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主:吃一个歌手的醋‖副:心软的迹象
就这样,江宁辛一脚迈进了娱乐圈的门槛。
因为江爷爷的缘故,江宁辛哪怕是新人,别人也是会给几分薄面的。
所以身为娱乐圈新人的他,反而还被别人巴结上了。
这样一来,江宁辛就能迅速得到一些娱乐圈的八卦新闻。
因为时眠好奇,所以江宁辛总会第一时间跟他分享。
但为了避嫌,江宁辛是拉了个四人的群聊,里面有他和时眠,还有裴寒声和唐岑。
“Donis啊……”江宁辛发来了语音,“暂时还没有听到他的八卦,不过我会争取机会帮你拿到签名的。”
时眠听完语音后说了谢谢。
唐岑也来凑热闹:“江哥,我喜欢Bowen,你可不可以帮我拿到签名啊?”
江宁辛疑问道:“你什么时候喜欢Bowen我怎么不知道?以前不是说讨厌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吗?”
唐岑说:“Bowen除外呀,他出污泥而不染。”
江宁辛故意逗他:“那我要考虑一下,看你的表现咯。”
唐岑问:“为什么时先生的要求你就答应呢?”
江宁辛在手机这头被唐岑的问题堵住,表情变得有几分凝重。
接着他连忙掩饰:“我还等着裴寒声砸钱捧我呢,还不赶快巴结时眠啊,你有能力捧我吗唐唐?”
时眠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裴寒声全程不动声色地看着群里面的聊天内容,每一条他都点开来听了。
特别是时眠说的,他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
他们讨论的那些明星,裴寒声一个都不认识,看到自己没办法参与时眠的喜好,裴寒声心里一股莫名的烦躁感更甚。
此时,他正在书房处理公事,犹豫后放下手中的文件,在群里@时眠。
用文字编辑道:【眠眠,你饿不饿,中午想吃什么?】
时眠此时就在楼下看电视,裴寒声这一波操作,当即引起了江宁辛的不满,也用文字抱怨道:【裴寒声,故意当着我和唐唐的面撒狗粮呢?】
时眠没有选择在群里回复,而是起身上楼去书房找裴寒声。
“咚咚咚!”伴随着一阵敲门声,裴寒声当即起身为时眠开门。
他笑得宠溺,说:“我说过了,你直接进来就行。”
时眠说:“我习惯啦。”
接着,裴寒声接过时眠手中的果盘,然后让他坐在自己办公的位置上:“你先坐着吃点。”
时眠往果盘里叉了一块哈密瓜,喂给了裴寒声:“您尝尝甜不甜。”
裴寒声吃过后,笑得心花怒放:“好甜。”却是对着时眠的眼睛说的。
两人先吃了一点水果,而后时眠担心打扰裴寒声工作,便作势准备离开。
裴寒声拦住了他:“先等等,我想再跟你聊聊天。”
时眠乖巧地坐回位置上。
随即,裴寒声一本正经地问:“眠眠,你说的那个Donis,是什么时候喜欢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听到裴寒声问起,时眠眼睛一亮,瞬间来了兴致:“这两年喜欢的,他唱歌好听。”
裴寒声对娱乐圈知之甚少,更别提什么当红歌手了,但他不想在时眠面前显得孤陋,于是淡淡道:“不常听歌,不认识。”
他在网上搜了一下资料,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时眠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向裴寒声介绍起Donis:“他挺厉害的,除了唱歌以外,也有其它演出,还接了不少广告……”
话音刚落,群消息有了动静,是江宁辛发出来的,他转发了一条帖子,配上编辑的文字:【时眠,好消息好消息,Donis这周在银湖有演出,你蹲着点抢票啊,我也会帮你的。】
裴寒声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但周身的气压明显低了几分。
时眠没注意到裴寒声的异样,有些懊恼地说:“我应该抢不到的。”
江宁辛安慰道:“没事,等我以后在娱乐圈混出名堂了,我凭本事给你走后门,总会让你看到真人的。”
好!再一次因为这个歌手而把裴寒声晾在一边。
裴寒声沉默地把文件拿到旁边的位置上继续处理。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时眠终于注意到了裴寒声的异常,偷偷观察着他的脸色,和前阵子买菜老板儿子的插曲联系在了一起,顿时恍然大悟。
“裴先生,”时眠试探着问道,“您是不是不喜欢我说Donis这个人?”
裴寒声抬眸看向他明亮的眼睛,顿时就说谎了:“傻子,一个歌手而已,我怎么会。”
可裴寒声才在一分钟前私聊了江宁辛,言语间满是威胁:【你要是敢带眠眠去看那个歌手,你以后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
齐龄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那张坚硬的木床上。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一点力气都没有。
尤其是胃部,像是有一团火在烧,让他疼得直冒冷汗。但总算没有咳嗽了。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简浩信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看到齐龄醒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醒了?”
齐龄看到简浩信,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又被他掩饰了下去。
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简浩信将粥放在床头柜上,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自己把粥喝了,我可不想让自己的住处成为凶宅!”
齐龄脸色一白,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要不是想到了齐年,齐龄真想一走了之。
他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简浩信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更加来气。
他一把握住齐龄的脖子,逼迫他抬起头来,咬牙切齿地说道:“聋了吗?我警告你,我没耐心伺候你!”
齐龄吃痛地皱起眉头,却不敢反抗。
他只能无力地摇头,声音嘶哑地说道:“我会听话……”
简浩信才“大发慈悲”地松手。
接着,齐龄虚弱地抬手去端起桌面上的那碗粥。
他的双手因为无力而不停地颤抖,但总算是顺利把粥端在了手上。
简浩信看到他这副病怏怏的模样,心里却没有一丝怜悯,反而更加厌恶。
一想到这个人背着自己跟允礼勾三搭四,简浩信就怒中火烧。
“快点吃!”简浩信厉声命令道。
齐龄便对着那碗凉了的白粥狼吞虎咽了起来。
看到齐龄把粥吃了,简浩信才露出点满意的模样来,转身消失在了齐龄的视线里。
简浩信一转身,齐龄的眼泪就掉进了空碗里。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胃里传来一阵剧痛,他才不得不停下来。
齐龄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却让他心里一片冰冷。
这或许是暴风雨来前的宁静吧。
傍晚的时候,允礼过来了,简浩信虽然不以从前和善的态度对他,但也不至于像对齐龄那样。
简浩信把火都发在了齐龄身上。
“你是来看他的吧?”简浩信目光锐利地盯着允礼和他手上的水果。
允礼说:“无论你相不相信,我只是出于一个朋友的身份来插手这件事,阿浩,既然你喜欢齐龄,你们就好好过日子。”
一被允礼提及“喜欢”这两个字,简浩信瞬间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什么?!那种下贱的货色,配得上我的喜欢吗?”
允礼不悦地皱了皱眉,道:“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困住人家呢?阿浩,他不欠你什么!”
允礼说到了重点上,简浩信哑口无言,可他从来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齐龄这个人,他嘴上说着嫌弃,却还是坚持要把对方占为己有。
“我当初可是在他身上花过钱的,如今想走?哪有这么容易!”简浩信轻飘飘地说。
“他花你多少钱,我给你。”允礼坚持道。
简浩信用质疑的眼神看向允礼,质问道:“你以什么身份帮他给?”
