起来出去拜年,下午回县城。


    所以直接穿着新衣服回来。


    骆常胜松了口气,也顾不上问他娘打量啥,笑着把东西递过去,故作轻松的道:“老二还没过来啊?”


    廖春华瞧瞧他拿来的东西,心说稀奇了,今年闹的不好,拿回来的东西反而比去年还多。


    还有炸好的肉和豆腐块,这是怕自己今年不给他们准备吧。


    往年都是她准备好了,老大回来直接提着走,今年倒是自觉。


    接过来随手放到桌子上,道:“还没,一会儿你过去喊着他。”


    骆峰哥俩对电视还是很稀罕的,进来就打开电视看电视,廖春华给他俩抓了把瓜子,拿了袋拆开的鱿鱼丝,哥俩都没吃过这个,开始闹着哄抢。


    小军年龄小点,他惊讶道:“奶,你这是从哪买的啊?”


    “不是我买的,是你小叔带回来的。”


    骆常胜听了笑着随口给俩儿子解惑:“你小叔在省城,那边比咱这边大,能买到这些稀罕玩意儿。”


    倒是会买老娘开心。


    哥俩很快就把半袋子东西吃完了,坐了会儿,刚进来时的那股子僵硬散去,骆峰开始闹着廖春华要好吃的,还道:“我奶肯定藏别的好吃的了。”


    和以前似的在屋里翻。


    廖春华由着他们翻,翻了半天也没翻出啥来。


    她早换地方了。


    骆峰过来抱着她胳膊撒娇:“奶,奶奶——”


    廖春华以前倒是很享受孙子在她跟前撒娇,但现在她知道冷静了,特别是这俩没良心的回来替刘美青求情时说的那话:“奶奶也没出啥事啊,我娘咋着说都是你大儿媳妇,要是不让我娘回来,村里人不得看她笑话啊……”


    还没出啥事,非得她出点事才合理啊?


    当时气得廖春华差点没厥过去,后来越发想明白了:她一手带大的又怎样?真有个啥情况人家还是向着他们的娘。


    顿时就没那么稀罕了。


    廖春华这会儿就没好气地拍了他一巴掌:“奶啥奶,起开,我给你爹收拾箢子去。”


    就着他们拿回来的东西,用碗装了。


    一碗炸肉、一碗炸豆腐、饼干、桃酥,自己拿了几个馒头摆了一盘,凑不齐来就把点心拆开装成两碗。


    又放上香和火柴。


    黄表纸和元宝单独用另一个箢子装着。


    还没收拾完,骆常庆撩开帘子进来了。


    手里提着个箢子,上头盖着包袱,也看不到里头装的啥。


    另一手提着个编织袋。


    “大哥回来了。”


    “常庆来了!”


    哥俩互相打着招呼。


    骆峰哥俩对骆常庆还有点怨言。


    ——为着上回他揍骆常胜的事。


    此时就有点甩脸色,语气也没那么热络,喊了声叔。


    骆常庆点点头应了声,也没像往年那样问他们的学习成绩,去看廖春华收拾的东西:“娘,收拾完了吗?”


    廖春华想了想,就怕落下东西,又检查了一遍,道:“那酒你拿了?”


    “我拿了,酒壶和酒盅都放上了。”骆常庆道。


    “行,那没啥了,你们早去早回吧。”


    骆常胜让俩儿子提上东西,四个人去茔里上坟。


    这边大部分都是这个时间点祭祖,路上全是去上坟的。


    还没出村,在巷子里就碰上好几家,有人跟骆常庆哥俩打招呼:“胜大哥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啊?”


    “刚回来……”骆常胜忙招呼俩儿子喊叔,彼此寒暄一番。


    跟着又和骆常庆说话:“二哥没骑你那三蹦子啊?”


    骆常庆笑道:“那边不好走,骑车太颠。”


    离的也不远,出了村走五分钟就到。


    路也确实不好走,上一场雪滑雪后泥土软,自行车压出来的辙子那土都翻着立着,现在冻的邦邦硬,真骑着三轮从那条路上走,还不如步行快。


    骆常胜却有些惊讶,三蹦子啊还是脚力三轮?


    脑子突然有些转不过弯来,不知道这三蹦子都是有哪些三轮车可以称之为三蹦子了。


    骆军年龄小,他到底好奇,就问道:“二叔,啥三蹦子啊?”


    “机动三轮!”


