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常庆这趟出来时间有限,十天内赶回去最好。当然,多缓个几天也行。


    运动风兴起的或许没那么快。


    他回忆着上一世村里和镇上满眼运动装的时间好像是…中秋前后。


    但他们那边的流行趋势相对省城和市里要慢很多。


    不过抢占先机嘛,宁可早点把市场铺开,把噱头搞起来,也不能等着大家都上的时候再竞争。


    家里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跟成大发也打电话沟通了一下,还让他往齐城那边发了一批运动服。


    这批运动服除了自己这方搭配出来的颜色,骆常庆还提前查了体育队队服的颜色跟款式,同款的量是大头。


    其他颜色款式占的比例较小。


    现在就是专心在这边采购。


    这趟出来,怀里多了一张市委招待所的介绍信。


    经过王主任的努力和坚持,他在市委招待所挂了个临时工的名。


    临时工也行,他又不用招待所开工资,有紧俏物品也优先考虑招待所,给他们的价格也会别供给其他地方低。


    就是偶尔让他们配合一下自己的工作就行。


    这一点基本上用不着,所以招待所那边衡量下来都觉得非常划算。


    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骆常庆给他们单位抹黑。


    所以,也是让骆常庆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做违法的勾当,绝对不做有损招待所声誉的事。


    骆常庆也不墨迹,找客流量不错的私人饭店,除了消费让老板赚钱,就是利用身上的小玩意儿来吸引旁人的注意。


    比如打火机,比如从包里掏出一支人参在那儿打量。


    都不用他主动说话,旁边就有那好奇的过来问,一来二去就聊上了。


    聊痛快了还跟人家两桌并一桌,最后他一块儿付了账。


    收获就是知道菠萝哪儿收最便宜,荔枝从哪儿收最划算。


    跟一起吃饭的聊完再跟老板聊,还批发给老板几十只打火机,满意的离开。


    之后再去附近的供销社,看看人家这里没有啥而恰好自己又有的,最后出了一批款式新颖的衣服,还说服人家进了一批运动服。


    倒是没提奥运会的事,也是供销社的人瞧着那颜色精神又鲜亮,挑了几个颜色,每种就进了二十套。


    骆常庆笑笑,给他们留了成大发的联系方式,道:“如果再要,直接从穗城往这边发货,进价兴许就不是这个价了。”


    对方也没当回事,接过来随手就扔到了抽屉里,价高就不进了呗,卖啥不是卖?


    但是跟骆常庆相对熟络了些,对于骆常庆打听的事自然也提供了不少信息。


    骆常庆的采购清单上除了菠萝和荔枝,还添加了桂圆肉、三花酒、本地啤酒、菠萝汽酒、蝴蝶牌速溶豆浆晶。


    如果不听本地人介绍,骆常庆都不知道这时候就有速溶豆浆,还是非常方便携带的小包装。


    其他还有六堡茶,根据当地人介绍,这种茶越放味道越醇厚,放三年最有会有淡淡的松烟香。如果制作工艺好,存放超过十年还会有淡淡的槟榔香味。


    除了六堡茶,当地产的桂青茶、大叶青茶都不错。


    采购价,还得他自己去问。


    除了以上这些,这边的黄麻、苎麻卖的最是火热,但骆常庆没打算出手,就两个原因,一是他不懂;二是抢不上,各个厂家的人都不知道在这边盯着多久了,他也无从下手。


    再者,听他们议论生麻、熟麻、刮皮麻,光等级划分就饶的他头晕,遗憾的放弃。


    大致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骆常庆就开始了疯狂烧油的路程。


    能坐公共汽车就坐车,不能坐车就骑三轮,三轮不好走的地方还有摩托车。


    好在他存的油多,不怕耗。


    赶路也不算特别闷,这边的风景好,他就是遗憾没把相机带过来,没跟这边的美景合上影。


    除了自己去找门路,还跟当地的供销社合作,他提供一部分这边少见的花色、款式的布料和服装,换来供销社主任的热情招待。


    帮着他收货。


    今年国家放开了不少物品的价格,收购上相对容易些。


    有些未放开价格的物品,骆常庆就以市委招待所的采购身份,以给单位采购的名义购买。


    先采购了一批桂圆肉,进价要四块八。


    帮他收货主任尽量放慢语调,以保证骆常庆能听懂,跟他感叹:“也就是从前年才涨起来,以前一两块一斤,现在采购价涨到四块多咯……”