允礼说:“你是我朋友,他也是。”
简浩信收起玩世不恭的坐姿,道:“既然还承认我们是朋友,就适可而止。”
允礼没有再继续纠结,可是他趁机观察了一下简浩信别墅的环境。
他以前来过这里,但没有住过,所以并不清楚这里的构造。
要想救出齐龄,就要熟悉这里的环境。
这别墅一共有三层,允礼排除了一楼。
允礼陷入沉思的时候,简浩信出声打破了沉静:“既然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晚了不安全。”
简浩信是不可能让允礼见到齐龄的。
允礼留下了水果便不得不离开。
简浩信提着这袋水果到齐龄所在的那间房里,打开门之后,便看到齐龄摔在地上。
简浩信本能地慌了一下,却迅速整理好了情绪,淡定地走了进去。
齐龄因为全身无力,去洗手间出来后就重重摔了一跤,他挣扎了好久都起不来,浑身好痛,双手都磨破了皮。
简浩信顿在原地不痛不痒地看了齐龄一会儿,随即才把他从地上抱起来。
齐龄没少被简浩信抱过,当下,他竟然不争气地怀念起这个温暖的怀抱。
简浩信的表情凝固了,因为齐龄好轻,四肢无力地垂下,身上的药膏味让简浩信感觉一阵刺鼻。
第62章 主:八卦新闻‖副:对齐龄宽容了些
可这种感觉很快就在简浩信心里消失。
齐龄背叛了他,不配得到他的半点怜悯。
简浩信把齐龄扔在了木床上,因为力度没有控制好,导致齐龄感觉后背传来一阵疼痛,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他不明白简浩信为什么总是阴晴不定的,对自己也有巨大的恶意。
齐龄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随即,简浩信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递到齐龄嘴边。
“吃了它。”明明是一个关心的举动,简浩信在言语间却似乎生出喂齐龄吃毒药的既视感。
齐龄没有动,只是看着那粒药丸,眼神里充满了戒备。
“要……吃药吗?”齐龄问道。
“你又发烧了你没数吗?”简浩信淡淡地说。
齐龄愣了愣,后知后觉自己额头发热,但他对这些症状已经没有概念了。
齐龄云淡风轻道:“没事。”
简浩信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非要惹我生气是不是?”简浩信咬牙切齿地说,作势又想对齐龄动手。
齐龄闭上眼睛,一副任由他处置的模样。
看到他这副样子,简浩信更加来气。
他捏住齐龄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然后把药丸塞了进去。
“咳咳……”药丸卡在喉咙里,让齐龄忍不住咳嗽起来。
简浩信拿起桌上的水杯,递到齐龄嘴边。
“喝点水。”简浩信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齐龄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喝了几口水。
药丸吃下去了,但齐龄并没有感觉到舒服一点。
简浩信把水杯放回桌上,然后起身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简浩信的侧脸显得格外冷峻。
其实他烟瘾不重,齐龄也极少看到他抽烟的样子。
简浩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齐龄这个人让他觉得很烦很烦,却总要困在身边才踏实。
齐龄看着他的背影,烦闷地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多看这个人一眼。
他只想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去想。
简浩信抽完烟,转身看到齐龄已经睡着了。
他走过去,替齐龄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的脸。
齐龄的睡颜竟然十分安稳,仿佛没有经历过任何痛苦。
简浩信抬手想去摸摸这张脸,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他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焦躁。
随即,他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齐龄因为吃了药的缘故,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后惊奇地发现,房间门竟然没有关上。
他被困在这个房间的第一天开始,简浩信就立誓要让他插翅难逃,不仅里面反锁了,外面也多加了一把锁头。
齐龄心里不安的同时,却期待能离开这个房间出去透透气。
可齐龄还是胆怯的,作了一番心理斗争后,他还是没有踏出这个房间门半步。
直到保镖送早餐过来,对齐龄说:“简少爷说了,今天允许你自由活动,只要别离开这栋别墅的范围。”
以保镖的口吻来说,允许齐龄离开这个房间仿佛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齐龄淡淡示意,先把早餐吃了。
今天的早餐没有被简浩信为难,是包子和玉米,齐龄把它们都吃完了。
吃完早餐后,齐龄休息了一下,便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区域。
齐龄没穿鞋子,慢吞吞地在走廊挪动脚步。
佣人们看到他的时候,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但因为简浩信的态度,所以这里的人对齐龄也都是一副鄙夷不屑的样子。
没人会关心他一句的。
齐龄虽然疲累,但他迫切希望能够到处走走透透气,于是费了不少力气下了楼。
简浩信这个别墅,他来过不少次,那阵子因为简家反对两个人纠缠,所以简浩信经常会带他躲在这里。
那个时候的简浩信,待齐龄还是有几分温柔的。
会在这里亲自下厨煮东西给齐龄吃,会抱他在怀里,对他说:我从没带人回家,你是第一个;我从来没有为别人下厨,你是第一个;连两人亲密无间的时候,简浩信也会说,你是我的第一个……
那时候的简浩信从不吝啬甜言蜜语,让从小就是孤儿的齐龄轻易就迷失了方向,以为自己是对方世界里的特别存在,以为这就是爱。
这里有齐龄太多美好的回忆,导致他在不知不觉间流了眼泪。
但他不贪心了,如果还有机会,他只奢望和齐年相依为命,他自认为命贱,不配拥有其它了。
*
凭借江宁辛的性格和背景,不多时就在娱乐圈闯出了一点名堂来。
唐岑已经跟着江宁辛去拍摄现场玩过几次了,来裴寒声家里的时候,一向不怎么出声的唐岑也滔滔不绝起来:“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大明星了,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
“还有那些导演,都是看菜下碟,咖位大的他们都点头哈腰,咖位小的就被骂得狗血淋头。”
时眠颇有兴趣地听着他们分享片场的趣事,忍不住问道:“那江先生呢?他们会欺负你吗?”
江宁辛一脸得意地道:“他们哪敢啊?爷爷从我拍第一支广告开始就找人在旁边看着,那些人都吓死了。”
这时,一声不吭的裴寒声止不住吐槽道:“看着?就你这样也怕有人潜规则么?”
江宁辛气结:“你会不会说话啊?你不知道我多抢手,投资人都过来问我要电话了。”
裴寒声没有继续出声。
但这个家因为这两人的到来,变得热闹了不少。
时眠也对江宁辛分享的内容感兴趣,坐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江宁辛这个人不在乎什么业内保密协议,反正他一收到什么八卦消息,就忙不迭地跟他们透露。
“娱乐圈是大染缸我倒是见识到了,这次跟我一起拍摄广告的那个男搭档,四五个男朋友,还被资本包.养呢。”
时眠听到这里,好奇地问道:“那他同时交往四五个男朋友,不会被发现吗?不是说出门都有狗仔跟着的吗?”
江宁辛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渣男的时间管理让你意想不到,不过我倒也觉得纸包不住火,他其中一个男朋友是富二代,家里很有钱,要是发现被他骗了,肯定会把他这些破事都抖出来的。”
时眠听得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也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专一的另一半。
江宁辛越说越兴起,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裴寒声又忍不住出声:“你别说这些教坏眠眠。”
江宁辛不以为然:“我这是在告诉时眠人不可貌相,防止他以后被骗。”
裴寒声成竹在胸道:“有我在,他不会被骗。”
江宁辛不服气地反驳道:“你别那么霸道!成天把时眠困在你的世界里,这样人都傻了。”
说完后,江宁辛闷了一大口果汁。
时眠看着他们俩斗嘴,忍不住笑出了声。
裴寒声转头看向时眠,眼神温柔:“你喜欢听这些八卦吗?”
时眠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觉得和江宁辛他们聊天十分有趣,他道:“我喜欢听我平时少接触的事物,也喜欢听江先生他们说话。”
裴寒声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宠溺:“娱乐圈的事情,随便听听当个乐子就好,不必当真。”
江宁辛在一旁瞥了裴寒声一眼,小声嘀咕道:“你就直接说让时眠只认真听你讲话就得了。”
裴寒声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唐岑终于有机会出声了,他提醒江宁辛:“江哥,下周的联谊晚会,你记得带上我啊,我要去看Bowen的表演,看看有没有机会要个签名。”
时眠心里偷偷忍不住羡慕唐岑可以去参加这个联谊晚会,但他知道裴寒声不喜欢他去这种场合,所以没有开口要求一同前去。
裴寒声注意到时眠的走神,问道:“在想什么?”
时眠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
裴寒声也没有追问,只是温柔地笑了笑。
吃完饭后,江宁辛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让他赶紧回公司一趟。
江宁辛临走前,还不忘当着裴寒声的面跟时眠开玩笑道:“你想听哪个艺人的八卦就发群里,我去帮你追踪。”
这不得不被裴寒声瞪了一眼。
“好了,不跟你们说了,唐唐,你没什么事的话跟我一起去。”江宁辛说。
裴寒声暂时没有公事交给唐岑,所以唐岑便跟江宁辛去凑热闹了。
两人走后,裴寒声问时眠:“眠眠,你也想跟宁辛一起去?”
