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刚甩掉劫财的又碰上劫色的(下)
城门右边:「男子与狗不得入内」
城门左边:「玲珑山庄江昀除外」
还挺对称。
粉裙女子解释道:“虽然我们红袖楼的宗旨是「杀尽天下狗男人」,但是我们也有一条不成文规定,那便是「美男子除外」。”
好吧,江昀已经了解红袖楼的楼主是只颜狗。
“江庄主做客我们红袖楼,定会被楼主奉为座上宾,还请江庄主赏脸。”粉裙女子诚恳地邀请道。
沈箫不放心地提醒江昀:“当心有诈。”
“沈大人身为朝廷命官,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关心城中男子生死吗?”粉裙女子激将道,眼眸狡黠地半眯,“还是沈大人也是贪生怕死之徒?”
沈箫勾唇轻笑:“清玫姑娘,虽然你牙尖嘴利目中无人,但你以为在下会上你的当吗?”
粉裙女子面露囧色:“”
沈箫坚信,只要他们不答应,红袖楼这几个人根本拦不住。
而且,根据正常人的思维,「原路折返」肯定是「不惹祸上身」的最佳选择。
不料,江昀向来不是寻常人,他欣然颔首答应:“劳烦清玫姑娘带路。”
沈箫:“”
粉裙女子顿时喜笑颜开,还不忘轻扬笑脸讥讽沈箫:“还是江庄主识大体,有的人自诩大义凛然,实则就是朝廷的走狗,对我们江湖中事一点儿也不关心。”
沈箫:“”
他后悔提出来春心城了。
粉裙女子大喇喇地朝江昀抛了个媚眼,然后轻盈地转身离开,和她来时一样踏着雪白绫罗,其余八名女子则不停地抛洒花瓣金粉,为江昀他们引路。
江昀放心地猫腰回到车厢,沈箫也钻了进去。
“红袖楼连朝廷都不放在眼里,你却还要深入虎穴?”沈箫不解质问。
江昀无所谓地轻摇折扇:“城中男子不知去向,在下怎能安心离开呢?”
沈箫木然,这本应该是他的职责,但江昀却比他还上心,这不是他上辈子熟悉的江昀,或许他上辈子也不怎么了解他?
江昀上一世的做人原则就是「敌不犯我,我不犯人,敌若犯我,剥皮抽筋」,他不爱管闲事,懒得理别人的酸甜苦辣,唯一的例外只有欧阳吟,他为欧阳吟淌过的浑水太多太多了。
“想不到江公子如此关心江湖中事,让在下肃然起敬。”沈箫不咸不淡地自嘲。
江昀抿了抿唇,缓缓收拢折扇的扇叶,语气有些深沉:“在下就是不喜欢按照世人「以为」的那样行事那样活。”
沈箫:“嗯?”
“世人以为我「独善其身」「不染尘埃」,我就偏偏要「深入泥沼」「多管闲事」;世人以为我「光风霁月」「正人君子」,我就要走「阴险狡诈」「奸佞贼子」那条道。”江昀半开玩笑地挑眉解释。
沈箫盯着他有些出神,但并非完全无法理解,江昀的做法其实就是不想被世俗的条框所束缚。
他情不自禁又想到上一世「那晚」,江昀死得很安详、而且是一剑致命,会不会也是他不满世俗背道而驰的选择?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江昀还有什么秘密?
*
红袖楼位于春心城的北面,占据了城内最好的位置,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红袖楼」虽名为「楼」,实则规模堪比宫殿,几进城门之后才可进入内部,其间富丽堂皇精致高奢。
红袖楼楼主沐紫若正在海棠殿正座上撑着太阳穴小憩,清玫一个人慌慌张张跑进来道:“姐姐,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你朝思暮想的男子。”
沐紫若骤然惊醒,起身几乎脚不沾地轻飘飘地落在清玫面前:“你是说江庄主来了?可本座听闻他在前往名剑阁求亲的路上,按理说不会经过春心城啊。”
清玫天真地眨了眨眼:“大概是老天爷怜悯吧,而且”
沐紫若追问:“而且什么?”
清玫的脸颊泛红,羞涩地咬了下唇瓣:“而且、而且沈箫沈大人也在。”
沐紫若被她逗笑:“没想到啊,清玫,竟然动凡心了?”
清玫害臊得捂住脸颊,小碎步跺脚道:“我觉得沈大人真好看,不像江庄主,完全一个行走的绣花骚包。”
“诶诶诶,夸你夫君就算了,不许诋毁我夫君。”沐紫若不满地掐了她的胳膊,“还有,你那么毒舌凶残,沈大人能看上你吗?”
清玫放下捂脸的手,思忖道:“或许他会认为我冰雪聪明天真烂漫呢?若我温柔体贴,不就和世间其他女子一般了,这样怎么可能让他记住我呢?”
“对了,”沐紫若又想道,“江庄主准备送去名剑阁的聘礼呢?”
清玫:“哦,统一放在后面的空厢房了。”
“这样啊,”沐紫若琢磨道,“那找机会一把火烧了吧,就说是「天干物燥,不慎打翻烛火」,对于江庄主的损失,本座将以身相许作为补偿,如何?”
清玫面无表情地竖起大拇指:“高。”
*
江昀一行抵达红袖楼后,直接被清玫安排进客房歇息。
沈箫为他和自己分别倒了两杯玫瑰花茶,问道:“江公子怎么看?”
江昀边喝茶边仔细打量着房间里雍容华贵的家具装饰,口中蹦出一个字:“俗。”
沈箫深有同感,点点头落座在圆桌旁。
江昀摇头叹息:“红袖楼一味地追求奢靡高雅,审美却一塌糊涂,不懂「和谐自然」与「构造配色」,简直是在暴殄天物。”
说罢他又意有所指地看向沈箫:“沈大人好女色,在此处应该如鱼得水吧?”
沈箫闭眸深呼吸一口气:“红袖楼确实脂粉味儿很重,在下很喜欢这味道,可惜这里的女子没有秦楼楚馆女子的女人味儿,全是母老虎。”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沈箫和江昀意会地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说:瞧,她们还很没礼貌。
清玫领着俩女子走进,女子手里端着朱漆托盘,其上分别是熏有芙蓉香和兰香的红白衣袍。
“我们楼主说了,二位远道而来风尘仆仆,不如先沐浴更衣,然后小女子再来请二位与楼主共进晚膳。”
清玫语笑嫣然道,眼神落在沈箫脸上一瞬后就定睛在江昀脸上,并露出更加甜美的微笑。
沈箫:“”
世上女子对他不说「趋之若鹜」,至少也是青睐有加,敢把对他的不待见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的,清玫绝对是第一人,沈箫蓦地有点郁闷。
022 江庄主与沈大人共浴(上)
清玫将他俩引到大浴室,她推开双侧雕花门扉,温热水汽扑面而来,地面的圆形浴池里盛满了清澈温水,水面上铺着玫瑰花瓣。
浴池的温水是从山上的天然温泉引入,池水旁边摆放了一座用以隔断视线的素雅梅花纹饰丝绢屏风,和一座宽大的楠木衣架。
浴室周边皆是清凉的大理石地砖和实木墙壁,角落的银质蟠桃寿纹三足鼎里,幽幽檀香扶摇直上。
清玫脸颊微红,说道:“这些都是我们楼主的精心安排,不知二位是否需要侍候沐浴的下手?不过我们这儿只有女子。”
“不用了,”沈箫冷声回道,“在下不习惯与人共浴,清玫姑娘可以把我俩分开吗?”
江昀:“”
清玫怔了怔,但转念立马想到江昀对男子感兴趣,或许沈箫是怕自个儿吃亏。
“当然可以,”清玫点点头,她可不想让沈箫吃亏,“那沈大人随我去隔壁浴室吧?”
“咳,”沈箫抬手握拳掩口轻咳了一声,视线有意轻飘飘地扫过江昀,“有劳清玫姑娘。”
江昀:“”
我他妈被嫌弃了!?
*
浴室里雾气升腾,香气萦绕。
江昀一个人舒服地泡在偌大的浴池里,手里翻弄着刚买的「撩汉大全」,边看边啧啧称奇,苏贵妃不愧是天下最能撩汉的男子,连眼神都细化得恰到好处,抛媚眼的弧度好像都被精准计算过。
当他在欣赏贵妃大人洋洋洒洒图文并茂的纸上谈兵时,隔壁的神捕大人却在亲身经历「被撩」。
沈箫没想到一个看他如此不顺眼的姑娘居然毛遂自荐伺候他沐浴,他蹙眉表示非常不理解。
清玫害羞得两颊升起红霞,目前浴室里就只有她和沈箫两人,升腾的热气令她愈加冲动,她又靠近沈箫一步,伸手去解他腰间的衣带:“沈大人,奴家帮你脱衣。”
“不必了。”
沈箫着急后退两步。
“”清玫不解地委屈问道,“为什么?我只是伺候你沐浴,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干嘛这么紧张?”
调戏他还敢强词夺理?
“唐突了姑娘还请抱歉,但在下确实不习惯别人在场。”沈箫笃定地看向她,“还请姑娘立刻离开。”
看他态度如此坚定,清玫气呼呼地嘟着嘴,冲他皱了下鼻子,大声「哼」了声后才与他错身走过。
“沈大人。”
清玫刚路过他就又唤道。
“何事?”
沈箫无奈转过身。
眼前的小姑娘拿着一枚竹管,飞快地将其中的烟雾喷在了他眼前。
尽管沈箫已经及时屏住呼吸,但他不慎吸入少许烟雾,此刻仍旧无法动弹。
沈箫愤怒地质问:“你居然给我下毒?”
清玫淡定地收起竹管,脸上笑意盈然:“沈大人不早有警觉,知道此行凶多吉少吗?你本来就不愿意来我们红袖楼作客,那我干嘛还要对你客气啊?”
“你想怎么样?”沈箫漆黑的眼眸周边漂浮着显而易见的红血丝,“如果我现在大叫一声,你认为江公子会听不见吗?”
清玫大方得体地轻笑着:“沈大人,我们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就算你叫破喉咙,隔壁也听不见。”
沈箫:“”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遇到的勾引他的男男女女皆不少,但还是第一次面临即将失身的尴尬境地。
“你不是讨厌我吗?”沈箫气得脸皮抽搐,咬牙问道。
清玫脸颊比刚才更红了,她朝沈箫迈了一步,彼此鞋尖相抵,踮起脚尖贴近他耳畔轻声表白:“沈大人,我喜欢你。”
“”
沈箫感到鬓边热汗前赴后继地往下滚落。
清玫双手握着他的蜂腰,抬头仰慕道:“沈大人,虽然我很喜欢你,但在你不喜欢我的时候,我是不会乱来的,你大可放心。”
“呵,”沈箫不禁冷笑,“你给我下毒还不算是乱来吗?”
清玫轻轻笑着:“当然不算,这哪里算是毒啊?又不会让你死,在我为你宽衣,把你的身体放进浴池后,在温泉的浸泡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解毒。”
沈箫:“”
“解毒之后呢?他可能会杀了你吧?”
江昀清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正双臂抱胸悠闲地倚在门框。
沈箫和清玫齐齐看向他。
清玫纳闷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路没声啊?”
“刚来,”江昀勾唇笑道,“你俩浓情蜜意,忽略身边事物很正常,况且若是连你都能听见我的脚步声,那我还怎么在江湖混?”
清玫:“”
沈箫内心无比感激江昀这个时候出现,但看向他的眼神却故意冷漠。
“好吧,竟然江庄主你来了,他就交给你吧,我走了。”
清玫赌气地鼓着脸颊离开。
沈箫:“”
交给江昀!?
沈箫心中波涛汹涌,担心一会儿万一把持不住但他脸上始终波澜不惊,就好像江昀的到来其实是坏了他的好事一般。
江昀合上浴室门扉后,细心地横上插销再走近沈箫。
沈箫:“”
他感觉脸上身上的热汗更澎湃了。
这里本来就热,氤氲的水汽容易使人血脉沸腾。
江昀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看好戏般笑着与他对视:“沈大人需要帮忙吗?”
沈箫错开他的眼神,面色严谨:“你不是沐浴吗?怎么过来了?”
江昀当然不能坦白他过来仅仅是为了把在「撩汉大全」上看到的技巧学以致用,便胡编道:“在下掐指一算,感觉到沈大人你有麻烦,立即就穿上衣服跑过来,果然就让我算中了。”
沈箫冷哼了一声,仍然没看他。
江昀无辜囧眉:“沈大人,在下好歹把你从清玫姑娘手里解救出来,你就算不道谢,也不用这种态度吧?”
沈箫几不可查地深呼吸,鬓边汗珠连成线往下落:“江公子,你怎么知道在下不愿意让清玫姑娘待在这里?”
江昀表示更不解,但他立马想到「撩汉大全」里讲过这种方法,恍然道:“原来你对清玫姑娘是「欲擒故纵」?”
“”沈箫愣了愣,索性就坡下驴,“没错。”
“这样啊,”江昀转身走开,活学活用道,“那我帮你把她叫回来。”
沈箫咬牙:“行。”
操!
江昀郁闷,怎么他的「欲擒故纵」就失败了呢?
023 江庄主与沈大人共浴(中)
“算了,”江昀走到门口,舔了舔唇瓣又掉头回来,“姑娘家一般脸皮薄,还是本公子亲自帮你吧。”
沈箫憋得五脏六腑极其难受,但他却只能像个人形木桩般避无可避。
眼看着江昀走近,他的呼吸渐渐粗重,只敢垂眸看向足下一尺见方的地砖,稍微瞥到江昀的一点衣料,他的心脏就跳得更厉害。
“清玫说要泡温泉才可解毒,那本公子就先为你宽衣解带吧。”
江昀不过正常说话,但他的声音飘进沈箫耳朵里却有种酥麻的感觉,好像在轻轻柔柔地抚弄他的耳廓。
沈箫的耳垂不由地红了。
他不仅耳朵红了,而且随着江昀的靠近,他的身子也开始发烫,这是「想要」的生理反应,腹部滚动的热流也本能地聚集在下面,小小箫这会儿正傲然挺立一柱擎天。
多亏一身白色衣袍非常宽松,在加上他右手下垂的袍袖堪堪遮住了那尴尬的地方,否则他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向江昀解释。
而且若是江昀再靠近一点,拨开他的衣袖、解开他的衣带,他昂然翘首的小小箫绝对无所遁形。
沈箫脑门的热汗如同雨后春笋般往外冒,偏偏真的怕什么来什么,江昀此时距离他仅仅一步之遥。
当江昀正要拨开他的右手,为他解衣带时,沈箫慌张喊道:“住手。”
江昀的动作立马顿住,抬眼见沈箫双眸的红血丝比之前更盛,不由地撇嘴不爽:“沈大人,在下乐于助人,你居然还生气?”
真是直男心,海底针。
江昀感到有点苦恼。
“我没生气,”沈箫不着痕迹地咽了口唾沫,被江昀误会让他心里更难受,他竭力控制住声线里的颤音解释道,“在下虽与江公子有过露水情缘,但仍然不习惯被一名男子脱衣。”
“”江昀想起「撩汉大全」里写到「迎上撩拨对象的目光时须含情脉脉」,便又及时收敛不耐烦的表情,深情地看向沈箫:“沈大人,那晚在下能脱你裤子,而今连脱衣裳都不行了?”
沈箫窘迫地不敢直视他的眸,江昀故作深情的眼神令他心都碎了。
江昀舌尖无语地舔过齿背:“你们直男都这么矫情吗?那你说怎么办?把你直接和衣裳踹进浴池?”
沈箫脱口答应:“可以。”
并且他还期盼地看着江昀,似乎等那一脚已经等很久了。
“”
江昀意识到沈箫宁愿被踹也不愿意他帮忙脱衣,可见他对男人的厌恶确实是根深蒂固。
他鞋尖点地活动了一番脚踝:“那沈大人可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了。”
沈箫咬牙闭眼,等待着来自江昀猛烈的一脚,然而江昀趁他不备搂过他的腰,紧接着腾空而起。
江昀的速度很快,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人已经被安稳放进了浴池,江昀则站在池边,负手言笑晏晏:“沈大人,我们是朋友,在下怎么可能对朋友无礼呢?”
