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刚才不会是在玩过家家吧?”张妙榕也不知道吃什么了这么上头,自以为聪明地参透了事情的真相,脸上挂了揶揄的笑意。


    齐凤儿眼睛也一亮。


    这个说法倒是可能有。


    不过心里有点拿捏不准…这个玩具太逼真了。


    “齐元哲你行啊,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玩心呢……”张妙榕调侃的嘀咕着,刚要去摆弄手里的‘玩具’研究看看,一只嫩白的小手伸过来就把相机拿了回去。


    “你近视很严重吗?”


    略有点稚嫩的声音传来,张妙榕抬头对上骆听雨关切的目光,听她道:“我也有点近视,但不像你这么严重。是先天性的吗?实在不行就去医院看看,前年开始,白内障复明手术就被作为重点康复工程列入国家计划实施当中了,千万别讳疾忌医。”


    张妙榕脑瓜嗡嗡的,她要是听不出骆听雨在拐着弯的骂她那就是真智障了。


    首都人的优越感让她觉得被一个外地人当面羞辱跟被人扒光了晾在这里差不多,脾气一上来,都顾不上齐元哲还在旁边,张口就骂:“你丫再他妈说一遍。”


    “你丫再说一遍,你才丫,你全家都丫,丫你妈呢!”齐梦儿冲过来,一连串的骂道。


    她没想到下头会起冲突,在上方搂着骆言的肩膀等他们上去呢。


    结果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张妙榕从骆听雨手里拿相机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友好,让骆言在上头乖乖等着,她冲了下来。


    正好听见骆听雨软绵绵的怼人,然后张妙榕骂回去。


    齐梦儿敢骂张妙榕全家,张妙榕却不敢用这句话怼齐梦儿。


    齐元哲冰冷的视线也落在张妙榕脸上:“再骂一句试试。”


    齐凤儿则有点愣怔住了,这小姑娘看着年龄不大,拐着弯骂人怎么骂的这么狠呢?


    明明骂的是他们这一方的张妙榕,刚才刘畅都差点没憋出要笑出声来。


    忍不住剜了刘畅一眼。


    齐元成也愣愣的,想站出来帮张妙榕说话,就见齐元哲的视线瞟了过来,他神色一滞,转头去说齐梦儿:“是这小姑娘先骂人的!”


    齐凤儿张了张口想说话,但看着火气正盛的齐梦儿,还是撇撇嘴,移开了视线。


    现在齐梦儿和齐元哲是抱团的,她都不知道这俩人一个学渣一个学霸,之前也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怎么去了新东那边关系就这么好了。


    “骂得好。”齐梦儿本来也不是啥善人,看向张妙榕,“手贱是不是?手贱就剁了,抢谁的东西呢。”


    “齐梦儿,适可而止啊。”齐元成皱眉,齐梦儿在新东才待了几年,她早晚要回来的,跟张家都在一个大院里住着,没必要为了个小丫头片子把人得罪的这么狠。


    他站出来和稀泥:“行了行了行了,都是误会。再说了,谁能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家里会同意带这么贵重的东西出来啊?我们就是误会成老爷子那部了。”


    又看了骆听雨一眼,脸上笑嘻嘻的,眼里泛着冰冷的不屑:“不过小丫头片子…哦不是,小姑娘嘴也太伶俐了,不饶人啊。”


    这要是在首都,在学校里被人教训上几回就老实了。


    “谢谢夸奖,我可能是被你们的无知…哦不是,被你们的优越感刺激到了。”骆听雨笑眯眯地怼了回去,“有时间可以多出去转转,咱们国家不少地区正在飞快发展,还挺好的。”


    齐元成:……这是不是在说他见识短?


    不过想到刚刚他这些人的急赤白脸,还真有点…尴尬。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等到齐元哲他们离开,齐元成的脸色还没恢复过来。


    张妙榕嘴一扁,蹲下去趴在膝盖上哭了。


    齐凤儿忙安慰她:“行了,别跟他们一样。”


    齐元成咬牙骂了句‘小丫头片子’。


    倒是刘畅噗嗤乐了:“那小姑娘的口才挺有意思。”


    齐凤儿气道:“刘畅你到底站哪头的?”


    刘畅被埋怨也不生气,拿胳膊拐拐齐元成,用下巴朝前头示意了下,道:“诶,她普通话说的不错啊,一点儿新东口音都听不出来。”


    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穿的也不错,还带着国外进口的相机,又能让齐元哲和齐梦儿这么维护她,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家呢。


    之前听说他们是新东人,也知道那边挺穷的,就先入为主的轻视几分。


    是他们短浅了。


    齐元成也回味过来了,拧着眉一脸思索。


    闹了这么一场,本来以为那几人不会有心情继续玩下去,没想到还挺坚强,不远不近的坠在后头。


    张妙榕是想赌气离开,她觉得丢脸丢大了,就动员齐凤儿他们回去。


    可刘畅不乐意:“凭什么呀?花钱进来吵一架就走啊?爷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


    齐元成也不想走,买票了,进来爬这么一小段就打道回府,多憋屈!