时眠没有说谎,但解释道:“我只是好奇而已,江先生说得很有趣。”
裴寒声不忍看到时眠失落,便松口道:“他说的那个联谊晚会,我也收到邀请了,到时候一起去。”
原本裴寒声不打算出席那种场合的。
不料,这个消息果然中了时眠的下怀,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再三跟裴寒声确认:“真的吗?真的吗?带我一起去吗?”
时眠边说,边无意识地将身体往裴寒声身上贴着,后者哭笑不得,将他搂在怀里:“真的,不骗你。”
第63章 主:参加晚会‖副:竟然站在齐龄这边
齐龄在楼下慢慢地走了一圈后就精疲力尽,不得不坐在地上休息一下。
但他刚休息了两分钟,大门外有了动静,接着齐龄便看到一个打扮高调的女孩子闯了进来,还伴随着大呼小叫:“我倒是要看看哪个狐狸精把浩信哥哥蛊惑了,看我今天不扒了她的皮!”
这个女孩子光看打扮就看得出非富即贵,她叫庄惠,是简家内定的儿媳妇人选。
但简浩信从来都不接受这样的安排,也不待见她,所以庄惠再三打听得知了简浩信的一些情况,气急败坏地赶过来“抓奸”。
庄惠以为自己所谓的情敌是女的,没想到,看到了齐龄的存在。
“好啊,原来浩信哥哥金屋藏娇的是个男人!你真是不要脸!”庄惠从小任性惯了,嘴上更是不饶人,一个字比一个字难听。
相比之下,齐龄显得平静无比,他和寻常一样,说话不疾不徐,问:“你是不是找阿浩?他不在。”
庄惠被齐龄这副态度激怒,抬手就想打他一巴掌:“你以为你是谁啊?别用这副正宫的模样看着我!”
在这巴掌准备落下之际,一声呵斥从门口传来:“你敢碰他一下试试!”
庄惠和齐龄同时看了过去,只见简浩信步伐匆匆地从外面进来。
庄惠和齐龄两人的脸色同时变了,庄惠是惊喜,而齐龄是受惊。
齐龄担心简浩信会帮着其他人一起对付自己,他今天才被允许出来透气,他不想又被关在那个阴暗沉闷的房间里。
而庄惠好不容易才能见到简浩信一面,自然是欣喜若狂。
她率先迎了上去。
但简浩信直接无视她的存在,来到了齐龄的面前,他上下打量着齐龄,像是在探视这个人有没有被欺负似的。
齐龄竟然从简浩信的眼中看到了在意。
简浩信果然是在意,他问:“她对你做什么了?”
齐龄木讷地看着简浩信没有反应过来。
简浩信提高音量,再次问道:“问你话呢听见没?她对你做什么了?”
齐龄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做什么。”
庄惠心中气愤却要在简浩信面前表现出随和的性格,她凑上去可怜巴巴地说:“浩信哥哥什么意思啊?难道你觉得我欺负得过他一个男人吗?”
简浩信甚至没给庄惠一个眼神,他淡漠道:“我刚刚看到你想动手!”
庄惠突然就装上了:“刚刚是他想欺负我在先,浩信哥哥,你可不能冤枉我……”
齐龄原以为简浩信会听信庄惠的话,从而审问自己,不曾想,简浩信竟然坚定地道:“他不可能做这种事,你闭嘴吧!听到你的声音就烦。”
庄惠和齐龄同时瞠目结舌。
接着,简浩信对齐龄说:“我们上去。”
庄惠喊住了他:“浩信哥哥,你就这么对我的吗?”
简浩信不以为然道:“你擅自过来我的别墅,还问我怎么对你的?我是不是说过我讨厌别人过来这里!”
庄惠委屈得想哭,但她完全不能怎么样,简浩信就是这样一个人,反驳他的下场只会更惨。
简浩信上楼前补充道:“下来的时候希望你消失了,不然后果自负!”
庄惠只能离开。
上了楼,齐龄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克制住了似的,他低垂着脑袋坐在床边。
简浩信突然烦躁地叹了口气,然后质问:“刚刚她想打你,你就站着让她打吗?不知道躲吗?你是木头吗?”
齐龄还是像木头一样一言不发。
其实他不是没有感觉,只是被简浩信欺压惯了,形成了肌肉记忆,因为躲闪只会惹来更惨烈的对待。
但简浩信这次没有发火,语气稍微平和了一些:“早餐吃了吗?”
齐龄点点头:“吃了。”
简浩信看到齐龄刚刚下楼了,猜测他应该是不喜欢待在这个房间里的,便松口道:“换身衣服,等会儿带你出门。”
齐龄淡淡示意了一下,没有多问。
因为简浩信的计划总是出其不意,想到什么做什么,所以齐龄习以为常。
但齐龄心里更多是认为简浩信又准备带他去哪里羞辱他。
他的身体还没好,走几步路都气喘吁吁,说不忐忑是假的。
幸好允礼帮着照顾齐年,还有瞒着时眠那边,不然齐龄迟早压抑成心理疾病。
齐龄去换了身衣服,接着被简浩信带下楼准备外出。
简浩信负责驾车,齐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在帮齐龄系安全带的时候,简浩信明显能够感觉到齐龄的紧张,于是,在启动车辆时,简浩信轻描淡写道:“只是带你出去透透气,没想对你怎么样,你不用这么紧张。”
*
到了联谊晚会当天。
出发前,时眠在镜子前面换衣服,向来穿着随意的他,却开始讲究了起来,总感觉自己那些衣服要么太旧、要么不够正式。
所以把一个衣柜的衣服试完后,都没有挑中哪件合适的。
裴寒声在暗地里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他。
其实,他是有私心的,要是换成二人活动,他立马就会帮时眠订一套衣服过来。
但这种场合,他并不喜欢时眠太过耀眼,免得被人盯上。
眼看晚会的时间越来越近,时眠不得不跟裴寒声说:“裴先生,我突然发现我的衣服都不适合去参加晚会,要不还是别去了……”
时眠倒也不是想盛装出席吸引眼球,只是他知道这种场合一般会有好多明星或者具有社会影响力的人去参加,裴寒声也受邀了,所以他不能给对方丢人了。
裴寒声见不得时眠失望,答应带他出席就一定会兑现,所以他只能妥协道:“我给你买了套衣服,你试试看。”
这套衣服是早之前订做的,但一直没有机会送给时眠。
要不是看到时眠期待参与晚会,裴寒声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拿出来。
裴寒声从衣帽间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打开看看。”他递给时眠。
时眠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套黑色的休闲西装,衬衫也配好了。
西装的剪裁很合身,面料也高级,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多贵啊……”时眠有些犹豫,他向来勤俭节约惯了,裴寒声背着他铺张浪费,他也是会心痛钱的。
“穿着舒服就好,你试试看。”裴寒声鼓励道。
时眠点点头,拿着衣服准备去浴室更换。
裴寒声不满道:“怎么,这还得躲着我换啊?”
时眠难以为情,还是快跑着去浴室了。
几分钟后,时眠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很少穿这种正式的服装,但裴寒声原先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黑色的西装衬托得时眠身形修长,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剔透,整个人看起来贵气十足。
裴寒声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被他掩饰了过去。
“很合适。”裴寒声故作淡定地评价道。
但时眠还是显得不太自信,穿得这么正式会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裴寒声走到他面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随即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可以亲一口吗小王子。”
时眠的脸颊瞬间染上热意,但还是含蓄地亲了亲裴寒声的嘴唇。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才出门。
晚会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举办的,两人刚到酒店门口,就碰到了江宁辛从车上下来,身边还跟着唐岑。
裴寒声不禁想起唐岑之前的避嫌,说不想被江爷爷误会,现在也不总跟着江宁辛出双入对的。
裴寒声跟时眠说:“你觉得他们配不配?”
时眠的眼睛亮晶晶的,重重点头:“很般配。”
但裴寒声跟江宁辛不止说过一次,都被江宁辛否定了。
裴寒声牵着时眠准备去跟江宁辛汇合,却突然看到江宁辛被一群记者围住了。
“江老师,请问您今天带的是您的舞伴吗?”
“江老师,请问您和身边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
“听说您即将参与电视剧拍摄,请问这是真的吗?”