    骆常胜暗自吸了口气,但他在外人前头不会把疑问问出来,生怕外人觉得他连弟弟家有三蹦子这种事都不知道。


    或者说,怕人家知道老二买了机动三轮都不跟他这个当大哥的说上声。


    总觉得这样会让他这个大哥很没面子。


    此时就觉得俩儿子特别懂事,开始帮他获取信息。


    小儿子就好奇地问了,如果能把语气里的那种羡慕收一收,或许更合适一些,骆军道:“二叔,就是那种烧油的三轮啊?不用蹬就能走的那种吗?”


    “对,机动三轮,烧油的。”骆常庆笑道。


    “哇!”骆军夸张的‘哇’了一声,转身跟他爹道,“爹,爹,我二叔买机动三轮了啊!”


    骆常胜呵呵笑着含糊:“是啊,你二叔有能耐。”


    仿佛他早已知道似的。


    骆峰原本心里还别扭着,此时也忍不住开始他二叔说话:“叔,那种车子好骑吗?是专门拉人的吗?”


    他有个同学就坐过那种车,交几毛钱,等着凑到车上坐不下了人家才开。


    还能在车斗后头绑自行车,绑自行车的话要多交两毛。


    “好骑,比脚蹬省力,我是买来拉货的。”


    骆常胜现在说不出‘胡折腾’这种话了,人家都折腾到省城去,还给老娘买上了电视机、收音机,家里的家具都换了个遍。


    他现在就生怕老娘开口让他给添置点啥。


    也知道骆常庆后来还鼓捣着卖皮鞋,说来说去就是之前的那种投机倒把。


    现在国家不抓了才给他们这些人这个胆子。


    瞧着是挣钱,可到底不如国营单位稳当。


    虽然这么想着,可骆常胜心里也说不上是种啥滋味,为啥投机倒把比工人还挣钱呢?


    一辆机动车啊,得多少钱?


    他要是有这笔钱,就给俩儿子一人置办上一套院子。


    买辆车是省劲,油不花钱啊?多咱能把买车的钱再挣回来啊?


    他觉得骆常庆就是穷阔气,是为了显摆才买的机动三轮。


    等到了坟头上骆常庆掀开自己带来的那个箢子时,更是把骆常胜气了个倒仰,连表情都无法维持了。


    一条炸鱼,整条炸的,上头裹着金黄色看起来就很酥脆的面糊,看不出是哪种鱼,但能瞧出来这条鱼特别肥。


    一只整鸭、鲜红的大苹果、一串香蕉、还有包装看起来很精致的饼干,最后是一盘馒头。


    一下就把老大拿来的贡品压下去了。


    骆常胜脸色沉了下来,他那俩儿子也觉得气氛不大对,本来还惦记着上完坟回去把贡品折成一堆就能吃点好吃的呢,可一瞧他爹的脸色,哥俩也不敢说话,在后头规规矩矩的跟着忙活。


    骆峰都能看出来小叔家弄的贡品比他家的好,有种压他们一头的感觉。


    二叔不应该不懂这些吧?


    还是故意的?


    上香、磕头祭拜,烧了纸和元宝。


    元宝和纸钱骆常庆也是单拿的,用编织袋提来的就是。


    往回走的路上骆常胜也不说话。


    四个人一起回了老宅。


    廖春华瞧着气氛不对,就道:“咋了?”


    骆常胜表情梗了梗,看向骆常庆,直接道:“老二,你这是啥意思?”


    骆常庆纳闷:“咋啦?”


    “还咋?你是不是故意的?往年咱哥俩都是弄差不多东西,你今年就是显摆是吧?显摆你挣着钱了!让周围那些去上坟的人咋看我?”


    骆常庆仿佛才有点明白似的,不以为意的‘哦’了一声,道:“我当啥事呢,这事有啥问题啊?”又道,“哥,你想多了。我就是今年日子好了让爹跟着吃点好的,这有啥不对啊?还是你认为爹不应该吃点好的?”


    骆常胜:“你……”


    他哪敢说这句话啊?让骆常庆噎了一句,气势就落下来了,道:“不是不能让爹吃好的,可你总得说声,咱俩咋着得弄一样的吧?我是家里老大,你冷不丁来上这么一出让我脸往哪搁?”


    骆常庆挑了挑眉:“那你咋不早点回来商量商量呢?这时候知道是家里老大了,老大这一冬给娘拉过几斤炭?你可是矿场的,就算不给娘弄炭,你那票该有吧?你往家里送过几张票?尽到当老大的责任了吗?”