    意见不统一,张妙榕又不想自己走,只能嘟着嘴不紧不慢的跟着。


    她就是觉得憋屈和不甘。


    如果只有骆听雨,小丫头片子敢回嘴,大耳刮子就抽上去了。


    在意的是齐元哲的态度。


    明明从小一起长大的,结果一点情分不念,帮着个外地人给她下脸面。


    齐凤儿抚抚她的肩,道:“好了,齐元哲本来就独,尖子生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性格古怪,别跟他一般见识。”


    “至于那小丫头,更甭放在眼里。一个外地人,从出身上就比咱们矮了不知道多少截,更甭拿她当回事。家里发话了,齐元哲今年不转回来,明年也要回来的,你的好机会在后头呢……”


    张妙榕这才破涕为笑,高傲的一扬下巴:“你说得对,一个小丫头算什么?她得庆幸自己是外地人,要是混咱这片儿,姐得好好教教她怎么做人。”


    “就是,走走走,咱们加加速,齐元成跟刘畅怎么爬那么快……”


    前边,骆听雨他们走走停停拍一拍,用完她相机里的胶卷又开始用齐元哲的相机拍。


    走累了,几人准备补充点能量,歇一歇再接着爬。


    骆听雨很神奇的从包里掏出一块叠成方块状,用绳子捆起来的蓝粗布,展开铺在地上,大家坐下来休息。


    齐元哲带了吃的,从友谊商店买的牛奶饼干、面包,就是怕大家爬累了饿。


    骆听雨见他拿的饼干面包,她就拿了一盒切好的西瓜、四个红彤彤的西红柿出来。


    齐元哲惊讶:“你拿的水果啊!”


    之前下车的时候他想接骆听雨的包替她背着,骆听雨婉拒了,说她的包不沉。


    而且这一路上,看着的确不像很沉的样子,结果她这一掏,感觉比他背的东西还重。


    饼干面包不怎么有重量,最重的就是包里的水和相机。


    骆听雨也带着水壶,还有相机、水果,一看就比他的包沉。


    “就带了这点!”骆听雨随意地道,“咱们把这些吃完我包里就只剩两包牛肉干了。”


    光吃甜的会腻,而且齐元哲跟齐梦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消耗肯定大,牛肉干更顶饿一些。


    齐梦儿也是带的饼干点心,还带了一包蜜饯。


    要不是担心继续掏东西会吓着他们,骆听雨能在长城上摆几大桌子菜。


    大家吃着喝着,路过的齐元成几个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们身上只背着水壶,张妙榕怕背着水壶难看,她连水壶都没带,刚才渴的不行,用齐凤儿的水壶喝了先。


    西瓜这种东西,吃的人不觉,香味专往旁边人的鼻子里钻,清香沁人心脾。


    别说刚才才闹过不愉快,就算没矛盾,人家不邀请,他们也不好意思往前凑。


    能凑的前提是你手里也得有吃的才行,光扛着个脑袋过去吃,不知道又要被怎么拐弯抹角的讽刺。


    不得不说,骆听雨的牙尖嘴利还是让这几人有了点忌惮。


    西瓜就带了一铝盒,骆听雨拿着牙签,一人一根插着吃。


    齐梦儿眼角的余光看见他们路过,一边吃着西瓜,一边大声道:“听雨,我怎么觉得你们家的西瓜格外甜呢?到底从哪儿买的啊!”


    她也没想着骆听雨回答,又瞥了眼旁边的西红柿:“诶哟,瞧这大柿子,看着就好吃,肯定是酸酸甜甜还沙瓤的!”


    齐元成跟刘畅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那味儿闻着是香,但也太折磨人了。


    他拧开水壶咕咚灌了一口,解渴,但是没味儿。


    张妙榕咬牙瞪了齐梦儿一眼,大声跟齐凤儿道:“凤儿,阿姨给你买的那条猎人的水蓝色长裙不便宜吧?你今天怎么不穿啊?”


    说着得意的看了齐梦儿一眼。


    爹不疼娘不爱的,嘚瑟什么呢!