    骆常庆多敏锐啊,一听价格翻的这么猛,忙详细问了问去年和前年的行情。


    桂圆价格是前年放开价格后才涨起来,涨势凶猛,一年一块钱的趋势往上涨。


    吓的骆常庆又多加购了一万斤。


    这边的供销社主任也吓到了,一直都在琢磨他刚才说什么了啊让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又多掏了几万块钱。


    不过能一下卖出去这么多,给这边的老百姓创收,他也挺高兴,积极的给他推销其他产品。


    骆常庆又采购了一批黄花菜,晒干的黄花菜价格也不便宜,跟桂圆差不多的价。一度还让他产生了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坑他?


    自己拉着货出来找地方收的时候暗搓搓跟当地老乡打听了一句,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这时候的人大多数还是很淳朴的,没人坑他这个奸商。


    骆常庆最终还是没能控制在十天以内赶回去,倒是把这边的各个区跑了个大概,筛选出了不少能采购的东西,前段时间挣的钱又一袋子一袋子提出去了。


    11元一斤的六堡茶买了两千斤,封个十年拿出来闻闻香不香,能喝到老;青茶也买了点,能卖就卖,卖不出去就自己留着慢慢喝;大叶青茶稍微贵点,13一斤,要了个几十斤,回去抽空分出来跑关系送人的时候能拿出点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这边的荔浦芋头很有名,进!


    菠萝从前年开始又有新政策,也是为了提高菠萝产量吧,制定了收购基数,基数以外的,果农可以自行对外出售。


    今年的产量不光提高了,价格也比去年每斤涨了一毛多。


    听说他大量收购,第一个跟他合作的果农热心的跑前跑后帮他联系货。


    荔枝原产地的采购价就不便宜,难怪零售能到三块多。


    采购荔枝就没有菠萝那么畅快,但也搞到了几千斤。


    还从这边买了点罗汉果、田七、白果、晒干的蛤蚧、野生和家种的砂仁等等,各进了一批,这些等着再去同仁堂的时候卖给他们。


    收砂仁的时候听这边的老乡说,去年价格高,去一年一斤最高的时候到了四十,今年因为从香江那边的进口量提升,导致他们这边的价格又降下去了。


    但也能卖到二十几,最高能到二十五左右一斤。


    当然,能卖给同仁堂还不止这些,有种调味品也能入药,比如:茴油。


    价格还不便宜,八块五一斤,这只是进货价,奸商不得挣两个?


    不挣钱谁费这个劲!


    比如,昨天下了场雨,又约好了今天收货,发动车子的时候车轮光打转不往前挪,还是当地老乡给他推出去的。


    给人家滋一身泥都不敢停下来道歉,怕一停下来车子再陷泥里,又得麻烦人家推,又得再给人家滋一身泥。


    只能转头道谢又道歉,愧疚的离去。


    其他的香料桂皮、香草之类的也进了一批,这也能入药。


    既能卖给饭店,也能卖给药店。


    骆常胜刹不住车了。


    果园里那一袋袋的钱肉眼可见的减少。


    反正有的挣就行,来一趟不能空着手回去。


    又进了一批酒,是比较有名的三花酒。


    他没进散装的,只进了玻璃瓶和瓷瓶装的,利润也不高,一瓶就挣个几毛钱。


    菠萝汽酒他尝着口感不错,进了一批。


    也采购了一批当地啤酒,他是用招待所名义采购的,啤酒比白酒难一些,利润更低,如果在当地销售的话一瓶才能挣几分钱。


    但他能算点运费成本进去,往死了加吧,一两毛还行,两三毛就得商量商量了,怕有人查。


    倒是费的工夫不少。


    ——以招待所的尿性,搞不好还得让他再回来退瓶子。


    一个瓶子两毛五呢。


    骆常庆发誓,他们如果敢这么提,以后啤酒就不给他们搞了。


    当然,麻烦归麻烦,咋着都得弄上一批,得让人家觉得那张介绍信开的值。


    他也会用到极致——走到哪儿都会把猪、牛、羊肉以单位的名义采购到哪儿。


    骆常庆估摸着,肉类价格以后还得涨。尤其是猪肉,等放开价格后涨的飞起,趁着现在便宜,能囤多囤点,到时候卖也行,不卖就留着自家吃,往后甭管肉类怎么涨,他都不用买肉了。