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闪光灯不停地闪烁,时眠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裴寒声看到他的小表情就想笑,陪他在那里看着,讨论道:“你看宁辛,才多久还真的是混得有模有样了。”
时眠笑笑说:“江先生有能力,迟早会大红大紫的。”
江宁辛边回答边进入会场,裴寒声和时眠也一起进去了。
时眠太久没有出席这种场合,看到觥筹交错的情景,显得有些拘谨。
裴寒声倒是随意,走到餐品区拿了一块蛋糕,又拿了一杯果汁。
时眠好奇地问:“裴先生,您饿吗?”
裴寒声轻笑道:“给你吃的。”
晚饭时眠只顾着选衣服,都没吃什么东西。
时眠腼腆地接过食物,他的肚子的确饿了,但还是小声地向裴寒声确认道:“没有人吃,我一个人吃会不会不太好?”
裴寒声微蹙眉头,亲自舀起一勺蛋糕喂到时眠嘴里,眼中含笑道:“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就是给人吃的,不要在意旁人的目光。”
时眠吃下蛋糕,却像是做贼一样的反应,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人看向他们,让裴寒声忍俊不禁。
第64章 主:护内‖副:去齐龄想去的地方
因为裴寒声极少出现在这种场合,所以想趁着机会上来巴结的人不少。
但那些人举着酒杯准备上前的时候,却看到这个男人正在伺候他身旁这个宝贝吃东西。
距离得不算近,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光从裴寒声的眼神和笑容可以看出,他身边的那个人他有多疼惜。
“还想吃别的么?”裴寒声在看到时眠吃完一块蛋糕后问。
时眠胃口小,已经不饿了,便摇了摇头:“您饿不饿?”
裴寒声不饿,但想陪时眠吃一些,便道:“要不再拿块三明治,我们一人一半。”
时眠点了点头,便起身跑过去拿来了三明治。
吃完三明治再喝了一杯果汁,这会儿总算是完全饱了。
偶尔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眼神对视时,时眠都会淡淡示意一下,脸上始终保持着含蓄却得体的微笑。
裴寒声在一旁观察着他的反应,忍不住逗趣他:“熟人啊?”
时眠被裴寒声调侃,脸颊瞬间起了热意,他说:“您别闹。”
“好好好,不说你了。”裴寒声宠溺地对时眠笑着。
忽而,一个妩媚的声音传来:“裴先生,好久不见。”
打破了裴寒声和时眠的互动,两人闻声皆看向了不远处缓步走来的女人,她身材高挑,妆容精致,一头波浪卷发披散在肩头,显得风情万种。
在时眠认出她的身份后,讶异道:“是唐婷啊!”
唐婷是一线知名女星,时眠在电视上看过她参加的综艺节目,人气很高,但据说心高气傲,很多场合邀请她她都拒绝,没想到今天也会出现在这里。
裴寒声听到时眠的呢喃后皱眉,因为他压根不认识唐婷。
迎上裴寒声困惑的表情,唐婷落落大方地介绍道:“裴先生,我是唐婷,有幸跟你在‘堂德楼’吃过一次饭,你有印象吗?”
唐婷露出期待的眼神,没想到裴寒声不留情面地应道:“没有。”
但他说的是实话,对于唐婷和她所说的吃饭,裴寒声压根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他能确定的是,一定是那种多人聚会的场合。
这时,时眠忍不住在底下偷偷扯了扯裴寒声的衣角。
裴寒声低头看向了他,才收敛起淡漠的表情,跟唐婷多说了几个字:“太忙了,所以记性不太好。”
唐婷始终保持礼貌的微笑,说:“没关系,这次记得就好。”
她总在有意无意透露着亲近,裴寒声听着别扭,脸上又露出不悦的表情。
随即,唐婷注意到了时眠的存在,问:“这位是?”她的目光落在时眠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因为时眠还在扯着裴寒声的衣角忘记松开了。
注意力转移到时眠的身上,裴寒声的表情瞬间就变换了,不仅变得柔软,还多了几分自豪:“我的爱人,时眠。”
时眠没想到裴寒声会这么直白的介绍自己,露出稍稍尴尬的表情,然后礼貌伸出手:“你好,我在电视上看过您。”
“你好。”唐婷笑着跟时眠握了握手,然后转头对裴寒声说,“原来裴先生的爱人是男性。”
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明白人都能听出来这话里带着讽刺的味道,裴寒声当即就发作了:“那又如何?!……”
他还想继续反驳,时眠及时制止了他,扯衣角这招管用,虽然动作幅度极小,但裴寒声总是不会忽略时眠的存在。
“裴先生,我们去那边找江先生吧。”时眠转移话题道。
时眠离开时,不经意看了唐婷一眼,竟然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唐婷以为自己成功引起了裴寒声的注意,自认为和其他艺人不一样了。
至少,裴寒声下次见面一定会记得她了。
然而,她低估了时眠在裴寒声心里的分量,不多时,唐婷就收到了新剧被取消女一号的消息。
*
齐龄不知道简浩信今天到底怎么了,一下子同意自己走出那个房间,一下子又说带自己出来透透气,齐龄看不明白。
其实这种经历先前没少发生,简浩信在心情好的时候,是愿意给齐龄几分好脸色的。
但在整个过程中,要是齐龄不小心做错了事或者说错了话,稍微引起简浩信一点不如意,那么等待齐龄的又是一场有声的风暴。
齐龄的心情没有放松,他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简浩信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把头抬起来,看看沿途的风景,在家里都关呆了,出来还呆呆的。”
齐龄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但还是乖乖地抬起了头。
简浩信平稳地驾驶着车辆,还打开了车载音乐,里面播放的是一些欢快的歌曲。
但简浩信和齐龄两人之间的气氛,并没有因为歌曲的节奏而有所缓和。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齐龄不敢跟简浩信说话,简浩信不知道要跟齐龄说什么。
这个人无论跟他说什么,都好像木头一样,简浩信经常忍不住想发火,因为觉得齐龄在无视自己的存在。
途中,齐龄偷偷地打量着简浩信,发现他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偶尔还跟随车载音乐哼着歌曲,举手投足间满是随性和轻松。
简浩信的侧脸线条分明,五官深邃,即使是在生气的时候,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更何况现在心情愉悦。
齐龄看得有些走了神。
简浩信突然转头,正好对上了齐龄的目光。
齐龄吓了一跳,连忙移开了视线。
简浩信勾了勾唇角,心情似乎更好了。
他问道:“想去哪里?”
齐龄愣了一下,没想到简浩信会问他的意见。
他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知道。”
简浩信稍稍严肃了起来,说:“别跟我说不知道,你非得说一个不可。”
他总是这样强势和霸道。
对于简浩信的情绪变化,齐龄十分敏感,当即努力在脑中搜寻答案。
其实,去哪里都好,他从不挑剔。
只是简浩信非要他说,他便挑了一个两人拥有美好回忆的地方。
齐龄怯怯地说:“去游乐场可以吗?”
简浩信竟爽快地答应:“随你。”
车子很快来到了游乐场。
简浩信停好车,带着齐龄走了进去。
游乐场里人山人海,齐龄因为身体的缘故,走路十分缓慢,根本跟不上简浩信的速度。
突然,齐龄感觉到自己手心多了一抹温度,是简浩信在拥挤的人群中抓住了他的手。
但简浩信并不承认这是牵手的动作,他刻意说明道:“省得你趁机跑了。”
原本就忐忑的心情,在被简浩信牵住后,齐龄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简浩信一路带着他穿梭人群中,来到一处又一处游玩的位置。
简浩信看了看项目的游玩规则,再上下打量了一番齐龄,微微蹙眉,而后道:“就你这身板,还没上去就得散架了。”
走了一圈后,竟然没有适合齐龄参与的游戏项目。
齐龄生怕简浩信生气,连忙指着一旁的旋转木马说道:“那个、那个我可以。”
他不想扫了简浩信的兴致。
简浩信看到他跟自己说话时,手心也连带冒出了汗,瞬间也没了脾气:“算了,那个就那个。”
接着,两人一起上了旋转木马。
幼稚却轻松的一个游戏项目。
原本是一人一马,但简浩信不同意,他还是会担心齐龄趁乱逃跑,所以坚持和齐龄坐在同一匹木马上。
木马缓缓启动,齐龄却紧紧地抓住扶手,闭上了眼睛。
他能感受到坐在自己身后这个男人的温度,他的胸膛紧贴着自己的后背,但从前的温暖并未能感受到多少,更多的是紧张。
耳边传来欢乐的音乐声和游客的笑声。
不少人还在木马上面拍照。
齐龄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忍不住动了动身子。
坐在他身后的简浩信微微皱眉,热气扑在了齐龄的耳畔,他问:“不玩好?”