沈箫心中油然升起一缕感动。
其实江昀只是想到「撩汉大全」里写到「当撩拨对象赌气时,更要加倍为其着想,切忌不可火上浇油」,他不过依瓢画葫芦罢了。
沈箫现在在水里,小小箫的姿态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他才敢真正直视江昀的眸,吐露道:“多谢。”
江昀看到沈箫态度好转太多,立即又想到「撩汉大全」里写到「当对方消气时,便是极尽能事勾引诱惑之时,机不可失」。
“应该的。”
江昀说话间便麻溜地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沈箫心里的感激瞬间消失殆尽,被慌张取而代之:“江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废话,我在隔壁还没泡够呢。”
江昀理直气壮地回答。
沈箫紧张到咋舌:“那、那你回隔壁去。”
“”
然而,江昀不理他,已经脱掉了大红衣袍和雪白中衣,松垮的亵衣间隐约露出优美精瘦的身材曲线,沈箫垂眸呼出口浊气,他感到这会儿全身上下比先前还热更多。
沈箫不敢看他,脸上的汗水如淋浴般,江昀在他的视线范围外将衣衫除尽,赤身裸体地走下浴池。
沈箫完全浸湿的衣衫紧贴肌肤,只要江昀靠近,就能很容易觉察或者看到他已硬邦邦的小小箫,毕竟他对他这玩意儿的尺寸和形态都非常自信。
浴池热气氤氲,水雾朦胧,江昀面带微笑朝他走来。
在热气的作用下,江昀离他还有一段距离时,沈箫鼻翼翕动,先嗅到他身上的幽香。
沈箫明白,那是江昀肌肤自然而然生出的气息,是他的体香,只有在他褪去衣衫时才格外清晰,再加上温水的催化,这香气对于沈箫而言比劳什子催情迷香更管用。
因为他的香气很容易让沈箫联想到那晚的温柔,脑海里浮现出与他在温柔乡中的各种缠绵悱恻。
“清玫姑娘真是缺德,还得让沈大人你泡一炷香的时间才可解毒。”
江昀站在了他面前,口吻埋怨,目光却直勾勾地欣赏着沈箫的脸。
他知道沈箫长得很好看,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沈箫现在脸很红,而且视线一直不肯与他对视。
“沈大人,你的脸色为何这么红啊?”
江昀有意放缓语速,柔夷轻轻抚上沈箫的脸庞。
沈箫喉咙发痒,违心答道:“一是因为太热,二是因为太生气,在下非常讨厌和男子共浴。”
他就差直接说出口让江昀滚蛋了。
江昀心里非常不爽,但谨记「撩汉大全」的内容,面上笑意如春风,他非但不滚,反而更大胆地靠近沈箫一步,两人面对面近在咫尺。
沈箫:“”
他完全不能后退躲开,呼吸骤然变得愈加紧促。
江昀「咦」了一声,眉间蹙了一下后又得意地展开。
因为小小箫刚好顶在了江昀身上,果然
江昀一把握住它,沈箫登时感到那情欲的酥麻瞬间席卷全身。
“原来,沈大人你又在玩「欲擒故纵」啊?口口声声说讨厌与男子共浴,却”他煞有介事地停顿,身子朝沈箫倾近,像「撩汉大全」里所描画那样,温润唇瓣凑近沈箫的耳垂,舌尖微翘,吐气若兰道,“却被身体出卖,你说它是不是对在下有反应?沈箫,你弯了吗?”
024 江庄主与沈大人共浴(下)
沈箫忍得额角青筋暴突,再加上身体无法动弹,体内燃烧的邪火愈加膨胀难受。
虽然江昀只是单纯握住他的小小箫,但他却在意识中无限放大那处触感,仿佛能真切感受到江昀指腹指节手心的每一寸细腻。
更别提早就通遍全身的那欲望的颤栗瘫软,小小箫因此更硬了。
“沈箫,喜欢男人有何不好意思?你只要痛快承认,我就放开你的东西”
江昀正自鸣得意,以为「掰弯计划」即将大功告成,沈箫突然抓紧他握住小小箫的手的手腕并拿开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沈箫的毒已解。
江昀:“”操。
沈箫面色严肃得可怕,他另一只手搂过江昀的腰,将其拥入怀中,底下的小小箫有意坚强地抵在他的身上。
江昀:“”
沈箫声线低沉,在他耳边轻声问:“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江昀无辜轻笑:“你什么意思?”
沈箫松开江昀的手腕,左手掌用力击在浴池水面,四周登时水花四溅,形成大片大片漂亮的水帘。
江昀愣了愣,发觉此人火气真大。
沈箫这一掌既是为了泄火,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但他怀中抱着江昀,又怎能心安理得地就这么轻易放手?
果然,体内的欲望并未被那掌打出去,反而在水帘落幕的刹那,他将江昀快速推在了水池边沿,猩红的双目贪婪地望着他清澈的桃花眸。
“你想干什么?”
江昀挑了挑眉,他内心有点小紧张小冲动,但并不害怕沈箫。
因为他自信沈箫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下一瞬沈箫却握住了他的小小昀,这与他握住沈箫那里时的情况有点不同,因为他没穿裤子所以这触感更直接更强烈,惹得全身肌肤颤栗不已。
沈箫语气冷冽:“江公子也对在下有反应,是不是江公子已爱上在下?刚刚你处心积虑勾引在下,是想「要」吗?我现在心情不错,可以成全你。”
沈箫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他硬的原因是江昀想「要」,而不是他本人想「给」。
江昀还是头一次背这么口莫名其妙的锅,不禁好笑道:“江湖上谁不知道我喜欢欧阳吟?我就是对男人感兴趣,美色当前,有反应不很正常吗?倒是你?不是直男吗?”
“在下虽然心里喜欢的是女子,”沈箫凤眸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眼底的情绪被掩藏了七七八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美色当前,有反应不很正常吗?”
“”江昀无语:“操,你这是剽窃。”
他话音刚落,沈箫的吻就大力袭来,舌尖凶猛地舔开他的唇缝挺进唇齿,在他嘴里横扫千军势不可挡,江昀完全招架不住这等疯狂的激吻。
他狠狠掐了一把沈箫的腰,虽然肌肉不怎么掐得动,但沈箫在感受到他的不满后及时停止亲吻。
江昀的唇被吻得殷红:“你有病啊?”
沈箫反而无畏地笑着:“江公子,明明是你先挑逗我,明明是你想要,怎么能怪我呢?”
江昀不解:“你要是对男人不感兴趣,怎么下得去嘴?”
“因为你够美,”沈箫右手抚着江昀的下颌,语气轻佻,“在下虽然喜欢的是女子,但不代表我就xxxx,反正我俩早就发生过关系,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江昀算是明白了,沈箫喜欢女子,却也不介意和他发生关系,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而且还主动送上门。
若是上辈子身心洁癖的江昀,他肯定无法理解沈箫这种渣男行径,但这一世嘛「身心洁癖」算个屁,他只想报仇雪恨,况且xxxxxxxxx,干脆破罐破摔好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xxxx明显告诉他,他想要这刺激,非常想。
沈箫见他面色平静并无反抗,更是xxxxxxxx修长xx的xx,xxxx着他的轻微xxxxx。
他的xxxx江昀的xxxxx,右手则在他xxxx流连,恰到好处的水温让氛围暧昧得刚刚合适,温水将xx浸泡得更加xxxx,让他们xxxxxxxxxxxxxx。
江昀一直处于被动状态,他的身体虽然不排斥甚至能迎合沈箫,但他的心里却有些排斥,因为他并不爱沈箫。
在xxxxxxx中,他手忙脚乱地xxx沈箫的xx,xxx他的xx,沈箫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喘了喘气:“你想xxx?还是xx?”
江昀对xx的反应慢了半拍,于是沈箫不容他回答就直接xxxxxxx
可惜,就在这即将水到渠成之际,响起「笃笃笃」的敲门声。
沈箫、江昀:“”
清玫夜莺般的声音传来:“沈大人、江庄主,你们沐浴完毕了吗?楼主让我来请二位过去用膳。”
两人如梦初醒,沈箫醒得更决绝,立马放开江昀的身体跳出了浴池,贴在身体上湿透的衣衫正嗒嗒滴水。
突然抽离开那短暂的缠绵温存,江昀还有些云里雾里,他慢慢从浴池里爬上来,白皙脖颈和胸口上留有好几处沈箫的吻痕。
沈箫轻描淡写地瞄过他在江昀身上用力吻下的印记,若无其事地走到屏风后面,边脱掉湿哒哒的衣衫擦洗身子,边对江昀道:“江公子,大家都是成年男子,一时把持不住很正常,你应该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吧?”
「渣男,正宗的!」
江昀不爽地咬了会儿牙,豁然道:“你放心,在下也不希望被天下人知道和你有一腿。”
“也对,”沈箫赞同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江公子肯定不会愿意欧阳少侠知道此事,那在下就放心了。”
没人能看到他虽语气轻松,但眸里却难掩失落黯然的情绪。
江昀此时已经穿上外袍,正在系腰带的手蓦地顿了顿,「事后」听到沈箫提及「欧阳吟」,他心里就好像被刺扎了一下,有点疼。
“江公子,走吧。”沈箫从屏风后面转出,新换上的雪白缎子袍清新高雅,他眉目俊雅自带三分风流,看向江昀的眼神彬彬有礼,好像在浴池里如狼似虎饥渴难耐的另有其人。
江昀抿紧唇瓣略感无语:论渣男的觉悟和演技。
025 他们都被女子缠上了
「撩汉大全」里主要讲的是撩拨技巧,重点针对身体上的反应,至于心里上的认同归属感,江昀还并没有弄明白。
经过与沈箫在浴池里的浪荡,江昀深刻认为从生理上撩拨沈箫并不能掰弯他,最后被干的还是他自己。
要想彻底掰弯沈箫一劳永逸,还得从心理入手。
他打算今晚回房把「撩汉大全」再好好琢磨一遍,江昀边用晚膳用想入非非。
紫檀木黑漆圆桌上摆放的全是他爱吃的菜肴,清蒸排骨、红烧狮子头、西湖醋鱼等等,看来沐紫若的确事先调查过他,对他的口味了如指掌。
然而江昀从进门那刻到坐下吃饭,几乎没有正眼落在沐紫若脸上,尽管沐紫若为了今晚的见面还盛装打扮了很久。
反观同桌吃饭的沈箫和清玫,则有问有答有说有笑,沐紫若顿感乏味至极。
清玫自知在浴室的做法过于无礼,主动举杯向沈箫道歉,俏丽脸颊染上少许红霞:“沈大人,小女子不懂事,之前对您有所冒犯,还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喝过这杯酒,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可好?”
沈箫一改先前冷漠的态度,勾唇轻笑地客气道:“清玫姑娘言重了,之前种种冲突在下并未放在心上,更没有怪罪姑娘的意思。”
“那真是太好了。”
清玫更是开心得合不拢嘴。
江昀无语地斜睨向身旁的热闹,沐紫若则更无语地斜睨向他。
江昀了然:他好像对我的态度和对女人的态度是有些不一样。
沐紫若蹙眉心烦:江公子不是喜欢欧阳吟吗?怎么感觉他对沈箫也有点意思?
清玫细致为沈箫剔掉鱼肉里的刺,然后才夹到他碗里:“来,沈大人我以后就叫你沈大哥可以吗?”
“多谢清玫姑娘,”沈箫道谢后又顿了小会儿,唇角仍然噙着清浅笑意,“当然可以。”
清玫:“那你也别叫我「姑娘姑娘」的,怪生分,叫我「清玫」就好。”
沈箫从善如流地改口:“好的,清玫。”
江昀不禁目露凶光:渣男。
之前和他在浴池打得火热,转眼就和小姑娘热烈调情,难道直男都这么渣吗?
清玫今晚很高兴,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又问:“我们红袖楼很大很漂亮,有空我可以带你到处逛逛,逛完红袖楼,我们再在春心城游玩一番,你说好不好啊?”
沈箫太阳穴轻跳,但眉目间始终含笑,声线温柔:“好。”
江昀腹诽:恶心。
清玫仿佛忘记了同桌还有俩人,她略微羞涩地咬唇,罕见地显出一丝女人味儿:“那、沈大哥你准备在我们红袖楼待多久啊?”
沈箫左手拈着宽大的衣袖,也为她夹了一块鱼肉,礼尚往来将鱼刺剔干净后放进她碗里,反问:“你想让我待多久?”
清玫被他撩得晕头转向,只顾羞涩地笑着。
被视作无物的沐紫若冷着脸:惺惺作态。
江昀闷哼一声:狗男女。
饭桌上好像自动被划了一条结界,热闹和笑声都是属于沈箫和清玫,与江昀和沐紫若无关。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沐紫若终于开口,语气轻快中含有不容违抗的命令意味:“清玫,不如你和沈大人出去散步闲聊,本座和江庄主想私下说说话。”
“好呀。”清玫正在兴头上,欣然应允。
她起身后拖拽沈箫的胳膊:“沈大哥,我们走吧。”
沈箫当然不想离开,可眼下他并没有别的借口,而且江昀此时连眼神都没分给他半点,想必也不想让他待在这里。
“嗯,那我们先告辞。”
他郑重地向沐紫若拱手后,漠然地随清玫离开。
*
江昀搁下牙筷,虽然满桌佳肴,但他却食之无味。
因为他今天遭受了出生以来的巨大打击,不仅「掰弯」事业差点中道崩殂,而且自个儿还被占了便宜。
沐紫若让人撤走佳肴,侍女为二人满上热气腾腾的清茶。
如今这熏香四溢,烛火满堂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孤男寡女二人。
沐紫若小巧精致的瓜子脸被烛光映衬出几许柔情,她将鬓边的碎发捋到耳后,单刀直入地询问:“江庄主,本座看你用饭时郁郁寡欢,是在吃沈大人的醋吗?”
“噗,”江昀被呛得喷出一口茶水,“你有毛病吧?”
*
明月初升,夜凉如水。
清玫将沈箫带到了梨花苑,满目梨花似雪,微风撩过、清香浮动。
两人并肩坐在回廊下的石阶,沈箫脸色平静如水,不想说话,不过他的沉默在清玫眼里则是温柔的「不打扰」,因为清玫正在用狗尾巴草编指环。
沈箫出神地望向前方浓郁的一树梨花,脑海里还在回想和江昀在浴池的一幕幕。
上一世,他不敢向江昀表白,因为知道他爱的是欧阳吟;
这一世,他同样不敢,即便江昀对他的撩拨乱了他的心智,即便在撩拨中他也会怀疑江昀是否对他也有好感但他知道江昀爱的还是欧阳吟,他也害怕江昀对他只是逢场作戏。
沈箫很确定,他这一世重生就为了守护江昀的安全,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若是让江昀知道了他的心意,他担心不仅连朋友也没得做,可能还会被迫离开,这是他宁死也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做好了。”
清玫甜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开心地举着编好的指环,左手拉过沈箫的手腕,将那枚指环套上了他的无名指,“十指连心,这枚指环以后就在你心上了。”
沈箫:“”
清玫见他仍不出声,又轻柔地握住他的手,漓水般清亮的眸认真地注视着沈箫低头垂下眼睑的安静面容:“沈大人,你先前不是问我想让你在红袖楼待多久吗?我想让你待一辈子。”
沈箫手一抖,被她的话吓得抬眸看向她,眼神仿佛在问:你有病吗?
*
“江庄主,本座可没毛病,”沐紫若睫毛翻飞,赌气似的微微嘟唇,“刚才吃饭的时候,你瞄向沈大人的眼神不大一般。”
「废话,你看你刚滚过床单的奸夫转眼和另一个男人打得火热,你的眼神也不会一般。」
“楼主,不好了不好了。”
突然殿外匆忙跑进一名碧衫女子。
026沐楼主「以身相许」计划泡汤
“发生什么事了?”
沐紫若赶紧问道,可她的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江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反常态度。
碧衫女子紧张禀报道:“后厢房着火了,江庄主的聘礼烧起来了。”
卧槽。
江昀立刻「腾」的一下站起身,难怪沐紫若不动如山暗含笑意,原来回头看小丑竟是他自己。
沐紫若清了清嗓子,颔首那瞬尽力抹平唇角,再次抬眼看向江昀时竟眼含秋水楚楚动人。
江昀:“”
沐紫若惋惜道:“都怪本座保管不善,有失待客之礼,那聘礼想必非常贵重,红袖楼吃穿用度捉襟见肘无力赔偿,看来只有本座以身相许当牛做马才能弥补这损失和愧疚。”
江昀腹诽:「病得不轻」。
他顿觉重生一世后遇到的人都有些奇奇怪怪,比如沈箫、比如谢忠、比如眼前这个戏精楼主
他刚要拒绝,一阵「轰」的声波气流便侵袭而来,殿内的三人皆感觉房屋家具都在震颤,灯盏烛火更是像被撕裂般乱跳。
侍女摔趴在地上,而沐紫若多亏被江昀及时扶住胳膊才侥幸站稳,她凝重追问:“这又发生了何事?”
