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本家老太爷一人,今年九十高龄,其膝下七子一女。
虞老夫人今年七十一,是老太爷的第三任妻子,在她之前,老太爷的第一任和第二任妻子分别给老太爷生下长子、次子和三子、四子,六子、长女和幼子则是虞老夫人所出。
那么,排行第五的虞铭生母又是谁?
任飞的第一反应是私生子,按照他对虞家粗浅的了解,这种还保持着守旧规矩的大户人家别说弄出一两个私生子,就是妻妾成群儿女能组两个足球场都不足为奇。
然而,虞越给出的答案却与他的猜测截然不同。
“为保证血脉纯正延续,虞家本家人并不会乱搞男女关系,更不会让私生子出生。”虞越说,在任飞露出意外之时,他接着道:“艾特是个意外,但却是一个人为精心策划过的意外。”
任飞轻易将“艾特”代入虞铭的角色。
“他母亲?”任飞问。
虞越颔首。
具体情况虞越其实了解并不细致,主宅那边也将这件事瞒得很死,甚至对外从未透露过一丝关于虞铭私生子身份,自欺欺人般维持着表面上虞家血统的纯正。
说自欺欺人可能有点看不起虞家人,因为虞老爷子从来不是一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算计他的后果绝对是下场凄惨。
“那艾特的母亲?”任飞更加疑惑,从先前那位六叔吼虞铭的话中不难听出他对虞铭母子的反感甚至恶心,可虞家若真手眼通天老爷子手段残忍,没理由会把虞铭留下。
虞越沉默一会儿,才说:“她原是虞家的佣人,费尽心思手段和祖父……”后面的话未成年不宜出口。
任飞点头,还举一反三:“胡爱媛那种。”
“……不是。”虞越略略有些无语,又在心里补充:胡爱媛和那位血缘上的“祖母”相比心机可差太远了。
“然后就怀孕生子了吗?”任飞将话题拐回来,继续问。
如果只是单纯的留了老爷子的种早八百年就会被把孩子弄掉然后丢去非洲做野人,但那个女人本身已经结婚,且她在算计爬老爷子床前一直和其他佣人明里暗里遗憾没能给丈夫生个孩子,她还不经意透露她在吃药备孕,以至于她怀孕辞职并没人怀疑她肚子里孩子的真实情况。
直至孩子出生一月后,她迫不及待抱着孩子去虞家,妄想母凭子贵一飞冲天。她拦住虞老夫人的车,将孩子的身世告知,而那时候虞老夫人已怀孕七个多月,因为她的出现以及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推搡,导致虞老夫人早产,险些一尸三命——虞六和虞七是龙凤胎。
如此,虞靖桦对虞铭态度堪称恶劣也可以理解,恨屋及乌,对任飞虞越没好脸色亦在情理之中。
“闹出那么大事,艾特居然还被留了下来?”任飞不能理解。
虞越眼神放空,缓缓道:“或许在你看来,虞家规矩大,像是封建余孽,但虞家的家风没有你想象的差,甚至在整个上流圈子里也算得上清正……艾特是记在祖母名下养大的。”
任飞眨眨眼,不解:“记在祖母名下?什么意思?”
虞越声音淡淡:“意思是祖母生产后,对外公布时宣布她怀的是三胎,艾特是三胞胎的老大。”
闻言任飞陡然瞪大眼睛,继而表情扭曲:“这意思不仅是不把仇人孩子送走,还得当自己孩子养?不膈应吗??”
虞越瞥他一眼,也有些无奈。
他没回答,任飞思维却已经发散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因为不是亲儿子,甚至还是差点害死自己的仇人儿子,所以艾特才被养废吧?”
“不是。”虞越坐直身体,一脸严肃道:“祖母虽从未将艾特当成亲儿子,但也没苛待过他,除了没给他属于母亲的关怀和爱,其他一切待遇和六叔七姑姑看齐。”
“……祖母是圣母转世吧?”任飞没忍住吐槽。
虞越:“……”
他无视任飞不着调的言语,继续说:“外人不知艾特的真实身份,主宅的人皆心知肚明,祖父出于对祖母的愧疚和感激,在艾特懂事后就将他的身世告知,包括艾特母亲做的那些事,原本是想让他有点分寸对祖母敬重,但艾特非但一丝羞愧也无,还……”
“还什么?”任飞追问。
虞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他还埋怨祖父把他生母送走,埋怨其他人不把他当虞家人……虞家上一辈是‘靖’字辈,八个子女,即使七姑姑不用‘靖’,却也用了‘静’,唯独艾特,只他没论上辈分,所以自觉受到羞辱,一直耿耿于怀。”
任飞已经不知该做何表情,木着一张脸,好一会儿,他才用力搓了搓脸,问:“那他长到现在这样,是虞家其他人的手笔吗?”
虞越给他一个“你开什么玩笑”的眼神,冷酷道:“有些人,大概基因里就写着自私、凉薄、无情。”
任飞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书房里一时陷入沉寂,虞越望着他,冷白的灯光在这个孤寂安静的夜里显得更冷,照在他同样冷白的肌肤上平添几分苍白,无端透出几分脆弱和无力。
虞越忽然有点心疼他,也许,不被认回虞家,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对他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吧?
“呜……”任飞忽然哽咽了一声。
虞越吓一跳,忙端正坐姿紧张问:“你怎么了?”