    骆常胜就没想这个,他是矿上的,可矿上那炭他说了也不算,加上往年娘从来不用他的贴补。而且往年老二在家,有啥事都是他去办,他已经习惯了撒手不管,习惯到完全不往这一茬上去想。


    就好像,他娘冬天不烧炭似的。


    骆常胜这才觉得脑袋上冒冷汗,他嗫嚅着解释:“今年这不是、这不是叫你嫂子弄的……”


    “娘才是受害者。”骆常庆打断他的话,讥讽地重复一句,“听清楚了,家里这位老娘才是受害者,别把主次关系弄混了。”


    骆常胜咬了咬牙,他是把这一茬忘了。


    可他还是觉得责任不全在他身上,如果老娘变化没那么大,老二也跟往年似的好好的,他心思也就没那么乱,能想不到吗?


    这小半年他心都静不下来,谁能顾得过来啊!


    廖春华此时才觉得,往年一直在家里付出的那个是小儿子,老大就是光长了张嘴,光会说好听的。


    她也糊涂,一百句好听的也不如二斤炭实在。


    今年也是忙得没顾上梳理情绪,此时一听,还真是…老大就是矿上的,他矿上最不缺的就是炭票,别说给她买炭了,矿上发的这那的各种票都一张也不给她啊。


    小儿子却在外头拿东西跟人家换,拿钱跟人家买,带回来给她用。


    她今年烧炭就没跟往年似的抠抠搜搜不舍得烧,屋里也比去年暖和。


    除了炭,还有棉花……


    小儿子是不如老大会说话,说话还爱噎人,可他暖和啊。


    “我的儿啊——”老太太越想越难受,嗷儿的一嗓子上去抱着骆常庆大哭起来。


    骆常庆嘴角一抽:……倒也不必!


    明人不说暗话,他就是为了挑拨。


    就是…劲儿使大了。


    骆常胜在一旁慌了,赶紧认错,各种赔不是。


    哄了好久廖春华情绪才平复下来。


    一家人坐下来说话,骆常庆给他哥递了根烟,拿火柴拉了点着,吸了一口,才问道:“哥,我嫂子现在情况咋样?”


    骆常胜看了老娘一眼,廖春华还纳闷,这咋又提那个死老婆啊?


    她不乐意听,起来去西间拿东西,准备做后晌饭。


    “咳,你嫂子…嗨,就那样了。她那张嘴你们也知道,这回吃了顿教训就记住了。”骆常胜见老娘离开,他反倒松了口气,就道。


    骆常庆点点头,问着刘美青的情况:“我大嫂定期去派出所报道是就近啊还是必须得去指定的地方啊?”


    骆常胜脸色就挺不自在,这毕竟是他最不想听人问起来的话题,说老二是故意揭短吧,可语气却又不像,听着像是在关心他大嫂,就忍着不适简短地道:“就近,就近。”


    “哦,昨天见我大嫂在南坪公社上车,我喊了声也没理我,还以为是指定了那边的派出所呢。”骆常庆弹了弹烟灰,表情也没啥特别的,就是闲聊天的架势。


    骆常胜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骆峰哥俩神色都有些僵硬起来。


    倒是廖春华去西间里拿粉条,准备泡上晚上炖白菜吃,她弄的袋子窸窸窣窣的,也没听清骆常庆在外头说的啥。


    骆常胜飞快的看了骆常庆一眼,见他面色并无异常,微微松了口气。


    老娘恨极了那边,应该没跟他提过自己亲爹是南坪公社七岭村的。


    但骆常庆知道那个地方并不奇怪,他走街串巷卖吆喝,哪儿都去……


    想到这里,又是一身冷汗。


    他走街串巷卖吆喝那岂不是哪儿都去?碰上点啥事的几率是不是也高呢?


    骆常庆却转移了话题,问起骆峰哥俩今年的考试成绩。


    就像是刚才那句闲聊真的只是闲聊一样,没了别的后续。


    骆常胜却一直到文霞过来都还没咋完全回神。


    “大哥!”文霞进来打招呼。


    “婶!”骆峰哥俩也赶紧喊人。


    骆听雨进来也喊人,喊完大爷喊哥。


    骆常胜看着骆听雨,有些惊讶道:“小九长了不少啊!”


    骆峰也好久没见叔叔家这个堂妹了,他眼里的骆听雨变化才大,道:“萍…九九都这么高啦?小言都这么大啦?”