侍女从地上爬起来:“不、不知道啊。”
江昀仿佛脚底生根般站姿从容稳定,松开她冷笑一声后为她们答疑解惑:“楼主,在下可有告诉你,聘礼当中有火药?”
沐紫若脸色瞬间煞白,忙率先跑出去:“救火、救火、快救火。”
*
看着沈箫晦涩不明的神情,清玫误会他只是害羞,便又找补道:“沈大哥要离开红袖楼也行,我跟你一起走。”
完了完了,沈箫正想如何措辞拒绝,突然就听到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声波的强烈气流将满院梨花冲击得纷纷飞扬。
“发生什么事了?”
清玫主动往沈箫怀里钻。
沈箫立刻推开了她,谨慎握住她被衣袖覆盖的手腕,旋即腾身飞向火光冲天的地方:“是后厢房。”
*
因为后厢房发生爆炸,熊熊火光将天际染成鱼肚白。
大火烧得木头哔啵作响,火势连累了二十余间厢房,整座红袖楼的人都奔忙在救火中,玲珑山庄的弟子自然也不能无动于衷,虽然没有江昀的命令,但他们都主动帮忙挑水泼水。
唯有江昀和沈箫二人最清闲,两人并排站在着火厢房对面完好无损的屋脊上,冷眼望着底下忙碌的人群。
沈箫不解问道:“送往名剑阁的聘礼中为何会有火药?”
火光映在江昀静美的脸上,只见他薄唇轻启,唇角似乎带了些讥诮:“名剑阁的布局我不喜欢,所以自备火药,将一些陈旧破败的楼房夷为平地再重建。”
沈箫仿似自嘲的轻哼:“你想得还真是周到。”
江昀「火药」的安排无意中透露出他早就有意愿搬进名剑阁,单纯为了欧阳吟。
江昀没体会到沈箫那句话里的醋味儿,他见火势已经灭得七七八八,沐紫若闲下来站在一旁用湿手帕擦脸,便冲她喊道:“沐楼主,你不用「以身相许」了,你这二十几间厢房够赔偿在下的损失了。”
沐紫若气得咬牙撇嘴,抬头望向他,白皙脸上沾有不少黑灰,一身华服更是狼狈不堪。
“时候不早了,关于春心城中男子消失一事,在下明早再来向楼主请教,先行告辞。”
江昀欠揍地轻笑道别,随即转身运轻功离开。
沈箫即刻跟上,两人并肩在空中追逐。
“你跟着我干什么?”江昀瞥了他一眼,“不去帮你的清玫姑娘吗?”
“这就是在下跟着江公子的原因,”沈箫语气不徐不疾,“清玫姑娘好像误会了在下的感情,我想请江公子帮我甩掉她。”
呸,渣男!
江昀冷笑:“沈大人难道对清玫姑娘没意思吗?你不是钟情女子吗?”
沈箫不要脸地解释:“「钟情女子」不代表就「钟情所有女子」,相比江公子你,我对她的好感也就比「上床」多一个层次罢了。”
操。
江昀立刻理解他话中内涵,意思就是他不如清玫,至少沈箫对清玫还有点「怜香惜玉」的意思,而他则只配「床上运动」。
沈箫继续恳求,虽然语气不像恳求:“现在清玫想要我留在红袖楼,或者跟我一起走,我很无奈,朋友一场,江公子你必须得帮我。”
「有事朋友,没事炮友,呸。」
三言两语过后,江昀已经落在他的客房门口,沈箫也随之落在他身旁,伸手挡住他推门而进的动作。
江昀有些不耐烦,眉眼冰冷地刺向他,语气平静:“你想让在下怎么帮你?”
沈箫为难地抿了抿唇:“清玫姑娘是个好姑娘,在下怕说话直接会伤着她,所以想让江公子你代劳。”
江昀的「嘴毒」天下闻名,他有理由怀疑沈箫说得是反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洗洗睡吧。”
江昀拨开他的手臂推门进屋,将他那句“江公子好梦”关在了门外。
洗漱完毕后,江昀脱掉外裳,准备躺床上仔细研读「撩汉大全」。
屋内烛火通明,透过铜镜,他拨开衣领能清晰看到镜中肌肤上的吻痕,尤其是锁骨和心口,而撩起亵衣后,腰腹位置还残留着沈箫揉捏的纤长指印。
下午浴池春光的情景即刻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他慌忙甩头强迫冷静下来,然后拿着「撩汉大全」一个箭步向前踏上床躺下。
「撩汉大全」里写道:「若欲使对方死心塌地,则驭心是关键,既掏心掏肺嘘寒问暖,又欲擒故纵若即若离才是上策,如对方是直男,可驭身和驭心双管齐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操,废话。
“辣/鸡,骗钱的玩意儿。”
江昀无语地扔掉书,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说得轻松!
端茶递水捏腰捶腿这种事他十万个不习惯,哪怕只是装模作样眼下他唯一觉得「术业有专攻」,能帮沈箫做的就只有「甩掉清玫」了,毕竟「拒绝」是他的长项。
江昀颓丧地叹了口气,眼角不小心瞥到地上的「撩汉大全」,发现书中好像另有乾坤,他慌忙下床蹲在「撩汉大全」旁,素手掀开书页,原来他刚才不小心摔出了夹在书页之间的「春宫图」。
啧啧啧,全是男子、画技精湛,内容露骨。
江昀盘腿坐在地上,面红耳赤地小心将其他书页也拆开,将里面所有图都完整取出来,然后又将它们单独成册粘好,为了掩人耳目,他更是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出一本「道德经」,拆掉人家的书皮封面,以假乱真的缝在他的「春宫图」上才大功告成。
027 江庄主做春梦了
兢兢业业地看黄图看到月上中天,熟睡时脑子里充满了颜色。
于是,毫不例外的,那晚江昀做春梦了,但令他惊讶的是,梦里的人不是他上辈子深爱的欧阳吟,而是沈箫。
大概是因为两次都是和沈箫干,所以脑海里形成思维定式了吧。
江昀如是安慰自己。
不过,和在现实中的沈箫不大一样,梦里的沈箫基本不会正视他的眸,而且也不会主动和他说话,反而要他尽情撩拨勾引才能如愿以偿。
沈箫在梦里对他百般温柔,仿佛他就是一件易碎珍贵的瓷器,每一个吻皆克制又隐忍,柔情似水地拂过他的身子,态度膜拜又恭谨。
月光如纱,炽热的火透着不真实的凉意,沈箫的低喘轻吟似乎带了些呜咽,无论他怎么轻呷沈箫的脸颊耳垂,一面爱/抚一面安慰,都无法在沈箫脸上看到一丝欣喜。
太奇怪了。
接近卯时,江昀一个激灵醒过来,满手的液体,床单和被褥也被浸湿了。
“糟了。”
他赶紧提起裤子爬起来,这要是天亮被收拾屋子的婢女发现太丢人了。
从小到大,加上上辈子,江昀还是头一次梦见这种羞耻龌龊之事,毕竟他这种高岭之花很难想象谁配和他上床。
哪怕是上辈子和欧阳吟成亲后,他也没在梦里对欧阳吟怎样,在印象里他就没梦见过欧阳吟,这一世,他不仅和奸夫差点「做」了两次,而且还在梦里和他难解难分「做」了一次。
江昀直觉他这辈子的原则和道德底线崩得有点低,但又让他觉得非常爽。
他先仔细洗干净手,然后麻溜地穿好衣裳,站在床边发了会儿呆,液体的气息在他鼻翼下流窜,眼看着天光渐亮,江昀干脆将铜盆里的水直接泼洒在床上,试图掩盖他做的孽。
空气中那味道好像是浅了一点。
*
红袖楼大概没有接待过像江昀这般事儿精的客人,两名婢女本来只是端着漂浮花瓣水的铜盆和柳枝牙粉香料等伺候他洗漱,结果还得为他收拾床铺。
江昀边洗脸边偷偷观察着婢女们的表情,担心她们会发现见不得人的事儿。
不巧的是,沈箫这会儿走进他房间,看着婢女们正板着脸帮江昀换床单被套,地上则是一堆被换下来的脏东西。
“你昨晚尿床了?”沈箫不解地一鸣惊人。
两名婢女「噗嗤」一声被他逗笑。
“”江昀脸颊微微泛红,几不可查地咽了口唾沫,将早上对婢女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卯时过后做噩梦醒来,洗了把脸清醒一下,结果还是晕晕乎乎的,本来想把水倒外面,糊里糊涂就倒在床上了。”
“哦?”沈箫抿笑着歪了歪头,故意翘了下尾音,“是吗?”
“要、不、然、呢?”
江昀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强调,凌厉双眸威逼向他。
沈箫煞有介事地错开他的眼神,故意抬手用食指在鼻翼下蹭了蹭,勾唇轻笑:“没什么,在下只是好奇江公子昨晚确定是做的噩梦?”
“你别说了。”
江昀气得想就地晕死过去,一定是他重生的方式不对,这个沈箫比上辈子还讨厌。
他打断沈箫后疾步走出房间,错开折扇站在廊下扇风。
当婢女们抱着换洗的床单被褥路过他时,他偷瞄到二人都憋着笑意。
操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梦。
*
用过早膳后,江昀向沐紫若提出昨日就应该提出的问题,那就是——春心城的男子到底在哪儿?真被红袖楼给宰了吗?
若是红袖楼真以「杀尽天下狗男人」为宗旨,那沈箫绝对首当其冲,可惜偏偏她们全是颜狗。
沐紫若今日着一身素雅白袍,其上缀着一缕又一缕的小白花,与江昀的大红衣袍倒也般配,她故弄玄虚地没有直接回答江昀的疑问,而是领着江昀与沈箫参观她的红袖楼。
清玫在旁作陪,时不时抬眼故意看向沈箫,唇角噙着羞涩的笑意。
沈箫:“”
他尽力不与清玫的视线碰撞,而是故意和江昀贴得很近,甚至不忘细声在他耳畔提醒:“诶~江公子,你可别忘了昨晚答应在下的事。”
江昀冷眼瞥了他一下,没回应,只是安静地跟在沐紫若和清玫身后。
“”
沈箫以为他还在生今早上的气,便又更放低身段,紧走两步在他耳边轻声道歉:“江公子,今早怪我口无遮拦,不该说你床上的事儿”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事儿?”
清玫一直尖着耳朵偷听他们说话,可他们声音实在太小,她完全听不清,索性转头问他俩。
江昀又被吓了一跳,因为昨晚的羞耻事儿,他感觉他现在就跟兔子一样容易受惊吓。
“闭嘴吧你,”他先偏头瞪向沈箫,然后又随口打发清玫,“没事儿,有事儿也不关你的事儿。”
清玫红着脸「哼」了声,转过头不理他们。
沐紫若回头朝江昀友好浅笑,尽量在不懂事的清玫面前凹出温柔贤惠的风范:“江庄主真是心直口快的性情中人。”
江昀不客气地应下:“嗯。”
“”沐紫若愣了愣,又好奇地指着他脖子左边道,“江庄主,你脖子左边的红印是怎么回事啊?”
操!
是沈箫昨天下午啃的吻痕。
江昀立即抬手捂住沐紫若说的那个地方,原本和他贴得蛮近的沈箫则为了避嫌刻意与他拉开了距离,而且一点视线都不落在他身上。
「渣男!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的渣男。」
“你们这儿有蚊虫,”江昀胡诌道,“而且还挺多,昨晚咬得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然也不会迷迷糊糊把一盆水倒床上。”
“是吗?”沐紫若和清玫惊讶地对视一眼,“那一定是因为江庄主你身上太香了,本座和清玫都还没发现有蚊虫出没,沈大人昨晚可有被蚊虫叮咬。”
沈箫比江昀更能克制外在表现,江昀此刻脸颊有些泛红,而他却还是不动声色的雪白。
突然被问到后,他抬手咳了两声才回道:“有,而且那些蚊虫太恼人,给在下身上留下了很多红疙瘩。”
江昀:“”他怀疑被对方内涵了。
清玫趁机献媚:“那我一会儿拿药膏送你房里。”
“不用,”沈箫脱口拒绝,语气稍软,“不用清玫姑娘费心,今早起床已经看不出了。”
028 沐楼主的后花园
沐紫若将他们带到悬着「紫薇阁」门匾的阁楼,楼下菱花双侧木门大大敞开,一名着青衫的清秀男子走出向沐紫若作揖:“楼主安好。”
“这位是秦公子,以画工名动江南的大才子,二位可与本座一同欣赏他的画作。”沐紫若向他们介绍道,然后领着他俩进门依次观赏墙上的作品。
江昀不解道:“秦公子为何会在这儿?”
沐紫若只隐晦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江昀:“”
秦公子举止谈吐风雅,只是身子骨偏弱,走个没几步就会咳嗽。
这世上,病美人最让人心疼了,就连江昀都忍不住怜香惜玉,使唤丫鬟把狐皮斗篷拿来,旋即亲自给他披上。
沈箫咬牙看着这幕,握拳的右手大拇指指甲狠狠掐进食指肉里。
“多谢江庄主,”病美人有些惊慌地谢过江昀,又匆忙在他耳边小声解释,“你这样会让楼主生我俩的气。”
江昀:“”
他没懂病美人的弦外之音,直到他们一行离开紫薇阁时,病美人娇弱地拉着沐紫若的衣袖祈求:“楼主,今晚来这儿吗?”!!!
江昀此刻发现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沐紫若慌张拨开他的手:“没看见有客人在吗?过两天再说。”
病美人委屈地松开了手。
“秦公子不是你客人,他是你男人?”江昀吃惊地看向沐紫若。
他们此时走在九曲长廊,廊下粉帐翻飞,阳光明媚、花香怡人。
沐紫若略微害羞地掩嘴:“其实呵呵,他是本座的男人之一。”
原本是个骚/浪贱,却在他面前装纯情?
江昀恍然,重生一世他懂了好多。
“该不会全春心城的男子都被楼主你承包了吧?”沈箫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沐紫若轻佻地“哦”了声,继续解释道:“那倒没有,本座有三大原则,一是不会碰已有妻室的男子,二是不会碰年龄差大于五岁的男子,三是不会碰貌丑的男子。”
江昀总结:“老的小的丑的不要呗。”
沐紫若颔首轻笑不回应。
沈箫则接着问道:“那其他男子呢?阳太守人呢?”
“阳太守去年就疯了,”清玫积极答道,“皇帝三个月前下派了另外一个太守到我们春心城,可是呢,那是个臭流氓,刚上任就欺男霸女,在一次盛大文会上下/药,不少才子佳人都没逃过他的毒手,有的第二天就不堪羞辱跳江自杀,有的则投奔了我们红袖楼。”
沈箫:“有这等事?然后呢?”
清玫:“然后当然是我们红袖楼替天行道,杀了那狗官和同伙,把他们的人头悬在城门口三天三夜。”
沈箫仍然疑惑:“可是这和城中男子消失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清玫提高了嗓门,“狗官做得太过分,我们红袖楼则大得人心,「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于是百姓纷纷让楼主主持公道,我们楼主是女子,红袖楼也全是女儿身,除了楼主的夫君们外
楼主当然要多为女子考虑,所以春心城女子地位前所未有地提高,什么「三从四德」「女戒」等全都由男子遵守,男子一般不得抛头露面影响风气,万一被其他女子逮回家欺负了,我们红袖楼可不管,只会判定男子不守男德,由他家人领回去,或者直接嫁给欺负他的女子,反正他已经不干净了,给谁都行。”
江昀目瞪口呆:“”
顿时觉得他也不干净了。
沈箫倒没他那么想太多,面色沉重地点头:“难怪在街上一名男子也没见到,这事应该已经被禀报给朝廷了吧?新太守还没到吗?”
他又问道,本来他一个捕头不该掺和过多这些事,但春心城纠结了朝廷和江湖两大势力,他身为朝廷中人不可能坐视不理。
清玫笑道:“不知道,我们红袖楼没管,据说是皇帝还没找着合适的人选我看是狗官们害怕了。”
一曲悠扬琴声袅袅入耳。
他们沿着长廊走上朱漆扶梯,亭台中一名头戴儒巾着月白长衫的男子正在抚琴,一双美目顾盼生辉,若削葱根的纤长十指流转拨弄着琴弦。
众人站在一旁不忍出声叫停,江昀的目光更是集中在那双好看如流云的手上,脑海里情不自禁浮想联翩,这手要是咳咳得多爽啊。
江昀蓦然发觉,上辈子他在欧阳吟一棵树上吊死真的是大错特错,明明世上美男子那么多,除了江湖以外,这些没有武功却有才艺傍身的美男子不正好身娇体软易推倒吗?
他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沈箫鼻子重重地哼了出口气,抬手在他眼前晃悠:“江庄主魔怔了吗?”
