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将这件事筹谋得更加完善,周晓梅特意拖延了见面时间。
花了整整一天,她想到了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好办法。
第二天,她除了拿着刘二癞子要的十块钱,还偷拿了她哥准备中秋节送给老丈人的一瓶酒。
刘二癞子这种烂人,要是有酒喝,肯定会一次性喝完,到时候醉得神志不清的时候,就是她下手的好时机。
周晓梅将十块钱给他,还给了她那瓶酒,故意示弱:
“这十块钱和这瓶酒都给你,我真的再也拿不出别的东西了,你拿了这些,就别再来找我了,求求你了!”
刘二癞子嘴上嘿嘿笑着答应,但周晓梅知道,他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她特意选了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给刘二癞子东西,这样他就只会把酒拿回家喝,她也免得到处去找人。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她的心情非常忐忑,以致于整个晚上都坐立不安的。
她哥周晓明看出她的反常,还特意问了一句,她全都想了借口搪塞过去。
吃了晚饭没多久,为了省灯油,大家一般都会很早入睡。见父母和哥嫂都进了房间,又等了半个小时,她这才悄悄地打开后门,借着月色往刘二癞子家摸去。
让她倍感欣喜的是,刘二癞子竟然没关门,而且果然在屋里睡得很死的样子。
她首先用找的宽布条把刘二癞子的双手双脚捆绑起来。
说是宽布,其实是在家里找的一件破旧的粗麻布衣服。这样做既可以限制刘二癞子的行动,又不容易留下痕迹。
她设想得很好,趁着刘二癞子熟睡,她把他绑起来,然后用准备好的塑料袋捂在他口鼻上,最多几分钟,刘二癞子就会窒息而死。
到时候,她把布条解开,收走垃圾袋,刘二癞子看起来就像醉酒而死。
这个年代不像几十年后,随便哪里死个人都要报警,人们也很难分辨出窒息而死和醉酒发病死的区别。反正刘二癞子烂命一条,都已经死了,谁还会去细究原因。如此,她除掉刘二癞子基本上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刚刚绑好刘二癞子的手,正在绑他的脚的时候,刘二癞子就醒了。
一看自己的手已经被绑起来,周晓梅正在绑他的脚,他立刻挣扎起来: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周晓梅顿时就慌了,为什么刘二癞子这么快就醒了!他难道根本没喝完那瓶酒?还是他酒量真的那么好?
可现在这些都不是首先要考虑的问题,她的当务之急,是怎么在刘二癞子醒了的情况下把他弄死。
她努力镇定下来,冲刘二癞子露出媚笑:
“刘二叔叔,别紧张嘛,我只是跟你做个游戏!”
说着,她就解开了自己领口的两颗扣子。
这暗示意味太明显了,果然让刘二癞子愣住了。
“不要动,你乖乖的,我会让你特别舒服的……”
她做出引诱的动作,放柔了声音蛊惑道。
刘二癞子哪里见过有女人这样对他的,一时间还真的愣了神,等回过神来,就猝不及防被周晓梅套上了塑料袋。
再愚蠢的人,在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候,也会变得格外直觉敏锐。
“放开我!你个臭□□!唔唔唔……”
刘二癞子没说几句话,口鼻就被塑料袋贴住了。
他拼命挣扎,试图去弄头上的塑料袋,眼看着要被他弄掉,周晓梅发狠似地扑过去,按住了他头上的塑料袋。
缺氧的感觉袭来,刘二癞子挣扎得越发剧烈,生死关头,人的潜力总是无穷的,他竟然挣开了手上的布条,立刻就占了上风,狠狠一肘子杵在周晓梅身上。
剧痛之下,周晓梅下意识放了手,刘二癞子立刻就扯掉了头上的塑料袋,狠狠呼吸了几口气,然后就恶狠狠朝周晓梅扑过去。
“妈的,臭□□你想杀我!”
他几个大耳光抽在了周晓梅脸上,立刻就把周晓梅的脸打得肿起来。
周晓梅也是抱着必杀刘二癞子的决心的,关键时刻,力气也非常大,再加上刘二癞子喝了酒,力气受到了限制,两人一开始竟然打了个平手。
但刘二癞子毕竟是男人,危机之下肾上腺激素冲淡了酒精的影响,逐渐占了上风。
周晓梅渐渐没有还手之力。
慌乱之中,她一口咬住了刘二癞子的耳朵,直接把他的耳朵撕了一半下来。
剧痛之下,刘二癞子惨叫起来,也顾不得再打周晓梅,赶紧伸手捂耳朵去了。
周晓梅趁机爬了起来,拿起旁边的凳子,拼足了吃奶的力气朝刘二癞子砸过去。
只听到刘二癞子啊啊几声惨叫,发疯了一样地要朝她扑来。
周晓梅赶紧往外跑,她跑了很长一段路,发现刘二癞子没追上来,这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原本想回去看看情况,却发现刘二癞子那边一片人声狗叫,竟然是惊动了住在附近的村民。
红星大队虽然独门独户,房子间隔得有比较远的距离,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随便喊几嗓子,也还是能惊动附近的住户。
周晓梅又急又懊恼。
她竟然没能一击必杀,这下事情会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怎么办!