    搞定了那些东西,又去进了一批速溶豆浆。


    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带回去绝对大有市场。


    一小包能冲一大碗,才卖一毛五。


    一块五一大盒,是十包。


    回去主推的噱头就是方便携带,坐个火车啥的带上几包,自己拿茶缸冲一碗,喝着也熨帖。


    同时也给闺女布置了个任务,让她把大豆的营养元素想出来,最好详细到富含哪种矿物质。


    其他的桂圆、荔枝和菠萝,也把营养元素和功效写出来。


    不能光吃米粉、螺蛳粉不干活是不是?


    还顺路跑了几家这边的纺织厂,不拘棉布还是的确良,只要他在别的地方没见过的花色,就进上一批。


    这几个厂子也有库存,自己超低价收购,他们解决一难题,双方都很满意。


    现在布匹的价格灵活不少,对于一些滞销品,下浮只要不超过20%,畅销品上浮别超过10%,国家就允许。


    比起压在仓库里等着发霉,还不如回一部分资金进新的原料。


    合作愉快了,花色鲜亮的的确良就随便他挑,先紧着他。


    甚至还让他看了几个样板,是下个月要上的新款。


    最后又帮他牵线了一家被单厂的熟人,进了一批这边产的印花毛巾被和全印花床单。


    忙到停不下来的老父亲还是得准备返程。


    这边离穗城近,绕到那儿打个逛,安抚一下焦急上火的成大发。


    最近这次跟他通话,骆常庆能听出他语气里有点急躁,道:“跟血疑的时候不一样啊?”


    “别急。”骆常庆拿着一份报纸,看着上面令人振奋的图片和消息,骄傲自豪的情绪油然升起,深吸了一口气,道,“再过个三四天看看。”


    第一枚奥运金牌,以后,我们国家的运动健儿还会为祖国挣回更多的金牌。


    当然,这第一枚奥运金牌引爆的体育风,也悄悄刮了起来。


    没等上三四天,等骆常庆忙完这边的大采购赶到穗城批发市场时,一些率先嗅到商机的小贩已经提前过来觅食了。


    虽然比不上血疑期间最忙时的巅峰,可也比平常忙了好几倍。


    毕竟才开始嘛,这股风能刮很长时间呢。


    他们的货不愁卖。


    “批出去多少?”骆常庆笑道。


    成大发擦了把汗,一边飞快的算账收钱一边道:“一上午批出去了两千套。”


    但比起平时一上午只有几十套,好的时候上百套来说算很不错了。


    骆常庆给他递了瓶汽水,替他给顾客拿货,让他喘口气歇歇。


    还给了他一个‘大礼包’,二斤桂圆干、几斤荔枝,茶叶、黄花菜,十条干蛤蚧,几两田七、几两砂仁、还有十来个罗汉果。


    成大发很高兴,他知道点蛤蚧、田七砂仁的价格,道:“谢了!”


    上回骆常庆给他带了两支人参,还送了他一瓶虎骨酒,家里长辈很喜欢。


    这回带给他的东西也都不便宜。


    旁的不说,光那十条蛤蚧就得三四十块钱。


    田七也好贵的喔,还有砂仁。


    家里从药店买过,隔好久才舍得放一点来煲个汤。


    骆常庆没在这边多待,也没再进夏装,把果园里的夏装清完,估计就能上的着秋装了。


    当然,运动服也算秋装,但现在也抵挡不住它的销售热潮。


    没从这边进货,倒是沿途走了趟杭城、海城,在这两个地方各转了几天,往百货商店送货。


    本来以为谈百货商店没那么容易,没想到还挺顺利。


    主要是他速度太敏捷了,前两天才夺的金牌,同款马上就出来了,这速度谁能想的到?