又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挡在他眼前,江昀下意识抓下,小声嗔怪:“别闹。”
沈箫:“”
幸好这时琴声戛然而止,江昀才骤然发觉抓着沈箫的手,他赶紧松开,沈箫则一个劲儿地在衣袍上嫌弃地擦手。
江昀:“”
抚琴男子悠悠转出琴案,声色清润地拱手作揖:“楼主安好。”
沐紫若点了点头,侧身为他俩介绍:“这位是段公子,嵇康再世琴艺高超,来我们红袖楼刚半月。”
段公子勾唇抿笑,抬眼看向江昀沈箫时眼眸难掩失落,语气略有不满:“二位是楼主的新欢?”
“咳,”沐紫若重重咳了一声挽尊道,“他们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玲珑山庄江庄主,和有「天下第一神捕」美誉的沈大人。”
“哦,在下失礼了。”段公子轻飘飘地道歉。
江昀皮笑肉不笑:“呵呵,段公子客气了。”
他对段公子一双手的好感全失,他不喜欢在他面前既冲又摆脸色的人。
临走时,恃宠而骄的段公子拉着沐紫若的衣袖依依不舍:“楼主,今晚还来吗?”
沐紫若登时脸红,有些害羞地小心拂下他的手:“过两天再说。”
可段公子还是拽着她的衣袖不放:“听说其他哥哥最近在勤奋研读「房中术」,甚至准备了秘密招式献给楼主其实,在下想说的是,哥哥可以、弟弟也可以。”!!!
江昀、沈箫:“”
029 沐楼主愿为江庄主解散两百面首
从段公子的仙音亭出来后,江昀不满地对沐紫若道:“楼主,听在下一句,今晚别去段公子那儿。”
沐紫若眼眸发亮,以为江昀的后话是欲和她共享鱼水之欢,不由地颔首羞怯询问:“为什么?”
“因为此人太骄纵,得灭一下他的气势,这样后宫才能和谐,”江昀认真胡说八道地分析,“那个秦公子就不错,今晚你去秦公子那里吧,人家都想你想得生病了。”
他刚说完,清玫就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意有所指道:“江庄主,你难道看不出来吗?秦公子是不错,可他是个病秧子啊,我们楼主要是过去,他消受得起吗?说不定明早就归西了,你这不害他吗?”
「说来也是。」
江昀意会点头。
这时,沐紫若重重地「唔」了一声,眼神如刀刺向清玫,清玫才发觉失言闭了嘴。
刚才她的回答确实过于失礼,也不知道沈箫会不会误会她不是个正派女子,清玫边想着边看向沈箫,但沈箫的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反而唇角勾笑、含情脉脉地看向江昀和沐紫若。
但因为视角原因,她不确定沈箫到底看得是谁,反正没看她。
“听段公子的意思,楼主的男人好像也很多,那我们再去看看其他公子吧?”
江昀提议道。
沐紫若有点失落:“行吧。”
“时辰不早了,不先用饭吗?”
沈箫询问,其实他就是不想让江昀见那么多的美男子,他不想看到江昀垂涎其他男人美色的眼神,一点儿都不想。
清玫善解人意地回答:“沈大哥不用担心,周公子离我们最近,我们可以去周公子那里用饭。”
“嗯,挺好。”江昀点了点头,偏头看向沐紫若,“周公子有何绝活吗?”
沐紫若顿感江昀比她更在意那些男子,醋意浓重道:“周公子写得一手好书法,而且为人幽默,那方面也很厉害。”
江昀脱口问出:“哪方面?”
沐紫若脸又红了:“讨厌。”
她兀自先走到前面去,清玫撇了下嘴赶紧跟上。
江昀也正要追上去,却被沈箫拽住了手腕,他转身挣扎了两下:“喂,你干什么?”
“江公子,你忘了欧阳少侠了吗?背着他在这里沉浸美色,你、不于心有愧吗?”沈箫说这话时舌尖磕绊了一下。
他把江昀都睡过了,他和江昀对欧阳吟皆应该有愧色才对,但他保持着义正言辞的表情看向江昀。
沈箫又提到「欧阳吟」,江昀脸色微变,心脏刺痛了一下。
他咬牙冷笑:“沈大人问这问题不于心有愧吗?”
沈箫难受得脸颊有些酸,他大力将江昀拽到身前,附耳低声道:“江公子,你我之间毫无感情,没有心动,只是寂寞之时聊以藉慰的朋友,但你若对红袖楼的男子心动,那才是真对不起欧阳少侠。”
“用你说。”
江昀甩开他的手,理了理衣襟继续跟上沐紫若和清玫。
清玫甜笑问道:“你俩在偷偷摸摸说什么呢?”
江昀脸色难看:“关你屁事。”
沈箫被甩开刹那神色落寞凄楚,但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眼角瞥到脚下落了本蓝皮书。
“江公子,”他如沐春风地走近,“你的东西掉了。”
操!
江昀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忙拿过书揣进衣袖中。
“「道德经」?江庄主最近在读这个吗?”清玫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
江昀脸色绯红地「嗯」了一声,旋即就不再理她。
清玫:“”
一路上江昀唇瓣紧抿,脑海里持续纠结沈箫到底有没有翻开他的「道德经」,其实他今天对美色尤其热衷,也有部分原因是受了春宫图潜移默化的影响。
他时不时偷偷看向沈箫,但沈箫大部分时候都没注意他,少数时候和他视线相撞时也脸色平静并无其他明显反应。
江昀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问道:“喂,朋友一场,说实话,你刚有翻我的书吗?”
沈箫吃惊地挑了挑眉:“在下对「道德经」并不感兴趣。”
“那就是没翻过咯?”
江昀缓缓吐出口浊气。
沈箫没有回答,漫自错开他走上前,唇角轻轻上翘。
*
在书法大师且性格幽默的周公子阁楼用过午饭后,他们又依次拜访了棋技卓越的魏公子、爱好园艺的舒公子、喜欢喂流浪猫的柳公子、女红高超的冯公子
日落黄昏,江昀已经不想再走了,打算回房歇息。
“你这红袖楼里到底住了多少男子?”
他和沈箫异口同声问道。
江昀不想再走是因为看久了审美疲劳索然无味,沈箫不想再走是因为不想让江昀看太多这些弱不禁风的美男子。
娇弱感容易令人有保护欲,尤其是像江昀这种强大的男人,更容易对弱小无助可怜的美男子产生怜悯爱护之意。
“加上前日刚到的玉公子,一共两百整,”沐紫若大方回道。
“这么多?那就不看了,在下还是回去歇息吧。”
江昀瞠目结舌。
一个女子尚且能养这么多男子,而他上辈子一个男子都搞不定,太受打击了。
夕阳余晖洒在江昀的脸上,蒙上一层别致温柔的纱,沐紫若不禁心动开口:“江庄主,你想让那些男子自由吗?”
江昀吊着高低眉:“你会放他们自由吗?”
沐紫若郑重其事地走向他,江昀下意识后退,后背被梁柱抵挡去路,沐紫若的鞋尖触到他的鞋尖,抬头认真回道:“若是江庄主你肯留下,本座愿意即刻解散红袖楼里的两百面首。”
如果她愿意放那些美男子自由,江昀不介意把他们全带回玲珑山庄,但是如果要拿他的自由去换,那就想都别想。
“那你还是留着吧,在下感觉他们在这儿过得挺开心,哥哥弟弟们相处都很融洽,若是解散他们,他们估计还不会习惯。”
江昀笑着拒绝后就不客气地推开了沐紫若,沐紫若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多亏被清玫扶住。
“江庄主,你怎么可以对我们楼主无礼?”清玫不舒服地训斥道。
“是你们楼主先对在下无礼,我们玲珑山庄可不比你红袖楼差。”江昀理了理衣襟,不屑错开销魂扇轻轻扇着风。
沈箫及时与江昀统一战线,帮腔道:“沐楼主,你在春心城呼风唤雨久了,又有这么多面首伺候,不会真把自己当女皇了吧?”
030 江庄主的情感小课堂(上)
沐紫若脸色微囧:“沈大人言重了,本座不过是给那些男子提供庇佑之所罢了,想给每位郎君一个家有什么错?何必给本座扣这么大顶帽子?”
沈箫严丝合缝地接上:“只是你的庇护要用他们的身体来换罢了。”
沐紫若脸色更红:“红袖楼开销巨大,他们付出点东西不正常吗?”
沈箫笑笑不说话。
江昀的眼神一一瞟过他们:“多谢沐楼主这两日的款待,我们打算明早就启程离开红袖楼。”
沐紫若惊怔了一瞬,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眼神里含有一丝祈求,但江昀视而不见地背过身去,一丁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
沐紫若:“”
沈箫的气场太强势,他刚才那番话与其说是「嘲讽」不如说是「威胁」,朝廷里高手如云,他沈箫就算是其中之一。
红袖楼短时间能在春心城作威作福,是因为朝廷无暇顾及或者不屑花精力管这里的破事儿,但倘若红袖楼不知好歹,其势力膨胀威胁到朝廷政权,那将会是红袖楼大祸临头之时。
红袖楼以女眷为主,又豢养了上百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不管是和玲珑山庄还是朝廷对抗,她们都是以卵击石。
“江庄主,”沐紫若快步走至他面前,楚楚可怜地望着他,“你真的不可能喜欢女子吗?”
江昀压低了双眉:“难道在下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沐紫若神色失落地低头,这时巧舌如簧的清玫迅速走向沈箫,并挽住了他的胳膊,冲沐紫若道:“楼主,既然沈大哥明早就要离开了,那我明早也一起走。”
“”沈箫脸皮抽搐了两下,大力拨开清玫的手,“清玫姑娘,楼主对你有恩,你怎么可以弃她不顾呢?”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放心吧,天涯海角阴曹地府我都跟着你去。”
清玫甜美自信地笑着,再次挽上他的胳膊,还将侧脸靠在上面:“沈大哥,你身上的香气真好闻。”
沈箫:“”
江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你侬我侬,负在身后的左手捏了又捏:狗男女。
“沐楼主,清玫姑娘明早想与在下一同离开,你真的舍得吗?”沈箫舔了舔唇瓣,慌忙求助沐紫若。
沐紫若因为被江昀拒绝,现在整个人的状态都很放空,她木然地抬眸看向沈箫,有气无力道:“哦,这样啊,本座和清玫姐妹一场,既然本座已经无法得到幸福,就更应该成全妹妹的幸福,以积福报,争取下辈子可以做江庄主的妻子”
江昀无语回怼:“在下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只对男子感兴趣。”
“那本座就争取下辈子投胎为男子,做江庄主的夫君,”沐紫若心如止水地接着道,“沈大人,本座现在就把清玫赐给你了,她从此以后就是你的人了,和本座再无关系,请你好好待她。”
操。
沈箫表情尤其难堪,而清玫则一直像小猫一样开心地用脸蹭他的胳膊。
“沐楼主还请收回决定,在下并没有娶妻的打算,”沈箫拱手决绝,咬牙道,“行走江湖不需要女子红袖添香。”
沐紫若盯着他,然后目光转向清玫。
清玫的脸离开了沈箫的胳膊,抬头痴痴地望着他的侧颜,想了想抿唇道:“沈大哥,你可以不用娶我,让我陪在你身边就好。”
然而,沈箫并没有回答她,凤眸坚定地看向沐紫若,严肃的眼神似乎在催促她快把清玫带走。
沐紫若明白了,清玫的幸福也只是一厢情愿。
清玫发觉沈箫的态度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般惊喜,甚至是她意料之外的冷淡疏离,她登时恍然大悟,沈箫并不喜欢她,沈箫从头到尾也没说过「喜欢」二字。
她把人家的「逢场作戏」当了真,入戏的只有她一人,幡然醒悟的当然也只有她。
清玫眼睛逐渐湿润,鼻尖酸涩泛红,轻颤的唇瓣欲言又止,因为泪水蒙住了眼睛,沈箫的形象在她眼中变得模糊,模糊中也更决绝。
清玫抽泣了两声,大力甩开沈箫的胳膊,转身边抹眼泪边跑掉。
沈箫:“”
*
夜幕降临,一弯清月险伶伶地串在枝丫。
江昀和沈箫与红袖楼的姑娘们相处得并不愉快,沈箫站在江昀的房门口,双眸眷念、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望着紧闭的门扉,内里烛光满堂。
突然,房间里的蜡烛被熄灭。
沈箫条件反射地往前一步,刚好撞上江昀开门走出。
江昀还没跨过门槛,就先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神出鬼没?不会是在偷窥在下吧?”
沈箫垂眸掩饰掉紧张,抬眼轻佻笑道:“在下今日伤了清玫姑娘的心,想找江庄主帮我劝劝她,别忘了,你昨晚可是答应了帮我的。”
江昀跨过门槛错开折扇悠悠扇着:“你不是已经甩掉她了吗?”
沈箫叹气道:“但看她如此伤心,在下心有不安。”
江昀语气冰冷:“你倒是怜香惜玉温柔体贴,撩完人家还要我帮你善后,真不愧是你。”
沈箫颔首轻笑:“过奖。”
“”江昀被他噎了一下,轻蔑地「哼」了声才道,“幸好在下菩萨心肠善解人意,明早就离开红袖楼了,我今晚就帮你好好安慰安慰清玫姑娘。”
沈箫拱手:“多谢江公子,日后有何帮忙,尽管提,只要在下能办到的,必会竭尽全力。”
江昀斜睨着他腹诽:我想让你和欧阳吟相亲相爱后再自相残杀。
他没再和沈箫过多废话,快步离开。
*
江昀事先就已经打听到清玫的住所,轻车熟路地落在她的小院中央。
清玫坐在房间门廊下的石阶,身旁还剩两壶酒,脚边则滚了三只空酒壶。
她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对江昀的到来无动于衷,仍然自顾自地朝嘴里灌酒,江昀踩着细碎的月光走近,不容分说就坐在了她身旁,而且还拿过她崭新的那壶酒,解开封盖尝了一口。
清玫不爽地欲夺过他手中的酒壶:“你干嘛喝我的酒?”
但江昀早有防备,她没抢到酒壶,身子却扑进了江昀怀里。
031 江庄主的情感小课堂(下)
江昀冷眼垂眸:“清玫姑娘,你醉了。”
“我没醉,”清玫手肘撑着他的大腿重新爬起来,坐在他身边,“你来干嘛?安慰我吗?你应该安慰楼主才对,她可比我伤心多了。”
江昀冷不丁地回道:“她有面首两百,你没有啊。”
清玫登时如受重创,本就悲痛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她仰头往嘴里狠狠灌了大口酒:“所以,江庄主你是来笑话我、可怜我的咯?”
江昀又饮了口酒:“在下只是觉得姑娘一个人喝酒太闷,所以来陪你罢了。”
“我是为情所困,你又不能感同身受,干嘛还要陪我喝酒?”
清玫望着凄凉的月色落泪道。
江昀略有动容,自嘲地轻笑道:“你怎么就知道在下不能感同身受?”
清玫冷笑:“难道你也为情所困吗?”
“呵,”江昀细匀的指尖轻轻抚过酒壶冰凉的壶口,眼神晦涩不明,“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喜欢欧阳吟,但欧阳吟却不喜欢我,你说我的境况和你是不是差不多?”
“欧阳吟不喜欢你?”清玫讶异得张嘴,“那你干嘛还要去名剑阁提亲?”
江昀又拿起酒壶含了口酒,语气无所谓:“因为我喜欢他啊。”
躲在门廊转角的沈箫听到此话心如刀绞,他本想安安静静地注视江昀的背影,不料却听到了这个。
他害怕心头突然翻涌的悲伤会让他控制不住呼吸,以致于被江昀发现,只好强忍痛苦退后两步再闪身离开。
江昀果然感到有些不对劲,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他轻轻蹙眉,怀疑可能是错觉,仅仅一缕风罢了。
“江庄主,你的意思是让我也向你学习,死缠难打一意孤行吗?”清玫抬起手背擦眼睛,心情比一个人喝酒时好多了。
“错,”江昀拿酒壶碰了下她的酒壶,“我的意思是让你「学会放下」,强扭的瓜不甜。”
清玫懵了懵:“可你不也没放下吗?不然为何还会去名剑阁提亲?”
江昀目光变得深远,边喝酒边道:“「放不下」的后果会很惨烈,你看我的聘礼,不就被炸得稀巴烂了吗?”
清玫不好意思地撇嘴,坦承道:“其实、其实那场火灾不是意外,是我们楼主想让你留下使的法子。”
江昀面色依旧平静:“本来,我也以为我放不下,但聘礼被一把火烧光后,我也就放下了”
清玫不服:“就因为强扭的瓜不甜?所以你就不扭了吗?万一渴死呢?”