然而,不管她怎么焦虑恐慌,该来的都会来。
第二天一早,家里人就发现了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
母亲大呼小叫,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说是摔的,可是谁都不信。
“你这个死丫头,你这明显是被人打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不说老娘打断你的腿!”
母亲喝骂着一定要她说出真相,父亲也一脸严肃地让她跪下。
“妹妹,你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这明显是三堂会审的架势。
正在此时,大队长江红兵带着两个民兵来了。
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被抬在门板上的哎哟叫唤着的刘二癞子,以及一大群看热闹的村民。
江红兵一脸严肃地道:
“周晓梅,刘二癞子今天一大早就来我这里告你的状,说你要杀他,打断了他的手,还咬掉了他的耳朵,是怎么回事?”
这事虽然听起来荒谬,但江红兵不得不管。
因为刘二癞子说,他要是不管,他就要告到公社,告到公安局,说他包庇周晓梅。
周家人都蒙了。
回过神来的周老娘立刻大声喝骂刘二癞子:
“放你娘的狗屁!刘二癞子,你要不要脸,我女儿一个姑娘家,能有多大的力气,还打断你的手脚!”
“他肯定是胡乱攀咬讹人,这不可能是我妹妹干的!”周晓明也大声辩解道。
围观的村民中也有人道:
“刘二癞子肯定是在外头坏事干多了,才遭人打击报复!”
但还有另外的人说:
“但这就奇怪了,他为什么不讹别人,偏偏就讹上了周晓梅?”
“就是,你们看周晓梅脸上也有伤,好像真的和人打过架诶!”
听到有人帮自己说话,刘二癞子的胆气顿时就壮了,他立刻喊道:
“是周晓梅给我喝了酒,还勾引我,我一时不防备才上了她的当!她要杀我!没杀成就把我打成这样,还把我耳朵咬烂了,你们快把这个杀人犯抓起来!”
这话顿时引得围观村民哗然,多劲爆的八卦啊,周晓梅勾引刘二癞子,再看刘二癞子那只少了耳垂的耳朵,确实是被人咬的啊。
这得有多亲密,才能咬到耳朵。
顿时大家看着周晓梅的眼神就不对劲了。
周晓明气得冲上去狠狠地扇了刘二癞子一巴掌:
“你放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我妹妹会勾引你?你再在这里败坏她名声,我今天打死你!”
江红兵连忙把他拉开:
“不许动手打人,好好把事情说清楚!”
大队长的权威之下,周晓明不敢再动手,却一直忿忿地瞪着刘二癞子。
“刘二癞子,你说的话有很多可疑的地方,周晓梅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突然要杀你?你今天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那可就是诬告!”江红兵板着脸审问道。
要怎么说,刘二癞子昨晚上就想好了。
他得罪不起江海,但事情闹到这一步,他被周晓梅伤得这么惨,那就一定要咬死了周晓梅,占到足够的好处。
于是他道:
“周晓梅给了我二十五块钱和一瓶酒,还脱了衣服和我睡觉,让我去诬陷宋阮阮和我有一腿,我不肯,说要去告诉江海,她就要杀我灭口!”
这话的信息含量太丰富了,众人一时间全都被惊呆了。
只有原本害怕极了的周晓梅,听到这话,顿时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一样疯狂地尖叫起来:
“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他在诬陷我!”
“是他……是他要□□我!”她急中生智突然想到一个说法。
“对,是他想□□我,我拼死反抗才把他弄伤的!”
她满脸是泪地看着大队长江红兵:
“红兵叔,刘二癞子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去勾引他!昨天发生那样的丑事,虽然没被他得手,可我一个女孩子怎么敢往外宣扬,我本来想着息事宁人,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那么无耻,反过来说我要杀他!红兵叔,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
她的说法虽然看起来更站得住脚,但她慌乱之下的反应和说辞,看起来就像是临时想到的措辞,也让人无法完全取信。
江红兵看向刘二癞子:
“你怎么说!”