    文霞笑道:“你们见的少,所以看着变化大。”


    两边寒暄了一番,文霞去帮婆婆做饭。


    年三十这顿饭还是要在一起吃的。


    两家人坐下来,唯独少了刘美青。


    如果没有骆常庆之前那些话,骆常胜心里恐怕还会对老娘有点怨怼,现在却啥也不敢提。还给廖春华敬酒,又郑重的赔不是。


    吃的差不多了,骆常庆就把院子的事说了,但是话没说完就被骆常胜把话头抢了过去。


    “买老宅?这不是胡闹吗?你把老宅买过去,让娘住哪里?睡大街啊!我不同意!”


    骆峰也在一旁问道:“叔,你们不去省城了啊?”


    骆常庆笑道:“去,但这是两码事。”他看向骆常胜道,“大哥,我话没说完呢你着啥急啊?我怎么会让娘睡大街呢?我买她那套大宅子,她买我那套小院子,手里还能余下俩钱花,这是好事儿啊!”


    说完又看向廖春华,道:“娘,你看咋样?我就说不行,就怕有些旁的牵扯。算了,我还是问问村里看谁家大院子有愿意卖或者愿意换的,我能落个清净……”


    廖春华已经打定主意了,她瞪向骆常胜,道:“我还没说话呢,我还活着呢,我用你给我做主啊?”


    骆常胜听懵了,他愣愣的看着骆常庆,不解的问:“好么央儿的你干嘛要买大宅子啊?你们那院子住不开吗?”


    “眼下孩子小能住开,等俩孩子大了呢?”骆常庆没提盖楼的事,只道,“想趁着手上宽裕换套大点的,一次到位就行了。”


    廖春华道:“家里有现成的,你买人家的还不如从我手里买。我一个老娘娘住这么大院子干啥啊?你那院子大小我住着正好。”


    骆常胜现在的确做不了他娘的主,他娘现在也不听他的,但凡往前倒一年,这事绝对成不了。


    他不能让老宅归了骆常庆,归了骆常庆算啥啊?


    骆常胜搓了把脸,半低着头沉默不语片刻,猛地抬起头,看着骆常庆,道:“你到底想干啥?”


    骆常庆正去夹花生米,闻言愣了下,道:“刚才不是说清楚了,我想买套大点的院子啊。”


    “你想干啥?”廖春华不乐意了,她瞪着老大,“你到底想问啥?这院子我还做不了主吗?我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你跟老二瞪啥眼?”


    “娘,这事不能这么办,老宅能卖吗?这不是、这不是卖祖产吗?咱家还没到卖祖产的地步吧?”骆常胜绞尽脑汁的想着各种阻止理由,道,“人家会笑话咱。”


    “这又不是卖给别人,卖给自己儿子咋了?”


    骆常胜也生气了,他怒道:“那将来养老呢?”


    话说一半,他觉得老娘应该能懂。


    长子养老,打幡摔瓦继承家业。


    他想继承的是老宅,老宅面积大啊,好好规划规划还能匀出一个单独的小院,到时候给他小儿子。


    老大接他的班,住单位房,他跟刘美青回来也有地方住,小儿子结婚的房子也有了。


    至于那边,现在还不确定啥情况,那边该争的争,这边更得争,要不然他努力这么年是忙活啥啊?


    骆常庆怎能不知道骆常胜的打算?心里冷笑,嘴上不解的问:“大哥,这跟养老有啥关系啊?”


    廖春华确实懂,她嘴角一耷拉,道:“咋着?你那意思是我卖了老宅,以后你就不给我养老了是吧?你这个小畜生……”


    她站起来就去摸笤帚疙瘩,嘴里骂着:“我养你这么大不如一栋宅子啊!”


    骆峰赶紧去拉着,闹哄了一阵才安静下来。


    廖春华气急败坏地道:“这院子我还偏就卖了,你要是不乐意老二买,你掏出钱来我卖给你。”


    骆常胜哪有买院子的钱啊?


    他就算有这个钱也不会掏,这本来就是他作为廖春华的长子该继承的。


    但现在他老娘非要卖宅子,他还真拦不住,说到哪里他都拦不住。


    看来刘美青说得对,是得多条路,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俩孩子考虑。


    那头他亲爹就他这一个儿子,不用他去争,家业就是他的。


    不是,这咋好好的…要卖老宅呢?


    骆常胜抓着头发,如何也想不通咋会突然到了这种他完全无法掌控的地步了呢?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一家人开心不开心的,反正年三十也过完了,没落下春节联欢晚会,也没挡住晚上包饺子和零点放鞭炮。


    骆听雨是熬不了那么晚,她早早睡了。


    骆常庆等放完鞭炮才回去。


    骆常胜还想跟他娘再说说,可廖春华早睡了,哼哼打呼噜。


    窝着一肚子的郁闷,躺到了俩儿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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