齐龄连忙否认:“不、不是的。”
齐龄好像不起兴致,这竟让简浩信有几分挫败感。
终于一圈结束了,齐龄下了马,双腿竟然有些发软。
简浩信扶住他,不满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玩了过山车。”
这么一说,齐龄便知道自己又让简浩信不高兴了。
他着急地讨好道:“你想玩什么我都可以配合的。”
简浩信今天没打算对他发脾气,道:“你要不要吃东西?”
齐龄不饿,但点了点头。
简浩信便带他去食品区,买了一份烤鸡套餐。
简浩信只偶尔吃吃薯条,然后就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齐龄吃东西。
他不得不承认,齐龄长得好看,吃东西的时候因为怯弱的性格更是慢慢吞吞,但有了几分可爱。
可为什么自己有时候就是想对他发脾气呢?
简浩信嚣张跋扈惯了,天生的暴脾气说来就来,也从不陷入自省,所以这个问题暂时不会得到答案。
然而,在允礼出现在游乐园的时候,简浩信似乎得到了答案。
一看到允礼出现,简浩信心中的火苗又有了复燃的迹象。
第65章 主:挑衅和吃醋‖副:难得温馨
简浩信用质疑的眼神看着齐龄,阴沉着脸色问道:“允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让他来的?”
齐龄有苦难言,摆了摆手想要解释。
允礼率先出声解围了:“阿浩,你别无理取闹,我带小杰过来这里玩,刚好碰上你们了。”
小杰是允礼的侄子。
接着,简浩信才看到了允礼身后的小孩子,怒意勉强平息一半。
但他不允许允礼和齐龄见面,二话不说拉起齐龄离开。
简浩信的力气极大,负气中的他把齐龄的手腕抓得生疼。
但后者却没有吭声,任凭单薄的身体被动地让他拖着离开。
等两人彻底消失在了允礼视线后,简浩信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一下,他松开了齐龄的手腕,然后强势道:“不在这里了。”
齐龄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支支吾吾出声:“可……门票……门票浪费了。”
他们买的套票,才玩了一个项目。
简浩信坚持道:“我不缺这票钱,现在就走。”
果然,齐龄原先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简浩信做什么都是跟着性子来的,心情好的时候就随意,心情不好的时候,任何人都要听从他的指令。
齐龄除了服从没有其它办法。
两人离开了游乐园。
齐龄跟着简浩信上了他的车。
一路上,简浩信都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齐龄连偷瞄他的勇气都没有了,心里惴惴不安。
不多时,车子停在了路边。
简浩信冷冷地开口:“下车。”
齐龄愣了一下,然后望向窗外,是一家高级餐厅,写着英文名字,但齐龄看不懂意思。
简浩信不耐烦地催促道:“下车。”
齐龄不敢再问,迅速解开安全带下车。
简浩信随即也下了车,大步走在前面,齐龄跟随在他的身后,像以前一开始那样,他只是简浩信的小跟班。
餐厅里环境优雅,齐龄说不出是哪一国的风格,他也不习惯出现在这样的环境里。
出门前虽然换了一身衣服,但还是和这里格格不入。
简浩信应该是这里的常客,服务人员看到他便唤了“简少爷”,随后将他们迎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景色。
服务员送上菜单,礼貌地问:“简少爷今天还是例牌吗?”
简浩信示意服务员:“让他选。”
服务员便把菜单摆在齐龄的面前,说:“先生,您看看吃什么。”
齐龄束手束脚地翻开菜单,上面的菜品虽然写着英文,但有图片,价格也能看得懂。
齐龄净挑那些便宜的点,并且只点了两个。
看着他这副模样,简浩信就觉得别扭。
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看上他这个人当跟班的,不醒目,还畏首畏尾。
但简浩信觉得自己就是矛盾,看不上齐龄,又必须把这个人占为己有。
简浩信拿过菜单,又补了两个菜。
服务员便去为他们下单。
等菜的过程中,简浩信看着齐龄,语气强硬地说:“以后不准和允礼有任何接触!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齐龄不敢再跟简浩信争辩什么了,尽管简浩信笃定自己和允礼之间有什么。
齐龄配合地点点头。
这会儿,菜品陆陆续续呈上来了。
他们在游乐园已经吃了东西,齐龄并没有饥饿的感觉。
但为了缓解尴尬,他只能用吃东西来掩饰自己。
期间,简浩信还夹菜给他:“这个好吃,试一下这个。”
这个男人一旦温和了一些,齐龄又会忍不住贪心。
他的声音细如蚊蝇,问:“你……之前经常来这里吗?”
简浩信一开始没听清,后来恍悟,如实道:“嗯。”
齐龄又没话题说了。
简浩信露出不满,质问道:“你就不好奇我是经常跟谁来的?”
齐龄垂眸没有说话。
他想知道,但他不敢多嘴。
简浩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闷堵,追问道:“跟情人来你也无动于衷吗?”
齐龄悄悄抠弄着手指,抿着嘴唇不知道要说什么。
简浩信感觉自己真的是跟一块木头在说话,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想跟他解释清楚。
“不是情人,没有情人,那些人还不配让我带过来这里。”
齐龄愣住了,他没想到简浩信会突然说这些。
其实齐龄奢望和简浩信能够稍微像从前一样,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聊聊天,齐龄也心满意足。
可齐龄觉得自己没办法回到从前了,因为他几番试图开口说些什么,发现好似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让他发声都觉得艰难。
*
裴寒声牵着时眠穿梭人群来到了江宁辛和唐岑这片区域。
江宁辛所在的这个位置是会场最适合拍照的角度,旁边有不少人在帮他拍摄照片。
时眠凑过去后忍不住赞扬道:“江先生现在好受欢迎啊!”
其实,时眠总是一口一个“江先生”喊着江宁辛,后者并不习惯,但时眠先前一直这么喊裴寒声,江宁辛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
所以没有刻意去纠正时眠的叫法。
会场上有五颜六色的灯光变换着照耀,但这一刻,江宁辛觉得时眠的出现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江宁辛压下自己心中的情感,笑着问:“你们去哪儿溜达了?那么迟才来找我?”
裴寒声开玩笑地应道:“你现在可是耀眼的大明星了,还愿意搭理我们吗?”
江宁辛凑过去,把手搭在裴寒声的肩膀上,挑眉笑着:“我还要靠你捧我,你觉得我有那个本事不搭理你吗?”
裴寒声嫌弃地把江宁辛的手拿开。
时眠看着两人打闹,忍不住笑出了声。
裴寒声转头看向时眠,眼神温柔:“笑什么?”
