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迫于无奈

    “我们都是alpha,怎么能结婚呢?!”

    沈青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联姻对象换了性别就算了,怎么还能从omega变成alpha呢?!

    回忆起他与那个男人在聚餐上的寥寥几面,他很难接受那样的人要变成自己的对象。

    黑黢黢的皮肤,硬邦邦的肌肉,好像吃了激素一样的身高,完全就是一个臭男人啊!

    电话另一头的云舒意责怪地嗔道:“诶呀,你快回家,在电话里和你讲不通。”

    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沈青山也不敢再耽搁时间,在前方的十字路口一个急拐弯,奔着家里的方向驱车而去。

    “叩叩—”

    开门的是家里的保姆王妈,看到来人是他,十分自然地弯腰将他的拖鞋递到脚边,“大少爷,先生和夫人们都在客厅里等你呢。”

    先生和夫人们?他早该想到的,这就是两家父母联合起来故意下的套。

    “青山,快过来。”

    看到客厅里煮茶围坐的一众长辈,沈青山不得不按照礼数轮流喊了人,“秦叔,白姨,爸,妈。”

    “青山,快坐快坐,别拘着啊,这可是你自己家。”白芸笑着说道。

    沈青山嘴角艰难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要不是秦家和沈家的关系一直交好,他早撂挑子不干了。

    坐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他双手接过白芸送过来的一杯热茶。

    几位长辈都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着急似的。

    也对,毕竟被卖的是自己,这些罪魁祸首怎么可能会着急。

    既然他们都不提,那只能自己来捅破窗户纸了,“妈,你刚刚给我打电话说的领证结婚,是什么意思啊?”

    话音刚落,客厅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大家都不说话,还挺瘆人。

    沈青山清了清嗓子,“让我来猜猜,是提前送的愚人节礼物吗?还是某种网络整蛊?”

    云舒意率先打破了僵局,“青山,你知道的,你秦爷爷最近生了一场大病。”

    SO?这和自己突然要结婚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沈长风补充道:“好了,我来长话短说,秦爷爷生了大病,很有可能是大限将至,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孩子们成家立业,现在就剩成家还没做到,懂了吗?”

    “OK,就算是这样,可我记得当时娃娃亲定的是秦盈盈啊,现在怎么换成了秦自牧?”

    沈青山气的急火攻心,说话也不再使用尊称,和炮仗一样的疯狂输出,他现在只想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真相。

    “青山啊,这事儿是阿姨和叔叔对不起你,盈盈那孩子不懂事,没和我们打招呼,在外面自己找了个男朋友。”

    白芸说着开始小声啜泣,哭得我见犹怜,云舒意也凑过去小声安慰她,还抬头给沈青山抛了一个“你小子注意点”的眼神。

    “这样啊,秦姨,我认识好多omega,什么类型的都有,您大可放心,我肯定给秦自牧找一个完美标致的伴侣。”沈青山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他的心里依旧抗拒这个要他以身入局的法子,开玩笑呢,自己现在可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黄金单身汉,完全不想这么早就步入婚姻的坟墓。

    “青山,那不一样,你是秦爷爷从小看着长大的,相当于半个孙子,他对你那是一万个放心,而且两家还有定亲,要是换作其他人,他老人家怕是要更加担心。”

    如果能换其他人来,秦氏夫妇也不至于冒着耗毁交情的风险来找沈家帮忙。

    沈青山向后仰靠在沙发上,皱着眉无意识地抠弄手指,这是他思考难题时的惯用小动作。

    这件事确实很棘手,如果要结婚,他就要为此失去单身的自由,要做一位洁身自好的丈夫,至少在公司和媒体面前是这样的。

    “抱歉,恐怕我难以……”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秦朗又紧接着说:“青山,就一年的时间,老爷子怕是撑不到明年,叔叔没求你帮过忙,只这一次。”

    沈青山思虑片刻,最终还是人情胜过了理智,他决定后退一步,答应对方的这个请求。

    不过一年而已,只要对方不出去沾花惹草,他也可以勉强陪着装装样子。

    谈判的技巧就是这样,往往在一开始要抛出让对方难以接受的高价,经过不断的博弈与砍价,成功得到想要的结果。

    听到他松了口,几位家长也舒了口气,沈青山是这两人中最难搞的一个,只要他这里能通过,秦自牧那里就不算大问题。

    “好了,你去上班吧,具体要做的事情我给你发信息。”

    沈青山也不愿再继续讨论这个令人糟心的事情,起身点头示意后,拿起外套走出家门。

    另一边,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工作的秦自牧打了个喷嚏,空调温度怕是调的太低,不然他怎么感觉后背也凉飕飕的。

    “滴滴—”

    他侧头瞥了一眼,是来自母上大人的信息,“自牧,中午务必早回,有事商议。”

    很官方的一条通知,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这绝对不会是小事。

    想到医院里的爷爷,他的心跳快了一拍,快速拿起手机给医院护工拨去了电话,听说爷爷那边的情况一切正常后,他才放下心来。

    排除掉这个最危险的不可控因素,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进行家庭商讨。

    中午驱车回到家中,看着同样被紧急遣返回家的秦盈盈,兄妹俩四目相对,同款的疑惑表情。

    “爸,妈,发生什么事了?”

    秦朗给兄妹俩分别夹了一只大虾,“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哥明天要结婚,简单通知一下。”

    “嗯?谁?”

    “你没听错,就是你。”

    秦自牧手一抖,筷子“啪啦”掉在地上,直到秦盈盈为他拿来新的筷子,他的大脑运作系统都还处于宕机状态。

    “我哥结婚?和谁啊?我怎么不知道?”秦盈盈一脸八卦地环顾三人。

    “沈家的小子,沈青山。”

    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讲一遍后,秦盈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拼命地降低存在感。

    虽然秦自牧平时对她一直很宠爱,无奈这件事情的性质过于特殊,怕是亲妹滤镜也没什么卵用,只求自己能留一具全尸。

    “自牧,爸妈知道你和青山那个孩子不对付,就委屈这一年,好歹让你爷爷能放心的闭眼,别留什么太大的遗憾。”

    秦自牧的心情很复杂,他闭了闭眼,良久后才开口:“好,我答应和他结婚。”

    第二章、小土狗

    次日清晨,沈青山和秦自牧按时到达民政局门口,在各自家长的监督下乖乖走进去排起了长队。

    “孩子们的证件都带齐全了吧?”

    白芸比了个OK的手势,这件事不容出现一丁点差错,为此她特地检查了好几遍。

    沈青山随意地插着裤兜,比起西装革履的秦自牧,他的穿着可谓是随便至极,脚上踩的甚至是一双拖鞋。

    “啧,搞的这么正经做什么。”

    秦自牧深吸了一口气,假装没有听到来自背后的吐槽。

    “诶,我口渴,想喝水。”

    看着对方侧过头来,沈青山抬手指了指嘴巴,眉宇间都是等着被人伺候的不耐。

    秦自牧也很无奈,只能说:“忍一会儿,出去再喝水。”

    “嗯?你乖乖配合我,我才能在秦爷爷面前尽量不露馅哦。”

    沈青山像一条阴凉的大蟒蛇,身子一倾,就缠到了对方的四肢上。

    在旁人眼里这是小情侣在打情骂俏,可当事人心里很明白,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那微凉的指尖划过手背时,好像被蟒蛇“嘶嘶”作响的信子触碰到,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那你排队,我给你去买水。”

    沈青山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的动作快点。

    “诶,自牧,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啊?”

    “青山说有些口渴,我出来给他买水。”

    没等几位家长继续盘问,秦自牧就跨着大步走向旁边的小超市,在货柜上随便挑了瓶矿泉水,扫码付款一气呵成。

    云舒意笑呵呵的,语气里还有点不好意思,“青山那孩子从小就不懂事,脾气又臭又怪,多亏了自牧这孩子肯迁就他。”

    白芸随声应和着,心里却有些意外,难不成两人还真有意培养感情不成?

    回到办理大厅,秦自牧把买来的水递过去,“喝吧。”

    “常温的?我要喝冰的,你不知道吗?真不知道长嘴是干什么用的。”

    沈青山只摸了一下,就嫌弃地收回了手,不满撇嘴的模样就像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他承认自己就是故意的,既然结局无法改变,那他干脆挑刺来给自己找点乐子,让大家都不好过。

    毕竟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就心烦,西装被这人穿的鼓鼓囊囊的,好像是在cos西装暴徒,还有这肤色,活脱脱一条土了吧唧的小黑狗。

    还有这一本正经的穿着打扮,一点新意都没有,这个人肯定没有什么格调,跟他生活在一起,人类文明都要倒退两百年。

    再低头看下半身,啧啧,尺寸倒是不小,不过对他来说也只是辣眼的无用玩意儿,反正自己不可能做下位者。

    这几个恶意标签被他强行贴在了秦自牧的身上,反正他就是看对方哪哪都不顺眼。

    秦自牧面对这位未婚夫的刻意刁难,也没有表现出生气或是不满。

    而是低头将矿泉水的瓶盖拧开,声音沉稳地说道:“早上喝冰水容易刺激到胃,我觉得你还是喝些常温的比较好。”

    “是吗?我看你这就是找借口,让我觉得愧疚,然后原谅你。”

    秦自牧不想再和人继续纠缠,干脆顺着对方的话茬应了下来。

    “嗯,下次我会记得提前询问你的口味。”

    听到对方乖乖认错,沈青山冷哼一声,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小口,然后又送了回去。

    秦自牧终于得到了片刻安静,他转过身去,心里想着这个沈青山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天生的少爷作派。

    又等了几分钟,登记排队的人终于轮到了他们,将所需的证件递给工作人员后,又填写了声明以及签字按手印。

    “两位先生,麻烦你们再靠近一些,好的,保持微笑。”

    看着秦自牧脸上一成不变的表情,沈青山计上心头,在镜头按下快门的那一刻,他突然牵住了对方的手。

    看到成片上那抹错愕的神色,沈青山忍不住捧腹大笑,还提出要拍照留念。

    “诶你看,你这个表情真的好傻瓜啊,不对,是呆萌,多可爱的小土狗。”

    沈青山抬手扒拉着一旁站着的人,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子的形容很没有分寸感,不对,就算知道,他还是想这么做。

    并且,他故意用一些恶心的词汇形容对方,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呆萌”“可爱”这种词可是远比“傻瓜”更有冲击力。

    果然不出他所料,秦自牧的脸色沉了下去,看向沈青山的眼神里充满了想揍又不能的无可奈何。

    他微微仰了仰头,再睁开眼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好似无事发生。

    “别闹了,后面还有其他事要做。”

    后面的颁证仪式和宣读誓言的环节,一切都是那么的岁月静好。

    如果忽视掉沈青山在他发言时故意伸手捏他的屁股,以及拥抱时朝他耳边吹的那口热气,那么事实确实是这样的。

    “想不到我也是有小本本的人了,婚姻的坟墓还是为我张开了手臂。”沈青山的语气有些哀怨。

    秦自牧走在他的身侧一言不发,没有打扰这位少爷的独白时间。

    即将要到门口时,他才开口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约你商讨一下关于婚后的注意事项。”

    沈青山吹了吹额前垂下的发丝,“麻烦这位先生注意一下语气,现在可是你在求人办事哦。”

    还没等秦自牧开口解释,他又继续说:“明天晚上吧,中午你还要和我要去秦爷爷那里演一出好戏。”

    “嗯,地址我会给你发消息,谢谢你。”

    “不客气呢。”

    沈青山一大早就被从床上薅起来,现在事情办完,浓浓的困意涌了上来,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门口翘首以盼的两对父母看到他们手中的小红本,也终于如释重负。

    白芸注意到哈欠连连的沈青山,主动提出要秦自牧去送人家回家。

    “青山帮了这么大的忙,这都是应该的。”

    秦自牧虽然内心一秒钟都不想再和这人接触,但是表面还要维持着沉稳人设,表示非常乐意“伺候”这位大少爷。

    “青山,上我的车吧。”

    沈青山困得不行,也不管是谁的车,只要能睡就行,按照对方手指的方向,他麻利地打开车门坐上去。

    第三章、沉浸式吃饭

    秦自牧给各位长辈简单打过招呼后,才转身坐到驾驶座上。

    通过后视镜往后看,他顿时满脸黑线,这个沈青山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四仰八叉的睡姿好像他才是车主人。

    为了保持自己这一天的好心情,秦自牧忍了又忍,才没下车给他强行矫正睡姿。

    “自牧,路上小心点开车。”

    “知道了,妈。”

    车子的前半段路程十分平稳,基本没有颠簸,直到秦自牧听到来自后座的小声呼噜音,他才终于忍无可忍。

    “刹——”

    在等红灯的十字路口,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直接把后排睡觉的沈青山甩了出去,紧接着发出肉体碰撞的闷声。

    “前面突然有车子闯红灯,青山,你没事吧?”

    沈青山抬头看向后视镜,与前面开车的秦自牧对视上,他读出了对方的幸灾乐祸,可真是好样的。

    “没事,我好的很,真是劳烦我们可爱的小自牧挂心了。”

    神经病,真该把这人送到疯人院,好好治一治这胡乱说话的疯病,秦自牧内心默默腹诽道。

    沈青山被扰了清梦,也没有再继续睡的心思,既然这只小土狗要咬人,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轻揉着发麻的手臂肌肉,他的嘴角逐渐上扬,像是发现了新奇的玩具。

    “停车,我要吃这家的炒米粉。”

    秦自牧踩下了刹车,侧头看到对方趿拉着拖鞋下了车,径直走向路边的米粉摊。

    他靠着窗边手有点痒,又想起来自己最近在戒烟,只能低头无聊地翻看手机。

    几分钟后,车门被重新打开,沈青山叉开腿往后面一坐,硬是把后排空间全都占满。

    紧接着他又打开一次性筷子,捧起纸碗开始大口嗦粉,声音和味道充斥了整个车内。

    他自小就和秦自牧不对付,每次出席宴会,对方都穿的那么板正,死气沉沉的,说话也是滴水不漏,一看就心思深沉,属于十分严重的闷骚款。

    而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打破常规,你细节严谨,我偏偏不拘小节,你冷静自持,我偏偏要上蹿下跳,揭穿你的伪装。

    辛辣的味道钻进鼻内,秦自牧皱起眉头,想要打开车窗透一透气。

    可刚打开后排的车窗,又被沈青山给按了回去,而他给出的理由也很奇葩。

    “不好意思啊,我喜欢沉浸式吃饭,这种原汁原味的食物味道,对我而言是一餐中必不可缺的。”

    秦自牧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嗯,你开心就好。”

    兴许是看出他的意图,沈青山吃到一半时,又开口道:“可爱的小自牧,你开车可要稳一点,我一激动就容易呕吐,属于是老毛病了。”

    看着脸色愈发乌青的秦自牧,沈青山差点笑出声来,手里的米粉更香了怎么办。

    终于到了小区门口,沈青山才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又打了个饱嗝,表情有些意犹未尽,捉弄小土狗真是太爽了。

    “到了,下车吧。”

    “多谢款待,欢迎下次再来,小自牧。”

    秦自牧侧头甩开那根戳在自己脸颊的烦人手指,语气硬邦邦地说:“我不小,沈大少爷。”

    几秒后,原地只剩下弯腰哈哈大笑的沈青山,以及一连串还没来得及消散的车尾气。

    难不成是老天爷看自己过得太无趣,才想方设法给他的身边安排一只逗趣的小土狗,专门来给自己提供乐子的。

    缘分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沈青山平复下来情绪后,才慢悠悠地走回公寓。

    刚打开门,就传来一声慵懒的“喵”,一只糊猫朝自己奔来,这是他养的小暹罗。

    “我的非酋小公主,想爸爸了没?”

