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见鬼,骆立春还觉得好奇,她满脸诧异地道:“大哥,你咋跟冯亮说一样的话呢?”


    骆常胜赶紧‘哎’了声,一副无奈的模样道:“咋样?冯亮也觉得气不过,回家跟你别扭了吧?你说常庆…咱不知道他招啥了这么邪门,让给你多好,这不是让你难为么?”


    他还想劝劝骆立春,要是冯亮抱怨,可别跟人家吵吵,听着就行……


    还没说,骆立春就道:“不是啊大哥,冯亮说你见了我肯定会说‘我是常庆的亲姐姐,他不要也会给我,没想到他给别人也不给我’这样的话。”


    骆常胜就愣怔住了,神色顿时有些僵硬。


    骆立春也没觉得这有啥,还反过来安慰他:“甭跟冯亮一般见识,他也犯病了。”这才又问,“你那岗位没了以后咋弄?你们现在住哪儿啊?小峰他俩上学的事咋弄?”


    骆常胜看了眼骆立春,眼神清明不带任何嘲讽,好,妹妹还是傻一点好,他咳了一声,没再提骆常庆,开始说接下来的安排:“我们租了套房子,先住着……”


    这回也没再诉苦或者说啥挑拨离间的话,就是好几次都有些心不在焉——冯亮他是啥意思?


    文霞跟她爹娘第二天就带着俩孩子回了省城,骆常庆留在家里善后。


    到省城下车后兵分两路,文霞去了店里,爹娘带俩孩子回家,她爹再把三轮车骑过去,顺便从家里捎上一包货。


    她一到店里,丁丽莲几个都激动坏了:“文姐,你可算回来了。”


    再不回来快没东西卖了。


    尤其是配套的那些,好多人都认文霞照片上的套装,可裙子有,上衣卖完了啊。他们给人家建议换别的搭配,顾客不认,说就是冲着那一身衣服来的……


    还有,以前见老板应对那些要求加量销售民光床单和毛毯的人很轻松,轮到他们快被缠死了。


    除了这个,还有营业额。


    好在老板走之前给他们留了张空白存折,让他们每天下午赶在银行关门钱去存上一部分。


    可有时候晚上卖的也不少啊,从下午结算完到下班,几百块钱又出来了,谁带着也不合适,万一丢了呢?


    放店里藏哪儿呢?


    其实给他们备的专门用来放钱的抽屉有锁,可他们还是觉得不安全,丁丽莲都做两回梦梦见放在抽屉里的钱丢了。


    可见给他们造成的心理压力……


    崔静也哀嚎:“文姐,在这之前我从来没去银行存过钱。这回才知道……他们咋那么能磨叽呢?不是非让我存定期就是让我买国库券,回回去回回念叨一通,我都跟他说得交账用,这不是我的钱,还在那儿推销。哎呀我的妈呀,念叨死我了!”


    好几天没来店里,文霞也挺想念这个环境,听着员工们叨叨都觉得特别开心。


    几人叽叽喳喳一边说一边点库存、对账。


    文霞买过国库券了,她也是受不住银行工作人员的热情,不买都不好意思了,就买了两千块钱的。


    出来的时候银行工作人员一直送她到门口。


    后来跟常庆提了一回,常庆陷入了长达五分钟的沉思,最后道:“买点就买点吧,支援国家建设。”


    文霞前前后后差不多买了两万块钱的,现在银行柜台上的人远远的看见她去,都跑到门口迎接了。


    她后来跟常庆说这个事,常庆也笑:“他们手里有任务,这两万就帮他们解决了不少任务指标。”


    不过后来没再买,万一常庆要用呢?


    店里除了夏装,牛仔裤套装销量也不错,好多人也是看着照片成套拿货。


    自己搭配的衬衣加裙子卖的也好,幸亏上回进货多,要不然真顶不住。


    不过家里的裙装不多了,也该再去进一批了。


    一边对库存、对账,一边说着这两天店里的事。


    等文喜粮开着三轮车拉着货过来,几人又忙着卸货、清点、整理……


    忙活的时候孟力平来了,过来拿货,他还在卖血疑同款。


    血疑同款热潮在这边多少有点降温,但还没有彻底褪去,成大发那边还在做同款批发,他家里的那个厂子这次也跟着挣了不少。


    不过现在孟力平不只是要血疑同款,店里其他的衣服也拿,上回来还单进了一批平价衣服、鞋子。


    这回来想进牛仔套装。


    文霞手里有拿货价,照着给就行。


    牛仔套装有,其他搭配的衬衣、汗衫之类的不多了,只能给他匀一部分。


    文霞这边忙着,家里邢爱燕让姐弟俩自己玩着,她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骆常庆在老家这边盯完岗位交接,等着的时候也没闲着,出去转着收了一圈鸡蛋。