时眠腼腆地回避了视线:“没、没笑……”
江宁辛的目光也在时眠身上停留。
或许是这道目光太过炙热,被裴寒声敏锐地捕捉道了。
他不动声色地挡住了江宁辛的视线,质问:“你看什么”
江宁辛愣了一下,随即故作随意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你这臭德行只有时眠能够受得了你,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裴寒声不屑和他争论,他自知自己脾性不好,但已经在努力为时眠作出改变了。
然而,裴寒声不多时就打脸了这个想法。
因为徐听风以投资人的身份出现在了会场里。
他被推着轮椅出现,当即成为了现场的焦点。
但天生的贵气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怎么来了?”裴寒声说着,将时眠拉到自己身边,露出戒备的眼神。
而跟徐听风一起出现的,竟然还有小乐。
时眠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了过去。
小乐会跑会跳了,被徐听风照顾得很好,梁舟牵着他,年幼的他出现在这种场合却丝毫没有胆怯的反应。
反倒是对周围的一切露出好奇探究的神情。
时眠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裴寒声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因为他看到时眠目不转睛地看着徐听风那个方向,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跟他说话。
而徐听风,从入场开始,他的目光就牢牢锁定在时眠的身上。
这个人身上有光,徐听风总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了。
虽然徐听风习惯戴着面具,但裴寒声似乎能够看到那面具底下暗藏着一双深情的眼睛,此刻正全神贯注地望着时眠。
梁舟也注意到这番情景,心里依旧在为徐听风打抱不平。
梁舟动起了小心思,他故意绊倒小乐,但又快速接住了对方。
果然,这个举动引起了时眠的紧张,他不顾周围其他人的目光,本能地快速来到小乐的面前。
“有没有摔到哪儿了?”时眠凑过去搂住小乐。
或许是有血缘关系在,小乐并没有反感时眠的亲近。
裴寒声刚刚想追上去,但被江宁辛拦住,因为江宁辛能够感受到裴寒声隐含的火气。
“你别去,现在时眠满心满眼都是小乐,小心他跟你急。”江宁辛提醒道。
时眠如愿以偿接触到了小乐,徐听风也如愿以偿地接触到了时眠。
他趁机想跟时眠说话,看在小乐的份上,时眠也回应他了。
但越来越多人关注到他们,时眠并不愿意继续纠缠,所以在确认小乐没事后,他便转身准备离开。
而徐听风是知道如何激怒裴寒声的,他喊住了时眠:“等一等。”
时眠停住脚步,徐听风从口袋里拿出一串小巧的钥匙挂件,递给时眠:“这是小乐做的,送给你。”
因为是小乐亲手制作的,所以时眠想要接受。
于是他拿过挂件,道了谢才离开。
回到裴寒声身边时,时眠的钥匙上多了一个徐听风给的挂件,男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时眠了解裴寒声,赶忙解释道:“这是小乐做的。”
裴寒声没办法控制心底的情绪,只是淡漠地“嗯”了一声。
即便是小乐做的,也是由徐听风的手递给时眠的,裴寒声心里介意得不可理喻。
裴寒声会忍不住想,这是不是只是一个开头而已?
徐听风大可利用时眠对小乐的在意,一而再再而三地用手段接近时眠。
这么想着,裴寒声的表情愈加深沉。
第66章 主:大结局‖副:齐龄之死
这个时候,简浩信其实是动了想跟齐龄好好过日子的念头。
可天生的傲气让他不可能承认自己有这个想法,反而会为了这个想法而找诸多的理由。
比如,他只是觉得玩腻了,突然想要找个人稳定下来;
比如,他只是看不惯自己的父母还有爷爷插手自己的生活,非要叛逆给他们看;
再比如,他只是想体验一下,守规矩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然而,因为这份傲慢,简浩信忽略了不少东西。
比如,齐龄愿不愿意和他稳定地生活在一起,更准确来说,齐龄有没有这个条件接受他这个想法。
简浩信没有注意到,齐龄连拿勺子的手都在抖,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使用过筷子了。
右手被简浩信的爷爷命人打断过,直到现在,潮湿的天气就会疼痛。
但齐龄也并没在意,因为除了右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并不少,有时候疼起来,都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最疼了。
“你在想什么?”简浩信盯着齐龄难看的表情,问。
齐龄连忙摇头否认:“没、没有。”
简浩信的眉头当即皱起,不满齐龄的回答。
齐龄只能道:“我只是有点累。”
没想到,齐龄说了这句话后,简浩信对他招了招手:“那你坐这个位置。”
简浩信指着自己身边的座位,示意齐龄坐在那里。
齐龄虽然不解,但没有多问,按照简浩信的指示换了位置。
不曾想,当齐龄坐在简浩信身边的时候,便被他一把抱住,还轻抚着他的后背,问:“这样会不会好点?”
齐龄大惊失色,今天的简浩信实在太过反常,让他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接受。
齐龄紧绷着神经,试图转移话题:“你、不吃吗?”
简浩信看着桌上的食物,两人都没怎么动筷,顿了半晌后,他才尝了几口。
吃到一半的时候,偶遇简浩信那帮纨绔子弟朋友中的一个,叫祝立安。
在看到背影的时候,还以为简浩信又找了新的情人,在背后就调侃道:“你这小子艳福不浅……”
而当祝立安看到齐龄的正面时,瞬间止住了言语。
祝立安咽了咽口水,不可思议地问:“这……是个什么情况?”
简浩信没有在意,轻描淡写道:“就你看到的情况。”
祝立安好奇心十足,想坐下来研究一番,但被简浩信不留情面地下了逐客令:“别妨碍我们,自己想吃另外开桌。”
祝立安只好走开。
简浩信不断地往齐龄碗里夹菜。
但最后齐龄并没有吃多少。
只是,被简浩信温和以待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个人要是玩玩还好,只要他稍微想认真起来,他的父母和爷爷就会把注意力全部锁定在他身上。
“看来,上次的下手还不够狠!那个人没吃到苦头还敢缠着阿浩!”简爷爷雷霆震怒,他不会允许一个男人坏了他们简家的名声。
于是,在故意把简浩信支出市外后,简家的人又对齐龄动手了。
简浩信在去市外之前,答应齐龄要是表现好就让他跟齐年视频。
齐龄心心念念着这个承诺,总时不时在跟简浩信保证,他一定会听话,在家里等简浩信回来,哪里都不会去的。
只是,简家这次是卯足劲下了狠手,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齐龄,竟然找来几名专业的保镖。
致使齐龄等不到和齐年视频的机会,也等不到简浩信回来了……
*
时眠对这个钥匙挂件爱不释手,在回去的路上,总忍不住拿在手上仔细打量。
他心里忍不住想着,小乐遗传了姐姐,都是从小就心灵手巧的。
可这种举动在裴寒声看来,却会不自觉的把徐听风代入其中。
一路上,裴寒声没有吭声,时眠也一言不发专注在研究挂件的世界里。
而坐在后排的江宁辛和唐岑倒是忍不住交头接耳。
“他们两个……”江宁辛压低声音,对唐岑说,“怎么像在冷战?”
唐岑看不懂感情世界里面的局势,摇摇头道:“我不明白,怎么会无缘无故冷战……”
江宁辛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刚刚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唐岑茫然地摇了摇头:“不、不知道。”
江宁辛无言以对,没好气地说:“你的眼里只有Bowen.”
江宁辛饶有兴趣地看着裴寒声和时眠两人的状态,他知道不是冷战,是裴寒声单方面生闷气而已。
时眠到现在都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时眠沉浸在见到小乐的喜悦中,而不经意忽略了裴寒声的情绪变化。
而裴寒声呢?别看他浑身被戾气萦绕,但时眠主动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的气势一下子便弱了下来。
时眠问:“裴先生,我们待会儿还要去吃宵夜吗?”
裴寒声顿了一下,问:“你饿不饿?”
那语气,不仔细辨认也听不出他在生气了。
时眠说:“倒是不饿,不知道江先生他们饿不饿?”
还未等江宁辛回答,裴寒声便直接否定了答案:“他们不饿。”
江宁辛在背后白了裴寒声一眼,没有吱声。
裴寒声也没有再说什么,车辆平稳地行驶着。
时眠刚刚偷拍了几张小乐的照片,这会儿看完钥匙挂件之后,又开始看起了照片。
他觉得小乐长高长胖了,皮肤白白嫩嫩的,阳光爱笑。
当初同意让徐听风领养小乐的决定,时眠才慢慢觉得没有后顾之忧了。
时眠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里却想着小乐送给他的那个钥匙挂件。
时眠专注地盯着手机上拍摄的照片,裴寒声不经意扫了一眼,然而,他的注意力全部在照片上那半个人影的身上。
拍到小乐的时候,徐听风就在旁边,难免也入了镜。
裴寒声瞬间觉得碍眼极了。
“要不要喝甜汤?”裴寒声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时眠转头看他,笑着说:“好啊,”然后回头问江宁辛他们,“你们想喝吗?”
江宁辛笑了笑:“我可以,你们不介意有狗仔在周围拍摄就行了。”
裴寒声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底的烦躁,说:“那就去附近那家。”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沉默,虽然愉快地决定去喝甜汤,但唐岑竟然觉得气氛有些压抑。
江宁辛看着前面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忍不住叹了口气。
裴寒声吃了一路的醋,可偏偏时眠这个榆木脑袋,一点都看不出来。
到了卖甜汤的店里,几人落座。
裴寒声看着菜牌,问时眠:“想吃什么?”