    再往当地已经开放的商品街上一转,那些嗅觉灵敏的商贩呼啦一下就围上来了。


    单这两边就批出去近两万套运动服。


    这还没跑县城和各乡镇的供销社呢。


    跑这一圈也影响不到远在齐城店铺的销售。


    他压的货太多了,把穗城和特区那边的市场留给成大发。


    齐城那边有服装店顶着。


    家里他问了问,忙归忙,大家还能照应过来,所以也才临时改行程,往各大城市跑着出上一批。


    不然等其他厂子马不停蹄赶上来,他就没竞争力了。


    出货的同时,也拜访了一圈之前跑下的老关系,从桂省那边采购的东西就派上了很大用场。


    这年头人家爱追求个新鲜,你送个跟别人不一样的,那怕价值相同,对方也更高看你一眼。


    除了常规货物,这次又成功进到一批毛巾被。


    在桂省跑的时候他看到当地供销社有售货员给熟人留了条毛巾被,正撞上人家交易,他从旁问了问价格,那边能卖到23一条,比其他地方卖的贵。


    就这样,没关系还买不上呢。


    跑完这边的关系,从海城直奔宁城,他准备转一圈回到齐城。


    缓解一部分库存压力,剩下的就不慌了。


    在海城这边推销时,他发现黑色带白条,白色带红条、白色黑条、黄色黑条等几款非体育队同款也很受欢迎,尤其是那边的商贩,进的比例比百货大楼高。


    这也增加骆常庆的信心。


    文霞也学会了宣传方式,用鲜艳的蜡笔写上‘体育队同款运动服到货’,就吸引了不少人进店。


    她还把印着图片的报纸贴到了店里。


    也在店员的提醒下羞羞答答把之前跟常庆拍的宣传照贴了上去。


    新闻才出来的第二天孟力平就过来了,扛了两麻袋运动服。


    另一个叫叶东升的许久没见他了,这回又来,也不知道咋回事,感觉他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文霞也没在意,收钱发货。


    她不知道叶东升在这边进过几次货赚了一笔后自己跑去穗城进货,穗城的火车站多乱啊。


    他的乱不仅限于偷和抢,还有做扣子让你往里钻,故意碰瓷,完了找你要赔偿。


    叶东升没经验,人家刚把套圈好,他就钻进去了,起初还撑着硬刚,被人打了个半死,还是路过的好心提醒他,拿钱消灾。


    身上的货款就用来消灾了。


    那些人连裤衩都得摸摸,见他穿的布鞋,鞋子都扒下来掏了掏。


    叶东升才明白,这都是老手了。


    得亏他留了一手,牛仔裤腰里塞了薄薄的几张,那些人光往掏口袋和兜,没去检查他的裤腰,要不然都不知道咋回来。


    就这样,连批发市场都没去,原地买张车票回来了。


    元气大伤,在家里休息了很长时间心理上的阴影才恢复过来。


    倒卖过服装,知道它香啊,思来想去还是服装挣钱。


    也幸亏上回去没把老底全带上,之前攒的还有两个,揣上钱,又来了雨言服装店。


    文霞两口子肯定不知道他发生的事,就算知道也不在乎,谁不想多寻条门路多挣两个?


    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叶东升就莫名心虚,他明明没做亏心事,可就是觉得不大自在,言谈就没以往活泼。


    家里廖春华没去关心啥体育,她就是记着日子,记着小儿子最后跟她提的,七月底把运动服拿出来卖。


    她看电视也没看的那么巧,还是去镇上摆摊的时候,过路的看见她摆出来的衣裳,惊讶地问了句:“冠军同款?”


    廖春华还一脸懵:“谁?”


    顾客返回头来给她科普了下,廖春华才一拍大腿,嘴里‘唉哟’一声,接下来就知道咋推销了。


    冠军同款,谁穿谁是冠军。


    赵为国还骑着自行车来镇上找她,一看见她摆出来的那些衣服就惊喜地道:“奶奶,我就知道,我小姨夫一定走在大家前头。”


    廖春华有日子没见赵为国了,还挺想他,忙笑着给他递了瓶自己刚买的汽水:“看你跑这满头汗,先坐下歇歇。”


    赵为国喘了会儿,接过汽水一饮而尽,完了眼睛发亮的看着那批运动服,问道:“奶,我小姨夫给你留的货多不多?”