    “喵~”

    “饿不饿?”

    “喵~”

    沈青山自说自话着,反手关上门后,又走到客厅给它添上新的猫粮。

    都说宠物随主人,他养的这只也和自己一样矫情难养,隔了半天以上的零食和清水都不会再动一下。

    为了能让它多喝些水,他经常要到网络上讨教,学习各种骗水喝的法子。

    “好了,非酋,快来吃新鲜的饭饭~”

    沈青山夹着嗓子,拍着手引诱小猫走过来,这副慈父模样与面对秦自牧时的尖酸刻薄大相径庭。

    另一边,秦自牧为了能尽快回到公司,不得不提快车速,绕各种各样的崎岖小路。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一旁的秘书就跟了过来,“秦总,这是今天线上会议的全部内容,这边是需要您过目的文件合同。”

    “知道了。”

    “桌子上的咖啡要帮您换一杯吗?”

    “嗯。”

    为了弥补早上损耗的工作时间,秦自牧从坐到办公椅后,便一刻不停地低头工作,妥妥的上班劳模。

    “秦总,您的咖啡。”

    “嗯,对了,明晚的工作安排给我调整到其他时间。”

    “好的,秦总。”

    秘书熟练地翻开笔记,快速浏览了一遍工作安排,又结合秦自牧的固定健身时间,为他安排了另一个合适的时间段。

    高强度的工作一直持续到中午,秦自牧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外面的高楼大厦,心情逐渐的放松下来。

    想起明晚的那场饭局,他在脑中大概罗列了几条要求,又根据沈青山的个人习惯做了细微调整。

    他习惯在谈判前给自己一个预设,并标注出各种好的或坏的可能性,更何况沈青山是个不爱按常理出牌的人,他不得不多做几手准备。

    其他人对婚姻有什么渴望他不清楚,他对眼下的这段关系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平稳二字,不要出现任何的波澜,只要一成不变就好。

    俗话说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只要沈青山不要太过分,一些小打小闹他都可以包容。

    他也不信对方能够不顾忌两家人的多年情分,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滴—滴—”

    他翻出手机查看,是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头像是黑乎乎的一坨猫。

    申请信息只有短短的五个字,“我是沈青山。”

    他下意识不想搭理这个神经病,可一想到明天中午还要和对方搭台演戏,他只能尽可能地顺毛哄。

    通过好友申请后,他给对方的备注改为了“沈青山—头号SJB”,又很官方地给对方发了一句简单问候。

    “你好。”

    “Hi,一点也不小的自牧同学。”

    (来自小秦的每日一问:沈青山这个无敌超级神经病,怎么还不狗带。)

    第四章、原始状态

    由于某人单方面把天聊死,秦自牧也干脆不再回复消息,把人晾到了一边,爱咋咋地。

    到了次日中午,秦自牧还在低头处理工作,一旁的手机闹钟响起,他叹了口气,从抽屉里翻出一块崭新的手表戴上。

    不出所料的话,沈青山的手腕上会出现同款手表,作为一名合格的演员,这种细节部分一定要把控严谨。

    驱车到达医院门口,沈青山已经捧着一束鲜花在那等候。

    今天穿的倒是人模狗样,脚上踩的拖鞋也被锃亮的皮鞋替代,与财经报道上描述的那个精英霸总有了几分相似。

    不过,不出意外的话,他的那张死人嘴一开口,还是一如既往地惹人厌。

    把车停好后,他朝那人走了过去,而对方也抬头看向他。

    “迟到可不是个好孩子,小自牧。”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无奈说道;“就十秒钟。”

    沈青山冷哼一声,把手里的鲜花丢到他怀里,“拿着吧,大乖孙。”

    “有病就去治。”

    沈青山不再说话,表情变得稳重内敛,秦自牧心里明白,这小子现在已经被戏精附体,一会儿到了病房就要开始“真情流露”。

    “叩叩—”

    “爷爷,我和青山来看您了。”

    秦老爷子见到他们两个就露出了笑意,手指不太灵活地招呼着两人坐下。

    “我是昨天刚听说的消息,你们两个可真是深藏不露啊,连爷爷也能骗过去。”

    秦自牧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倒是沈青山主动接下了话茬。

    “爷爷您知道的,我们都是alpha,一直怕您不能接受,所以我和自牧也没敢说。”

    沈青山说话松弛有度,态度也谦虚有礼,完全看不出被坏脾气包裹的模样。

    “你小子还有什么不敢的,就知道哄骗我这个老人家。”

    有了沈青山来做主攻,秦自牧便默默接下了削苹果的任务,削好后再切成刚好可以入口的小块。

    为了尽量不露馅,他还要眼含笑意,对着沈青山做出令他感到作呕的温柔表情。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啪—”

    长条的苹果皮被削断,啪的一下掉落在地上,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这个问题来的太突然,他们两个事先还没有通过气,毕竟他们潜意识里都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已婚的事实。

    沈青山叉了一块苹果,起身喂到秦老爷子的嘴边,“我们这才刚领了证,原本定好的计划也刚开始筹备,还不急。”

    听到这个回答,秦爷爷的表情有些遗憾,意有所指地说:“这婚礼啊,还是尽早快些办完,拖久了我有些害怕出现变故。”

    秦自牧闻言脸色一变,不让爷爷再说这些丧气的话语,“您的身体最近很健朗,一定能撑到那个时候的。”

    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清楚,他如今只是说了这一会儿话,就已经感到疲累,这些丧气的话不是空穴来风。

    秦自牧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有些哽咽,“爷爷,就当为了我,我还没成家立业呢。”

    “好,爷爷还能撑,一定可以等到你成家。”

    沈青山轻轻拍了拍秦爷爷的肩膀,点头回应着来自长辈托付的眼神。

    接着他又把满脸颓废的秦自牧拉了起来,“自牧,爷爷累了,我们让他好好休息吧。”

    看着两人十指相握的背影,秦老爷子安心地闭上了眼,沉沉睡了过去。

    走到走廊的尽头,沈青山抬手把窗户打开,微凉的风吹拂着脸颊,带走了几分燥意。

    “好点了吗?”

    秦自牧从对方掌心中不自然地抽出自己的手,又转身看向窗外的风景。

    “我很好,谢谢。”

    “啧,真不可爱。”

    沈青山摩挲着手指,神情有些烦躁,秦自牧明白对方这是犯了烟瘾,而且还不小。

    “医院属于公共场合,不允许抽烟的。”

    “嗯。”

    原来他犯烟瘾时不爱说话,真希望他一直抽不到烟,秦自牧默默想道。

    “你还哭鼻子吗?不哭就出去,我要抽烟。”

    嗯,还是很讨厌。

    秦自牧没有搭理他的阴阳怪气,转身按了电梯,门开后走了进去,沈青山紧随其后。

    “你吃午饭了吗?”

    “嗯。”

    “骗子。”

    “嗯,我只是单纯不想理你。”

    “小自牧,我发现你还真是用人在前,不用人在后。”

    “原来你才发现。”

    电梯门开后,秦自牧加快了步伐,企图把人甩在身后,有多远滚多远。

    沈青山控制着速度,和人始终差着半个身子的距离,时近时远,有意逗弄这条小土狗。

    “砰—”

    秦自牧上车后,用力地将车门关上,把这个跟在屁股后面的讨厌鬼隔绝在门外。

    看到他毫不掩饰的厌恶表情,沈青山心情变得畅快,他就是这么恶劣,只有别人不高兴,他才能高兴。

    和上次一样,对方依旧给他留下了一串车尾气,独剩他一人站在原地,默默欣赏那流畅的车屁股。

    他也没急着走,坐到车子里,把束缚的领带和外套全部脱掉后,他又抽了一根烟,青色的烟雾缭绕在周身,忽明忽暗。

    等忙完所有事情后,他才不慌不忙地发动车子,在路边寻找着今天的幸运午餐。

    在他看来,吃饭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吃什么,和谁吃,在哪吃,怎么吃,都需要讲究缘分二字。

    比如,今天他看到了路边有一家生意火爆的抄手铺子,他便愿意花上许多的时间去排队,只为享受片刻的美味。

    不需要任何理由,他所要做的就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同样的,这段故意蹉跎的时间就需要他通过今晚加班工作来弥补。

    秦自牧这个时间已经回到了公司,为了不影响中午的睡觉时间,他到员工餐厅点了一份简餐,随便吃些后就回了休息室。

    休息室的构造比较特别,分成两个部分,一个用作伪装,一个用作真正的休息。

    进去后又推开一扇门,里面就是一整个毛绒王国,各种限量版的毛绒玩偶被整齐摆放在橱柜上。

    床的主体是一个巨型毛绒兔子,枕头是毛绒萝卜,被子也是毛绒绒的,上面有小熊的印花图案。

    各个角落中也被堆满了玩偶,每一个都很干净,能看出主人对它们的细心照料。

    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毛毯,尖锐的角都被安装了钝角器,又被一层软布包住,完全不会感到硌手。

    这里是秦自牧的心灵温室,是他幻想中的伊甸园,离极乐世界最近的地方。

    他在这里被安抚,被包裹,身体自然地蜷缩成一团,回归到了最原始的形态。

    第五章、文字游戏

    秦自牧的身体陷入这片柔软中,指腹蹭了蹭手中的玩偶,带着几分的依赖。

    谁也不会知道,这个拥有完美胸肌与八块腹肌,雄性荷尔蒙爆表的直女天菜拥有数不清的毛绒玩具,并且视它们为珍宝。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会有难以启齿的欲望,而他的欲望就是这如同少女心般的毛绒癖好。

    这也是他多年不曾谈恋爱的一个重要原因,他畏惧在爱人的眼神中看到厌恶,他害怕不被接受,他不想被当作异类。

    或许老天爷可怜他,直接帮他跳过了谈恋爱的环节,又赐给他这么一个讨厌鬼,作为他要承担的严重后果。

    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糖果汇聚而成的河流,有精致的甜品屋,还有数不清的毛绒玩偶,把他团团包围住。

    两小时后,“滴—滴—”

    闹钟把他从睡梦中唤起,提醒他不要再沉溺于此,还有许多工作等待他的处理。

    将外套穿好,系好每一粒纽扣,再将袖口和裤脚整理熨帖,照顾到每一处细节。

    再关上门时,他又变回了那个严谨认真的总裁先生,一举一动都干脆利落,容不得半点含糊。

    想起晚上还要宴请那个讨厌鬼,他只能拿起手机给沈青山发消息,询问他的忌口和个人喜好。

    而对方大概是闲得发慌,给他发了一大长串的菜单,有炒菜,炖菜,甚至还有卤菜,种类跨度很大。

    “那去吃这家泰式菜?”

    “诶,都行吧。”

    秦自牧看着这个模棱两可的回复皱起了眉,他想要更准确一点的答案。

    “那这家的扬州菜呢?还是川菜?”

    “也就那样吧,我都可以。”

    秦自牧手里的钢笔在白纸上划出重重的一道,什么叫“也就那样”,这个回答让他很有挫败感。

    接着他又给出了几个不同的选择,而对方好像故意似的,就是不给出一个准确答案。

    而秦自牧又是一个有点强迫症的主儿,他最讨厌和这种人聊天。

    沈青山捧着手机,看对方一直不再回复,他才慢悠悠地打字:“其实,我想吃火锅。”

    “辣的?”

    “嗯哼。”

    秦自牧选好餐厅后,把定位发了过去,然后果断屏蔽好友,退出了聊天页面,把手机放到一边,眼不看心不烦。

    “叩叩—”

    “进来。”

    “秦总,这是本周的业务总报表。”

    “好。”

    下午就在忙碌的工作时间中度过,秦自牧看了眼时间,本想准备下班,拿起手机却发现沈青山给他发了消息。

    “我还没忙完工作,稍等。”

    这家伙还有这么认真的一面?秦自牧略显惊讶地挑眉,这可不符合他对这个讨厌鬼的认知。

    业界内谁不知道,所有公司中上班时间最晚,下班时间最早的就是沈青山所创办的远道公司,原因就是老板既想做个好员工,还想多些消遣的时间。

    这种玩物丧志的想法曾让秦自牧嗤之以鼻,不过仔细想想,倒也符合那个人的作风,永远不在规矩内行事。

    这种根深蒂固的认知一直维持到现在喃讽,他还以为这家伙真的不在乎公司盈利,原来真相与传闻总是有所出入。

    他回复了一个“好”字,又重新打开电脑看了会儿电影,他也有一个原则,就是下班时间不谈工作。

    等他再打开手机时,聊天框上赫然显示了一条新消息,“我到了,你人呢?”

    “马上。”

    五分钟后,秦自牧在餐厅门口的大树下捡到了一个傻子,正拿着手机观察蚂蚁的姿态。

    “沈青山,你无不无聊?”

    “嘘,我感觉一会儿要下雨。”

    秦自牧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只要不是智障,应该都能看出来吧。

    “走了,进去吃饭。”

    沈青山收起手机,插着裤兜跟在后面,头顶的发丝有几分凌乱,他对着窗户随手抓了抓,满意地点了点头。

    点完餐后,在等餐的间隙中秦自牧打开手机备忘录,“我们饭前聊还是饭后聊?”

    “啧,不能一边吃一边聊吗?”

    “我觉得没必要。”

    那种谈判方式不适合用于他和沈青山的这种关系,他怕自己情急之下会把筷子插进这个神经病的嘴巴里。

    “我觉得很有必要。”他偏偏要和秦自牧唱反调。

    “我吃饭时不想说话。”

    沈青山身体微微前倾,抬手托着腮,眼睛一眨一眨,但这绝对不是在卖萌,因为秦自牧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压迫感。

    “秦自牧,你怎么总有这么多理由。”

    “嗯,第一条,我认为我们需要相互包容,至少要维持一年的时间。”

    OK,压迫感归压迫感,他可是不会选择向恶势力低头的。

    而沈青山像是很不喜欢被条条框框的规矩所束缚,在他说完话后就皱起了眉。

    “嗯哼,比如呢?”

    “收敛脾气,理解个体差异性,和平相处。”

    这个解释倒是言简意赅,沈青山抬了抬手,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第二条,互不干扰对方生活,原则性质上的除外。”

    “秦老师,我是文盲,拜托您给我展开讲一讲。”

    “很简单,该做的可以做,不该做的一律不要做。”

    秦自牧和他玩了一个文字游戏,至于如何理解全看个人。

    “那你会遵守吗?”

    “当然。”

    沈青山支起一条腿,晃晃悠悠的样子很随意,对与秦自牧提出的这些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最后一个,我们需要同居,所以还需要再共同购置一套公寓,我来提供也可以。”

    这句话勾起了沈青山的兴趣,他笑眯眯地盯着对面的人。

    “不用这么麻烦,我搬到你现在那套公寓里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就被秦自牧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

    “你那里交通方便,距离上班的地方都很近,而且不用重新装修,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你也不用太麻烦,这可是最好的选择。”

    沈青山站在客观的层次上列举了许多理由,正所谓用魔法打败魔法,既然秦自牧想要讲道理,他也可以借而用之。

    “该不会是你金屋藏娇?这可不行哦,秦老师可是重点强调了的,不该做的事坚决不许做。”

    秦自牧脸色有些不好,可偏偏又找不出理由反驳,想起卧室里堆放的那么多玩偶,他顿时头疼起来。

    “可以住我那里,不过我要收拾一下客房,里面杂物比较多。”

    “我随时有空哦,秦老师。”

    第六章、堆雪球

    所有菜品被端上来后,秦自牧也不再继续聊事情,他抬头发现沈青山好像对麻辣锅底更感兴趣,便把自己要吃的食材放进了菌汤锅底中。

    为了达到更好的健身效果,他一直在进行饮食管理,除去必要的饭局活动,大部分时间他都会选择自己做饭。

    注意到周围嘈杂的环境,他竟然觉得有种久违的感觉。

    如果忽视掉对面这个讨厌鬼的话,这对于他来说算是很不错的用餐体验。

    “秦爷爷那里还需要去吗?”