时眠想都没想就说道:“吃芋圆白果。”
说完后,时眠又把注意力放在手机上面了,他在给小乐挑选小礼物,期待下次见面的时候能有机会送给他。
今天小乐无意识地亲近时眠,让时眠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此时此刻,裴寒声的视线里,好像只能看到时眠的头顶,因为时眠始终低着头看手机,没有和裴寒声互动。
江宁辛无奈地摇摇头,决定还是帮兄弟一把。
他清了清嗓子,问时眠:“你一路上在研究什么这么专注?”
时眠终于抽出视线,回道:“想给小乐买个小礼物,但不知道买什么好。”
唐岑坐在一旁,不明所以地接话道:“你们会有机会碰面么?”
这冷不防的话让气氛再次陷入窘境。
时眠想见小乐,自然是有机会的,只要他本人愿意,徐听风求之不得。
但时眠因为顾及裴寒声的感受,一直以来都在尽力克制思念,所以除了偶遇,他不会主动要求和小乐见面。
“下次……看看能不能碰上。”时眠说。
裴寒声终于忍不住搭话:“可以直接快递给他。”
但时眠是有私心的,他想送礼物的时候顺便见一见小乐。
人都是贪心的,先前日子过得不平静,所以时眠不愿意被小乐知道他还有自己这个家人在。
如今一切都平稳下来了,见到小乐在茁壮成长,时眠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但时眠也不想令裴寒声失望,他应道:“好,到时候快递。”
而裴寒声又是矛盾的,时眠答应了自己,他又产生了亏欠的情感,觉得自己自私对不起时眠。
这会儿,几碗甜汤被端了上来,打断了他们这个话题。
看着两人别扭的气氛,江宁辛忍不住在底下偷偷发了消息给时眠,提醒道:【裴寒声打翻了醋缸,你一路上没闻到酸味吗?】
时眠终于在意了起来,正想回复,又看到江宁辛发来:【但他现在又变成你的内疚粉了,你们俩的相处……还真有意思。】
见证了裴寒声和时眠的恋爱经历,江宁辛更加笃定自己以后要孤独终老的决定。
时眠当即换了一副态度,舀起自己碗里的芋圆,主动喂到裴寒声嘴边:“您尝尝甜不甜。”
这招对裴寒声来说十分受用,这个男人当即也换了一副表情,笑着接过时眠喂过来的食物。
还松口道:“礼物挑好了的话,我到时候陪你一起去探望小乐。”
江宁辛哭笑不得,一旁的唐岑一头雾水。
故事的开始踏过泥泞伤痕累累,故事的结尾踩着漫长星辰的光。
(主CP故事完)
第67章 以为齐龄玩失踪,却找到了他的尸体
正在外市的简浩信每天都会跟齐龄联系。
在第三天的中午,简浩信发现齐龄对自己的信息没有秒回。
简浩信在心里盘算着,再给齐龄十分钟的时间,他要是敢超过十分钟不回复,回去就狠狠收拾他。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简浩信没有得到回复。
强大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再发送信息过去,而是直接拨打了齐龄的电话准备进行质问。
可是电话里提示关机。
简浩信说了句粗口,愤怒于齐龄竟然敢这么大胆关机。
他出门前警告过齐龄,要让自己随时随地联系得上。
齐龄明明保证过自己的手机会按时充电,绝对不会出现联系不上的情况。
简浩信当即打了负责看守的保镖的电话,可保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白天起来后就发现齐龄不见了踪影。
所以保镖支支吾吾给不了简浩信一个交代。
简浩信一刻都没办法在外市待了,他立马订了飞机票赶回来。
简浩信一进门就火急火燎地搜寻齐龄的身影。
他吼道:“滚哪里去了?”
“让你们看个人都看不好!”
“都是废物!”
简浩信把客厅、卧室甚至洗手间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齐龄的影子。
“他人呢?!人呢!”简浩信猩红着眼,找不到齐龄这件事让他雷霆震怒,一把揪住保镖的衣领,准备出气。
保镖被他这眼神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简少爷,我……我真的不知道,早上起来就……就不见了……”
“混蛋!!到时候再收拾你们!”简浩信一把甩开保镖,在客厅里烦躁地来回踱步。
他掏出手机,再次拨打齐龄的号码,依然提示是关机。
“该死!”简浩信狠狠地把手机砸在地上,屏幕和坚硬的地面触碰,瞬间像蜘蛛网一样裂开。
怒火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齐龄竟然敢再次挑战他的底线,说着那些谎言哄着他,然后逃跑。
二次玩失踪这件事让简浩信发誓,逮到齐龄后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简浩信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齐年,齐龄那个病怏怏的弟弟。
上回齐龄也是因为放心不下齐年才会暴露行踪。
这一次想必也会重蹈覆辙。
“开车,去市医院!”简浩信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齐年被安排在市医院,情况渐渐有了好转,最近都是允礼过来探望他和照顾他,齐年经常会拉着允礼询问齐龄的事。
允礼只能对齐年说谎。
这会儿,允礼又来医院看望齐年。
一个小时后,简浩信的车停在了市第二医院门口。
他带着两个保镖,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里面,顺利找到了齐年所在了那间病房。
齐年正坐在病床上发呆,看到突然出现的简浩信,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但心里也有巨大的怨恨。
因为他知道,这个人就是欺负他哥哥的罪魁祸首。
齐龄经常一身伤出现,其实齐年是知道的,只是自己的哥哥怕他担心,所以他不想让哥哥难过便一直没有说破。
“你是谁……”齐年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蝇,故意装作不认识简浩信。
简浩信没有理会他这个问题,径直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得像要杀人。
“齐龄在哪?”他冷冷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威胁。
齐年吓得瑟缩了一下,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可齐龄没有来找过自己,所以齐年害怕他出事了,不禁追问道:“我……我哥哥怎么了……”
“你别装模作样!”简浩信冷笑一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病床上提了起来,“不说实话是吧?”
“我……没见过……哥哥……”齐年脸色涨红,呼吸困难,却极其担心哥哥的安危。
简浩信的眼神越来越冷,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碎他的脖子。
就在这时,一个清润且焦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阿浩!你别这样!”
简浩信转头一看,是允礼。
允礼刚刚去给齐年洗水果了。
“你怎么在这?”简浩信不可思议地蹙眉,松开了钳制着齐年的手。
齐年顿时瘫软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又是你把齐龄藏起来了?”简浩信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把矛头指向允礼。
允礼想走到齐年身边先把他扶起来,可是被简浩信挡住了去路。
允礼罕见地出现了情绪,他说:“你别无理取闹了!你一直不让我见齐龄,我怎么把他藏起来?!”
这个时候,允礼并不知道齐龄已经出事了。
“你的本事我一直低估了!”简浩信挑眉,“最好别让我发现蛛丝马迹!”
允礼觉得简浩信简直不可理喻,也不禁隐隐担心起齐龄的安全问题,但他不好在简浩信面前再说什么,这个人只要是在气头上,是不可能听从旁人的意见。
齐年的身体不好,允礼不希望再和简浩信继续纠缠,便好声好气地请求道:“你先回去,我保证有齐龄的消息会立马告诉你。”
简浩信在这里找不到情况,便也没打算浪费时间。
临走时警告道:“要是敢耍花样,我不会放过你!”
这个时候的简浩信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急需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而这个问题,只能齐龄出现才能解决。
在简浩信离开后,允礼也尝试着联系齐龄,但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
他和齐龄在私底下几乎不会联系,因为担心惹怒简浩信会给齐龄带来恶劣的下场。
这时,齐年也万分不安,他颤抖地问允礼:“允哥哥,我哥哥是不是出事了?”
允礼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强扯出一点笑意,说:“不会有事的,哥哥是太忙了。”
但齐年并没办法心安,这几天,他总是做着噩梦,然后浑浑噩噩直到天亮。
可他不想为难允礼,所以没再纠缠。
简浩信找了齐龄一天一夜都没有半点结果。
狐朋狗友又来约他出去喝酒,简浩信哪里有这个心情。
但其中一个朋友为了引诱他出来,故意说道:“我前两天还看到他呢。”
简浩信不会放过一点希望,追问道:“什么时候?在哪里?”