刘二癞子自然是不认:
“她在骗人!明明是她想杀人灭口!她怕我把她想陷害宋阮阮的事情说出去,想杀我灭口!”
两方各执一词,但谁的说法都疑点重重,让人觉得站不住脚。
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
“奇了怪了,刘二癞子昨天晚上可是在他家被打伤的!我当时去看,流了好多血呢!周晓梅也没否定是她伤了刘二癞子。那你们说,周晓梅住得那么远,怎么会大半夜跑到刘二癞子家去的?”
“是啊,就算是刘二癞子想强/奸她,她一个大姑娘家,半夜跑到刘二癞子屋里,这也说不过去啊……”
“难道真的像是刘二癞子说的那样,是她想去拜托刘二癞子做坏事,没谈拢就杀人灭口?”
“谈不拢就杀人灭口,这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啊!”
最终,大队长一拍大腿:
“报公安!让公安来解决!”
然而,他这一说,两方的人都反应很大。
“不,不能报!我不想这么丢人!”周晓梅大喊。
她也不知道现在镇上那些公安的刑侦技术到底怎么样,万一碰到个负责的非要较真,她做的事情根本经不起查,担心真给自己弄出个杀人未遂的罪名来。
而躺在门板上的刘二癞子差点蹦起来:
“不能报公安!私了!我要她赔钱,报公安太便宜她了!”
要是报了公安,扯出宋阮阮的事情,他也得坐牢。
总之,就是两方的态度都很有猫腻。
大队长看他们两人这样,大清早也是一肚子火:
“好,这是你们说的不报公安,你们自己私了!”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自己私了归私了,谁要是再敢动手,别怪我让民兵亲自把你们押到公安局!”
心里却是把两个人都各打了五十大板,两人肯定都没说实话,又不敢报公安,说明都没做啥好事。
乡里乡亲的,他也不忍心把两人都送到局子里去关着,只能让他们狗咬狗,自己扯皮去。
只要没闹得太过分,他就当没看见。
大队长留下两个民兵后就走了,看热闹的也走了一部分。
剩下的就是住得近的几个人,以及被刘二癞子喊来帮他一起闹事的,同样有些泼皮无赖的三个村民。
“周晓梅,你把老子打成这样,必须赔我汤药费!没有两百块,今天这事没法了!”
刘二癞子大声嚷嚷道。
周家人肯定是不答应的。
“我还没追究你把我闺女打成这样,你还敢问我要钱!”周晓梅的老娘也撒泼。
“不给钱也可以,让周晓梅给老子做婆娘伺候老子!反正她已经跟老子睡过了!”
“我打死你个满嘴喷粪的混账!”
周晓梅的爸要冲出去打人,被民兵喝止:
“谁敢动手,马上带到公安局去!”
一听公安局,两方都蔫了,刚要升级的肢体冲突又变成了嘴炮互撕。
双方争执了两个多小时,吵得口干舌燥,都各不相让没有任何结果。
最后太阳大了,和刘二癞子一起来的几个人熬不住了,只能暂时撤退。
周家这边终于获得暂时的清净。
虽然吵架的时候是一致对外,但外人一走,对周晓梅的审问却是要继续的。
周晓梅的大嫂此时来告诉大家,家里那瓶准备中秋节送给她爸的白酒不见了。
周老娘想起刘二癞子说的二十五块钱,赶紧跑到自己藏钱的墙缝里去看,果然是少了二十五块。
这说明什么,说明周晓梅真的像刘二癞子说的那样,拿了二十五块钱和一瓶酒给他!
“周晓梅,你给我老实交待,到底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偷了家里的钱给刘二癞子!”
她怒气冲冲的质问让全家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周晓梅身上。
“如果不是她把钱给了刘二癞子,刘二癞子怎么能把钱的数目和酒瓶子的样子都说得一清二楚!”
刚才两方争吵的时候,刘二癞子清楚地说出了那个酒瓶的样子。
周晓明直击事情的关键,让周晓梅无法再抵赖。
她呆呆地望着家人们充满愤怒,失望与厌恶的眼神,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绝境。
虽然村民们不能确定她真的收买了刘二癞子让他传宋阮阮的谣言,但这话肯定会传到江海耳朵里。
而且,她为了堵住刘二癞子的嘴巴,主动说了刘二癞子强/暴了她。
不管她是不是受害者,以后大家都会把她和刘二癞子扯在一起,她清白的名声全毁了!
如此一来,她先前谋划要嫁给江海的事情也全都泡汤了!
她重生这么长时间,竟然把自己的一手好牌打得比前世更加糟糕!她到底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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