任飞抬手捂脸,悲戚道:“我的基因不干净了,呜。”
虞越:“………………………………”
“你t……”他委实没忍住爆粗。
“我都这么可怜了,你怎么还骂我?”任飞从手掌下抬起脸,一张干净帅气的脸,眼神无辜,哪有一点要哭的样子。
虞越:“……”
虞越心梗,不想再理他:“我去睡觉了。”说罢不再逗留,起身回房间。
“晚安做个好梦啊!”任飞在他背后道。
……
如先前所说,任飞这一夜基本没合眼,他躺在书房沙发上,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虞铭,他的亲生父亲是私生子,还是个即使接受良好教育依然品行不端的自私冷漠且无情的私生子,亲生母亲谢灵苹那边具体情况他不清楚,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此前几次接触足以表明这个女人也是没有心的。
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亲生父母呢?是他爷爷优秀的基因不香吗?虞越长这么大没长歪肯定还是归功于他爷爷的优秀基因吧?或许他也该庆幸自小是在爷爷身边长大,否则指不定以他这种基因危险人群会在成长过程中受环境影响自觉变歪。
好险!
嗯……
那那位六叔所说让虞铭和谢灵苹搬出别墅又是个什么情况?
他想着就想去和虞越继续交流,刚有动作又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很晚……能不晚吗,天边都露鱼肚白了,扰人清梦可不是一个好主意,遂又躺回沙发。
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直至徐管家来喊,方困顿无比的睁开眼。
“飞少爷,您怎么在书房睡着?”去房间敲门没得到回应反而在书房看到他的徐管家松了一口气,他倒也不担心任飞着凉,室内温度还是暖和的,而且任飞也盖了毯子。
任飞迷蒙着眼睛坐直身体,含糊不清道:“记不清了……”
徐管家看着他眼下的黑眼圈无奈又心疼:“今天我帮您请假吧?”
“不用……我一会儿在路上补一觉。”任飞摆手,起身准备回房间洗漱,结果站起来没走几步,便头重脚轻,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少爷!”徐管家大惊失色,赶忙伸手去扶。
比他更快的是刚好从房间出来的虞越,可是,虞越昨天基本也是一夜未眠,饿着肚子也挺虚,这不,扶人不成,反而被任飞体重压制,两人直接滚做一堆。
徐管家看看自己没能伸出的手默默无言:“……”
“你……”虞越被砸的头晕眼花,想喝两句,却在对上任飞那双清润特别的眼眸时忘记了到嘴边的话。
丹凤眼真的是一种很令人心动的眼型,黑睛微藏,瞳白分明,气色神韵颇佳,一个人即使只长这样一双眼睛,也能将他的气质提升五成。
为什么那些人会把他和任飞认错呢?明明他们的眼睛并不一样。
“没事吧?”任飞这一摔也摔清醒了,手脚并用爬起来后也拉上虞越。
虞越错开他的目光,闷声闷气回道:“没事。”
“还好你房间有地毯。”任飞感叹。
“……嗯。”虞越依然没看他,借着整理衣服的姿势掩饰他脸上的不自然。
徐管家适时道:“飞少爷,您先去洗漱,我去拿早餐。”
虞越比任飞先收拾整理好,他恪守餐桌礼仪,并未先动筷子。
任飞打着哈欠边看手机下楼,看到虞越面前还没动的早餐,不由说:“你可以先吃,不用等我。”
虞越挑挑眉,没应,只提醒他:“先用早餐。”
闻言任飞顺手将手机放在餐桌上,虞越无意瞄到一眼,拿筷子的手一顿:“一早就做题?”
“哈啊……”任飞又打一个哈欠,“昨晚金智俊拍了发给我的题,我早上才看到,看两眼,能解给他解一下。”
他这一说虞越不禁想起他的主播身份,昨天经历太过刺激,后来又聊半夜“艾特”的不可告人之事,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但看任飞那一脸困顿,倒也没必要现在问个究竟。
匆匆吃过早餐后,两人上车准备去学校,司机发动汽车还未行驶前,别墅里一人匆忙跑出,赫然是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的谢灵苹。饶是她头发还乱着,可那张脸分明还是经过精心的打理,一点儿瑕疵也看不见。
任飞一见她就脑壳就忍不住痛,比熬夜还难受。
“吴叔,开车。”虞越目不斜视道。
司机吴叔视线扫过谢灵苹,又目视前方,踩下油门。
“等、等等……”谢灵苹急急喊道。
然而,劳斯莱斯非但没有等她,反而因为性能好起步速度快,车速一下提升,迅速将她甩在后面。
任飞回头看了一眼气到跺脚的人,又看向虞越,伸出大拇指:“干得漂亮!”
虞越波澜不惊:“过奖。”
任飞有心问问井号(谢灵苹)的情况,但车坐垫太舒适,暖风也吹得人昏昏欲睡,本就倦意浓厚的他眼皮更加沉重,他没太难为自己,放任身心,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正闭目养神的虞越忽觉肩头一重,蹙眉想将“重物”推开,视线一转,却是看到那张安静的睡颜,蓦地,他心头一软,抿抿唇,抬起的手又安静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飞鸽:祖母真的是圣母。
越越:谁说不是呢?
祖母:并不是。
ps:虞家虽然规矩多,封建影子明显,但看看六叔和八叔,出了虞家其实是有脾气的,而且六叔还是暴脾气哈哈。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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