江昀脸皮轻颤:“世间有乐趣的事情那么多,你为何非要纠结「情爱」呢?两情相悦不好吗?为何非要喜欢一个不爱你的人呢?你在执着什么呢?”
他虽然是在问清玫,但其实也在问自己,他上辈子到底在执着什么?难道就为了欧阳吟能多看他一眼吗?
清玫脸上挂着泪痕,呆愣了小会儿答道:“我执着的是他也能爱我,这样我们就两情相悦了呀,世上那么多美好的爱情有多少是双向的一见钟情?不都是「我先爱你,追求你,你再爱我」,不努力怎么就能轻言放弃呢?”
江昀点点头,清玫的执着也曾是他的执着,他一直在等欧阳吟爱上他,却至死也没等到。
他突然感到内心一阵悲怆,很想知道上辈子他死后,欧阳吟是什么反应,是「重获自由身」的狂喜?还是「不动声色」的淡定?或是「装模作样」的悲伤?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真切的伤心?
心痛的感觉更加强烈,江昀不得不按住心口,呼吸急促不安。
“江庄主,你怎么了?你醉了吗?”
清玫见他脸色突然惨白,豆大的汗粒从鬓边滑下,遂关心道。
江昀迅速调节胸腔中紊乱的气流,咬牙问她:“如果你爱的人心中另有所爱,如果你爱的人想杀你呢?你还会义无反顾吗?”
清玫不解地攒眉:“你是说沈大哥另有所爱?还是他想杀我?”
江昀心痛的感觉渐缓,他舒了口气似笑非笑道:“他心中另有所爱。”
清玫瞬间感到五雷轰顶,刚才好不容易被江昀建立起来的自信彻底崩塌,她喃喃问道:“那他们是两情相悦吗?”
“当然。”
江昀违心吐露道。
反正就算沈箫和欧阳吟不是两情相悦,他也会想办法让他俩两情相悦。
清玫又对着酒壶口咕噜噜灌下大口酒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比之前哭得更绝望。
江昀此刻的心情也一塌糊涂,默默陪着清玫借酒消愁。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他边叹息边将手中酒壶抛出,酒壶在空中划出绝美的抛物线,又被江昀的内力震破,「砰」的一声,剩下的半壶酒随四分五裂的酒壶迸溅后摔洒在地上。
江昀抬袖擦了擦嘴:“清玫姑娘,离开红袖楼对你而言,也并非坏事,天下之大,或许你能找到真爱也说不定。”
清玫偏头:“江庄主,你真的认为我能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吗?”
江昀:“如果你相信,那你就能找到。”
清玫追问:“那你呢?你也能找到吗?”
江昀沉默了一息,眸色阴冷:“我现在对情情爱爱不感兴趣,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做?”
“虽然不懂你们男子心里到底什么最重要,但我借你吉言吧。”
清玫强颜欢笑道。
江昀想了想,从衣袖中拿出之前在春心城里买的鸳鸯戏水香囊递给她:“这个香囊我不喜欢,送你吧,就当是我祝你好运。”
“鸳鸯戏水?这不太好吧。”清玫为难地接过香囊。
江昀则不耐烦地催促:“这有什么「好不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你没兴趣,难道你会误会「我喜欢你」吗?”
清玫乖巧摇头:“不会。”
“那不就得了,香囊只是我给你的美好祝福罢了,别胡思乱想了,收下吧。”江昀起身拍了拍尊臀上的灰。
清玫终于收下香囊:“谢谢江庄主。”
江昀吁出口长长的浊气,大功告成,回房睡觉。
032 沈大人的姑娘们都比江庄主干得好
翌日清晨,江昀和沈箫便带着玲珑山庄的弟子告辞离开红袖楼。
前来送行的只有昨晚与江昀醉酒的清玫及她的下属们,据她说,沐紫若昨晚醉得特别厉害,今早根本叫不醒,也可能是假寐不堪忍受离别场景。
十三师兄于泽不禁叹息:“又是一个被我们庄主的美貌狠狠伤害的女子,真惨。”
江昀咬牙:“闭嘴。”
春心城不愧是女子当家做主,当他们这行男子在街上招摇过市时,江昀见到楼上有良家男子站在窗口羡慕地望着他们。
江昀友好地冲他笑了笑,不料那名站在窗口的男子立马就被母老虎娘子狂甩了三个大嘴巴,然后被推进了里屋,连窗户也被合上了。
江昀:“”
他心酸地摇了摇头,都怪他的美色男女皆宜,害人不浅啊。
清玫只敢用余光偷看沈箫,哭肿通红的眼睛则望向江昀,依依不舍地将他们送到了春心城外。
待红袖楼的人撤走后,江昀等人也犯了难。
他们现在应该去哪儿呢?回玲珑山庄?可天底下谁不知道他们要去名剑阁下聘啊,灰溜溜地回去算什么?
继续去名剑阁?可聘礼都被烧得一干二净了啊,于泽在救火后进去只捡到了一根金条,一根金条提亲也太寒酸了吧。
还是大师兄江末有主意,他向江昀提议道:“不如我们继续前往名剑阁,在沿途的冰人馆购置提亲聘礼,如何?”
江昀却一心二用地观赏城门的两块木牌,「男子与狗不得入内」和「玲珑山庄江昀除外」。
“她们这是把我也当狗吧?”
江昀正自言自语,身旁的沈箫就长袖一挥,两块木牌刹那间就被击得粉碎,化作齑粉飞扬。
江昀:“”
沈箫:“晦气。”
江昀转身面向江末,安排道:“大师兄,你带着师兄弟们回玲珑山庄吧,马车也给你们,本庄主和沈大人继续前往名剑阁。”
沈箫:“”怎么还把他给安排了?
他面露惊讶,内心却惊喜。
江末不解:“庄主,你只身前往名剑阁有何用?”
“大师兄,”于泽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肩膀,调笑道,“你这还看不出来吗?我们庄主是要把自个儿当聘礼送给欧阳吟了,对吧?”
江末脸红得紧抿唇。
江昀则捋着一缕鬓发,不怀好意的笑容算是默认。
沈箫嘴快质问:“那为何还要在下陪同?”
刚问完他就后悔了,他是因为醋意上头才一时嘴瓢,这会儿心跳加速,生怕江昀就此让他滚蛋、不用陪同。
江昀轻笑一声,用收拢的折扇戳了下他的肩胛骨:“沈大人忘了?分明是你自个儿说的陪同在下去名剑阁,一路上保护在下。”
沈箫及玲珑山庄弟子们:“”
他的确说过,可这话一听就很假啊,他没想到江昀竟用这理由搪塞他。
江昀不安地保持微笑,他何尝不觉得这理由假,害怕沈箫不相信,沈箫要是不相信,不和他一起上路,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吗?他可是连身子都奉献了啊。
“也对,在下就陪江公子走一程吧,反正与欧阳少侠有些旧交情,当是拜访老朋友。”沈箫顺着江昀递来的台阶一步踏下。
江昀闷哼:旧交情?我看是旧情吧?早晚把你掰弯送上欧阳吟的床,让你俩旧情复燃。
他暂时放松后,抬眼却见玲珑山庄的弟子们全无言以对地望着他,显然稍微不傻的人都不会相信他们俩的一唱一和。
“行了,各位师兄们,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江昀拱手打发走他们。
江末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勾肩搭背的于泽强行带走,并在他耳畔轻声道:“以后再说,现在不是时候。”
眼看师兄们渐行渐远,江昀内心登时百感交集,上一世他嫁到名剑阁后几乎没有再回过玲珑山庄,和师兄们再见面也是在第二次讨伐圣莲教的时候。
虽然讨伐圣莲教距离他成亲的时日也没有太久
这一世的变数多到他现在都快把握不准未来走向,只得先走一步看一步,见到欧阳吟再说。
江昀和沈箫走走停停地欣赏沿途美景,以他们这慢腾腾的速度估计到达名剑阁的时日会超过原先计划的一个月。
尤其是沈箫,老说自己吃坏了肚子,走得比乌龟还慢,就差让江昀背他了,但江昀并不想背他,只得陪着他龟速前进,果不其然一次又一次没能及时赶到驿站,不得不被迫露宿荒郊野外。
席天慕地、繁星似锦,望着眼前攒动的火苗,沈箫觉得很浪漫,江昀觉得很想杀人,但是他不能。
他不仅不能,他还得对沈箫好,好到让其无路可退,明白男子有多好,到时候他就可以把沈箫一脚踹给欧阳吟。
“来,给你。”
江昀把刚烤好的鱼递给沈箫,他的眼眸比星河还璀璨动人。
“多谢。”
沈箫礼貌地接过烤鱼,只敢匆匆瞥过江昀的眼睛。
多亏夜色朦胧、光线晦暗,江昀看不清他的脸色,他不用刻意压制两颊的绯云。
“好吃吗?”
江昀咬下一块外焦里嫩的鱼肉,边津津有味地咀嚼边问。
沈箫点点头:“不错”
江昀暗喜,满意地勾唇。
然而,沈箫又接着道:“就是赶翠红楼的小翠还差点,小翠姑娘的烤鱼味道一绝。”
江昀气得手抖,几不可查地做了一组深呼吸,才将差点烧上眉毛的火气压下去,微笑答道:“有机会在下一定向沈大人的小翠姑娘请教请教。”
沈箫开心颔首:“嗯。”
江昀这几日备受打击,无论他做什么,烤鱼、烤兔、捉鱼、打鸟等,沈箫总能列举出比他干得好的姑娘,什么百花楼的牡丹姑娘、怡红院的海棠姑娘、万香阁的胭脂姑娘等等,就差让他和姑娘们比武一决高下了。
在沈箫的口吻中,好像全天下的姑娘都和他有一腿,江昀深感掰弯沈箫这渣男势在必行,而且这是在为全天下的好姑娘谋福利,以后沈箫就只用祸害欧阳吟了,完美。
*
就在江昀等人离开春心城的两日后,清玫被红袖楼的弟子发现曝尸郊外,死因是中毒而亡,凶器则是江昀送给她的那枚鸳鸯戏水的香囊。
033 小倌馆调情(上)
熄灭的火堆冒着缕缕青烟,渐渐褪色的夜幕变成浅浅的宝石蓝,天光从厚重的云层里慢慢渗透,泛着清新的鱼肚白。
清晨的空气里含着草木的芬芳,江昀背靠树干睡得很熟,柔和的天光洒在他脸上,羽睫轻颤,面容安静,宛若带露海棠般楚楚动人。
沈箫早就醒来,出神地观摩着江昀的脸,他已经看了快半个时辰了,却连呼吸都不敢叨扰。
然后,他慢慢凑近,想要吻江昀却又极力克制,搁在小腹前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不巧,江昀睁开眼恰好看到他凑近的花容月貌,本能地嫌弃蹙眉:“你想干嘛?”
沈箫惊慌了那么一瞬便镇定道:“江公子,你最近变丑了,黑眼圈好重,我在数你有几颗眼屎。”
卧槽!
尼玛!
江昀立即抬脚踹在他的腰上,愤怒道:“我丑?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呢?你的黑眼圈比我的还重。”
沈箫轻笑:“我没有眼屎。”
江昀:“”
他想当场掀桌,无奈没桌可掀。
江昀站起身,从袖中摸出绢帕和手柄镜,边擦眼角的秽物边道:“我不管,今晚再也不能睡外面了,本公子已经连续很久没睡好觉了,今晚必须睡床。”
“行,你说了算。”
沈箫坐在地上望着他,笑容清浅。
他以腹痛为由在路上耽搁了好些日子,次次害得江昀陪他露宿荒郊野外也着实令他于心不忍。
“那你还坐着干嘛,快起来走啊。”
江昀无奈叹气,过去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起来。
沈箫心安理得地享受和江昀相处的每个时刻,尤其是江昀碰他的时刻,他会不着痕迹地勾唇偷笑。
中午在驿站吃了点热饭菜垫肚子,又在路上的茶寮歇了歇脚,他们终于在黄昏时分入了城。
街道两旁的摊贩陆续收摊回家,青石板路上行人渐少,而秦楼楚馆则愈来愈热闹,门口和阑干的姑娘们笑语嫣然、纷纷抛着长长的手绢揽客,浓重的风尘气息似乎把空气都黏住了。
“我们已经路过了此处最好的客栈,江公子不会想眠花宿柳吧?”沈箫的眼角跳了跳,“你不是对女子不感兴趣吗?”
“不感兴趣就不能睡了吗?”江昀有理有据地反驳,“你对我不感兴趣不还是睡了我吗?”
沈箫囧得无语:“嗯,也对。”
他脸颊紧绷,担心江昀真进青楼,毕竟他现在对女子完全没有兴趣,而且也不愿意和女子上床,哪怕只是逢场作戏。
他的身心皆只想和江昀上床。
如果进青楼,那他被戳穿伪装的概率太大了。
其实沈箫完全想太多,江昀立誓掰弯他,怎么可能蠢到把一个直男扔进万花丛中,这不就遂了直男的愿,让其如鱼得水、畅游无阻吗?
江昀这些日子偶尔会背着沈箫,偷偷拿「春宫图」出来温习,并且在看的时候也会想着找个人切磋切磋。
虽然他脑补的对象是沈箫,但是沈箫作为他的仇人,只能排在最后。
上辈子他洁身自好死得凄凉,这辈子在报仇之余,他只想放浪形骸游戏人间。
“沈大人,今晚咱们就睡这儿吧?”
江昀得意地指着「袖桃园」的牌匾,名字取自「断袖分桃」,寓意浅显,就是一家小倌馆,而且这家小倌馆还和城中最大的青楼相对而立,但生意却一点儿都不输那些姑娘。
可见,本朝达达官贵人豢养伶人男宠已蔚然成风。
沈箫蹙眉:“江公子,你知道在下对男子不感兴趣,为何还要在这里落脚?”
“你不感兴趣我感兴趣啊。”江昀反驳,边扇风边意气风发地走进,“你必须和我一起,不然怎么保护我?”
沈箫当然会跟着他进去,虽然他佯装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沈大人,男子才最了解男子,他们在某些方面比姑娘能干多了,或许你试试就知道了呢,说不定就爱上了。”
江昀意味不明地笑道。
但沈箫却嘲讽:“江公子在那方面尤其笨拙,让在下对男子更是丧失兴趣。”
“”江昀走在他前面,不爽地冷哼,“所以沈大人你裹足不前不去尝试的话又怎能发现新乐趣呢?”
小倌馆的郎君们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貌美的公子,他们眼睛发亮,赶紧蜂拥而上,七嘴八舌地叽叽喳喳地吵得江昀头晕。
沈箫一声不吭紧绷面颊,如同唐僧进入盘丝洞般矜持。
“说归说,先别乱摸。”
江昀嫌恶地抓住一名小倌不安分的手,将其推到一边。
小倌馆的老妈子花枝乱颤地上前支开了那些迫不及待的貌美郎君,热情欢迎道:“二位公子是生面孔啊,喜欢何种美人啊?二位初来乍到,奴家这儿的美人们定能让二位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是吗?”江昀更期待了,他收拢折扇从袖中摸出一叠银票放到老妈子手上,“本公子要漂亮且活儿好的郎君,先来四个。”
老妈子媚眼如丝地瞄了眼江昀身旁的沈箫,意会笑道:“放心,奴家明白。”
紧接着,两人便被侍女引进了名叫「合欢」的雅间。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老妈子笑意盈盈地领着四位娇俏郎君来到他们跟前:“二位公子,他们四位分别是梅兰竹菊,阿梅、阿兰、阿竹和阿菊,长得好看活儿更好,如果没其他吩咐,奴家这张老脸就不往二位面前凑了,免得脏了二位的眼,奴家先行告退。”
老妈子退下后贴心地合上门扉,梅兰竹菊即刻两两一组分别奔向江昀和沈箫。
阿梅和阿兰属于柔美清纯范儿,他俩伺候江昀;阿竹和阿菊则属于风情妩媚范儿,他俩伺候沈箫。
沈箫握住茶杯的手青筋明显,想不通这四名下贱的小倌竟然也配用「梅兰竹菊」四君子作名。
阿梅为江昀斟满酒,左手轻柔地摸着他的大腿,右手端着酒杯送到他的唇边:“江公子,别看我们两兄弟外表清纯,其实我俩什么都懂,什么姿势都可,客人也最喜欢我们。”
江昀满意地喝下阿梅送到唇边的酒。
阿兰用牙筷夹了一片凉拌牛肉递到江昀唇边:“江公子,尝尝这个,喝酒不吃菜容易醉。”
江昀略感不适地含下那片牛肉,同时右手抓住了阿梅即将碰到他裤裆的左手:“阿梅,本公子不习惯太快,你俩还是循循善诱比较好。”
沈箫气场过于凛冽,眼神也非常冰冷,江昀和小倌们的互动越多,他就越冷,导致阿竹和阿菊一时竟不知如何下手伺候。
034 小倌馆调情(下)
“沈公子,奴家敬你一杯。”
阿竹抿了抿唇,微笑试探地举起酒杯递到沈箫面前。
沈箫一记冷眼飘过去,他仿佛当场石化,笑容都凝固了,过了小会儿才抽了抽唇角,笑容尴尬地兀自饮下杯中酒。
阿竹的碰壁让阿兰更不敢开口,两位风情万种的美人被沈箫吓得花容失色,只敢安静地坐在身旁。
阿兰谨遵江昀「循循善诱」的规矩,他又夹起一片薄薄的牛肉,这次却没有先送到江昀唇边,而是自己稍稍含住,然后凑到江昀跟前,欲用嘴巴喂他。
江昀:“”
他突然不太喜欢这里,身子没来由地拘谨,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初次光临所以不习惯。
江昀想尽力融入氛围,强颜欢笑地用嘴轻轻衔住那片肉,然后迅速咀嚼吞下。
目睹这一幕的沈箫则刻意垂眸酸涩地咽下苦水,不断地用酒麻痹自己,他不可能阻止江昀寻欢作乐,他没这个资格。
江昀注意到沈箫宛若木头人,不满地微微敛眸,好歹他花了钱的,沈箫怎么能糟蹋他的钱呢?