    “多,两大麻袋呢。”廖春华知道两个合伙远比她一个人挣的多,去津店、去县城比在镇上挣的也多,就道,“咱俩再合伙?”


    “行,我先给我小姨夫发个电报,问问他这批货的情况。”赵为国道,“然后咱们再商量。”


    没联系上他小姨夫,联系上他小姨了,文霞在电话里跟他大致说了说,又往回发了几大包货,把价格明细写上。


    赵为国驾驶证考出来了,但没有车练手,想练手还是得跟着师傅跑。


    除了架势技术,还有跑长途的经验,后者比前者更宝贵。


    但他又得离开一段时间,卖一阵子衣服再回去,所以收到货就自己掏钱买了身冠军同款给师傅送去了。


    他师傅的小儿子,比他小两岁,穿这身衣服正合适。


    有人看见了,忍不住问他:“小赵,那衣裳你从哪买的?”


    射击选手许海峰为国家夺下第一枚奥运金牌如今是热门话题,旁人自然也一下就认出来那身运动服是冠军同款,顿时有些心动。


    赵为国就趁机推销:“我小姨夫从南边进的货,他在省城和平大街上开着店,给我小姨夫的母亲发回来一批,在他们镇上卖,快卖脱销了。”


    “你要吗?便宜的二十五一套,最贵的二十九。”


    身后有声音发问:“你小姨夫在省城的店叫啥名?”


    赵为国忙着推销,脑子里还飞速转着考虑要不要在本单位推一推,恍惚着,就没注意到身后那声音不光熟,还颤地很厉害,他转身的同时顺口道:“雨言…服、装、店。”


    小姨夫他大嫂?


    刘美青眼前一黑差点没倒栽过去。


    雨言服装店、雨言服装店…果然是那俩死孩子的名字。


    赵为国不止一次听到她提雨言服装店,帮着做了不少推广,在她的话里,雨言服装店比齐城百货大楼良心。


    当然,赵为国也知道小姨夫大哥大嫂干的那些事,刘美青她对象还离开骆家了,所以说就说了,也没啥好紧张的。


    刘美青脑子轰轰乱响,骆常庆挣她钱了,她给骆常庆的店送钱了。


    尽管她买到那些东西觉得赚大发了,可心里就是拧着那么别扭。


    骆常庆凭啥挣她钱?她从骆常庆手里赚到过一分好吗?


    去趟首都不给大哥大嫂送上份特产。


    两家是闹了点不愉快,可也没到不死不休的程度啊。


    是当没有他们这一家人了吗?


    还有老不死那边,首都的点心啊,听说她拆了给邻居吃,给自己吃,也不怕噎死。


    那天给小春送了块布料,让她回家帮着要盒点心,也说好了自己从她手里买。


    骆立春就带着几个孩子回去了一趟,问起了老不死的去首都玩的事。廖春华没让闺女失望,大方的拆了盒没拆封的点心给几个孩子吃。


    骆立春忙趁机说跟她娘要一盒,说冯家族里有个长辈快过生日了,她去答复个人情。


    廖春华一愣,道:“你不早说,就这一盒整的了。”


    说完自己就着拿了块咬了一口,还嘟囔:“这东西太甜,吃多了就不大稀罕了。”


    骆立春:……


    行,点心没就没了,那啥药酒能搭上话也行。


    骆立春就说:“娘,我听人说首都有个啥堂,里头出一种啥药酒,带老虎骨头的,你听没听说过……”


    廖春华顺口道:“同仁堂的虎骨酒啊?你弟上回给我带回来一瓶,咋了?”


    骆立春哑然。


    她反倒不确定了,大嫂跟她说的时候也没提到底是啥堂,更没说到底是啥酒,两个一知半解的人嘟囔了半天,最后只能让骆立春自己领悟。


    “额…好、好、好像是吧。”骆立春觉得,甭管是不是,先提一句。


    但谁能想到她一句话没嘱咐到家,她宝贝儿子就给她坏了事呢,就听冯建在那边道:“娘,要不你再去问问我大妗子。”


    又一把抓过剩下的半包点心,道:“咱卖给大妗子半包点心行不行?”