    “先不用,他肯定还会问婚礼的事情,这件事我要和父母商量一下。”

    沈青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看来秦老师完全不打算征求另一位主角的意见。”

    “你知道我不会那样做的。”

    秦自牧夹起一片毛肚,在麻酱蘸碟里滚了一圈,俯身送到嘴里。

    两个成年alpha的饭量不算小,后面又追加了两次餐,最终以一盘蛋炒饭结束战斗。

    “今天聊的事情我会打印出一份合同,到时候邮箱发你,记得查收。”

    “哦,随你便。”

    秦自牧默默捏了捏拳头,脸上面无表情,沈青山真的很懂如何在他的雷点上反复横跳。

    “放心,我和秦老师是互看两相厌,不过总要学会包容不是吗?”

    沈青山的语气阴阳怪气,站在餐厅门口,他从烟盒里抽出一只香烟,长长地吸了一口,又慵懒地吐出烟圈。

    “你知道就好。”

    秦自牧目前还是闻不得烟味,一闻到就手痒,不过情况比之前好了许多。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嗯。”

    这个人的脾气真是阴晴不定,刚刚还好好的,如今又变成了这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好像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也不知道沈青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肯定也和他本人一样奇奇怪怪,说不定是臭豆腐或者螺蛳粉味道的。

    他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还不能显露出来,毕竟在大马路上突然莫名一笑,很容易被当作脑子有病的异类。

    坐到车子的驾驶座上,他有些受不了的脱掉外套,又把窗户打开透气。

    火锅虽然很好吃,但是它的味道附着性太强,自己的这套衣服无一例外,全部受到了严重的气味暴击。

    驱车回到公寓后,他没有和往常一样坐下休息,直接走进了浴室,把衣服脱掉,全部扔进脏衣篓。

    透过洗漱台后的镜子,能够完整看到他的身体,腹部和手臂线条分明有力,胸肌的形状也很漂亮,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而他原本的皮肤也并不是如今的古铜色,是由于他很喜欢户外运动,后来为了显得肤色匀称,他就去做了美黑。

    做完以后他发现也挺好的,这个肤色会显得他更有男人味一点,而且无形中增添了几分威严。

    水流顺着山峰的曲线滑下,流入黑色的茂密丛林之中,被包裹,滋润了这片土地。

    他小心清理着后颈的腺体,稍一用力那里就十分敏感,好像一股电流顺着脊背贯穿了整个身体。

    洗完澡后,他穿着浴袍走到料理台,在橱柜上拿了几瓶酒,又从小冰柜里翻出柠檬和薄荷叶,动作熟稔地调制了一杯莫吉托。

    清爽的口感让他的大脑变得冷静,他望着卧室的方向,隐隐有些后悔自己今晚做的决定。

    他不该让沈青山搬过来的,那个家伙疯起来毫无边界感,那他苦苦隐藏的秘密也就变得岌岌可危。

    他想出了几个补救方案,可下一秒又被全部pass,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他把这些娃娃挪到其他的地方,不留后患。

    该安置在哪里比较好呢?他心里有了主意,翻出手机开始着手操办。

    客房的面积还可以,只是采光不是很好,不过也不是他来住,明天再添置一些寄出家具就大功告成。

    手机响了两下,他拿起来查看,“秦老师,记得给我的女儿找一块容身之所。”

    这个人莫不是在自己的身上安装了读心设备,不然怎么会知道他在思考公寓布置的问题。

    还有,这个女儿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未婚先孕?孤儿?无辜接盘侠?

    紧接着那边又发来一张照片,是和他头像上那只一样的黑脸小猫,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很灵动可爱。

    “秦老师,不要多想。”

    “我没有,住过来后记得及时做好它的清理工作。”

    “哦。”

    秦自牧抬头看了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客厅的沙发旁,那里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原本准备放个小茶几,现在变成了临时猫窝。

    沈青山怀里抱着小猫,一只手翻看手机,另一只手给它按摩顺毛。

    “非酋,我们马上要搬家了呢。”

    “喵~”

    “那个人和你一样,也是烤糊的焦糖色。”

    “喵~”

    沈青山四仰八叉地仰躺在沙发上,一条长腿搭在沙发靠背上,另一条随意地曲起,二分之一的身体都悬在半空。

    公寓的装修风格也与他本人很是相似,处处都彰显着洒脱与颓靡的感觉,偏欧式的同时又带着一点现代风。

    各种家具的位置也像是群星堆落,毫无规律性可言,好在他不是什么居家型人格,不然实际操作起来一定会焦头烂额。

    与他交好的几个狐朋狗友也都来过他家拜访,无一被震撼到。

    没见过谁家的字画挂在天花板上,沈青山还美名其曰这是为了方便细细观赏,在不同的角度感受美,诠释不同的美。

    还有厕所里的鱼缸,洗衣机旁的红酒柜,到处都是的移动猫窝,诸如此类的奇葩设计数不胜数,真的让人无力吐槽。

    沈氏夫妇也曾来看望过他们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儿子,临走时甚至放下豪言,这辈子都不会有人能忍受得了这种败家子的男人。

    如今他与秦自牧喜结联姻,真不知到底是他的福,还是他的祸。

    秦自牧整理了半天,才把需要购置的家具尺寸以及娃娃的收纳归整清楚,明天他要请一天的假,把这些事情亲自落实。

    这种事情就好像是滚雪球,只会越滚越大,如果不快点清理,早晚会积少成多,更何况后面还有个催债鬼在捣乱。

    第七章、公寓整理

    次日清早,秦自牧从自己两米长的巨熊玩偶上醒来,怀里还抱着一只灰色的小水獭。

    蜜色的大长腿暴露在外面,好像牛奶味的巧克力,散发着略微苦涩的香甜味道。

    他把脸埋在水獭软乎乎的肚子上,左右蹭了蹭,柔软的绒毛扫过皮肤,他的鼻腔内发出舒服的轻哼。

    难得不用早起去上班,秦自牧赖了五分钟的床,才起身走进了洗漱间。

    洗脸时摸到了扎手的小胡茬,他抬头看了一眼,又在一边翻出了剃须刀,他没有蓄胡的习惯,感觉还是清爽些比较顺眼。

    洗漱过后,自然要为自己准备一份精致的早餐。

    他从冰箱里找出一些蒸熟的米饭,还有胡萝卜和豌豆,最后再拿上三颗鸡蛋,最后挤上番茄酱,一份可口的蛋包饭大功告成。

    按照惯例他应当给自己泡一杯冰美式提神,可是今天是特殊日,所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脱脂牛奶。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不是沈青山的骚扰,而是来自他的母亲大人。

    “喂,妈妈?”

    “自牧,这个时间在上班吗?”

    “没有,我今天有其他事情要处理,所以请假了一天。”

    那边啊了一声,好像自己的这个决定很赶巧似的,“有事吗,妈妈?”

    “爷爷给你提婚礼的事情了吧?”

    “嗯,还没来得及和您说。”

    “今晚我和你爸爸约了沈家的叔叔阿姨,还有青山,准备商量一下这件事。”

    秦自牧喝了一口牛奶,身体微微后仰,明显是在认真思考,“您和爸爸的意见是什么呢?”

    白芸叹了口气,“我们想着事情如今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再回头已经晚了,不如将错就错。”

    这句话表明的态度很明显,是希望他们举办一场婚礼的,秦自牧也是早早便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不怨父母的种种选择,他自小跟着爷爷生活,与爷爷的感情最是深厚。

    如今爷爷病卧榻上,能做些事情宽慰他老人家的心情,总归是好的,他也心甘情愿。

    “我没有意见,你们做好沈青山的思想工作就好。”

    “是啊,那个孩子,我们总归是牵连了他太多,这份情太难偿还。”

    又聊了几句后,秦自牧挂了电话,只思索了几秒,便不再为这事担心。

    既然事情已经木已成舟,多思多忧就都是无用之事,他只需要做好分内之事就好。

    拿起盘子和碗筷到厨房冲洗干净,他又轮流擦干放进了消毒柜,打开了高温消毒模式。

    想到自己那一屋子满满当当的玩偶,他就有些无从下手,每一个都是他精挑细选购买回来的,一个也舍不得搬走。

    真不敢想象自己今晚睡觉该多么孤单寂寞冷,他甚至已经开始思考夜宿公司休息间的计划可行性。

    不过那里是他最后的储备粮基地,他还是不敢冒着暴露的风险去实施计划。

    找出几个大号的打包盒,他很有仪式感地戴上手套,又拿出酒精对着盒子进行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消毒。

    每一个娃娃都有自己专属的亚克力小窝,他一个一个装好后,又进行了二次消毒,然后才放进了打包盒。

    这些工作不光量大,而且操作起来还很繁琐,只是进行到了一半,他后背的汗水就打湿了衣服,黏哒哒的。

    中途他去冲了一次澡,回来再继续装盒收纳,足足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把这些娃娃装载完毕。

    可这才进行到一半,他昨晚找人把自己另一处的公寓打扫干净,自己则要驱车送过去,把娃娃暂时搁置在那边,当做临时痛屋。

    时间没剩下多少,他也不再耽搁,开始做起了娃娃的搬运工,一趟又一躺,做着重复麻木的工作。

    他只给自己留了两只抱起来最舒服的毛绒娃娃,如果抱着感到不满足,还可以到这里来进行更换。

    只是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因为这所公寓马上要迎来一位讨厌的临时主人。

    为了彻底放心,他决定抽空亲自做一次公寓的卫生,然后再把娃娃从盒子里解救出来。

    将这项沉重的任务完成后,他又去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外出的休闲装,驱车赶往商场。

    床和家具他都按照自己房间的品牌款式一比一复刻,四件套也是买的最普通的款式,沈青山大概率会用自带的。

    如今娃娃都被转移,他也需要再为自己购置一套床上用品。

    修长的手指滑过各种布料,他在寻找一款令自己最满意的触感。

    最后他还是从儿童床品中成功挑选到了一款,亲肤柔软,摸上去的触感就像云朵面包似的。

    “这个,麻烦帮我打包一份,谢谢。”

    “好的,稍等客人。”

    秦自牧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公寓,站在电梯间里,他默默调出了脑海里的今日清单,每一件待办事项的后面都被打上了对勾。

    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满意的笑容,生命被全部填满的感觉真好。

    输入密码后打开家门,他把沈青山的床单被套都一股脑扔进了洗衣机,至于他的那一套,需要手洗才能保持最舒服的触感。

    运输家具的工人也随之到达,他又安排好每一个的搁放位置,尺寸不大不小,布置完后的样子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做完这一切后,他也没有闲下来,而是脱掉衣服,准备洗今天的第三次澡。

    只要是出汗,衣服就会脏,也容易沾染灰尘,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希望自己能最大限度的保持整洁面貌。

    洗完衣服他就把自己的四件套拆开,泡在水里洗香香,一会儿再上手搓洗。

    “滴—滴—”

    秦自牧愣了下,走过去拿起手机,“喂,你好。”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出,“秦老师,给你们小区保安说一下,我要进去。”

    “沈青山?你怎么来了?”

    “我妈要我来接你,母命难违,不然你以为呢,暗恋追踪狂?秦老师,你好自恋。”

    秦自牧无语了片刻,这个家伙才是自恋狂好吧,还有妄想症,自己什么都没说,他就能脑补到这么多离谱剧情。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让这人进来比较妥当,不论是把人晾在下面,还是驱赶离开,凭沈青山的这张嘴,肯定都能凭白给他惹出事端。

    “把手机给保安。”

    “呐,给你。”

    他说了几句,保安确认过后,才肯让沈青山开车进去。

    第八章、一日三餐

    “叩叩—”

    秦自牧透过猫眼往外看,确定是沈青山那个讨厌鬼后,才打开了门。

    “这边有一次性拖鞋,换完再进来。”

    丢下这句话后,他就转身回到了阳台,把刚刚洗干净的床单四件套挂好晾晒。

    沈青山也没当自己是外人,换好鞋子后就开始随意参观起来。

    这个公寓的装修风格完全符合他对秦自牧的认知偏见,干净又一丝不苟,还带着几分居家的温暖。

    当然,品味方面也是一如既往的low,没有什么个性的设计,单调又枯燥。

    秦自牧收拾妥当后,转身与四处打量的沈青山对视上,顿时心情不太美丽。

    沈青山从上往下扫视,很难不注意到秦自牧胸膛前袒露的那一大片,看起来锻炼成果很不错呢,手感一定很Q弹。

    他故意吹了个口哨,“秦老师,您还真是慷慨大方的男菩萨。”

    秦自牧皱眉低头看,发现浴袍的系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扯松了一些,上半身一副要露不露的姿态。

    抬手重新系好,秦自牧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你坐在这坐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

    “去吧,暴露狂秦老师。”

    秦自牧横了他一眼,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这种口头占便宜的把戏,小孩子都不稀罕陪他玩。

    沈青山有些口渴,又开始四处找水喝,走进厨房他看到了冰箱,打开后猛地惊了一下。

    这家伙深藏不露啊,原来还喜欢烹饪呢,准备的食材这么齐全,看起来还很新鲜。

    嚯,还有这么多种类的锅具,秦自牧是属章鱼哥的吗,这么多怕是长八双手都用不过来吧。

    好吧,他暂时可以给秦自牧在生活品位这一栏里加十分,毕竟烹饪这个技能他还没有掌握,秦自牧也就比他强了那么一丁点。

    “沈青山,你又在干什么?”

    出了卧室后,他没有第一眼看到沈青山,就有一种头皮发麻的不妙感觉。

    “凶我干什么,我在参观考察未来一年的临时住所啊,有什么问题吗?”

    沈青山的语气就像是胡搅蛮缠的小孩子,秦自牧深吸了一口气,又不能和这家伙真的生气。

    自己毕竟比他年长了五岁,算是他的兄长,没必要为这事吵架,虽然沈青山向来是我行我素,从未把他当作哥哥。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现在就走。”

    沈青山从厨房里走出来,刻意绕远从他身边经过,还故意抬手把橱柜上的摆件调了个方向,秦自牧只能再上前重新摆正。

    “你幼不幼稚?”

    “嗯哼。”

    坐上车后,秦自牧系好了安全带,刚想要拿出手机查看一下邮箱信息,就听到旁边的人说:“坐稳。”

    车子似是火箭般“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表盘上的数字不断爬升,坐在副驾驶上的秦自牧也感受了一把惊险刺激。

    这可是在市中心的闹市街道,到处都是车水马龙,沈青山的车速真的让人提心吊胆。

    “你开慢些,又不是去抢银行。”

    “秦老师,你不觉得这好像在玩碰碰车吗?”

    秦自牧心里明白,这家伙就是纯属报复自己,可是为什么啊,就因为刚刚那一句质问?

    睚眦必报的神经病,他要是沈青山的父母,肯定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得了狂躁症,又或者是天生的基因缺陷,比如超雄什么的。

    “小屁孩。”

    “你说什么?”