“沈大人,来都来了,试试又何妨,你又不是没试过男人。”江昀扬了扬下颌催促道。
沈箫冷笑,自斟自饮道:“在下试的男人是大名鼎鼎的美人儿,怎么能和他俩相提并论?”
阿竹、阿菊相视一眼:操,被内涵了。
江昀愣了愣,咂摸到沈箫应该是在夸他,可他一丁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这时,阿梅也倒了一杯酒,含进口中未吞,然后樱桃小嘴往江昀唇上凑,江昀了然他的意图,慌忙用右手轻轻掐住他的脖子,抬高他的下颌:“别,唾沫太多,你还是自己喝吧。”
在他的手势用力下,阿梅口中的酒被迫咽进喉咙。
江昀这才松了手,阿梅赶紧抚着脖颈咳嗽,他差点被呛死。
*
约莫戌时,沈箫还在不断饮酒,肚子里的菜很少,胃里都快被酒水塞满了,可他始终没醉,好像他越想醉就越是醉不了。
阿竹阿菊则在旁冷眼看着,紧抿唇瓣双眸无神。
同桌的江昀则热情太多,此时正和阿梅阿兰猜拳赌酒,他不习惯阿梅阿兰过于殷勤的伺候,尤其是不习惯他俩对他动手动脚,便以这更容易接受的方式与他俩调情。
至少他觉得这也算是调情。
输得最多的阿兰喝得有些头晕了,他扶着额头冲江昀笑道:“江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现在夜已深,不如我们玩点刺激的?”
江昀和沈箫同时神经一跳,沈箫双眸充/血,端起酒杯的手顿住,酒杯在他的用力下应声而裂,碎片将他的虎口处划伤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即溢了出来。
阿竹和阿菊心惊了一下,纷纷拿出手绢欲给他包扎伤口,却发现沈箫好像并无感觉,继续换了只酒杯自斟自饮。
“”
阿竹和阿菊索性收起手帕,接着冷眼旁观。
江昀并未注意沈箫那边的动静,他听懂了阿兰的话,这会儿满脑子已经是春色旖旎。
“什么刺激的?”
他紧张得嗓音干涩。
阿兰从怀中拿出一小瓷瓶药:“此物是能让人欲仙欲死快活赛神仙的「神仙水」,只用一滴就有奇效,江公子可否愿意尝试?”
江昀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春宫图」里的销魂场景,舔了舔唇瓣轻笑:“当然。”
当阿兰解开瓶塞,欲往他的酒杯怀中倒上一滴时,沈箫却出手制止:“不可。”
他此时脸颊白里透红,迷离的眼神正凝视着江昀:“你可要想好了,这种东西喝下去,我我怕你会受不了。”
自从梅兰竹菊进屋后,江昀就极少正眼看沈箫,这会儿他见着沈箫将醉未醉的模样,竟比在红袖楼的浴室还动人三分。
江昀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狠狠撞向胸腔,他承认沈箫这状态确实有些迷惑他。
或许是为了故意和沈箫对着干,江昀眼神示意阿兰继续倒「神仙水」,在拨开沈箫挡住酒杯的手时又顺便往他手里塞了条他的私人手绢:“别把你的血滴进我的酒里了。”
沈箫恍然,才发现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受伤了。
既然江昀态度坚决,他自然没法再阻止,唯有强忍心痛收手,颔首用江昀的手绢简单包扎虎口处的伤口。
江昀端起内含「神仙水」的酒杯先仔细嗅了嗅,酒水中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腥气。
他没想太多,直接举杯喝下。
阿梅阿兰齐声拍手夸赞:“江公子好样的。”
唯独沈箫的心「咚」的一声沉了下去。
不到一刻钟,江昀便觉得身上火热难受,阿梅阿兰见时机成熟,便上手温柔地扯开他的腰带,这时阿竹阿菊也干脆转移目标簇拥在江昀身边。
阿竹温声道:“江公子,我们兄弟也来帮你。”
阿兰的手轻轻地欲从他衣襟探入
江昀却左手拿下他的手,右手狠狠拽紧阿梅的手腕,他虽然很想很想要,可脑海里好像总有一个声音在干扰他,他听不清是什么内容,反正就是不让他狎妓。
而且,既然是要欲仙欲死,肯定得选个最好看的,四个一块儿上他可吃不消,万一大仇未报明早就猝死床上岂不是更凄惨?
他那一双温柔盈水的桃花眸审视地扫过梅兰竹菊的脸,总觉得他们虽然美,但仅仅是差强人意的级别。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沈箫脸上,相较之下,沈箫确实是个大美人,比梅兰竹菊好看太多了,而且也比他们更有男人味儿,就那烦人又可口的气质更不是一般人能学得了的。
除了他江昀,他就不是一般人。
江昀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大力推走梅兰竹菊:“出去出去,本公子不要你们了。”
梅兰竹菊面面相觑,没想到江昀一滴「神仙水」下肚后竟能变得如此绝情,他们四人全被他哄了出去。
江昀合上门扉插上插销,晃头挤了挤眼睛,神智稍稍清醒了一些,他还是很想很想要,于是转身看向沈箫,并朝他走了过去。
035 卷上珠帘总不如
沈箫这会儿头很沉很沉,仿佛有千斤重,他灌了那么多酒,总算有了点效果。
周围的声音已经被他屏蔽,他垂着头,手肘撑在桌上,眼睛也有些花,他不敢去在意江昀和其他男子翻云覆雨的声音,只想趁着头晕赶紧睡过去,明日一早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什么都好了。”
他细声喃喃自语。
突然,他的身子被人用力拎起来,下一瞬就被抵在了褐漆梁柱上,后背被撞得有点疼。
江昀一手握住他的肩膀,一手拽着他的腰带,正面颊通红地看着他,那是不正常的红,沈箫明白是药物作用。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呼吸不由地急促,可眼前不是江昀又是谁呢?
江昀相貌的分毫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两人呼吸交融,炽烈而魅惑,他的心脏也情不自禁地狂跳。
“江公子,你这是干嘛?”
沈箫几乎快听不出他自己的声音,他此时太吃惊了。
“你说呢?”
江昀勾了下唇,这一丝轻佻的笑令沈箫的心更醉了,但他的神经却不再麻木,「占有江昀」的冲动非常强烈。
江昀一把扯开了他的腰带,沈箫的衣袍即刻散开。
沈箫感到有点喘:“”
江昀接着压低嗓音道:“沈箫,反正咱俩已经干过了,今晚那药太上头了,你敢吗?”
此话正中沈箫下怀,他全身的火都被江昀瞬间点燃,酒后的「迷糊不清醒」也立马烟消云散。
“有何不敢?”
沈箫坏笑一声,顺手握住他的腰带将他扛在了肩上。
江昀:“”
两人双目对视,江昀伸手按下他的后脖颈,他们鼻尖相触,江昀不禁自嘲:“沈箫,不碰男人的你怎么偏偏就要碰我呢?”
“一回生二回熟,今晚你想要,朋友一场,在下自然得成全。”沈箫理直气壮道。
江昀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很不高兴沈箫的回答。
但不高兴也晚了,沈箫的唇瓣已在顷刻间覆了上来。
江昀紧紧握住他的腰,身体在他的亲吻盘弄中颠沛沉沦。
*
此时,一名戴白纱斗笠身着荼白色劲装的男子带着他的随从走进「袖桃园」,男子身上杀伐果断气质明显,老妈子赶紧过去招呼,并让失落的阿梅阿兰伺候他们二人。
*
月上中天,床板还在激烈颤动,堪堪维持着床架应有的样子,珠帘帷帐波纹阵阵。
江昀面色潮红、全身大汗淋漓,双手抓紧了床单,鬓边发丝已被汗水浸湿。
“还来吗?”他轻声问。
江昀盯着他看不清情绪的漆黑眼眸,想了想道:“你还会其他招式吗?”
沈箫抿唇浅笑:“你是想问我会你那本「道德经」里面的招式吗?”
江昀愣怔了,操,沈箫翻过他的「道德经」。
“那你会吗?”
江昀咬牙,顺势踹了一下他的锁骨。
沈箫唇角不经意勾出宠溺的笑意,但他及时颔首隐去,转而问道:“江公子,你知道在下行走江湖最擅长什么吗?”
江昀此刻的脑子全被「情事」糊住,他喉结轻滚,几不可查地咽了咽唾沫,合理猜测:
“骑?”
“”
沈箫本就潮红的脸被他的话挑逗得更红了,他边喘边道:“错了,重新猜。”
“呃——你、你提示一下。”
江昀香汗岑岑地问。
沈箫呼吸更重:“我的名字。”
江昀灵机一动勾唇回答:“吹箫?”
“没错,”沈箫点头,江昀勾唇时无意的妩媚令他心乱如麻。
他收回动作,趴上去覆在他身上,含混地问道:“想让我给你「吹箫」吗?像你「道德经」里画的那样。”
江昀「嗯」了一声,沈箫的吻便从他的唇上移开,一路向下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骚动:“死人啦!死人啦!不得了啦!死人啦。”
沈箫、江昀:“”
在烛光的掩映下,外面人影匆匆,吵吵嚷嚷好不混乱。
江昀蹙眉:“要不,我们先去看看?”
“嗯。”
沈箫点了点头。
作为神捕,他本来的第一反击就应该是赶紧过去看看,结果却因为深陷温柔乡而迟疑,还得让江昀先提出,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身子,起身穿衣裤。
*
两人快步赶到出事的那间雅间,门口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人群中纷纷交头接耳,不断指指点点。
沈箫上前拨开人群,拿出皇帝御赐的貔貅腰牌:“在下是朝廷捕头,烦请各位让让,不要打扰本官断案。”
江昀紧随其后,人群立刻为他俩分出一条道。
沈箫刚进门,就被扑上来的老妈子抱住了腿:“大人,你一定要为我家郎君做主啊,他死得太惨了啊。”
036 又是她?(上)
沈箫锋利的眼神刺向哭嚎的老妈子,老妈子才闭嘴松手抹眼泪。
房间里充满了情/欲的气味儿,黏腻而浑浊,沈箫和江昀走近床榻,沈箫拉开床帏,江昀登时就嫌恶扭头差点吐出来。
床单被褥满是暗红血迹,还有一股子腥臭味儿,赤裸裸的尸体早就僵硬,尸体呈趴下的姿势,脸朝下,惨白的肌肤已经出现累累尸斑,死亡有些时辰了。
沈箫见惯了这些场面,镇定自若地上前拨开他的脸,是他!
他眉心一蹙,小小震惊了一下。
死者就是先前伺候江昀的阿梅。
江昀轻轻掩鼻走近,看到是阿梅后不禁略感伤心,好歹他们晚上还一起玩过,那时的阿梅还好好的。
“尸体是谁先发现的?”
沈箫例行询问。
老妈子赶紧带着一名蓝衣小厮上前跪下,哭道:“大人,是他先发现的,我苦命的阿梅啊,他可是我们袖桃园最受喜爱的郎君啊他死得这么惨,奴家可怎么活啊?大人你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呜呜呜。”
蓝衣小厮低头战战兢兢道:“回大人,是小的最先发现尸体,小人干活的时候路过时,发现其他房间皆门扉紧闭,而这间房却敞开了半扇门,里面烛火还亮着,却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小的觉得奇怪,害怕出事,就先敲了敲门,依旧没人应,这才鼓起勇气走进,然后撩开床帏就就发现、发现死人了,小的当时吓得屁股尿流,腿软了好一会儿才跑去通知老板。”
阿梅显然是被「操」死的,江昀不忍再多看一眼,错开折扇挡在脸侧,表情非常凝重。
沈箫走到案桌旁,其上搁置有四只空酒杯,他逐一端起轻嗅,并问道:“这间房的客人呢?你们有谁见过吗?”
沈箫眉间轻皱,其中两只酒杯里有明显残留的腥气,他知道这是所谓「神仙水」的味道。
老妈子又走近,捡起地上的小瓷瓶道:“真是造孽呀,此药一滴便可让人龙精虎猛醉生梦死,他们竟然用了整整一瓶,这不找死吗?”
沈箫放下酒杯,再次厉声质问:“本官问你,这房间的其他人呢?没人知道吗?一共四个人,四只酒杯里两只有下/药,分量几乎平均,死者只有一个。”
“对对对对对,”老妈子连连点头,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还、还有我的阿兰,当时陪客的就是阿梅和阿兰两人,现、现在阿兰却下落不明,呜呜呜。”
“那两个客人是谁?有何特征?”
沈箫转身来到床榻正对的小小书案旁,他其实走进来第一眼就注意到这突兀的书案,现在正坐在书案后面,确定此处确实是观赏床帏春光的绝佳席位。
而且书案上规矩摆有笔墨纸砚,纸张是澄心堂的熟宣纸,毛笔是亳州的纯狼毫,砚台是端石猫蝶砚,墨汁则是大名鼎鼎的李墨文房四宝考究且随身携带,由此可推断书案后的人极有可能是书生或画师。
老妈子站在他身旁答道:“回大人,那两位客官很邪门,一个头戴斗篷面纱浑身杀气 ,看不清面容,另一个唯唯诺诺像随从,长得白白净净,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
书案上的东西摆放得规规矩矩,说明此人很镇定,沈箫随手翻开上面几页纸,底下便赫然现出下流露骨的画作。
画笔流畅活灵活现,作画之人即便面对如此不堪之事创作也非常从容认真,笔锋未有一丝走神磕绊,绝对非常人。
卧槽。
江昀走近也看到了那些画作,内心不禁惊叹,这画工比他的「道德经」还栩栩如生。
他不由自主地拿起那叠画,快速翻弄,画中的小人便真的动起来,他赶紧摸出手绢仰头,害怕鼻血飙出来。
“沈大人,这作画的人就是凶手吗?”老妈子追问。
沈箫慢悠悠地站起身:“这人只管画画,并非凶手,真正的凶手是逼迫阿梅阿兰平分「神仙水」的人。”
老妈子恍然,满脸白粉卡在皱纹里:“你的意思是阿梅是被阿兰操/死的?那那人图什么?花钱就为了看?”
沈箫沉重点头,双手负在身后:“如果我没猜错,阿兰此刻应该也在这间房里。”
老妈子惊恐得半晌合不拢嘴,咽了咽唾沫才慌张吩咐小厮们立即在房间展开搜寻。
这时,衣柜里传出「笃笃笃」的声音,江昀先沈箫一步上前打开衣柜,一名鹅黄布衣男子被五花大绑坐在里面,嘴里塞满布团。
他看到开门的江昀后立即瞪大了眼,眼神中难掩欣喜之意。
江昀:“”
他弯腰取下男子的布团,男子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嘴巴,紧接着忙道:“你就是玲珑山庄江公子吧?小生终于见着真人了。”
江昀:“”
老妈子更惶恐:“你们、你们认识?”