    除了自己人吃,还准备提前囤上点,价格比去年涨了,往后还涨。


    反正放果园里坏不了,现在碰上就收,攒着呗。


    他先去穗城那边进上一批货,再跑趟海城、杭城,还想再去三省走一趟,看看那边的花价啥情况了。


    果园里的君子兰快长疯了,不行先出一部分,或者用来换点啥。


    一直惦记着想去京城走上一圈,闺女让他先去那边跑着,熟悉熟悉环境,收点古董啥的,看看能不能买上套小院子。


    国家这么大,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呢。


    忙,现在就是忙,恨不能一劈四。


    廖春华情绪低落了几日,骆常庆想让她去省城待几天,她不去,她还想趁着放暑假前多卖点茶叶蛋呢。


    现在她的茶叶蛋在镇上都打出名头去了。


    还道:“放心吧,他们气不死我,我得好好活着,我看看那没良心的认了他那个爹能好到哪里去。”


    又骂:“好赌又好酒,他能戒了才怪。”


    见老娘骂人中气十足,知道她没啥大问题,就叮嘱了两句,最后道:“那行,你先卖着茶叶蛋,等放暑假了咱抽几天空去京城玩两天,去看□□、爬长城去。”


    廖春华瞬间来了精神:“诶哟,那咱啥时候去啊?你要是定好日子了可得提前跟我说,我去剪剪头发,再提前在家里捂两天,捂白着些……”


    骆常庆笑:“行,不光捂白着些,等我给你买盒胭脂你擦上点胭脂都行。”


    “你净胡说八道……”


    安排好老娘,给她留了个小盼头,坐车走了。


    往年廖春华没这么早戴斗笠,这回当天就把斗笠翻出来拍拍上头的土,出门的时候就戴上了……


    骆常庆直接从这边去的穗城,跟成大发结算了一笔分成,进了一批货,用麻袋装好放到了果园里。


    又去厂里看了看,在这边逛了一圈,买了点当地的水果、去金店买金饰,还逛了逛这边的友谊商店,采购了一批东西。


    去特区那边转了一趟,进了一批丝袜和电子表。


    之后从这里去杭城和海城转了一圈,把整理出来的货托运回去,就着往三省跑了一趟。


    花市依然疯狂,他捧出来的花比上回拿出来的看着更好,要了个六千都没人还价。


    买走的人转身就有旁边的追着问:“转不转?六千五转给我?”


    骆常庆在几个大花市转了一圈,出手了一批,又买了点种子补种。


    单留了一盆绑在摩托车后座上,去友谊商店附近转了转,看见了上回的熟人。


    两人一打照面,就默契的往旁边没人的地方走。


    “哥,还整不?”


    骆常庆:“整,有多少整多少!但价格咱得再谈……”


    那人看了看他拿出来的君子兰,现在全民搞这个,他也磨练成行家了,主动给报了个六千,兑换比例还不高。


    “老地方?”


    “老地方!”


    骆常庆准备走的时候接着又道:“除了外汇券,茅台、野人参我都要,人参必须得是野人参。”


    “野人参我没有,茅台你问晚了哥,我估摸估摸最多能整个三四箱,你要不?”


    “要!”


    这回确实整挺大,但也整挺好,七万的外汇券加四箱茅台。


    骆常庆也借着花市的流量出了不少电子表,同时也听了不少君子兰的行情和相关知识。


    电子表还有市场,他就是太谨慎了,而且再说了,即使降价他也不亏。


    在这边待了十来天,时不时找机会出一批花,等带来的电子表卖的差不多了,又去周边的村子里转了一圈,跑了两天就收了一棵野人参。


    之后给闺女留了个言。


    传送任务!