    “把车停到路边,我就再说一次。”

    沈青山看了他一眼,找了个路口把车停下,秦自牧眼疾手快拔下了车钥匙装进口袋里。

    眼看着沈青山就要发火,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抬手把沈青山的嘴巴捏住。

    “对不起,你不是小屁孩行了吧,现在你来坐副驾驶,我去开车,不要再耽误时间。”

    秦自牧不愧是多活了五年的人,明白此时此刻对方的情绪占了上风,他也不做辩解,给了彼此一个台阶。

    真男人,从来不在口头上占便宜。

    沈青山不喜欢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可心里痒痒的,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能乖乖和对方换了位置。

    他刚刚想要暴起的情绪也被莫名抚平,只剩一股浓浓的幽怨气息。

    “秦自牧,你个心机boy。”

    “嗯,我是。”

    “心眼子可真多。”

    “谢谢夸奖。”

    “老油条,又臭又硬的老腊肉。”

    “有点过分了啊。”

    两人之间的气氛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和谐,明明是在拌嘴吵架,可没有一点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秦自牧自始至终都没有想和他动真格的想法,讨厌归讨厌,可在他眼里,沈青山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没长大的熊孩子。

    “你妈让你来接我,无非是想让我们私底下商量一下,所以你怎么想的?”

    “我都行。”

    “换个准确点的答案。”

    沈青山闻言凑近了他,托着下巴像是在观察,带着好奇地打量。

    “要是我答应举办婚礼,以后可以天天吃到秦老师做的饭吗?”

    秦自牧的动作顿了下,他不明白这个话题的跨度怎么这么大,这两个事情怎么强行绑定的关系?

    “这两者不存在因果联系。”

    沈青山皱起眉毛,似是有些苦恼,不知是在怀疑自己说出口的话,还是在烦闷秦自牧听不懂人话。

    “换个说法,举办婚礼可以,你要负责我的一日三餐。”

    秦自牧很是不解,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沈青山学习本领的速度很快,抬手就捏住了他的嘴巴,“这是谈判条件,没有为什么。”

    现喃讽在可是在开车,哪能由着他胡闹下去,秦自牧把他的手拍掉,“只要你诚实守信,这个交换条件我可以接受。”

    沈青山的脑回路他一直跟不上趟,不过也可以试图理解,可能这家伙就是纯懒。

    “你不放心我,就再搞个签署合同好咯。”

    “放心,我会的。”

    沈青山冷哼了一声,翻身看向窗外,倔强的背影看得人想发笑。

    虽然还不知道秦自牧的厨艺如何,不过自己总算不用再为吃什么而烦躁,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按照秦自牧的脾气,他肯定是干一行精一行,就算是做饭,他肯定也不会容许自己能力过低,总不会难以下咽。

    车上的两人各自揣着自己的小心思,都以为自己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第九章、发酒疯

    到达定位上的餐厅后,沈青山很是不耐烦地伸了个懒腰,抬起的手臂都快拍到了秦自牧脸上。

    “到了,下车。”

    “要不然你进去把我们商量的结果通知一下好了,我有点困,想回家睡觉。”

    秦自牧也不惯着他,把他的安全带解开,自动弹回的系带差点打到他的鼻子。

    “下车。”

    沈青山瞥了他一眼,垂下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按,车门被推开。

    “秦老师,我要举报你,你可能有家暴倾向呢。”

    说着他走到秦自牧的身边,故意踩了他一脚,又幸灾乐祸地走到前面。

    秦自牧真搞不懂他,一个喜怒无常的小怪物。

    “自牧和青山来了啊,快坐。”

    两人和几位长辈一一打过招呼后,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云舒意递过来两份菜单,“你们两个看一下还有想吃的吗?”

    秦自牧假装扫了两眼,又笑着摇头,“这些就很好,我没有再要加的了。”

    沈青山看得倒是挺认真,最后又加了一份特色海鲜烩和两份甜品。

    “今天请你们过来,是想商量一下孩子们婚礼的事情,我们在考虑要不要走个流程呢?”

    至于具体的原因,在座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都没有挑明。

    云舒意暂时没有表态,而是看向沈青山的方向,这件事她希望能由儿子自己来决定。

    秦自牧表现得一脸淡然,他知道沈青山这是有意拖延,估计就是想看大家翘首以盼的表情,这个讨厌鬼。

    “青山,你觉得呢?”

    “我觉得,”沈青山侧身看向秦自牧,“只要自牧不再那么讨厌我,我很乐意帮这个忙。”

    这个家伙果然又准备作妖,秦自牧握起拳头,这个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沈青山的眼睛,他得逞地勾起唇角。

    “青山,我待你像亲弟弟一样,即使这件事并非顺你的心意,也请不要因此误会我。”

    这一次轮到了沈青山变成黑脸,这个秦自牧真是老奸巨猾,这种茶里茶气的话也有脸说出口。

    “沈叔,云姨,刚刚在路上我与青山商议了婚礼的事情,准备这两天让他搬到我那里,也能更方便照顾他。”

    沈氏夫妇闻言脸上一喜,沈青山的生活作息他们早就心存担心,如今有个知根知底的人能照顾他,这可是件好事。

    “婚礼的事情,我们准备一切从简,只找上几位关系好的亲戚和朋友来参加。”

    “可以的,能让他老人家放喃讽心就好。”沈长风赞同地点头。

    云舒意注意着一旁的沈青山没有异议,便知道这个决定也得到了他的默许。

    “那这几天就要开始准备,虽说规模不大,该有的仪式也不能少。”

    白芸和云舒意聚到一块,开始商量起酒店和结婚日期的选择。

    秦自牧和两位父亲探讨着生意场上的事情,只有沈青山最悠闲,有大把的时间认真品尝美食和美酒。

    注意到耳朵脖子一片通红的沈青山,秦自牧无奈把他手边的酒杯挪走,换上了一杯凉白开。

    吃饱喝足后,大家准备起座离开,沈青山本打算找个代驾,白芸不知想到什么,提出让秦自牧送他回去。

    “走吧,青山弟弟。”

    秦自牧一把捞过沈青山,在离开父母的视线后,就无情将人推开。

    “不要装了,自己走。”

    沈青山没忍住骂了一句国粹,身体差点栽倒在地上。

    他趁秦自牧低下头翻找车钥匙的空挡,一下子扑了上去,张开的四肢藤蔓似的缠绕在秦自牧的身体之间。

    “秦哥哥,你好狠心啊,让我看看,你的信息素是不是冰块味儿的,嗯?”

    不知他是不是故意咬字不清,这句“秦哥哥”,听起来倒像是缠绵悱恻的一声“情哥哥”。

    仗着两人都是alpha,他对着秦自牧肆无忌惮地调戏起来,手指还妄图移到对方的腺体附近。

    秦自牧被刺激的耳朵发烫,沉声道:“放手。”

    沈青山也不怕他,手指还戳了戳他鼓起的青筋,“秦哥哥,求我啊。”

    秦自牧一个侧翻,把他甩了下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反手擒拿,重重抵在了车门上。

    “能不能老实点?”

    沈青山被迫垂着头,脸都被憋红,只能默默倒吸着凉气,一言不发。

    “哥,我疼。”

    秦自牧心软了一瞬,手上不自觉松了劲,却又被这只小泥鳅钻了空子。

    沈青山逮哪咬哪,在他的脸和脖子上一连咬了好几口,最重的咬痕都能看到血印,还真是属狗的。

    “嘶—”

    “松口!”

    沈青山红着眼眶,还非得往秦自牧的怀里钻,动作热情到对方都有些招架不住。

    “沈青山,你是不是有病?!”

    “我要回家!”

    最后的解决方法就是秦自牧提起他的衣领,给他扔进了汽车后座,然后驱车把他送回家里。

    脸上和脖子的口水已经挥发,秦自牧还是皱着眉头,想到这件事他就像是吃了一百斤黄连,有苦说不出。

    看着后座呼呼大睡的沈青山,他真的有种想把人扔下去的冲动。

    沈青山以后要是再敢对着自己发一次酒疯,他绝对要好好教训一番,让对方长些教训。

    为了今晚能睡个踏实觉,他只能把这个酒鬼亲自送回公寓,看着他没事才能离开。

    “沈青山,你家的楼层号。”

    “六楼。”

    拉过他的手进行过指纹解锁后,秦自牧拖着他走进了公寓。

    刚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秦自牧也无暇顾及,只想快点给沈青山找一个合适的容身之所。

    “非酋女儿,爸爸回来了哦。”

    秦自牧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背后撞到突出的桌角,差点手一松把人扔到地上。

    这都什么东西啊,厕所门口怎么放着一个微波炉,他想在这里加热食物?

    推开了好几扇门,都不是沈青山的卧室,秦自牧拖着一个成年alpha,衣服都被泌出的汗水打湿。

    两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客厅,秦自牧把他丢在沙发上,又翻出了一张毛毯,浅浅盖在身上。

    “喵~”

    这是什么动静?

    秦自牧抬头向上看,与一只糊脸小猫对视上。

    第十章、考核厨艺

    “喵喵~”

    看着有点眼熟,这就是沈青山发的那张照片里的小猫吧。

    秦自牧把人安顿好后,正准备转身离开,裤脚却被一股微弱的力量牵制住。

    他低下头看,是那只糊脸小猫,它这是想让自己做什么?

    非酋带着这个陌生的两脚兽走到猫粮箱的旁边,又抬起下巴指了指,意思不言而喻。

    秦自牧没有出声,蹲下给它把猫粮加满,看着它一脸满足的吃相,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下那毛绒绒的脑袋。

    触感是意料之中的柔软,带着几分温热,充满了鲜活气息。

    看了几分钟后,他才起身离开,重新发动车子回到自己所住的公寓。

    星星眨啊眨,编织了一个荒诞又浪漫的梦境。

    大脑经过一夜的宿醉后,沈青山只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痛苦。

    好在自己这次睁开眼后身处在熟悉的环境,而不是随机出现在某个垃圾桶旁边。

    “喵~”

    他招了招手,“非酋,快过来让父王看一看你。”

    小猫灵活地跳到了沙发上,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沈青山的胸前。

    还没等他开口,无情小猫就伸出了爪子,把他的嘴巴捂住,眼神里透露着淡淡的蔑视。

    习惯了自家猫主子的日常鄙视,沈青山也不气馁,还厚脸皮地凑上去吸猫。

    “嗷呜——”

    强行吸猫的后果当然是被小猫挠了一道口子,脸上新添的伤疤就是他的英雄勋章。

    可怜的小猫从小就离开了母亲,还摊上了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主人,偶尔早出晚归,偶尔夜不归宿,只顾着自己快活。

    它的猫生注定充满坎坷,也许这就是它名字的由来。

    “你个坏公主,明天我就找个更讨厌的人管着你,让你俩天天掐架。”

    沈青山看着镜子里负伤的帅脸,叹了口气,又认命地找出创可贴和碘伏,简单消毒后贴了上去。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秦老师,我今天想要搬家。”

    那边回复的很快,“可以,我会和保安说一声,你直接进就好。”

    沈青山看到信息挑起了眉,他还以为对方要亲自监工,毕竟他在对方眼里可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接着对方又发来一条信息和一张照片,“这是你的房间,如果有工人进来,记得戴好鞋套,玄关柜子上有消毒酒精。”

    嗯,这才是秦自牧的作风。

    “哦,知道了。”

    秦自牧回想了一下家里的陈设摆件,确定没有异常后才放下手机。

    沈青山找了一家搬家公司,把要带走的东西一股脑扔进了打包箱里。

    半小时后,公寓就像是刮过了一阵龙卷风,把大部分东西吹走的同时,还留下了满地狼藉,令人触目惊心。

    至于小猫的猫窝,他想秦自牧大概没有给非酋准备太大的地方,便打算只带两个过去。

    “非酋公主,过来,选两个你最喜欢的小窝,还有厕所。”

    小猫转了一圈,对其中的三个猫窝难以取舍,蹲在原地犹豫了半天。

    沈青山怎么忍心看着宝贝女儿受这种苦,大手一挥,当即决定把这三个一起带走。

    搬家人员按照下单的地址找上门来,对于如同这废墟般的公寓环境见怪不怪,动作利索地开始进行打包搬运。

    “先生,您还有其他物品需要搬运吗?”

    沈青山看了一圈,开口道:“就这些,帮我送到下单的那个地址。”

    “好的。”

    沈青山又抱起小猫和它的两箱玩具,单独驱车赶往秦自牧的公寓。

    为了避免被秦自牧一直不停地唠叨,他还是让搬家工人都戴了鞋套,又轮流喷了几下消毒液。

    推开房间门的那一刻,他就想转身走人,自己是被驴踢了脑袋吧,不然怎么会放着大房子不住,主动来住这种老破小。

    “先生?”

    “都堆放到里面吧。”

    他强忍着怒气,决定等秦自牧回来后再和他理论,对方最好是识相点,乖乖把主卧让给自己来住。

    接着他又像小狗标记领地似的,在公共领域内都摆放上自己的私人物件,表示自己侵占了这片土地。

    等秦自牧中午赶回公寓时,一推开门就明显感觉出了不同。

    扣细节的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家里的不速之客,他也没有干涉,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进去。

    “秦自牧,你是准备让我睡在你家的储藏室吗?”

    “那是客房。”

    “我不管,我要睡你的房间。”

    秦自牧摘下了手表,卷起衣袖准备走进厨房做饭。

    “可以,我允许你在旁边打地铺。”

    沈青山倚着门框,直直地盯着秦自牧,眼神里充满了阴冷。

    小孩子没有被满足愿望,心情变得阴晴不定,恶劣的情绪在心底发酵。

    秦自牧只当他是耍小性子,回头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愣着干什么,不想帮忙就出去呆着,自己玩一会儿。”

    “你又凶我。”

    “凶你也活该。”

    沈青山没有挪动半步,依旧没有眼力见的堵着门口,秦自牧也懒得再管他。

    “秦自牧,有人说过你长的像暹罗猫吗?”

    “你家那只小黑猫?”

    沈青山犹豫了一秒,才嘟囔道:“我们家非酋公主是小白猫,才不是黑猫。”

    他只允许自己说它是个小糊豆,在外人面前他要坚决维护公主的高贵形象。

    秦自牧轻笑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切菜,“那个房间你实在不满意,就搬到主卧来住。”

    “那你呢?”

    “我去公司住,除了早餐,其余两餐我会回来给你做。”

    沈青山抠弄着手指,反复的动作有些神经质。

    几分钟后,他低声道:“算了,我先凑合住着,这事要是传到了我爸妈耳朵里,指不定以为我多欺负你。”

    秦自牧没有说话,抬手打开了油烟机,等锅里的油热后又放入了各种食材。

    沈青山自觉坐到了餐桌旁,准备对秦自牧的厨艺进行综合考核。

    第一道菜,油焖罗氏虾,鲜甜和咸香的味道综合在一起,味道还不错,九十三分。

    第二道菜,木须肉,味道很爽口,火候把握的也不错,九十五分。

    第三道菜,鱼香鸡蛋,营养均衡,很奇特的味道,马马虎虎吧,九十分。

    一向挑食的沈青山对这几道菜全部给出了高分,这让他本人也感到很稀奇。

    “秦老师的手艺还挺不错。”

    “你喜欢就好。”

    第十一章、报复快感

    沈青山吃饭时嫌无聊,想要在餐厅里装一台智能电视,不过这个提议立马就被秦自牧驳回。

    他说:“吃饭时要专心,三心二意容易生病。”

    “老古板。”沈青山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吃过饭后,秦自牧指着阳台上晾晒的四件套,说:“那是我给你买的生活用品,需要的话自便。”

    果然不出他所料,沈青山往那看了一眼,立马很嫌弃地对他说:“秦老师,这种款式是你在两元店淘到的老古董吗?”