江昀立即矢口否认:“不认识。”
沈箫看他的穿着打扮和他身边的竹书箱,再联系画作质量,基本将他的身份猜得七七八八,但他还未说出口,小厮们便颤抖着嗓子嚷道:“大人,发、发现阿兰了。”
阿兰被小厮们从床底下搬了出来,也是被五花大绑,但身上未着一寸布料,他面色惨白,下身全是血,麻绳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
沈箫赶紧过去蹲下身,食中并指轻触在他颈动脉处,紧急喊道:“还活着,快叫大夫。”
说话间,他又起身脱下外袍覆在阿兰身上,并让小厮把他抱回房间。
江昀这会儿已经让老妈子给男子松了绑,男子正了正头上的黄色结式幞(fu,2声)头,满眼全是江昀,拱手礼貌道:“小生吕淼之,久闻公子大名,没想到今日真能见面,不知公子可否让小生为你作画?”
「我还为你写诗呢?」
江昀有点无语,但转念又觉得不对劲,咂摸道:“你今晚是在等我?”
老妈子的脸霎时更白了,突然不知这些人到底谁好谁坏。
“你怎么知道今晚我会出现在此?”江昀逼近吕淼之,眼神狠厉,收拢的销魂扇抵着他的肩胛骨。
“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公子,我给你准备的见面礼还不错吧?”
房顶上突然传来一阵大笑,嗓音低沉雌雄不辨。
江昀和沈箫同时眉尖一挑:这声音很熟悉。
037 又是她?(下)
“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他们?”
沈箫抬头质问。
那人冷哼一声,不屑回答:“因为我想,所以我就要。”
沈箫咬牙怒斥:“你还真是无法无天。”
江昀则不解,勾唇道:“我又不认识你,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干嘛送我这等见面礼?”
那人轻笑一声,继续道:“江公子,你随我来不就知道了?我此时就在袖桃园门口。”
话音刚落,江昀即刻就闪身奔出去,身形迅疾如风,沈箫的动作几乎与他同时。
房间里的老妈子和吕淼之等人后知后觉地甩火腿追上去,吕淼之跑在最前面。
在门口揽客的袖桃园郎君们已经纷纷躲在屋里不敢出门,而那位荼白色男子正站在对面青瓦之上,他头戴白纱斗笠,目下无尘地看向江昀和沈箫。
旋即,他一句话不吭,转身先跑。
“”
江昀和沈箫对视一眼,立马跟上。
那人轻功不错,但比他俩还是差点,他把二人领进了城外幽静的树林,在江昀快要追上他时,他转身便朝他撒了一把类似金粉的东西。
江昀神色一凝,瞬息判断出这东西没毒,但沈箫关心则乱,慌忙拉开他并屏息挡在他面前,大部分「金粉」散进他的肌肤里。
沈箫:“”
他保持抓住江昀胳膊的姿势,两人一同落在地上站稳,调息中发现体内气流已紊乱。
那人落在距离他们三丈远的位置,负手面向他们道:“二位,将你们引到此处,只是想和你们说说悄悄话,害怕隔墙有耳,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沈箫故意扔开江昀的胳膊,恨恨道:“别忘了,你杀了人。”
莫名被嫌弃的江昀立即就飞了他一记眼刀,但沈箫没看见。
江昀:“”
那人语气轻蔑:“我喜欢杀人,我杀的人很多,沈大人如果有听说我的话。”
沈箫脸皮抽了抽,他当然知道此人,上一世他随江昀欧阳吟夫夫讨伐圣莲教,主要目的就是除去眼前这名女子——圣莲教护法蒋心月。
蒋心月习惯女扮男装,性格病娇变态,因为是烟嗓,所以即便开口说话也不会有人能轻易看出她的女子真身。
不过,上一世他与蒋心月并不熟,而且最后也没能杀了她。
至少这个时候,他不应该认识蒋心月,沈箫咬紧牙关,凤眸怒视着她,墨玉箫从袍袖落入他的右手。
江昀挑了挑眉,轻松问道:“你的主要目标是我,说吧,你想怎样?”
他在追赶蒋心月的时候就识破了她的身份,不过,和沈箫一样,他这个时候也不应该认识她,两人之前应该从未见面。
这一世又多个变数——他提前认识了蒋心月。
头疼,江昀几不可查地叹气。
蒋心月并没有暴露身份的意图,平静答道:“你们身上所中的药并无毒性,只是会让内息紊乱一炷香而已,足够让我三言两语说清楚。”
江昀换了个双臂枕胸的姿势,傲娇地扬了扬下巴:“快说。”
“二位轻功了得,我相信后面肯定没有尾巴,”蒋心月在面纱下满意地笑道,“今晚袖桃园的局就是我煞费苦心送给江公子的见面礼,目的是为了提醒江公子,除了阿梅小郎君以外,还有两人已经为你而死。”
江昀缓慢调顺内息,嗤笑道:“你这见面礼真是重,可我并不喜欢。”
“不好意思,江公子,我这人吧,才不管别人喜不喜欢,只要我喜欢就好。”蒋心月站姿笔直,双腿稍稍分开,非常英姿飒爽,但话中内容却极度令人不适,“我很喜欢这份见面礼,也很享受实现它的过程,那种感觉比有的男人只敢偷看「春宫图」爽多了”
江昀脸色蓦地难堪,感到有被内涵到。
但他敢保证蒋心月绝对不可能知道他与「春宫图」的二三事,否则蒋心月肯定早死在他的销魂扇下了。
蒋心月语气始终波澜不惊:“另外两个因你而死的倒霉鬼,江公子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吗?”
“少说废话。”
沈箫不满地用墨玉箫击出一波内力冲向蒋心月,蒋心月游刃有余地侧身躲开,双腿未离开原地一步。
蒋心月「哼」了声:“沈大人脾气真不好,我这不马上就说了吗?那两位或许也算得上是二位的朋友,他们分别是清风寨的当家谢忠和红袖楼的清玫姑娘。”
沈箫的太阳穴跳得更厉害,玉箫直指蒋心月:“你杀了清玫?”
他伤害过清玫的感情,对她有些愧疚,而今得知清玫已死,不可能情绪毫无波动。
「哼,渣男。」
江昀先斜睨他的反应,随即才感到伤心:“你为何要杀他们?就因为你喜欢杀人?他们算是我的朋友,今晚你恐怕不能活着离开了。”
他赤裸裸地威胁道。
蒋心月的武功在他之下,即便他和沈箫一时半会儿无法将内息调整到最完美的状态,他俩联手也肯定能拿下蒋心月。
“二位,若是我杀死他们,又何必今晚自投罗网,向你们说起此事?这不自找麻烦吗?”蒋心月冷静道,“我是好心提醒江公子,清风寨的兄弟怀疑谢忠中毒而亡,而令他中毒身亡的物件就是你的那封手信”
江昀登时眼皮猛跳。
蒋心月:“巧的是,红袖楼也判定清玫是中毒,物件就是你送的那枚香囊,现在两方人马都在星月兼程赶往名剑阁,势必向你讨个说法,我算了算日子,以他们马不停蹄的脚程,估计会比二位先抵达李花镇。”
江昀咬牙:“凶手不是我,而你又知道得这么清楚,到底什么目的?”
蒋心月:“我的目的你不用了解,这份「好心」就当是我的附赠礼物,显然有人故意陷害你,提前告知只希望江公子及时找到应对手段,好自为之。”
一个妖女会有好心?
江昀和沈箫对她警惕心很强。
沈箫:“陷害江公子的人到底是谁?我不信你一点儿都不清楚。”
回想到前面几世江昀的死亡,他怀疑如今陷害江昀的人很可能就是上辈子害死江昀的真凶。
038 江庄主和妙书生的交易
一想到那个让他执着了四世巴不得将其扒皮抽筋的真凶,沈箫就气得浑身抽搐,五脏六腑在体内翻腾涌动,本来此刻就不顺畅的内息变得更乱更急,好像奋不顾身地赶着投胎。
夜风拂过树林,发出「呜咽」的凄冷的动静。
他手握玉箫的力气逐渐增大,受伤虎口的血液再次将包扎的手绢浸湿,一双凤眸布满了红血丝,眼神凌厉得似要把蒋心月给撕开。
蒋心月冷笑:“二位可以认为我是道听途说,但我说的是真话,也只能说到这儿了,告辞。”
她说罢转身离开,双脚还未离地,沈箫就飞速冲过去按住了她的肩膀,两人在电光火石间过了十余招。
沈箫威胁道:“只要你告诉我那人是谁,我就放过你。”
“沈大人,逞强没好处,你今晚留不住我,更杀不了我。”
蒋心月说话间掌心翻转打向沈箫左肩,沈箫敏捷后退躲开,蒋心月面纱下薄唇轻勾,又从腰间夹出一粒烟雾弹扔下,四周登时升起一片白茫茫,她旋即隐没其中迅速消失。
沈箫不得已驻足,待烟雾消散,已经完全看不见蒋心月的影子,他气血上涌到喉咙,即刻吐出一口鲜血。
江昀这才慢条斯理地走近,无语道:“你吐血会上瘾吗?”
“你刚为什么不帮忙?”沈箫故作不满地剜了他一眼。
江昀无所谓道:“人家也是好心,又没对我俩下毒手,没必要置她于死地,而且以她的狡诈程度,今晚若不能全身而退,她根本不会出现。”
“你认识她?”沈箫敏锐地看向他。
江昀眼神躲闪,磕绊了一下:“不认识,但她不是个好人,杀的人多仇家就多,诡计也多,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你抓住。”
“”沈箫淡淡地扫过他,“既然你知道她不是个好人还相信她的好心?”
“哼,”江昀转身往回走,边扇风边嘲讽道,“好人有时候也有坏心思,坏人怎么就不能偶尔好心呢?人性很复杂,沈大人典狱刑事经历得多,难道还看不清吗?”
沈箫抬起手背擦了擦唇角的血液,快步追上江昀:“你难道不想知道陷害你的人是谁?”
“我当然想知道。”江昀白了他一眼,“关键我想知道,她能告诉吗?”
的确,蒋心月才不会那么老实。
江昀语气自信:“无论那人是谁,他也只敢在背后玩阴招而已,本公子武功高强又聪明过人,早晚会把他揪出来。”
沈箫垂眸轻笑不说话,他对江昀的自信感到很宽慰,但同时也更担心江昀的安危,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在提前发生,他害怕「那晚」也会提前。
或许,他前几世调查的方向真的错了,杀害江昀的真凶与圣莲教可能有点瓜葛。
*
夜色如墨、更深雾重,他们披星戴月回到袖桃园时已经过了寅时。
前脚刚跨进大门,老妈子就赶紧迎上来询问情况,沈箫失落地摇头:“真凶跑了。”
老妈子抚着心肝,重重地一连三叹,坐在桌边的账房也痛心疾首地拨弄算珠,唉声叹气地多算入一笔损失。
“江公子,你总算回来了,小生一直在等你。”
吕淼之直接忽略了沈箫,他眼睛里只有江昀,忙上前欲抱他的胳膊,可惜被江昀嫌烦避开,他抱了个寂寞。
但吕淼之一点儿也不生气,继续笑盈盈地作揖道:“小生只想为公子作一幅画,仅此而已,希望公子成全。”
“你不是已经画过了吗?”沈箫冷冷道,“妙书生吕淼之,之前吴一刀不就请你画的江公子画像吗?”
原来,吕淼之就是妙书生?
江昀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眼神对他的画工流露出几分赞许。
“惭愧惭愧,”吕淼之貌似这会儿才注意到沈箫的存在,忙道,“吴堡主只是口述,小生画得不好,所以一直耿耿于怀想重画。”
“你先回答在下,今晚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你又如何知道江公子也在这里?”沈箫走至他面前,率直挡住他看向江昀的视线。
“”吕淼之无力解释道,“之前我已经向老板说明,我是被那个斗篷男子带来的,他问我平生是不是最不满意为江公子作的那副画,我回答「是」,然后他就让我听他的,承诺今晚就能让我见到江公子。”
“你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你还这么相信他?”
沈箫一双如墨玉般的凤眸中似乎藏有一爪鹰勾,想从吕淼之身上勾出些秘密。
“我一个只会画画、武功稀松的江湖蝼蚁,他骗我又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大不了就是让我坐在房间里画「春宫图」罢了。”吕淼之模样委屈。
沈箫早前就听闻「妙书生」嗜画成痴,只要是为了画心中想画的人景物,他什么都愿意干,甚至愿意去死。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是个画痴,沈箫略显鄙夷地撇了撇嘴。
听到吕淼之提到「春宫图」,江昀这才有了点兴趣,便轻咳两声答应道:“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你把你今晚画的那些图送我,我就让你为我作画,如何?”
沈箫:“”
吕淼之差点喜极而泣,赶紧献宝般将收在怀里的那些图送到江昀手上,并承诺道:“江公子若是喜欢这类,下次你与男子欢爱时,小生也可在旁观摩作画,绝对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江昀气得脸红:“”「你怎么不是哑巴呢?」
沈箫则故意东张西望,视线乱瞄,耳垂红得如樱桃。
经过一晚上的床上「折腾」和其他「折腾」,江昀实在不愿立马舟车劳顿,可想到清风寨和红袖楼的人马就快抵达李花镇,他也不便耽搁,得把身上这口锅尽快甩掉。
吕淼之听话地找来一辆舒服华贵的马车,车厢里面稳定性很好,既可以让江昀休息,也能让他安心作画。
江昀舒服地躺在厚厚的软垫上,睡颜俊美宁静,吕淼之屏息敛声,恭敬地在四方案上铺纸作画。
仿若局外人的沈箫坐在吕淼之身后,左长腿伸直,右手肘肆意搁在弓着的右腿膝盖上,看向江昀的眼神比吕淼之作画时还专注认真。
或许是因为离名剑阁越来越近,江昀居然梦见欧阳吟了
求bao养~
有的书追着追着就上架了~
比如这本~
哈哈哈哈~码字不易,且行且珍惜,希望喜欢本文的宝贝们能继续支持。
也希望喜欢本文的宝贝们不要屯文,一定要追订,因为这会影响到后期的推荐和本文的成绩,多谢大家了~
老唐也会经常发粉包感谢大家~前提是成绩过得去,我能有收入嘤嘤嘤~
后续还是主要围绕二人的感情纠葛,杀死江昀的凶手很快就能落网,本文还会讲述沈箫前四世的结局和二人前世的一些细节等等等等(如果没讲,那肯定因为是扑得太惨o(╥﹏╥)o)
喜欢的话就bao养我吧~(づ ̄3 ̄)づ╭~
039 他为他、他为他走神了
名剑阁祠堂。
欧阳吟一袭黑衣跪在祖宗排位面前的蒲团上,他腰背挺直,咬紧牙关、薄唇紧抿成一线,双目的红血丝分外鲜明。
他知道欧阳慕枫的秘密,在欧阳慕枫出发征讨圣莲教的时候就知道了,他虽身在名剑阁,但心却一直牵挂着「除魔行动」中的正道人士。
果然,名门正派惨败,而欧阳慕枫也死在了那场行动中,这让欧阳吟焦灼愧疚的心蒙上了一层悲伤以及复杂的矛盾情绪。
欧阳慕枫的秘密和他的死成为插进欧阳吟心里的两把利剑,一把叫「名誉」,一把叫「仇恨」。
从得知欧阳慕枫身死起,他就把自己关在祠堂里,已经快三个月了,就这么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跪着,精雕细琢眉目清朗的脸上坚毅决绝。
一名小丫鬟正扒在祠堂门上,从窗棂的雕花格中偷偷观察他。
“灵儿姐姐,你回来啦。”
小丫鬟余光瞥见灵儿后,开心地喊道。
灵儿是欧阳吟的贴身侍女,身着一袭紫罗兰色斜襟窄袖衣裙,衣裙最外层缝制着同色轻纱,她杏眸溜圆地转了转,扬了扬下颌问道:“公子还在里面?”
“嗯。”
小丫鬟皱鼻点头,担心地蹙紧双眉。
“你下去吧,交给我。”
灵儿轻轻挥了挥手打发走小丫鬟。
她负手上前站在祠堂门外,抬手轻轻叩门道:“公子,今日/你是不出关也不行了。”
欧阳吟没理她。
灵儿蹙了蹙眉,鼓了会儿脸颊接着道:“公子,之前那拨清风寨的土匪,你不见我就把他们打发去了山下的李花镇,现在他们还赖着不走呢,说是坐等玲珑山庄的江昀,如今红袖楼的楼主沐紫若也带着一群姑娘找上我们名剑阁了,你确定也不见吗?”
欧阳吟还是没理她。
灵儿顿了顿,继续劝道:“清风寨原先是吴家堡的弟子,虽然现在已经落草为寇,但毕竟曾与我们名剑阁并肩作战,如此怠慢本就有失风度而红袖楼在江湖上也有头有脸,公子真的能拒之门外吗?