    骆听雨看见老父亲的留言后还有点小兴奋。


    除了留言,桌子上还放着一盘切好、泡好的菠萝,骆听雨美滋滋的吃了几块,给老父亲回复完留言赶紧出来了。


    她爹准备从三省直达回来。


    现在就盼着天黑把老父亲从果园里带出来。


    现在晚上家里有看电视的,电视机放到天井里,大家坐在院子里乘凉、看电视。


    骆听雨就在天井里溜达着玩,溜达溜达转到门口,借着没有光线的地方藏身进入果园——老父亲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书,看见闺女进来,赶紧把书放下。


    “那边天黑透了吗?你妈回去了么?”


    “黑透了,我妈还没回去呢,你准备一下,我出去看看就进来……”


    “上大门外头啊。”


    “我知道。”


    骆听雨出去,她溜达着再回到院子里,还装模作样的进屋喝了点水,在姥娘跟前头转了转,又溜溜达达去了大门底下。


    家里有看电视的加上老妈还没下班,大门就是虚掩着。


    骆听雨轻手轻脚开门出去,胡同里没人,加上天也黑了,门口的位置又有藏身的地方,再安全不过。


    她一闪身进去,把老父亲连同他的包一起带了出来。


    爷俩先定了定神,骆听雨才装作欣喜的样子拖着老爸的帆布提包往里跑,边跑边喊她姥娘:“姥娘,我爸爸回来了。”


    骆常庆跟在闺女身后大步进了院子,镇定自若的跟邻居们笑着招呼:“看电视呢?”


    “常庆回来了?”


    “这又好几天没见着你了。”


    邢爱燕也赶紧过来,道:“咋这个点回来了呢?没车了吧?不提前说声让你爹去接接。”


    骆常庆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头一次借助果园的便利,多少还是有点紧张,一紧张就出汗,道:“车站有三轮,叫了辆三轮送回来的。”


    至于三轮…院子里电视声音很大,也听不见外头的动静。


    大家七嘴八舌的跟他寒暄着。


    邢爱燕也忙关心小女婿饿不饿,吃没吃饭。


    “吃了吃了,娘你甭忙活。”


    骆常庆自己去忙活,打水洗手洗脸,呼呼啦啦的。


    倒是邢爱燕也开始演了,她装模作样的跟常庆在旁边聊,声音时高时低,就闲聊天一样,说:“……买杨芳家那院子的人听说又要往外卖了,要价两千三,这边院子到不了那个价吧?”


    骆常庆也会配合,还‘嗐’了一声,道:“哪那么高的价?他这样肯定卖不出去。”


    赵海亮:……


    好几个离他们近的邻居也就这事说了说,意思就是那人要价高,来待了几天也没卖出去。


    骆常庆就思量着道:“他要是真心卖,下回你们见了让他来家里找我,我跟他谈谈。”


    大家就又纷纷问:“常庆你又要买院子啊?”


    “买这么多院子干啥啊?”


    骆常庆给石成平几个递了根烟,顺着这时代的传统随口聊着:“早做准备啊,买过来收拾收拾我爹娘住也行,租出去也行,将来等小言长大了找媳妇不也得要房子啊?”


    “哈哈哈哈,这就开始准备给儿子娶媳妇了。”


    “你这么一说是得准备,这买了以后就省下。”


    骆常庆笑道:“可不就是这样,离的又近,这么凑巧的事也不好碰。”又道,“反正只要那人不狮子大开口,那院子我就考虑考虑。但是两千三就算了,张嘴要两千三那是胡闹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赵海亮:你给定的主意,你咋说都有理!


    大家嘻嘻哈哈说着,这事就变的合理起来了。


    电视刚播完,文霞跟文喜粮爷俩也进了门。


    这会儿时间还早,大家又聊了会儿天才散。


    骆常庆的包里除了换洗衣服还有几个菠萝,刚才人多就没往外拿,这会儿去切了一个,用盐水泡了让大家吃,他拿了衣服去洗澡。


    菠萝甜度还行,但也多少带点酸,骆言尝了一口脸就皱成一团说啥也不吃了。


    骆常庆洗完澡出来,见闺女一个劲的给自己使眼色,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跟丈母娘和文霞道:“我过两天想去京城看看,看看那边的市场咋样……”


    “我先带小九过去转一圈,等夏天的时候咱抽空一家人都去玩一趟。”


    许是上回他全须全尾的把闺女带回来,一点磕碰都没有,家里这回阻碍小了不少,就是反反复复车轱辘话叮嘱了一大堆,就同意了。


    骆听雨就又可以出去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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