    这个评价真的挺扎心,他停顿了几秒,开口道:“我说了,你自便。”

    沈青山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种老气横秋的设计还是留给秦自牧吧,他是无福消受。

    “你把我女儿的小窝安排在哪里了?”

    秦自牧对于沈青山颐指气使的语气有些无语,这种性格在社会上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一说话就让人气的牙痒痒。

    “我在客厅给它找了一块空地,应该合适。”

    沈青山走过去,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了又看,从各个方面对这块临时猫窝的驻扎地进行了挑刺与不满。

    秦自牧也懒得再搭理他,转身就要走进书房处理工作。

    他不会惯着这种娇惯少爷的作派,能够保持情绪稳定已经是他能给出最大程度的退让。

    沈青山没了搭台唱戏的搭档,顿时觉得索然无味,瘫倒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在他的认知里,一直将追求新鲜感奉为人生目标,面对未知挑战时,他就会变得异常激动与兴奋。

    答应结婚如此,与秦自牧同居也是如此。

    如果将爱情作为一个命题,那么大多数人得出的结论都是步入婚姻殿堂。

    那么他呢?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当大脑突然停止了不断运转,站在原地反方向回顾时,也会为了自己的人生选择感到彷徨。

    他如今首先得到了结论,那么通过逆向反推,他是在验证爱情这个命题是否成立?

    大脑逐渐得到放空,思维像是一团纠缠扭打的蜘蛛网,交织,混乱,发散,放飞自我。

    沈青山自嘲地笑了下,抓了个抱枕塞到脑后,长腿自然地交叉摆放。

    这还没到深更半夜呢,自己怎么就思考起这种哲学性的问题来了,现在可不是小沈的emo时刻。

    更何况自己思考的对象还是一个五大三粗的alpha,他也真是脑子有泡,竟然把爱情和那个土老帽挂上钩。

    行吧,他承认对方身材很好,在某种小众的圈子里算是有点魅力。

    可是,自己并没有那种癖好,虽说他不挑男女,可也本能地喜欢能在易感期为自己提供信息素安抚的omega。

    两人现在算是同在屋檐下,沈青山决定卖对方一个面子,先委屈自己住在那个小房间里。

    不过装修还是要顶配,里里外外都要重新设计一番,为此他睡了一周的沙发床,上班时总是腰酸背痛。

    最让他心里恼怒的是秦自牧的不近人情,他的心脏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不和自己分享卧室大床就算了,连最起码的口头关心都没有,就这种服务态度还承诺会照顾好自己,真是痴人说梦。

    虽然换个角度想,如果两人身份互换,自己做的怕是要比对方更过分,很可能会直接贴脸嘲讽。

    可那又怎样,他又没有作出承诺,作为被承诺方,他自然能够理所当然地接受对方的照顾。

    秦自牧坐在办公室里,本想拿起手机给沈青山发消息,解释自己今晚有饭局,让他自行解决晚饭。

    可刚发出去后面就出现了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对方已不是您的好友,请尝试重新添加。”

    这是在搞哪门子的乌龙?自己又得罪他了?

    也不怪秦自牧会这么想,毕竟对方在短短一周内就将自己的睚眦必报与古怪脾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上一秒可能还动若脱兔,下一秒就能安静的像一只小鹌鹑,乖巧地缩在沙发角落。

    而且逢仇必报,有时候秦自牧已经将事情抛之脑后,对方却还记得一清二楚,总是在不经意间进行打击报复。

    他也是偶尔后知后觉,发现沈青山在为某件小事情和他生闷气,偏偏对方还不说,只让他转着脑筋地猜来猜去。

    他不愿让两人的关系闹得太僵,只能一退再退,对于沈青山的小脾气无奈妥协。

    当然,他也会有暗戳戳的回击,比如会在做饭的配料中加入沈青山不喜欢吃的芹菜和香菇。

    想到沈青山那个祖宗不可能亏待自己,他也不再挂心对方的晚饭问题。

    到了下班时间,秘书敲门走进来,“秦总,司机已经到楼下了。”

    “嗯,我知道了。”

    把桌面上的文件收纳整理好后,他起身拿起外套,迈着沉稳的步伐往外走去。

    沈青山看着一直没有动静的手机,不免冷嘲出声。

    他又不想表现得像个没人爱的怨妇,皱起的眉继而舒展开,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秦自牧不过是给他做过几天的饭菜,算他什么人啊,也值得他去耗费心思。

    想到家里还有香喷喷的饭菜在等待自己垂青,他心里的恼火也散去几分。

    看不惯自己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乖乖做饭给他吃。

    慢悠悠地驱车回到公寓,推开门后他愣了一瞬,里面没有开灯,一片的漆黑黑。

    秦自牧还没有回来?和他赌气故意没有回来?想要饿死自己?

    沈青山的思路清晰且合理,他甚至脑补到了秦自牧得意洋洋的丑恶嘴脸。

    憋着一肚子的怒气,开灯走进去,转了一圈发现真的没有人,他更生气了。

    本想出门找个餐厅去吃晚饭,可又实在提不起兴致。

    于是他干脆到厨房冰箱里找了些现成的零食,随便往嘴里塞了几口,又把自己丢在沙发上自暴自弃。

    忽地想到什么,他又在手机上点了一堆美食外卖,还特意走到小区门口去拿。

    回来后,一股脑地摆在餐厅桌子上,拿起筷子胡乱拨了拨,又把一次性手套沾上油渍,搞出被人大快朵颐后的样子。

    他就像是一只偷了腥的坏猫,眼神有些期待,这种报复的快感让他感到兴奋。

    第十二章、酒后夜宵

    “滴—”

    公寓的房门被推开,沈青山正歪躺在沙发上打游戏,听到动静也没有作出反应。

    玄关处传来换鞋和挂钥匙的窸窣声音,秦自牧今晚应酬喝的多了些,一弯腰就感觉天旋地转,上下颠倒。

    胃里有灼烧的液体在翻江倒海,就像有两团火焰在不停跳动,喉咙里也充满了辛辣感,像是被细针细细扎着。

    他强撑着精神往屋内走去,不出意外看到了餐桌上的那摊混乱的景象。

    和他所想一样,沈青山自己也能过得十分滋润,只是浪费食物实在不是好习惯。

    沈青山抬头注意到了他走路时的小幅度摇晃,有点像笨拙的企鹅,呆呆傻傻的。

    这个人喝醉酒怎么也这么没意思,不发酒疯,不说胡话,还尚能保持理智,可真是无趣。

    他懒洋洋地说道:“秦自牧,你违约了。”

    对方正站在冰箱面前,不知翻找着什么。

    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探出头,鼻腔里拖出一句长长的尾调:“嗯?”

    沈青山挑了下眉,从中发觉出趣味,穿上拖鞋向厨房走去,“秦自牧,你今晚没有回来给我做饭。”

    他把人圈到冰箱与橱柜的逼仄角落,温热的呼吸打在对方抬起的手背上。

    “秦自牧,你这是在心虚吗?”

    他的身形比起秦自牧清瘦了些,可那双锐利的眸子抬起时,生出的压迫感竟要高上几分。

    秦自牧有些不知所措,抬起的手指微微蜷缩,脑子混乱成了一团浆糊,让他不知如何作答。

    看着对方垂下头来,鼻子凑近后颈的腺体时,他才猛地把人推开,往后退了退。

    “沈青山,你是不是有病?”

    他这句话既是在指责对方的唐突行为,也是在为自己辩解,又不是他想违约,明明是对方先删除好友在先。

    沈青山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的愧疚和无措,反倒有些懊悔,但绝不是自己想的那一种。

    刚刚凑近秦自牧时,他好像有一刹那闻到了某种特殊的香气。

    闻起来有着干燥的木质香气,以及雨后的泥土气息,略带着烟熏味,让人忍不住靠近嗅闻。

    可惜他的动作慢了一步,没有成功进一步探究,真让人感到沮丧啊。

    “我饿了,给我做饭。”

    秦自牧皱起眉头,“你今晚不是吃饭了?”

    “嗯,又饿了。”

    说完沈青山就走出了厨房,拿起手机坐在餐桌前,明摆着一副等待投喂的姿态。

    秦自牧只能强忍着不适,再一次打开冰箱,从里面挑了几颗青菜和两枚鸡蛋。

    把锅里烧上水后,他给自己煮了一杯解酒茶,柠檬的清香有效缓解了酒精带来的头痛。

    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他决定煮两碗清淡的线面,暖胃又饱腹。

    线面分散着放进锅中,再扔进几颗青菜,不出一分钟就被烫熟,微微撒一点盐,溏心的荷包蛋也随之出锅。

    他又随意在汤面中点了几滴香油,才出声招呼沈青山过来端面。

    沈青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过来,“哇,让我来看看,我们秦大厨做了什么夜宵?”

    许是困的厉害,沈青山没有再挑拣,捧着面碗吃的津津有味。

    秦自牧挑起几根送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吃相与沈青山形成巨大反差。

    “今晚是我违约在先,不过你拉黑了我的所有联系方式,导致了我通知不及时,所以我们扯平。”

    沈青山下意识想要反驳,可抬头看到秦自牧的疲倦神色,他张了张口,没有再和对方反着对抗。

    “哦。”

    “青山,你我之间发生任何事情,我希望都可以坦诚布公,不要逃避问题。”

    沈青山眼神闪躲了一下,硬邦邦地说:“我没有,请你也不要随意揣测别人的想法,我只是纯粹看你不爽。”

    秦自牧闷闷地嗯了一声,继续低下头吃面,看来是懒得再搭理这个口是心非的作精alpha。

    “我吃好了,你吃完把碗筷放在餐桌就行,明早我再收拾。”

    秦自牧丢下这句话后就起身离开,在没人看见的角度,他拽了拽胸前的领带,额前的青筋不停跳动着。

    他现在只想自己静静待着,不受任何人的打扰,只有毛绒绒的玩偶给予他安心的慰藉。

    沈青山气呼呼地吃着碗里的面,明明自己最擅长心口不一,可面对秦自牧的沉默,他也会生出一股无名恼火。

    秦自牧凭什么冲自己发脾气啊,难不成是工作上受了气,回来把火撒在了他身上?

    他内心的执拗不允许他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喜欢说反话,喜欢口是心非。

    心脏被他用一层刺壳包裹,谁也不容侵犯。

    周围的人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时间一久,连他自己也认为这种行为是理所当然。

    可今天突然有个不速之客造访,说他这是作茧自缚,是逃避,是懦弱。

    他很生气,他再一次亮出了尖刺,伤害了那个不速之客。

    可这一次,他没有打了胜仗的喜悦,这是为什么呢?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扇封闭的房门,歪头细细思索着,眼神有点茫然。

    他猜测秦自牧是故意的,自己心底升起的愧疚感,就是他的终极目的。

    人的情感太过复杂,试图揣摩他人的想法是一件很难搞的事情。

    沈青山不知不觉就把面汤喝了个精光,他看着手里的瓷碗不免有些苦恼。

    秦自牧明天过来收拾餐桌,看到这个空空如也的面碗,肯定会洋洋得意,认为用厨艺拿捏了自己。

    为了避免让对方产生这种错误认知,他决定亲自“毁尸灭迹”。

    等秦自牧来到餐厅,一定会大吃一惊,默默感谢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脑补了那副夸张的景象,把自己逗的乐开了花。

    秦自牧将房门反锁后,把身上的衣物全数褪去,缓慢地走进浴室。

    水流划过他宽阔的胸膛,肌肉的轮廓在古铜皮肤下若隐若现,线条流畅至腹部,隐约透出结实的肌肉质感。

    修长的手指随意流连,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沈青山俯身凑近的画面,一阵恶寒顺着脊背神经传到大脑。

    沈青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在他的认知里是不是完全没有分寸感这种概念?

    傻子,笨蛋,神经病,讨厌鬼。

    第十三章、何时学乖

    次日,秦自牧被一阵细微的抓挠声音吵醒,他把被子揉在怀里,将脸埋得更深了些。

    门外闹出动静的大概是沈青山养的那只小猫,他本不想理会,可耐不住对方的精力过于旺盛。

    “嘎吱—”

    房门被打开,秦自牧只穿了一件睡裤,表情充满了浓浓的困倦。

    “喵~”

    他蹲下身,顺着猫毛撸了几下,小猫荡漾地翘起尾巴,左右摇摆,圆溜溜的眸子也享受似的眯起。

    秦自牧误会它是在求偶,还特意抱起小猫,往它的下面看。

    “秦老师,你多冒昧啊。”

    沈青山手里拿着一瓶宠物罐头走过来,他本来在厨房给它处理食物,一回头发现猫不翼而飞。

    他顺着动静来找,结果就撞到了这副场景,这算什么,黑皮家族的成员认亲?

    秦自牧尴尬在原地,只得把猫放回到地面上。

    “我看它热情的有点过分,还以为它是……”

    “以为什么,寂寞难耐了?”

    话糙理不糙,秦自牧正是这个意思,看着他浅浅点头,沈青山再一次发出无情爆笑。

    等他笑够了,才走到小猫面前一把薅起,夹在腋窝下防止它逃跑。

    “秦老师,这是我家的非酋小公主,不要把你那肮脏的思想强行套在我们身上,很过分啊。”

    秦自牧本想反驳,可看到对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明白过来多说无益,沈青山这只泥鳅只会顺杆往上爬。

    “有病。”

    说完他退了两步,利落地把门关上,不给对方留一点反击的余地。

    沈青山反手揉了揉小猫的下巴,悠哉地走回了客厅。

    “非酋宝贝,来,我们来吃美味的罐罐。”

    “喵呜~”

    “多吃些,真是爸爸的乖宝。”

    “嗷呜~”

    秦自牧走到床边,拿起闹钟看了一眼,距离起床时间还有半小时。

    他果断把睡裤扔到一边,重新拉过被子将身体裹住,柔软的触感让他不由一阵颤栗,薄唇微启,溢出一声喟叹。

    玩偶被他抱在怀里,那一层细密的软绒蹭着胸前,圆润的脚趾翘起,幸福的快感也层层叠加。

    时间如果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那该有多好,无忧无虑,不为任何事情烦恼。

    可惜事与愿违,半小时后闹钟按时响起,将他从美梦中捞起,提醒他准备迎接新的工作挑战。

    这次他穿上了一身睡衣,推开门后径直走进了厨房。

    奇怪,昨晚的那两个面碗呢,他注意到餐桌上没有,以为沈青山放到了厨房,结果也没有看到。

    恰好沈青山抱着小猫走进来,他转身问道:“你见到昨晚上那两个面碗了吗?”

    沈青山露出得意一笑,秦自牧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帮你扔了,不用感谢我。”

    秦自牧暗暗握紧了拳头,他对于沈青山真的有一种面对大胆逆子的情感。

    明明对方一直不停地在闯祸,他偏偏还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在心底翻个白眼。

    “沈青山,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脑子,我估计病得不轻。”

    “你这是什么意思,人身攻击吗?秦老师,这可不是为人师表的好典范。”

    沈青山在冰箱里找出一盒牛奶,哼着小曲儿转身离开,只留下潇洒的背影。

    秦自牧真想把手边的菜刀丢过去,最好把沈青山的脑壳劈开,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奇葩的构造。

    今天的早餐他决定做时蔬厚蛋烧,火腿三明治,再加一杯冰美式,沈青山的是一杯红枣豆浆。

    这些早餐制作起来并不会耗费太多时间,而且健康有营养,是健身人士的最爱。

    沈青山举起豆浆抿了一口,提出以后想喝鲜榨的豆浆,冲泡的有些过于平淡,喝久了没什么滋味。

    “而且我觉得那样的更健康,秦老师觉得呢?”