    齐凤儿拽了下张妙榕,不悦的拧了拧眉。


    那条裙子是妈妈偷着给她买的,叮嘱过别让姐姐看见,等齐梦儿回了新东她再穿。


    她忍不住心底的得意跟张妙榕分享了,但是没让她当着齐梦儿的面嚷出来啊。


    齐梦儿往他们这边瞥了一眼,表情古怪。


    齐凤儿忙道:“姐,那是咱妈买来让我参加舞蹈比赛时穿的……”


    心说完了,张妙榕这个大嘴巴。


    齐梦儿知道了要是回家闹,爸妈又得额外多掏一份钱。


    要是几十块钱的衣服还好,偏偏那条裙子特别贵,说什么进口的料子,两百三一条,不打折。但穿起来确实好看,款式设计的也好,很飘逸,也凉快,她每天晚上都偷着穿一会儿,喜欢的不行。


    齐梦儿点点头,道:“哦,好好跳,别对不起裙子。”


    说着掰开了那个大西红柿,红彤彤的,沙瓤,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吸溜着咬了一口,忍不住‘唔’了一声,好吃到开心的摇头晃脑,都晃出蹦迪的节奏了。


    齐凤儿觉得她这话说的怪,什么叫对不起裙子啊?


    阴阳怪气。


    没等再说什么,就被张妙榕拽走了。


    再不走她怕口水流出来。


    一个西红柿怎么那么香啊?闻着就特别解渴。


    等张妙榕他们走远了,齐梦儿才咯咯咯咯咯的笑出声来。


    爬完长城回来,骆言累的没力气蹦跶了,吃着晚饭的时候看着他就睁不开眼了。


    文霞早早把儿子洗出来,也不用撵,自己爬到床上骨碌往里一翻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骆听雨开始跟老父亲谈拍摄计划。


    “去长城上拍?”骆常庆一怔,旋即道,“可以啊,不能白来这一趟啊。”


    “背景简单的场景拍好了特别有质感,天坛也可以去看看,如果合适就拍一组。”


    “那批新款应该有完工的了,一会儿等大哥大充完电我往厂里打个电话,先发过来几套,再问问程师傅他们这两天有没有时间,带着人过来一趟。”


    常年需要拍摄,他们现在有了固定的合作班底。


    合作久了也有默契,除了沟通方便,摄影师有时候打个响指,骆言就知道该怎么调整。


    骆听雨道:“对了爸,那批少年版的安排给第二分厂了吧?成品什么时候能出来?”


    “早上就下线了,今天晚上打包发出来。”


    齐家这边,齐凤儿抢先一步回了家里,先跟妈妈说了一声裙子的事齐梦儿知道了。


    好让妈妈心里有数,要是齐梦儿回来闹,也能应对。


    齐梦儿回来的晚,他们又去□□广场上溜达了一圈,要不是看骆言有点蔫儿,还打算一块吃饭呢。


    一进门,她妈妈就主动迎上来,关切的问她累不累,还给她倒了杯水。


    齐梦儿有点诧异,握着杯子吊儿郎当地道:“王冬梅女士,干嘛要对我献殷勤?”


    王冬梅嗔道:“怎么说话呢?”又指着她的站姿,“看看你的站姿,像什么样子?回头我给你奶奶说说,得好好管管你才行……”


    齐梦儿不耐烦的抬脚准备回房间,被她妈拉住了,道:“梦儿,你是当姐姐的,可不能跟你妹妹计较知道么?你妹妹下个月有舞蹈比赛,服装很关键,所以妈妈给她买了条裙子……”


    “我没计较啊,不用特意跟我解释。”齐梦儿无所谓的耸耸肩,回了她自己的房间里。


    她已经习惯了爸妈偏心偏到胳肢窝的模式,前几年心里还会难受,现在已经麻木了。


    就因为齐凤儿从小身体弱,高兴了哭唧唧,不高兴还是哭唧唧,小猫儿一样的可人疼,爸妈就渐渐忽略了她这个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的闺女。


    大夫给齐凤儿的诊断是先天不足,她又太足,七八岁之前就是个胖墩墩,倍儿结实。


    妈妈就觉得是她在肚子夺走了妹妹那部分营养,加上她先出来的,占了个姐姐的名分,身体又好,所以总让她让着妹妹。


    后来老爷子从孙子辈里挑人去新东陪老太太,本来她不在人选之列,那两天正跟爸妈赌气,就主动申请去新东省陪奶奶。


    她并不是真的想去新东省,当时抱的希望是想得到爸妈的挽留,好证明爸妈心里有她,也在乎她。


    结果王冬梅女士很开心的打包把她送走了。


    后来她就变得越来越无所谓,逐渐麻木。


    客厅里,王冬梅手里捏着五十块钱,递给齐凤儿,给她使了个眼色。


    齐凤儿不满的嘟嘟嘴皱皱眉,无声的撒娇抗议。


    一下给五十块零花钱,也太多了。


    王冬梅压低了声音道:“听话,去给你姐,妈妈又不是天天给她,你一天二十呢……”


    齐凤儿这才不情不愿的去敲门。


    她敲门,客厅里的电话同时响了。


    王冬梅接起来,有点诧异:“找梦儿啊?你稍等。”


    正好顺台阶下来,喊大女儿:“梦儿,有人找你。”捂着话筒跟从屋里出来的大女儿笑道,“咋听着像是个小孩子呢,还奶声奶气的。”


    齐梦儿忙过来把电话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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