    那天大妗子是这样跟娘说的:“那点心你要过来我从你手里买,你不就能多给孩子割点肉吃了?”


    廖春华缓缓转头盯着朝巴闺女:“小建说谁?”


    最后这事不了了之,连累骆立春挨了顿骂,听说回家后冯建还跟她吵了一架,现在那头他姑对自己都有意见了。


    “骆常庆是你小姨夫?”刘美青想到这些事气的浑身冰凉,死死的盯着赵为国,问道。


    赵为国被对方有些阴阳怪气的语调搞的有些火大,说话也冲:“是啊,咋了?碍着你事了啊!”


    他人高马大,唬起脸来的时候还挺有震慑力的,刘美青反倒泥了,忙调整了下情绪,表情僵硬的笑了笑,道:“哦,没咋啊,我就是没想到。”


    暗地里咬了咬牙,文霞的外甥啥时候来运输队了?


    行,也好,在运输队就好办,她在文霞那里出不了气,收拾她外甥还不好办?


    她在食堂人缘还不错,跟窗口打饭的几个关系都不错,等回去就跟他们说一声,要是能让这小子吃饱饭才怪。


    但她没想到,从今天之后的两三个月里都没再见着赵为国……


    赵为国今天来给师傅送衣服,顺便请假,这请假也不是一请到底,中间师傅如果出长途,他会暂时放弃摆摊生意跟着跑一趟。


    毕竟出长途的机会也不是天天有。


    顺便还推销出去几身运动服,他答应大家明天给他们把货送过来。


    刘美青憋着一股劲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文霞她外甥,快憋出内伤了。


    而赵为国呢,已经带着骆家奶奶来津店摆好几天摊子了。


    骆常庆也回到了齐城,下车后去店里骑上一辆三轮,直奔招待所。


    途中把备好的东西取出来放好。


    他一出现在招待所,里头的服务员都沸腾了。


    张斌闻声出来,先献殷勤:“哥,我又给你弄了六箱茅台。”


    “谢了,一会儿把钱给你。”骆常庆说完,又给了张斌一颗定心丸,“放心,兄弟懂。”


    骆常庆知道,张斌怕自己把他抛开。


    但是这话张斌自动忽略了,他猛地看到了骆哥满载而来的啤酒,失声道:“啤酒?哥,你进的啤酒?”


    店里的汽酒已经卖完了,等着骆哥来送货。


    菠萝跟荔枝更不用说,早就没货了。


    厨师每日一嘀咕,他做菠萝饭正上瘾的时候,关键是店里的反馈也好,现在每天还有人来点菠萝饭。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炊啊,厨房一天问他三趟,骆常庆啥时候来。


    连咸菜也卖了个精光。


    没想到又有意外惊喜。


    骆常庆拍拍车上的啤酒,问道:“要不要?”


    “要啊,哥,再来十车也要啊。”


    他骆哥也够意思,这回来没找主任,还是把事交给他去做。


    张斌激动的声音都劈了,赶紧喊人出来搬货,都不问价。


    当然,他想涨也不敢涨,这年头部分商品是会查的,查到就够他喝一壶的。


    所有的啤酒搬进去,骆常庆跟给他报了价,张斌磕巴都没打一个就给开单子。


    还问:“哥,酱菜也要进货,这回最少要一百斤;汽酒也要,药酒卖的慢点,但也剩不多了。”


    骆常庆道:“你们弄个小黑板,把药酒的功效写上,专门立在那里,一是不用回回解释,二是更容易提升顾客的购买力。”


    “好,听骆哥的。”张斌眼巴巴地道,“哥,菠萝跟荔枝有吗?”


    “还有那竹制品,给我们弄一批款式统一的笸箩和提篮子,摆在后厨不光整齐,也好看。”


    骆常庆挑眉,竹制品卖到招待所了?


    张斌却以为他纳闷自己咋知道的,就道:“前两天我给邢大娘送东西,看见家里的笸箩和篮子了。”


    正说着话,程师傅风风火火的出来了,看见骆常庆眼睛发亮,道:“骆同志,进菠萝了吗?”