    “知道了,我会考虑。”

    沈青山知道对方这是变相的答应下来,以后肯定能喝到秦自牧亲手制作的新鲜豆浆。

    吃过早饭后,秦自牧把碗筷一律放到洗碗机中,接着开启了深度清洗模式。

    他回到卧室,将身上的居家衣物一一脱下,换上了工作时的深色西装。

    万年不改的标配三件套,还有对应搭配的领带、袖扣与手表,每一处都要严谨合身,这是秦自牧对自己的要求。

    他常常感觉自己的身上充满了矛盾与割裂,既追求身体上的力量感,同时也在渴望一方柔软。

    他会偶尔允许自己精神上的摆烂,可不能接受行为上的堕落,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但这并不煎熬,他很早便学会了自洽,接受了那一小部分的特别之处。

    千人千面,一个人也可以是一千个哈姆雷特。

    等他穿戴完毕,沈青山还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打游戏,激动时还会哼哼两句。

    “上班前记得把沙发上的被子叠好。”

    沈青山轻佻地吹了个口哨,“秦老师,管的太多容易长皱纹。”

    “嗯,被子没叠好,今天的午饭就是芹菜小炒,再加一道菌菇鲜汤。”

    秦自牧身形一闪,躲过了沈青山的抱枕攻击。

    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说:“青山,你怎么还没学乖?”

    最讨厌被人管教的沈青山听到这话,用眼神狠狠剜了眼前人一眼。

    秦自牧反倒是乐的自在,沈青山的这副模样在他眼里和一只凶巴巴的狮子猫无异。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决定不再和人继续周旋。

    等客厅只剩一人时,沈青山烦躁地转了个身。

    脑海里不断搜索着关于秦自牧的软肋或者弱点,结果显示毫无发现。

    这个人要论学业,事业或是人品修养,都当得上一流的水平,塑造的人设十分完美。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想探索他关于人性恶的一面,毕竟被人拿捏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人无完人,只要他仔细观察,肯定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沈青山默默想道。

    “嘟嘟嘟嘟—”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备注,按下接通键:“喂,有何贵干?”

    云舒意嗔怪了他几句,才言归正传:“你和自牧商量个时间,来试一下定制的婚礼服装合不合适。”

    “哦,知道了。”

    “你这孩子,怎么又懒懒散散的呀!”

    沈青山故意清了清嗓子,“母妃大人,儿臣自当不辱使命,誓死完成您交代的这项重要任务。”

    云舒意被他逗的笑了笑,“行了,退下吧。”

    “儿臣遵命。”

    第十四章、苦冬仓鼠

    上班前的五分钟,沈青山还是乖乖将乱作一团的被子叠好。

    那个装修的卧室预计今晚就能拎包入住,他发誓,这绝对是他最后一次受秦自牧的鸟气。

    他蹲下摸了摸小猫,计划给它买一个全新的猫爬架,让它有个地方放飞自我。

    “你爹要出门给你捕猎了,非酋小公主。”

    猫咪微微仰起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背,表现出黏人依顺的模样。

    沈青山恋恋不舍地离开公寓,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的黑名单,被打入冷宫的秦自牧再一次重见天日。

    “抽个时间去试婚礼衣服,收到请回复。”

    “嗯,明天上午。”

    沈青山嘁了一声,这家伙真是个高冷哥,不对,是老干部,古板又老成。

    秦自牧放下手机,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黑色密码箱。

    成功解锁后,他从里面抽出一支抑制剂,细长的针头扎入皮肤,冰凉的液体被缓缓推入其中。

    他最近总感觉后颈的腺体隐隐发热,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估算着距离上一次易感期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体内的信息素开始出现了不安躁动,这是身体向他发出的警告信号。

    由于他如今的配偶是alpha,无法通过信息素标记来帮助他度过难熬的易感期。

    按照政策规定,他只能按时注射alpha专属的抑制剂,必要时可以进行医疗干预。

    大部分未婚alpha都会通过特殊渠道,花钱找一个合适的对象用来宣泄欲望。

    秦自牧不能接受自己被肉体的私欲所支配,所以分化后的这些年里一直依靠抑制剂,再加上毛绒玩偶作为精神辅助。

    易感期来临前的一段时间,他一般会到商场疯狂囤食,然后转换到居家办公,严重的那几天他才会请假休息。

    这对他来说很简单,只需要安静地待在家里,把玩偶堆放到自己的周围,不给社会添麻烦,他就能安然无恙地度过所有的易感期。

    可这次出现了变数,他有了一个名义上的同居配偶,那个人是沈青山。

    给予他精神陪伴的娃娃也都被转移到另一处,他再也不能像只仓鼠一样,蜷缩在自己的安乐窝里捱过这个苦冬。

    思及此处,他扶额轻叹,他本打算这一年中的易感期都找出差的借口外出。

    可最近婚礼的事情太过繁琐,几乎隔三差五就要被叫去商议事情。

    他和沈青山的婚礼拖不得,爷爷的病情愈发的严重,在爷爷只能卧床休息之前,他一定要完成爷爷的夙愿。

    沈青山的态度本就晦暗不明,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再节外生枝,唯恐出现变故。

    他提前和医生进行了交流,在不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伤害的前提下,把注射的抑制剂浓度调高了些。

    这种加强版抑制剂会拉高alpha的痛苦指数,注射时间也有所延长,不过相对应的效果同样显著。

    除去易感期最严重的那两天,他不会露出一点儿令人怀疑的异样,一切都按照原本的轨迹运行。

    注射完毕后,他倚在靠椅上缓了好一会儿,那种针刺太阳穴般的疼痛让人感到一阵不真实的恍惚。

    一上午很快过去,坐在门外办公的秘书有些奇怪。

    照平常这个时候,老板早就把待处理的文件浏览完毕,然后让自己送回各个部门。

    可今天一直没有动静,老板难道是生病了不成?

    没等他多想,秦自牧推门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径直走到了电梯门口。

    秘书低下头认真工作,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

    除了今天上午,这些天老板也是一改常态,原本的午饭都是专门订餐,送到公司里来吃。

    如今却是准时下班外出,连雷打不动的午休都变换了地点时间。

    按照电视剧里的一贯套路,老板大抵是找了个貌美如花的老板娘,现在正在蜜里调油、你情我爱的阶段。

    不过现实总是比较骨感,秦自牧的家中并没有什么美娇娘,只有一个无法无天的逆子。

    而和他每天打交道的只有柴米油盐,还有数不尽的吐槽评价。

    沈青山的嘴巴就像是一把带刀尖的尺子,恨不得多撒了几粒盐都能尝出来,给出的评价也总是很犀利。

    为此秦自牧只能默默地精进厨艺,只为早日把沈青山的这张嘴巴封住。

    “晚上我有事情,记得把我的饭留出来。”

    秦自牧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在外面不吃晚饭吗?”

    沈青山抓筷子的小拇指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并没有露出破绽。

    “谈工作哪有时间吃饭,秦老师,你动脑筋想一想,也不该脱口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秦自牧再次忍住了朝人扔碗的冲动,暗自决定在明早的肉饼里放一些碎香菇,等沈青山吃完再告诉他。

    沈青山也不再说话,他不想承认自己的心里刚刚是有一些难为情的。

    吃饭在他心里之所以是一件有仪式感的事情,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的厌食心理。

    他不喜欢一直重复的进食,所以他刻意把吃饭的过程变得花里胡哨,从中享受到支配的快乐。

    与秦自牧同居后,他也在潜移默化地被对方所影响。

    两个人面对面吃饭时,他不再感到乏味,重复进食变成了享受美食。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稀松平常的一缕风,不知什么时候,就占据了心房角落。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讨厌对方,秦自牧死板又不懂变通,有着和自己完全相反的生活理念。

    他想,他该讨厌这个人的。

    秦自牧不知道沈青山的想法,以为他又在耍小脾气。

    他夹了一块粉蒸排骨放到对面的碗里,开口说:“我会给你留饭,记得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再吃。”

    沈青山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些不解,带着几分探究。

    秦自牧又问:“那你的猫呢,需要给它喂猫粮吗?”

    “没事,你不想喂就饿着它。”

    坐在桌脚旁的小猫支起耳朵,呲着牙竖起毛发:“喵呜!”

    沈青山挑起眉毛,表现得满不在乎,他知道秦自牧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这个人对待小动物最是心软了。

    秦自牧闻言果然无奈地看向他,“你幼不幼稚?”

    “秦老师,你误会我了,我这可是体贴你呢。”沈青山弯了弯眼眸,一副狡猾模样。

    第十五章、猫咪后宫

    吃完饭后,秦自牧跟在沈青山的身后,记下了小猫的三餐食谱。

    看着加速进食的小猫,他内心感叹着对方的命运多舛,摊上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猫爹。

    小猫吃到了一半,沈青山就无情地端走了食碗,并且做出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好像是感知到身后人的不解,他难得耐心地解释道:“我们非酋是个干饭公主,不过它的胃容量只有一丢丢,吃太多容易积食。”

    非酋似乎明白猫爹的良苦用心,没有对他的行为做出反应,只是抬起爪子舔了舔。

    秦自牧也暗自记下了这一点,在喂猫的过程中他会多加注意。

    沈青山伸出手指揉着小猫的肚皮,“秦老师,我们非酋今晚可要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还没等秦自牧感慨他终于懂礼貌了一次,就听他继续说:“这可是我们尊贵的公主殿下,你能明白吗?”

    这厮的本质没有变,还是那个脑子有点毛病的怪咖。

    “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公司了。”

    “哦,随你。”

    等人走后,沈青山转身看向门口,几秒后,他低声吐槽:“工作狂,有大病。”

    趁着今晚沈青山有工作要忙,秦自牧不用赶时间回去做饭,他决定下班后去一趟娃娃痛屋。

    家里的那几个小玩偶已经不能再满足他,他渴求更柔软更大的怀抱,以此来填满他的欲望洞穴。

    正好家里没人,方便他来一个偷梁换柱,把娃娃偷偷运送到卧室里去。

    易感期即将来临,他的耐受阈值也在不断降低,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使他敏感。

    偏偏沈青山还好死不死地往他身边凑近,害得自己竟然对着一个alpha想入非非,洗澡时起了燥意。

    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快点从自己的脑子里滚出去,尤其是关于沈青山的那一部分,有多远滚多远。

    “秦总,这是您要的文件。”

    “嗯,放这吧。”

    想到今晚有新的玩偶娃娃陪伴,他的心情又高涨了许多。

    另一边,沈青山正端坐在会议室里,双手交叉于腹部,神色十分专注。

    “沈总,这就是我的设计策划初案,做了一个简短的PPT展示。”

    “嗯,市场调研这一板块的内容,还要再进行深层次细化,消费者的具体需求对于项目开展尤为重要。”

    “好的,沈总。”

    沈青山微微点头,“好了,下一位。”

    如果秦自牧在场的话,看到他这副样子肯定会大吃一惊。

    在家里作妖不断的逆子,在外面竟然变得这么正经,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人格分裂,或者是表演型人格。

    沈青山按了按太阳穴,一旁的员工立马心领神会,默默加快了演讲的语速。

    “这个方案的点子过于大众化,我没有看到新颖的地方,重新再做一份,明天交给我。”

    “收到,沈总。”

    “没事就散会吧,大家继续工作。”

    沈青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在休息室的冰箱里拿出一盒香草口味的冰淇淋。

    接着他走到落地窗前,下一秒便仰躺在了软乎乎的懒人沙发里。

    双腿随意地垂落,手里握着勺子,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冰淇淋,顺便欣赏窗外的美景。

    有一本书的名字叫《不懂带团队,你就自己干到死》,作为一名优秀的领导管理者,他对其中的内容很是认同。

    每天只需要进行短暂的高效工作,其余的时间他自有用处。

    反正他还年轻,时间多的是,偶尔挥霍一些也不妨事。

    手机里放着土味DJ,沈青山哼着不成曲的调调,眼神中是欲望被填满的餍足。

    秦自牧下班后驱车去了另一个方向,看着玻璃橱柜里的玩偶娃娃,他触摸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发颤。

    在他的眼里,这些娃娃就如同掌管快乐的精,他是被选中的幸运儿,能有它们陪伴守护。

    他在其中挑选了一只粉红色的章鱼先生,还有美丽的兔子小姐。

    章鱼先生的触手很柔软,他摸上去后便爱不释手,内心有些期待着夜晚的来临。

    将娃娃放到提前准备好的打包盒中,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回到公寓卧室中。

    回家前他去了一趟超市,挑选着晚餐的备选食材。

    因为沈青山的暂时缺席,他不用再变着花样地准备食物,只需要满足自己的口腹即可。

    至于给对方预留的夜宵,他准备买一些新鲜虾仁,给他包些小馄饨,清淡又极易入口。

    最主要的原因是方便操作,不用担心沈青山炸了厨房。

    “诶,你慢点跑,小心点!”身后一个妇女大声嚷嚷道。

    一个小男孩横冲直撞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变形小汽车,一边笑着一边回头张望,全然没有注意前面有人。

    这边是人流繁多的闹市,每天路过的行人无数,几乎每天都要出各种小意外。

    秦自牧的后边是摊贩,侧面还停放着一辆婴儿车,这可真是无处可避。

    他微微俯下身,伸出手臂把人拦下,右手虎口处蓦然一疼,他甩了甩,没有过多注意。

    等小男孩的妈妈走过来后,他才把人放回地面。

    “真是给您添麻烦了,”女人牵住孩子的手,向前拽了拽,“臭小子,快和叔叔道歉。”

    小男孩抱着小汽车,扭扭捏捏地哼唧:“叔叔,对不起。”

    秦自牧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以后走路小心点。”

    等母子两人走后,他也准备转身离开,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在空气里闻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抑制剂失效了?不应该啊,他刚刚在公司重新补了一剂。

    回到公寓后,他先换了一身家居服,才又回到厨房处理食材。

    碰到沾了海水的虾仁时,他的虎口又是一痛,他抬起手到灯光下查看,发现那里划了一道口子。

    他凑上去嗅了嗅,发现其中有信息素的味道丝丝缕缕地泄出,不过已经淡了不少。

    “怪不得呢。”他自言自语道。

    “喵呜~”

    非酋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发现秦自牧注意到它后,又原地一倒,将粉嫩的软肚皮袒露出来。

    秦自牧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你是在撒娇吗?”