还有全江湖都知道玲珑山庄的江昀钟情公子,并且已经在求亲的路上,奴婢估计这两天江庄主应该也快到了另外,李花镇镇长钟伯送来一封信,这个月已经发生第五起采花大盗案了,加上之前已经二十起他希望你能帮忙缉凶。”
「嘎吱」一声,门扉从里侧打开。
欧阳吟平静地看向灵儿:“清风寨和红袖楼本就不是冲着我来,我不过是被江庄主连累罢了,镇长的信呢?”
灵儿笑意盈盈地从袖中取出信,恭敬地双手递给他。
*
晴空万里,燥热的风拂过官道两旁郁郁葱葱的绿树,泛起微微细浪,泥土和树叶的芬芳愈加浓烈。
一辆马车正在官道上疾驰。
江昀坐在接近马车门口的地方,无聊地靠着车壁,最近他老是梦见欧阳吟,梦里欧阳吟对他的态度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敬重、冷淡、疏远他很想冲上去质问他有没有为他的死流过一滴眼泪,但他却永远无法靠近。
沈箫则坐在他对面,双手面色凝重地拿着一页纸。
江昀轻轻摇了摇折扇:“信上写什么?”
沈箫将信纸折好放进衣袖:“朝廷让我尽快破获李花镇「采花大盗」的案子。”
一般地方上出事,只要不是江湖恩怨,地方官僚便不会让江湖中人插手,而是自行解决并逐级上报,实在无法解决,朝廷就会派人前往,而此时地方官僚才可求助江湖中人帮忙。
沈箫也是刚刚收到朝廷的飞鸽传书,算算时间竟然和前几世契合了
江昀登时也吃了一惊,重生之后的变数太多,就连「除魔行动」这样的大事也轰轰烈烈地提前了半年,但偏偏参与破获「采花大盗」一案却和上一世的时间相同。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江昀已经在名剑阁做客近一月,因为欧阳吟收到镇长的信,他也才陪同下山帮忙破案。
这一世他在路上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也赶上了。
奇怪了。
江昀心烦地揉着太阳穴。
突然,马车停下,外面寂静无声,连风都感觉停滞了那么几息。
“我们到李花镇了吗?”
甩不掉的吕淼之揉着眼睛醒过来,懵懂问道。
他一路上画了不少江昀的画像,江昀早想把他踹下车了,结果他累得睡着了。
“仇家在外面挡着,能不能进李花镇还不一定呢。”
沈箫轻笑,他相信江昀应该和他一样感受到了外面逼人的内力。
江昀继续揉着太阳穴,心更烦了。
吕淼之不大明白沈箫的意思,近到门口撩开车帘才发现车夫早跑了,李花镇城门距离他们不过三丈远,可两拨人马来者不善地挡在了城门口。
“”吕淼之赶紧放下车帘,偏头问江昀,“江庄主,我们怎么办?”
“你走吧,不关你的事,他们不会找你麻烦,就跟那个车夫一样。”沈箫回答道。
吕淼之黏着他们不放,他早就看不惯了。
江昀附和点头:“嗯。”
他也想借此机会抛弃吕淼之,除非吕淼之当场又画几幅春宫图收买他。
吕淼之却眼眸亮道:“江庄主,不如让小生画下你与仇家厮杀时的美貌?无论谁生谁死,那画都可以留作纪念。”
纪念你个头。
江昀心口不一地夸道:“好主意,不如你先下去摆好画案和文房四宝?选好绝佳观赏视角?”
“江庄主言之有理。”
吕淼之兴奋地背起他的书箱,手臂捞起画案匆忙跳下马车。
清风寨的二十多名土匪和红袖楼二十多名女弟子都默默地看着他在路旁摆好案几、铺纸提笔,端出随时可开始作画的架势。
众人:“”
这时,江昀撩开车帘,轻笑道:“各位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清风寨吴乙大喊道:“江昀,你明知故问,还我们老大命来!”
红袖楼的沐紫若则比较客气:“江庄主,若清玫是被你所杀,那你确实应该给本座一个交代。”
江昀懒理吴乙,漫不经心地对沐紫若道:“只要不是以身相许,在下什么交代都可以给你”
沐紫若脸红:“”
江昀接着保证道:“谢忠和清玫的死与在下无关,甭管你们信不信,这里也不是聊天的地方,诸位可以随我进城,我们找家酒楼坐着慢慢谈。”
他说罢便用收拢的销魂扇鞭打了一下马屁股,随即放下车帘,马儿立刻尥蹶子撒欢奔向城门。
两拨人马被迫纷纷让开,彼此对视一眼后拔腿跟上。
“诶~江庄主,你们怎么没打起来呢?”
吕淼之又慌里慌张地收拾书箱,忙不迭地去追他们。
*
李花镇最贵的酒楼即是——烟雨酒肆。
江昀和沈箫刚下马车,两拨人马也就随之赶到,但江昀的注意力已完全被酒肆门口的黑衣男子吸引。
欧阳吟还是和他印象中没差。
一身黑衣劲装利落笔直地站在门前,右手握着一柄通体黝黑的君子剑,身旁的侍女灵儿正笑靥如花地看向他们一行。
“江庄主。”
欧阳吟先上前客气地冲江昀拱手。
江昀晃了会儿神也匆匆抬手回敬,隔世相见令他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没想到沈兄也在此,看来采花大盗的案子总算可以尽快了结了。”欧阳吟又对沈箫道,笑容比对江昀时多了三分真切与亲和。
江昀:哼,果然有奸情。
“江庄主和你的仇家们都见过面了呀,”灵儿的目光扫过红袖楼和清风寨的人,开玩笑道,“你的聘礼呢?不是来向我们公子提亲吗?聘礼路上被劫了吗?”
“灵儿,不得无礼。”欧阳吟偏头轻声叱道。
灵儿闭嘴吐了吐舌头。
江昀则大度摆手:“灵儿姑娘猜对了一半,在下的聘礼不仅被劫走,而且还被烧得渣也不剩,否则还能送给姑娘几件饰品当作礼物。”
灵儿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她知道江昀是故意揶揄她,聘礼就算在,那也是送给她家公子的,哪里有她的份儿。
欧阳吟抬手请他们一行进入烟雨酒肆,落座后江昀就先滔滔不绝地为自个儿洗脱杀人嫌疑:“清风寨的兄弟们,你们说是印泥有毒,我的私章随身携带,不怕毒着我自己吗?而且手信的纸张和印泥都是你们清风寨所有,所以真不能怪在我头上。”
“难道我们还能毒杀我们老大吗?”吴乙气得「腾」的一下站起身。
“谁知道呢?”江昀挑眉,抿唇轻笑,“而且我干嘛杀他?我是真心实意请他去玲珑山庄帮厨,我也没理由杀他啊。”
吴乙咋舌:“”
“那清玫的死呢?”沐紫若看了一眼吴乙,对江昀道,“印泥不是你的,香囊总是你的吧?”
江昀尝了口上好的竹叶青摇头:“不算是,香囊是我在你们春心城里买的,卖香囊的姑娘可以作证,沈大人也可以作证。”
他边说边用手肘推了推沈箫。
沈箫面色冷若冰霜,不在状态地抬头:“做什么证?我又不是你们的媒人。”
040 为别人的爱情操碎了心
媒人你个头!
江昀登时额角青筋乱跳,好想一脚踹翻他。
欧阳吟和其他人也全都目瞪口呆地看向沈箫,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沈箫这才发觉牛头不对马嘴,答错话了。
距离名剑阁越近,他的心就时不时慌乱,当再次见到欧阳吟时,他注意到江昀走神了,本就慌乱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你刚问我什么?”
沈箫抬手掩饰性地轻咳了两声。
江昀一字一顿地咬牙道:“我说你可以作证我在春心城买了一枚香囊。”
“呃,对。”沈箫的回答仍有些心不在焉。
沐紫若手臂搭在桌上,侧身面向江昀:“但清玫确实是因为香囊中毒而死,香囊就算是你买的,那也是你的。”
“就算是我的又怎样?”江昀轻笑着耸肩,“我从来没有打开香囊,至少我将香囊送给清玫姑娘时,香囊并没有毒,之后显然是有人故意下毒,但那会儿我已经离开春心城。
还有,我江昀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还不屑于用毒杀人,因为那不是我所长,既然我非要用毒,肯定是不愿意暴露身份,又怎么欲盖弥彰地在手信和香囊上下毒?是你们蠢?还是我蠢?”
沐紫若:“”
她本来就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如今从江昀处得到的说法也算证实了她的猜测。
吴乙却重重地捶向桌面,霍然起身:“一派胡言,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除了你,还有谁可能会杀死我们老大?”
江昀脱口而出:“你们老二。”
吴乙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你污蔑我!?”
“在下也觉得江公子说得有理,”欧阳吟掷地有声地开口,“这栽赃嫁祸的手法太拙劣,在下相信江庄主。”
“本座也相信江庄主。”
沐紫若瞬间又变回了迷妹脸,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江昀。
江昀却只感动地看向欧阳吟,嘤嘤嘤,上辈子欧阳吟都没对他这么好过,虽然现在也只是为他说句话而已。
沈箫淡淡地瞥了眼他的反应,兀自烦闷地端杯饮尽酒,这是他喝掉的不知道第几杯。
江昀倏地垂眸,不敢再看向欧阳吟,他舔了舔略微干燥的唇瓣,转移视线又用手肘碰了碰沈箫:“沈大人不是擅长破案吗?你给他们分析分析呗。”
他看向沈箫时故意睁大眼睛,眼神非常专注,因为不想再被欧阳吟分去丁点注意力。
同时也想让沈箫多刷刷存在感,用他神捕的嗅觉和冷静分析让欧阳吟对他的爱意更加巩固。
沈箫已微醺,江昀专注澄澈的眼神令他的心不自觉地又活泛起来,他短暂安宁了心神,沉声道:“谢堂主和清玫姑娘的死虽然不是江公子所为,但凶手定与江公子有些恩怨,才会如此栽赃嫁祸而我们在前来名剑阁的途中遇到一位蒙面男子”
因为蒋心月并未暴露身份,所以沈箫此时不便点明,只能先含糊其辞道:“蒙面男子特地提醒江公子有人栽赃嫁祸杀死了谢忠与清玫,所以我们才马不停蹄地赶往名剑阁。”
吴乙不禁讽刺:“哼,我们清风寨可在这李花镇等候一个月了,江庄主可真是够快啊。”
江昀错开折扇回怼:“沿途风景好,多耽搁些时日罢了,又没犯罪。”
“”吴乙仍然不服,“沈大人和你本就是一伙的,我们凭什么相信有他说的蒙面男子?”
“确实有,我作证。”刚上二楼的吕淼之举手,抱着书箱气喘吁吁地跑上前坐在江昀身旁,“江庄主,你们真是让我好找啊,累死我了。”
他端起江昀喝过的茶杯咕噜噜倒进喉咙。
吴乙气得双眉倒竖:“你也是和他们一伙的。”
江昀悠哉喝茶:“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吴乙:“”
沐紫若起身道:“本座相信江公子,而且本座还相信那个人肯定还会出现,只要本座跟在江公子身边,就不愁抓不到凶手。”
她说罢便将一双媚眼精准地抛向江昀。
江昀:“”尼玛。
“哼,沐楼主倒是很自觉地送上门,人家江庄主心里怕是只有欧阳阁主吧。”吴乙斜睨向沐紫若,冷嘲热讽道。
江昀、欧阳吟:“”尴尬。
沐紫若捏紧粉拳,正欲出招时,只听欧阳吟不爽地清了清嗓子出声道:“吴义士,无端造谣、毁人声誉,就是你缉凶的本事吗?”
欧阳吟眼神太犀利,吴乙不太敢再造次,只得夹尾巴道:“那我也留在江庄主身边,说不定真能逮到凶手。”
江昀:“”草泥马。
沈箫及时解围道:“你们这么多人守着江公子,凶手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出现?”
欧阳吟与他对视一眼,附和道:“沈大人说得没错。”
江昀满意轻笑:他俩有戏。
*
最后,红袖楼只留下沐紫若,清风寨也只留下了吴乙。
因为采花大盗案子的关系,他们所有人都入住了李花镇的风月客栈,包括欧阳吟和灵儿。
午休过后,欧阳吟就敲响了沈箫的房门,想请他一同前去受害女子家中询问线索,沈箫想了小会儿,不放心地敲响了隔壁江昀的房门。
沈箫故作冷漠地邀请道:“在下与欧阳兄将去拜访受害女子,江公子要一起吗?”
江昀把着门思索了小会儿,按理说他不应该去,因为这是欧阳吟和沈箫单独相处的好机会,可沈箫现在还没弯,他怕沈箫不解风情会误了他的大事,便点头答应:“好啊。”
沈箫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虽然他知道只要欧阳吟在场,江昀就永远不可能注意到他,但能陪在江昀身边就很好了,像前几世一样,看见江昀就觉得幸福。
三人走在大街上时,沈箫没想到他会被夹在了中间,左边欧阳吟,右边江昀。
转念他又想,大概是江昀害羞了吧,毕竟他那么喜欢欧阳吟。
欧阳吟一直在向沈箫讲述采花大盗犯案的时间、地点、挑选的受害者、留下的信物以及受害女子对案发的回忆等等。
但沈箫和江昀皆心不在焉,这个案子他们上辈子办过,心下早就知道凶手是谁,目前就只是循着上辈子的足迹收集线索,然后再设套即可。
他们只希望这一世的凶手不要再出幺蛾子。
从探访受害女子到返回风月客栈,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受害女子的叙述等等,都和上一世完全契合。
所以沈箫和江昀就更是情不自禁地消极怠工了,就欧阳吟的积极性最高,哪怕回到客栈,也要进沈箫房间继续讨论案件。
江昀一路上都在有意观察沈箫,他发现沈箫果然直男,敷衍欧阳吟的态度太明显了,就算是神捕也不能这么倨傲啊,他真是为「沈箫能否爱上欧阳吟」操碎了心。
沈箫一路上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江昀,他发现江昀的视线总是往他脸上偏,江昀以前怎么就没这么注意他?偏偏到了李花镇、偏偏欧阳吟出现就如此这般,肯定是在借瞄他的视线用余光偷看欧阳吟。
输了输了他彻底输了,沈箫因此更加颓丧。
*
明月初升,三人托腮围坐在沈箫房间的圆桌旁,桌上除了各自的茶水以外,中间摆着一张大红色的方手帕,手帕上绣着一朵粉嫩的牡丹花。
“镇长之前查过手帕的质地和绣制牡丹花的丝线,这些都是特别常用普通的东西,并不能缩小嫌疑人范围。”欧阳吟叹息道,“沈兄,你怎么看?”
沈箫抿了口茶,双目无神地盯着手帕:“这牡丹绣得非常细致,绣工很不错,说明那是个精致男子。”
欧阳吟点头:“沈兄说得有理,不过也可能是出自嫌犯家女眷之手。”
江昀情不自禁回答:“根据受害女子的描述,那个男子非常爱干净,完事之后帮她si处也擦净,替她穿好裤子,折叠好锦被所以我更倾向牡丹花也是男子所绣。”
欧阳吟自嘲地笑了下:“是在下粗心大意了,江庄主说得没错。”
沈箫被他俩的问答刺激得提起三分精神,一股脑儿道:“受害女子被侮辱时皆被牡丹手绢蒙面,而且她们身高胖瘦也几乎一致,说明采花大盗把她们当作了她心中某个女子的替身,所以才会在行事时盖住他们的脸,手帕上绣着牡丹,与他相好的女子想必叫「牡丹」”
“这也能猜到?”欧阳吟看向沈箫的眼神欣赏道。
沈箫没注意他的眼神,自顾自道:“案子是三个月前才开始发生,并且发生频率较高,极有可能是迁来李花镇不久的居民,我们可以让衙门查查近三个月的李花镇的租户情况、客栈住客情况以及房屋买卖情况等等”
“等等等等,”江昀赶紧打住他的话,“沈大人,你能出去一下吗?在下想和欧阳阁主聊些私事。”!!!
“”沈箫眼眸闪过失落,立即闭嘴咽下苦水,伪装出「成全」的坦然,微笑面对,“那行,在下先出去,二位慢聊。”
当房间门合上的刹那,沈箫凭栏看向客栈底下的热闹,喉咙有一丝哽咽。
明明是他的房间,结果被挡在门外的也是他。
*
房间内。
欧阳吟不明白江昀将要和他说什么,但江昀喜欢他人尽皆知,他有些紧张地垂眸喝茶。
江昀舔了舔唇瓣神秘道:“欧阳兄喜欢沈大人对吧?”
他故意换了个亲切一点的称呼。
“呃”欧阳吟承认,“有好感。”
江昀眼神坚定:“放心,在下会帮你。”
欧阳吟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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