    “进了进了,货还没到,我先送了批啤酒过来。”


    “啤酒?”程师傅惊讶地不行,骆同志还能弄到啤酒。


    一瞧还是桂省那边的,稀罕啊,这边都没上过桂省那边的牌子。


    知道今天会来菠萝,他先去蒸米饭了。


    张斌跟骆常庆还没说完,道:“哥,我姐夫那边……”


    “给,等给你们这边送完就去趟齐城饭店。”骆常庆笑道。


    “太好了,不瞒骆哥说,这回的茅台有一箱是我姐夫凑的,零零散散拼起来的,我知道你不嫌弃,就收了。”


    “不嫌弃不嫌弃,有多少收多少。”骆常庆笑道。


    说完又给他补充,道:“这回还进了一批菠萝汽酒。”


    “要要要,都要,菠萝的肯定也好喝,咱们店里好多人觉得菠萝饭贵,也觉得菠萝贵,有好几个人还想尝尝菠萝啥味呢,这菠萝汽酒正好能填补一部分空白。”张斌激动地道。


    这段时间店里的收入提升了不少,虽然还没有转亏为盈,但领导们也一个个如沐春风,仿佛看到了希望。


    给骆哥点了根烟,张斌正想问问他骆哥这趟出行顺不顺利,就听他骆哥开启一连串的问:“桂圆肉要不要?黄花菜要不要?还有桂省那边有名的三花酒,荔浦芋头也不错,可以添几道新菜,芋末丸子、芋头红烧肉、爆炒芋片、芋头炖排骨……”


    “另外还有一种好东西,蝴蝶牌速溶豆浆晶,盒装的,里面是小包装,方便携带,可以推给住宿的客人,来住宿的大部分都是出差来的吧?他得坐火车吧?带着在火车上,倒上一包,用热水一冲,就是一碗香喷喷的豆浆。”


    说了这一连串还没说完呢,听他骆哥惋惜地道:“你们这边不做药膳,如果做药膳,我们还弄了一批田七啊、蛤蚧啊,砂仁啊。穗城那边的人善煲汤,人家就常做药膳。”


    张斌听着感觉幸福的快晕过去了。


    药膳先不说,刚才他骆哥说的那堆东西还没消化过来。


    关键是他骆哥还没说完:“哦对了,还弄了点桂皮、香草和茴油,就是茴香八角油。”


    张斌站起来双眼发飘着道:“我去后厨问问。”


    走到一半又回来:“哥,都有啥来着?”


    “运动服,冠军同款,我店里才上的!”


    张斌:……


    他不问了,索性去后厨把厨师抓来,边走边道:“我就光记住了桂皮、香菜…哦不是,香草,还有种茴香八角油。”


    店里有茴香八角,但是没进过茴香八角油,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程师傅就愣了:“茴油,是茴油吗?你没听错吧?”


    说完就直奔骆常庆去了。


    骆常庆坐在那里写单子,等他写完,程师傅抓过来一看,馋坏了,摸起笔在上头刷刷打勾。


    张斌离开的这会儿工夫,他骆哥忍痛割爱又添了两笔。


    程师傅看单子的时候就看到上头还写着五十斤黑猪肉、五十斤香猪肉。


    毕竟是借单位名义采购的,多少挪点出来吧,下回再借单位名义采购他几千斤。


    程师傅笑眯眯地问骆常庆:“这香猪肉是一天提供五十斤还是就一次啊?”


    骆常庆:……


    店里没进过香猪肉,张斌是通过程师傅的神态来判断这绝对是好东西,他眼巴巴地看着骆常庆:“哥!”


    骆常庆内心天人交战半晌,又添了三十斤:“一次只能挪这么多,剩下得留着自己家里吃。”


    带着单位介绍信也不是完全好使,他软磨硬泡、散了一圈打火机、还送了几床海城那边的缎被面,总共才弄了不到一万斤。


    跟这边谈好价格、数量,张斌请骆常庆吃了顿饭。


    吃饭的时候张斌给他姐夫打了电话。


    握着话筒,语气不算特别炫耀的照着单子念了一遍,然后就听见他姐夫说话声音都劈了:“我下午过去,开着车带着钱过去,不敢麻烦骆同志跑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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