    非酋嗲里嗲气地“喵”了一声,秦自牧悄悄勾起唇角,大胆伸出整个手掌摸上它的肚皮,轻轻地揉捏按摩。

    小猫肚皮的触感温热,呼吸一起一伏,秦自牧内心有些欣喜,不由得沉沦其中。

    从此,非酋公主的后宫中又纳入一员得力干将。

    第十六章、瘫软猫饼

    秦自牧做了一份虾仁蔬菜沙拉,再搭配上香喷喷的炒面,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今天的晚餐显得格外寂静,没有沈青山在旁边不停地挑刺,他的耳根子终于得到了片刻放松。

    不过食物放进嘴里后,他还是会下意识去分析味道如何,火候掌控的怎么样,咸淡是否正常。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无奈摇了摇头,沈青山真是他今世的讨债鬼,专门来到身边折磨他,将他的生活搅得不能安宁。

    “喵嗷~”

    小猫叼着自己的食碗走过来,“咣当”一下摔在秦自牧的脚边。

    它的叫声里带着几分催促,猫爪压在碗边挠了挠。

    秦自牧低头和它对视上,望着它深蓝色的杏仁形眼睛,一颗心都快要被萌化。

    不过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加餐请求,并且给予了摸头安慰。

    出于对小猫的身体健康考虑,他只能做一个莫得感情的铲屎官。

    小猫发现恳求无果,垂头丧气地趴在他的腿边,瘫成了一张软绵绵猫饼。

    “喵~”

    秦自牧心软了片刻,只能偏过头去,故意不和它进行眼神交流。

    吃过晚饭后,他照常进行打扫了一遍卫生,又拿出了刚买的吸毛器,将沙发的边边角角全部清理干净。

    还好暹罗猫的毛发比较方便打理,并不需要耗费他太多时间和精力。

    他坐在沙发上,小猫被他抱到腿上,“非酋?沈青山为什么会给你起这么奇怪的名字?”

    “喵~”非酋表示它也不知道。

    秦自牧看着乖巧的小猫,突然将它举到半空,脸颊缓缓贴了上去。

    触感是意料之中的柔软,细密的毛尖蹭的他有些痒,好像陷入了毫无攻击性的云朵,带着阳光晒透的干燥温暖。

    本来这个时间段是他的健身环节,不过为了能和小猫持续性的亲密接触,他将时间一拖再拖。

    直到闹钟第三次响起,他才不情愿地把猫咪放下。

    非酋自始至终都没有反抗,它被这个两脚兽抚摸的很舒服,脑袋止不住地往秦自牧的掌心蹭来蹭去。

    半小时后,秦自牧从跑步机上走下来,又做了一套日常的拉伸动作,接着身体放平开始做俯卧撑。

    他刻意憋着一口气,起伏的动作十分迅速,汗水打湿了头发,顺着末梢的发尖滴落,空气里都充斥着一股燥热气息。

    “5、4、3、2、1。”

    做完最后一个后,他的肌肉在运动后的状态下,显得更加饱满而有力。

    他简单冲了个澡,穿着浴袍走到酒柜面前,准备奖励自己一杯烈酒特调。

    “滴—吱呀—”

    公寓的房门被打开,他警惕了一瞬,在看到是沈青山后,他才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沈青山的眼皮低垂着,唇角也微微落下,浑身都散发着被命运摧残过后的淡淡死感。

    外套和领带被粗暴地扯开扔到一边,直到把自己弄成乱糟糟的模样,他才肯消停下来。

    秦自牧全程没有说话,准备做一名安静的合格观众。

    沈青山似是有所察觉,抬头看了他一眼,视线慢慢下移,注视着他手里的酒瓶。

    “不许喝龙舌兰,放回去。”

    秦自牧一时有些语塞,“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换个其他的酒喝。”

    沈青山的脚步有些漂浮,不过眼神还算清明,看着不像是个乱说胡话的醉鬼。

    秦自牧不想与他计较,干脆背过身去调酒,等他拿出一整套的调酒工具后,发现沈青山冒出来拿走了他的酒。

    “别闹,给我放回去。”

    沈青山盯着他没有动作,几瞬过后,他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秦老师,你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秦自牧不喜被人打探隐私,闻言便皱起了眉,他低低沉声道:“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

    沈青山故意夹着嗓子,用搞怪的语气重复他说的话。

    “秦老师,你好凶啊。”

    他走了几步向前靠近,抬起手想要抚平秦自牧眉眼间的沟壑。

    秦自牧毫无防备,只来得及抓住对方作乱的手,逐渐和自己拉开距离。

    沈青山侧过头轻轻嗅闻,敏锐的嗅觉让他在空气里捕捉到了一丝香气,十分稀淡,几乎不能察觉。

    “草木的味道,秦老师的信息素真好闻。”

    沈青山故意说出口,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脸色变得难看,他微微勾唇,郁闷的心情消散了不少。

    秦自牧后退几步,将人的手慢慢放下, “沈青山,你喝醉了。”

    “小气鬼,”沈青山把酒放回橱柜,又转身扫视桌子,“我的晚饭呢?”

    “我包了些虾仁馅的馄饨,需要现煮。”

    “可我好饿啊。”

    “忍一忍,先吃些其他的填肚子。”

    沈青山虽有不满,不过还是乖乖坐到了餐桌旁等待。

    秦自牧的小酌环节被强行阻断,只能任劳任怨地给烧水煮馄饨。

    十五分钟后,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到沈青山的面前,“刚出锅,有点烫。”

    沈青山一手拿着手机,另一边握着汤匙,满脸的心不在焉。

    “秦老师,你看这个猫咪乐园怎么样?“

    秦自牧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上面有小猫自由活动的照片,看起来很可爱。

    “还可以。”

    沈青山看他松了口,又说:“我打算给非酋订一套呢。”

    “嗯。”

    “占地面积很大哦~”

    “嗯。”

    “就是,可能打理起来有点麻烦。”

    秦自牧不解地看向他,“你想表达什么?”

    沈青山的表情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带着戏谑的探究。

    “看来秦老师很喜欢我们小非酋呢,偏偏在我面前还要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好闷骚。”

    他的声音轻轻的,尾音带着略微上扬的声调,勾的人心发痒。

    碗里的馄饨很烫,升起的热气熏红了他的脸,挺拔的鼻尖冒出汗珠,好像一只哈气的小狗。

    秦自牧只是草草扫视一眼,内心便有些心猿意马,他将身体反应归结于易感期的正常躁动,不敢再往下深想。

    “你的用词我不敢苟同。”

    沈青山静静看向他,又似是在发呆,瞳孔没有聚焦,漫无目的。

    真正心虚之人则会把这小小的一点无限扩大,产生疑惑,焦虑,以及隐藏在深处的忐忑不安。

    “吃完记得刷碗,不要丢掉,不然以后就不要用碗吃饭。”

    秦自牧说完后站起身,椅子移动的声音有些刺耳,使得沈青山回过神来,他皱起眉头表达不满。

    “秦自牧,你虐待我。”

    “没关系,我会告你诽谤。”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没见过谁家受了虐待,还能对着施虐者颐指气使,摆出一副少爷作派。

    第十七章、恨嫁少爷

    秦自牧回到房间便关上了灯,只留床头柜的一盏小夜灯,堪堪可以照亮床周。

    搭在腰间的手指稍一用力,浴袍便顺着肩线应声落下,只留一具蜜色的健壮身躯。

    他单膝跪在床边,伸手拉开鼓起的被子,里面静静躺着两个玩偶。

    章鱼先生的体型比较大,只能把枕头撤走,他倚靠在上面,长长的触手随意搭落在胸前和手臂之间。

    他像是被挟持的人质,被粉色的海洋层层包裹,成为了俘获的战利品。

    “吱呀—”

    沈青山突然推门而进,“秦老师,你家那个高级的洗碗机怎——”

    秦自牧愣了一瞬,下意识把床头的夜灯关闭,视线变得一片昏暗。

    “滚出去。”

    “啧,秦老师在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吗?”

    他说这话当然也是故意调侃,毕竟真要做了什么事情,空气里早就被浓郁的信息素味道所充斥。

    秦自牧深呼吸了两瞬,“我要穿衣服,你先去外面等着。”

    “哦,那你动作快点。”

    沈青山退出房间,自觉地把门带上,他觉得两个alpha没有什么可避讳的,所以才直接闯了进去。

    没想到秦自牧反应这么大,好像在做什么亏心事似的。

    因为裸睡不想被看到?好像也合情合理,秦自牧确实是一个比较保守的alpha。

    不过他也确实什么都没有看到,眼前刚刚闪过一抹奇怪的粉色,紧接着灯光就被关闭,任他视力再好也没有用。

    没等他多想,秦自牧穿着睡衣推门走了出来,“刚刚什么事情?”

    “你不是要我刷碗嘛,你家那个洗碗机怎么用?”

    秦自牧按了按太阳穴,有些不解地问:“我记得需要清洗的只有一个碗吧。”

    沈青山假装听不懂他的暗讽,而且还强词夺理道:“一个碗怎么了,那也是要呵护对待的。”

    “你说这话的时候不感觉腰疼吗?”

    “还成吧,肩膀有点疼。”

    秦自牧拿起餐桌上的那个碗,径直走到厨房水槽前,戴上防水手套后开始清洗。

    对待别人,教会生存技能是一件很高效的事情,可以节省时间,提高后续效率。

    而对待沈青山,却要反其道而行之,秦自牧宁愿自己多做一点,也不想让家里的这些锅碗瓢盆跟着受罪。

    沈青山也没闲着,从橱柜里挑了两瓶酒,是银龙舌兰和绿薄荷利口酒。

    他又在转身在冰箱里翻出一颗青柠和些许冰块,食指和中指夹着量酒器,动作熟练地将酒液倒入其中。

    最后在雪克壶中混合,上下摇晃,直到充分均匀,最后再放一片青柠片点缀,带着夏天的味道。

    秦自牧意外地挑眉,“不是不能喝龙舌兰吗,怎么你反倒先越了界?”

    沈青山把其中一杯推到他的面前,“我请你喝,没有关系。”

    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不过秦自牧没有多想,他不愿多管别人的事情。

    拿起面前的酒杯,他习惯性低下头,沿着杯边轻轻嗅闻,一丝清凉的薄荷香气钻进鼻腔,带着酸甜的果香。

    他抿唇轻啜了一小口,味道十分清爽,让人眼前一亮,仿佛置身于自由的田间山野。

    “怎么样?”

    秦自牧直言不讳道:“好喝,这款酒叫什么名字?”

    “知更鸟。”听起来很有诗气的名字,让人瞬间联想到许多现代诗作。

    秦自牧站在厨房外的吧台前,微微俯下身,手臂曲起支撑着身体,神态很放松。

    喝酒时一言不发,偶尔拿起酒杯轻轻摇晃,欣赏酒水的色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沈青山坐在他的对面,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发出不规则的“嗒嗒”声。

    秦自牧喝完最后一口,把空酒杯放下,“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这一次他多了防备,进屋后便反手把门锁上,避免再发生抓马的意外。

    沈青山拿过对面的酒杯,鬼使神差地凑到杯沿,仔细辨别上面的气味。

    对于秦自牧藏匿的那些小秘密,他有些好奇,总想更深一步挖掘。

    这是一滩死寂的湖水,可他坚信,这下面有着惊骇世俗的波澜欲望。

    次日上午,秦自牧请了半天的事假,驱车去了一家婚礼服装店。

    “自牧,青山,快来试一试衣服。”

    西装的款式选了双排扣样式,带着几分独特的绅士优雅,胸口再别上一枚复古胸针,瞬间把人带回了中世纪。

    沈青山的体型虽清瘦了些,不过好在骨架优越,再挑身材的衣服也能驾驭。

    而秦自牧本就生得高大,再加上一直保持良好的运动习惯,肌肉线条健壮有力,简直完美诠释了这套礼服。

    两位母亲站在一边也是连连称赞,“不愧是多年的老师傅,这衣服线条的剪裁很立挺呢。”

    沈青山哼笑了两声,“这叫衣靠人装。”

    云舒意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当着这么多人呢,你害不害臊!”

    “那母妃大人,您还有事吗?我们自牧哥哥还要回去工作呢,你说对吧?”

    沈青山哥俩好似的靠近秦自牧,还侧过头无辜眨了眨眼,秦自牧看穿了他眼底的狡黠,但并没有出言拆穿。

    经沈青山一提醒,白芸转身拿过沙发上的一个纸袋,“这个给你们,里面是结婚请帖,你们记得邀请朋友来参加婚礼。”

    秦自牧伸手接过来,“好的,回去我和青山商量一下。”

    “二十六号?那不就是周末吗?”沈青山指着请帖上的日期问道。

    “对啊,这可是大师选定的好日子,宜嫁娶婚配。”

    秦自牧在心里算了一下日子,自己的易感期大概会在下周发作,不会耽误了正事。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婚礼的时间有些赶,可是事出有因,也没有人出言反驳。

    沈青山坐回副驾驶,从纸袋里抽出一张婚礼请帖,又打开相机“咔嚓”拍了一张,发到了发小的群聊里。

    并且附文:“婚礼大舞台,有空你就来,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下面扣了一堆“1”,紧接着就是满屏问号,他们都以为沈青山是在开整蛊玩笑,可点开图片后,发现貌似没有P图痕迹。

    这个脾气恶劣且恨嫁的大少爷,竟然有朝一日步入了婚姻殿堂,而且比他们还早?!

    第十八章、万家灯火

    秦自牧看着纸袋里的请柬,一时间不知道邀请谁来参加婚礼才好。

    除了几位保持联系的大学舍友,他好像没有其他亲近的朋友。

    脑海里搜罗了一遍,他决定把剩下名额分给有意向的合作方,也算是联络感情。

    他转头看向拿着手机戳戳点点的沈青山,只得无奈开口道:“把安全带系好。”

    沈青山点点头,手上还在快速敲键盘,“马上。”

    十几秒后,他才收起手机,把安全带拽到胸前扣好。

    车子缓缓启动,秦自牧一边开车,一边在脑海里寻找合适的宾客人选,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个脑袋在凑近。

    “秦老师,你的易感期要到了?”

    车子猛地刹车停在路边,秦自牧皱着眉把他推回去,“沈青山,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沈青山也不甘示弱,抬手按下身旁的车窗,“是你自己不收敛信息素,我也是alpha,你这种行为是想和我打一架吗?!”

    “你,我没有那个意思。”

    秦自牧脸上显而易见的尴尬,既为自己,也为了对方的那一番中二发言。

    “没事,我会把这件事告诉白姨和秦叔,让他们给评评理。”

    沈青山的语气像极了班级里的告状精,脸上也浮现着小人得志的模样。

    而秦自牧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了解对方,他几乎没有思考,便脱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思索片刻,沈青山俯身上前,拉近了距离,“你在婚礼仪式上,当众承认自己是下面的那个。”

    “不行。”秦自牧直接拒绝了这个要求。

    沈青山表现得有些苦恼,还伴随着几声虚伪的叹气。

    “那我换一个要求?”

    秦自牧睨了他一眼,“不要太过分。”

    “让我想一想,不如秦老师回答我一个问题,无奖竞猜呢。”

    “嗯,你说。”

    沈青山眼神转向另一处,“你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呢?”

    空气凝滞了几瞬,两人对视上眼神,一个带着探究,另一个有些抗拒。

    最后还是秦自牧先行败下阵来,“我的信息素是一种植物,叫做岩兰草。”

    “怪不得,我感觉气味很特别。”

    沈青山心中的谜团得到解答,也不再为难对方,笑眯眯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秦自牧这边又陷入了自我怀疑,他不着痕迹地抽了抽鼻子。

    难道是自己的鼻子退化,对气味不再敏感了吗,他怎么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味道。

    要是那样,那可就糟了,他还要去公司上班,万一不能及时注射抑制剂,肯定会出大问题。

    沈青山心里了然,却又故意看着焦虑在对方的脸上滋生,他则坐在一旁当观众,静静欣赏自己的杰作。

    直到最后一刻,他才说:“秦老师,我的鼻子一直比较灵敏,能闻到一般人难以闻到的气味。”

    秦自牧闻言松了口气,胸腔一起一伏,引来了旁边人的目光驻足。

    肌肉的线条在西装衬衫的包裹下,流露出一种禁欲的美感,叫嚣着被人撕裂。

    那是一种看待猎物的眼神,只包含最原始的欲望。

    沈青山的审美被重塑,又或许是天意使然,秦自牧勾起了他心底最深的渴望。

    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好胜心,让他想要把对方压在身下,分出个高低胜负。

    他在心底询问自己,那是爱吗?

    他又否决了自己,那不是爱,甚至谈不上喜欢,只是一时兴起的征服欲,雄激素上头的结果。

    他是一个alpha,怎么会喜欢上另一个alpha呢,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最看不顺眼的一个。

    “抓紧回家,我困了。”

    秦自牧看着翻过身子,扭头转向另一边的沈青山,一时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又惹着他了?

    车后有催促的喇叭声响起,他不再耽误时间,重新启动了汽车。

    沈青山侧躺着一言不发,似乎真的睡了过去,兴致也不再像方才那样高涨。

    秦自牧调小了车载音乐的音量,又将两边的车窗升起,好让对方睡得安稳些。

    途中他停车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新鲜的罗氏虾,他发现沈青山不怎么喜欢吃肉,鱼虾类的则会好一点。

    虽说他不理解沈青山的处世态度,可看到他挑食时又忍不住多迁就些。

    即使沈青山犯了错,一想到对方是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便又会生出恻隐之心。

    等到沈青山回过神来,早就被温柔的藤蔓缠了满身,是你情,也是我愿。

    木栖春山,青丝化作了情思。

    车子停在公寓的地下车库,秦自牧解开安全带,又搡了一把睡着的人,“醒一醒,回去再睡。”

    沈青山被打断了睡意,嘴角紧抿,满脸的不耐烦。

    可又想到什么,他没有再故意刁难讥讽,平静了片刻便推门下车。

    距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秦自牧将罗氏虾泡在了冰水中。

    沈青山则躺在沙发上补觉,怀里的毛毯被挤作一团,周身的抱枕也是随意散落。

    他的存在与整个公寓的风格显得格格不入,仿佛地球被外星人强行入侵,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共存。

    秦自牧有着轻微的整理癖,他作为旁观者实在看不下去,只能亲自上手帮忙整理。

    看着齐刷刷躺成一排的抱枕,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等他走后,躺在沙发上的人微抬眼皮,神色晦暗不明。

    alpha的本性告诉他,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就要筹谋,要算计,要权衡在心中的份量。

    而他与秦自牧不过需要相处一年而已,即使出现了差误,到时候也可以顺理成章地离开,不需要耗费心思。

    要说为什么感兴趣,也不过是觉得秦自牧做饭勉强合自己的胃口,还喜欢宠物,身材长相看的久了也就那样。

    沈青山一边执拗着不愿承认,一边又费尽心思地寻找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要说起秦自牧的缺点,他翻来覆去的无非就是古板木讷,不会说好听的话,生活习性太单调乏味。

    可他被吸引的原因不也是这些吗,他渴望一段被包容的稳定关系,想要万家灯火中有一盏为自己亮起。

    不过那个人,会是秦自牧吗?

    第十九章、捕猎本质

    秦自牧拿出几份请柬,把早就挑选好的宾客名字逐一写在上面,接着又发了电子邮件诚挚邀请他们。

    爷爷原来是叱咤商场的大人物,且为人正直坦率,在这个圈子里有许多深交的老朋友。

    所以他和沈青山的婚礼气势一定要足,虽然规模小了些,却不能露出马脚。

    既然决心要做一个局,手脚就要利落些,那样才有可能瞒天过海。

    经过这段时间和沈青山的同居相处,他能感觉出彼此在不断磨合中有了一点默契,婚礼那天大概可以蒙混过关。

    只要沈青山不再出幺蛾子就行,想到这他捏了捏鼻梁,无奈低叹了口气。

    沈青山的脾气太古怪,对待很多事情都是抱着看乐子的心态,这也让他有些担心。

    “砰—”

    书喃讽房门被突然推开,沈青山身披毛毯,光着脚站在门口,头顶也是一片乱糟糟,还能隐约看到脸颊压出的红印。

    “怎么了,有事吗?”

    “你忙你的。”

    沈青山躺坐在一旁的懒人沙发上,身体蜷缩成一团,有气无力地打着哈欠。

    他的行为可谓是匪夷所思,好像一只流浪猫,随处可依。

    秦自牧怔愣片刻,低下头继续书写请柬,对于屋内另一个人的存在视若无睹。

    可偏偏这人不自觉,故意要闹出一点儿动静出来,把他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啪—”

    杂志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咻—”

    折叠的纸张在半空飞行。

    “啧啧。”

    少爷捧着自己不染阳春水的纤纤手指发出感叹。

    等到秦自牧终于忍无可忍时,他又移到了秦自牧的身后,倾下身体,专注看着桌子上的纸张。

    “江阳公司的刘副总,峰客集团的张总,秦老师,你是想把我们的婚礼当做你的事业跳板吗?”

    “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

    沈青山的身体越来越近,温热的鼻息打在他的耳侧,这太逾矩了。

    就在他想要抽身离开时,沈青山又蓦然站直身体,与他拉开了距离。

    “秦老师一直这么理智吗?”

    “谢谢夸奖。”

    这话直接把沈青山听乐了,他反手一撑,坐到了办公桌上,与秦自牧四目对视。

    在这个角度看,秦自牧投射过来的目光透露着一种岁月磨砺后的平静,他还莫名品出了一点儿无奈与纵容。

    就像,安全感十足的猎犬,认主忠诚,唯对一人摇尾求欢。

    沈青山看得血液发烫,生出一种莫名欲望,想要伸手蹭一蹭对方的牙齿,让他做自己的狗。

    秦自牧看他一直不说话,便用膝盖碰了他一下,“又在发什么呆?”

    沈青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关你屁事。”

    看到对方沉默下来的表情,他又内心不忿,手指在桌面上抠弄,开始生自己的闷气。

    秦自牧只当他是乱发脾气,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和一个坏脾气的弟弟计较什么呢。

    “继续写你的请柬,”沈青山觉得语气生硬,又补充道:“不用管我。”

    这个提议正合秦自牧的心意,他提笔继续书写,一笔流畅的钢笔小楷令人赏心悦目。

    沈青山就像是一只小怪物,不过眼下安静了不少,不再惹是生非。

    没了旁人的打扰,秦自牧的书写速度也提了上来,不一会儿便把所有事情处理完毕。

    他看了眼时间,开口问:“你现在饿不饿?”

    沈青山的姿势从坐立变成了侧卧,俨然是把办公桌当作了自己的床。

    秦自牧也懒得管他,反正说了也不听,就任由他在面前做一只毛毛虫。

    “今天的午饭是什么?”

    秦自牧想了想,报出一串菜名,沈青山还要提各种要求,逐一确认过后才算结束。

    “这道菜多放辣椒,那一道不要蒜泥,茄子要削皮,土豆不要炖的太久。”

    “嗯,知道了。”

    “想吃你做的虾仁鱼香豆腐了。”

    秦自牧闻言有些意外,这还是沈青山第一次向他直接表达诉求,原来自己做的饭在对方心里不是一无是处。

    他恍然大悟,好像发现了藏在海底下的冰山一角,原来那些向他展露的尖刺都是心口不一的执拗吗?

    就像小孩子看到心爱之物一样,明明内心无比渴求,在家长开口询问时,却又给出否定的答案。

    他猜对了,沈青山与人交流的方式就是试探,他只有反复推开,再被人坚定选择时才会感到幸福。

    若是对方中途向他举起了投降白旗,他就会感到倦怠,然后厌恶,接着转身离开,不留一丝余地。

    这种扭曲的表达方式不断折磨他,可又无力改变,他太自私,只有确认被爱着的时候,才舍得给对方一点爱。

    哪怕是刚刚提出的诉求,也是他故意为之,他主动迈出一小步,想要得到的回报却不止于此。

    捕猎的本质是什么呢,是不设防,是抛出诱饵。

    他将自己变作饵料,一步一步,只求得到想要的结果。

    “那我把中午的黑胡椒罗氏虾换成这道菜。”

    “嗯哼。”

    秦自牧拿出手机查看消息,沈青山一骨碌坐了起来,跳下桌子后,又披着毛毯走出书房。

    没一会儿,他又走了回来,手里拿着剩下的请柬,“秦老师,你来帮我写。”

    “我可以把笔借给你。”这已经算是很委婉的拒绝了。

    沈青山却装作听不懂,把请柬放到了他面前,“我把名字发给你。”

    “我还有工作要忙,这种事情你不愿做,手下养的那么多号人,哪一个不能帮你做?”秦自牧又推了回去。

    他又不是沈青山的老妈子,还能事事都借他的手来完成吗?

    沈青山一脸笑眯眯地看向他,故弄玄虚道:“秦老师,我知道你的小秘密呢。”

    秦自牧心脏一跳,表面保持着风平浪静,“秘密?我作为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看他不上套,沈青山想了片刻,继续说:“需要我给你一点提示吗,粉红色?”

    秦自牧顿了几瞬,接着矢口否认,不过他也没有进行辩驳,免得掉进自证陷阱。

    而沈青山不过是想诈一诈他,看到对方的反应,他挑了挑眉,这下好像真的让他发现了秘密。

    “行吧,你不承认也没关系,这种事情的确比较难为情。”

    秦自牧默默握紧了手机,脑海里反复回放那晚的画面,一时间竟分辨不出对方话中的真假。

    第二十章、绝对日落

    婚礼的各个环节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两家公司老总联姻的事情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

    私底下的员工在默默磕对家CP,上面的决策者则猜测他们接下来是不是要搞什么大动作。

    alpha与alpha结婚在当今还算是很超前的婚配类型,如若不是有特殊情况,怎么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宣扬。

    秦自牧还是照常打卡上班,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这个反应倒是更加证实了商业联姻的推断。

    而沈青山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疯,宣布结婚消息后的这几天一直接送他上下班,还美名其曰培养感情。

    秦自牧对此表示很无语,每次沈青山来了都要赶走自己的司机,而他又不开车,司机的位置便留给了自己。

    他想着这人想一出是一出,过段时间大概就会觉得麻烦放弃,也就任劳任怨当了几天免费司机。

    “秦老师,晚上可以和你一起锻炼吗?”

    “随你。”

    到了晚上,沈青山就会抱着小猫来到他的健身室,偶尔活动筋骨,偶尔撸猫。

    小猫有时会跳上他的后背,有时会在他的肩膀停留。

    沈青山练得乏了,也会凑上前来,向他讨教一些关于肌肉锻炼的技巧问题。

    只是,有时候他会觉得奇怪。

    沈青山有时会提出感受肌肉手感的请求,他也没有拒绝,把手臂伸过去让他摸。

    那跳跃的指尖毫无规律可言,划过他的手臂,来到他的腹部,轻轻揉捏,再逐渐上移,摸上他发达的胸肌,软弹十足。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像是挑逗,又似无意间的触碰,羽毛落心尖,痒痒的。

    当他投向怀疑的目光时,那只蝴蝶又轻振翼翅,恍惚间消失飞走,不留一缕痕迹。

    “秦老师,我饿了,给我煮一份夜宵。”

    声音拉回他的思绪,眼前人嚣张跋扈的模样倒是多了几分鲜活,也最让他感到熟悉。

    “水饺还是汤圆?”

    “馄饨。”

    得,刚刚果然是他的错觉,这个祖宗还是一如往常,最会给他找麻烦。

    水饺和汤圆都是超市里买来的速冻食品,只有馄饨需要现包,好在冰箱里还剩一些馅料,制作起来也算简单。

    柔和的灯光给公寓添上了温暖色调,在光与影的交错之间,流露出一种令人心安的静谧氛围。

    沈青山抱着小猫坐在阳台的懒人椅上,远远望去有万家灯火,还有一排排高楼大厦,那是城市地位的象征。

    白天他身处高楼,是权力中心的主宰者,夜晚他则窝居在这间五脏俱全的公寓里,成为了这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个。

    不过短短几十天,手中的高脚杯变成了馄饨碗,那些消遣时间的方式由另一个人来替代。

    渐渐的,他好像不再抱怨时间过得太慢,生活这么无聊,自己那么孤独寂寞,因为那些终将离他远去。

    “砰—”

    一个碗出现在他手边的桌面上。“你的馄饨。”

    端起汤碗,轻轻吹了吹热气,他咬开那层剔透的外皮,鲜美的馅料露在外面。

    秦自牧一直在控制体重,没有特殊情况不会给自己准备夜宵。

    不过喝酒没有关系,酒精的眩晕能让他放下这一天的疲惫,把烦恼暂时抛在脑后。

    他给自己调制了一杯绝对日落,橘色与黄色绘成了一片夕阳,酸酸甜甜的口感很适合这个静谧的夜晚。

    沈青山抬眼时瞥见他放松的神情,手臂自然下垂,眉眼间仿佛带了笑意。

    真好看啊,从威风凛凛的猎犬,变成了温顺的小土狗。

    “秦老师,你手里的那杯酒味道怎么样?”

    秦自牧以为他也想喝,准备起身到给他重新调制一杯,不料对方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动。

    “我就喝一口,不用那么麻烦。”

    秦自牧一时间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这算是直接明抢吗?

    看他一直没有动作,沈青山轻皱眉头,“怎么,嫌我脏污了你的酒?”

    秦自牧直接无语,这小子还整上倒反天罡了。

    “你想喝就拿去。”

    “你给我递过来,”像是怕他不同意,他还说了一句:“谢谢你。”

    秦自牧深呼吸了几瞬,端起酒杯递了过去,看着对方心安理得的嘴脸,他真想直接泼上去。

    沈青山变成了单手端碗,另一只手捏住秦自牧的手腕,往身前拽了拽。

    他像是嫌麻烦似的,酒杯微抬,直接就着秦自牧的手喝了一口酒。

    从秦自牧的角度看过去,沈青山的睫毛很长,轻轻扑扇着,鼻梁好似一座山峰,彰显出造物主的偏爱。

    这么一看,沈青山好像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不过仅仅是在外在颜值这方面。

    沈青山喝不惯酸甜口的调酒,眉毛忍不住抖动,秦自牧全都看在眼里,嘴角忍不住上扬。

    “好喝吗?”

    沈青山看到他幸灾乐祸的表情,没好气地说:“你这是明知故问。”

    秦自牧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沈青山却握住不放,用力揉了两下才松开了手。

    被揉出的红痕很快便消散不见,可那种摩擦的灼热感却在他的心头久久盘旋。

    两人并排坐在一起,秦自牧忍不住多想,沈青山刚刚的举动是什么意思,据他的了解,那不会是无意之举。

    想到一半时,他强行停止思考,不愿再继续深想,那不是他能接受的结果。

    沈青山低下头偷笑,还要拉着小猫给他做掩护,“非酋,你是一只小煤球。”

    “喵呜!”

    秦自牧看着小猫,问出了自己一直很好奇的问题,“我听说暹罗猫的脸在寒冷环境下会变黑,不过非酋怎么会黑的这么严重?”

    非酋对形容“黑”的字眼很敏感,立马就扭头对着秦自牧炸起毛来,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个啊,因为我一到冬天就喜欢去北方滑雪,也会带着非酋一起去,而暹罗猫变黑的速度比变白的速度要快,相当于变黑是不可逆的过程。”

    沈青山拍了拍小猫的脑袋,不许它对着秦自牧闹脾气撒娇,这种特权只有他才能享受。

    “原来是这样,我要不要拿些零食哄一哄她?”秦自牧喜欢毛绒绒的一切,连带着小猫也被偏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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