朋友说:“你出来喝酒我就告诉你。”
所以简浩信不得不前往他们聚会喝酒的地点。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简浩信第一次觉得这种感觉难受极了。
进来包厢的时候就一直黑沉着脸,矛头直接指向刚刚那个故意卖关子的友人身上。
简浩信沉声质问:“快说,你在哪里看到他了?”
友人喝了一口酒,慢悠悠道:“你那么着急做什么?都还没喝一杯。”
简浩信瞬间就被惹恼了,上前就直接扯住这个朋友的衣领。
旁边的人见状紧忙制止他的动作:“阿浩,你怎么了?”
“是啊阿浩,你这阵子到底怎么了?”
“该不会是为了那个穷小子吧?”
提及齐龄,这些人都轻蔑地发出嘲笑的姿态。
“该不会玩着玩着玩出了真感情吧……”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金钱、权利和地位没办法和他们媲美的,都只配做他们的玩具。
玩腻了就扔掉,怎么可能动真感情。
所以简浩信要是承认他对齐龄动了真心,在他们这群人当中是抬不起头的,会把这事当成笑话一样讨论。
“再胡扯我就动手了!”简浩信愤怒地抬手想打这个胡言乱语的人。
他想找到齐龄,但并不可能承认自己的感情。
在他的思想中,动情也是丢脸的事情之一。
被旁边的友人说了几句之后,简浩信松开了这个人的衣领,语气沉沉道:“他竟敢挑战我的底线,我要逮他出来狠狠教训他!”
同时,简浩信也喝了一杯酒。
这友人不和他计较,顺便也提了一下那天他见到齐龄时的场景,他说:“他那副德行都敢挑战到你头上来了?能活命就谢天谢地了。”
简浩信在气头上,直接忽略了友人最后这一句说法。
他以为是嘲讽,是夸张,没有多想。
另一友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好奇地问:“抓到他你打算怎么做?不会又只是关起来这么没新意吧?”
因为他们都会时不时笑话简浩信对齐龄不太一样,关起来又不舍得打死,只会嘴上说得好听而已。
简浩信冷笑了一声,说:“你们有什么建议?”
“我觉得你就该狠下心,下次那个的时候拍视频,他要是敢逃走,就把这些视频发布到网上……”
友人还没说完,就听简浩信愤怒地打断:“闭嘴!我没你那么龌蹉!”
友人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说:“行,你清高,你自己决定。”
简浩信没有说话,但心里已经想了一千种折磨齐龄的方法。
离开时,他丢给这些人一句承诺:“谁要是帮我找到他,一定奉上大礼!”
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而在次日傍晚,简浩信就达到了目的。
允礼找到了齐龄……的尸体。
第68章 自欺欺人的简浩信
傍晚的时候,简浩信目光森冷地坐在落地窗前,他已经放了话出去,要是齐龄胆敢继续玩失踪,那么就别怪他对齐年不客气。
齐龄不敢了。
简浩信接到了允礼的电话。
电话里,允礼语气平静得十分怪异,他说:“阿浩,我找到齐龄了。”
简浩信眼中闪过异芒,情绪激动地问:“在哪里?”
允礼始终用平稳的情绪说话:“我把定位发到你手机上,你现在过来吧。”
简浩信还未注意到允礼的异常,咬牙道:“我马上过去!那个狗东西,看我怎么教训他!”
允礼没有反驳,挂断了电话。
简浩信的速度极快,在挂断电话的半个小时之后,他便一个人驱车到了允礼所发给他的位置。
他浑身带着戾气,迈着匆忙的步伐,还未靠近允礼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追问:“人呢?”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间狭隘的小屋,允礼临时找的,环境简陋,但已经无所谓了。
人都没了,要住那么宽敞华丽做什么?
此时,齐龄的尸体被放在一张木床上,允礼帮他盖了被子。
虽然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但处于兴奋状态的简浩信压根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问:“他还有心思睡觉?”
允礼淡淡地道:“那你把他喊醒吧。”
说完这句话后,允礼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简浩信这才开始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你什么意思?”简浩信没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出现了颤抖。
他当下只觉得自己脑中的那根弦,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似的,让他顿时头痛欲裂。
“你自己掀开被子吧,阿浩。”允礼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他哽咽着说。
简浩信迟迟不敢上前动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允礼,大脑一片混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允礼没再说话。
简浩信慢慢靠近,这才注意到,齐龄不仅脸色苍白,嘴唇更是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紫色。
他开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接着,他按照允礼说的,掀开了齐龄身上的被子。
简浩信这一生当中,从未如此恐慌过。
被子掀开后,一阵浓重的铁锈味扑鼻而来,入目的是,齐龄被折断的四肢和干了的血迹。
简浩信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突然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这只是在做梦而已,这是允礼的伎俩吧,还是齐龄为了逃离自己的魔爪,故意找个人来演戏的?
简浩信在脑中一遍又一遍搜寻借口否定齐龄已死这个事实。
“不会的,不会的,这个人不是,他不是……”简浩信嘴里快速地呢喃着,好像这样就能扭转当下摆在眼前这个事实似的。
允礼蹲下身,轻轻拍了拍简浩信的肩膀,声音沙哑地说:“阿浩,你看清楚点,你为什么不敢看他……”
简浩信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瞪着允礼,嘶吼道:“你又想骗我!你是不是和他合起伙来演戏!我不会相信的!”
允礼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说:“你就当是我骗你吧……那你再找找……他去哪里了……”
“他躲起来了!他一定是又躲起来了!”简浩信的情绪彻底崩溃,他一把抓住允礼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把他藏哪儿了?!”
允礼无力地推开简浩信的手,双目无神地说:“再找找吧……再找找……”
简浩信突然失了力,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松开允礼后呆呆地坐在地上。
允礼看着这样的简浩信,心里更多的是不解,在旁人眼里,齐龄对简浩信来说,只是一个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玩具罢了。
简浩信从来都不会珍惜齐龄,允礼更是看过他对齐龄动手时的不知轻重。
这样的一个人死了,简浩信摆出这副看起来痴情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允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说:“阿浩,你回去吧,天好黑了路不好走……”
这里是荒郊野外,允礼当时找到齐龄的时候,他是被扔在码头的垃圾堆里面的。
简浩信眼神空洞地看向允礼,他连余光都不敢再去看齐龄一眼。
允礼重新帮齐龄盖上了被子,人死了,也要让他体面地离开。
允礼像是自言自语:“别为难齐年了,他还小,是齐龄最重要的家人……”
他不知道简浩信能不能听得进去,也没有去看这个人一眼。
允礼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阿浩,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就好。”
他没有说明白,是指齐龄的后事。
简浩信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突然发出激烈的反应:“什么叫你来处理?你处理什么?又凭什么是你处理?!”
总之,简浩信陷入了极端的状态,他一会儿无力,一会儿疯狂。
允礼无力解释,简家不允许简浩信和齐龄来往,如今人死了,又怎么会允许简浩信帮齐龄体面地处理后事。
允礼已经没有气力再继续和简浩信争辩什么,人已经死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或许,他装出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齐龄看到了会舍不得,是不是就能死而复生了。
齐龄有多喜欢简浩信,允礼看在眼里。
沉默了许久,简浩信没再出现癫狂的举动,而是突然重新靠近齐龄,缓缓地把他从床上抱起来。
允礼心间一顿,惶急地问:“你要做什么?”
简浩信轻轻一笑,低头吻了吻齐龄发白的脸颊,说:“我带他回家。”
允礼觉得简浩信变得不太正常,又担心他有什么阴谋,紧忙再次强调道:“阿浩,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只求你别伤害齐龄身边的人,特别是齐年,不能让他看到齐龄这个样子。”
简浩信保持着笑容,平静道:“嗯,我知道的。”
就这样,简浩信把齐龄的尸体带走了。
可允礼似乎想多了,原本以为人已经死了,简浩信多多少少能够出现一丝怜悯之心。
然而,他的难过好像只是短暂的一瞬间,次日晚上,允礼就得知简浩信去了酒吧。
允礼想知道简浩信如何处理尸体,便追着过来。
一进包间,就被其他友人拉着喝酒,那些人说:“阿允,难得阿浩今晚高兴,快点来喝两杯。”
“是啊,阿浩多长时间没喝这么尽兴过了。”
允礼难以置信,但他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发作,只凑到简浩信身边,低声说:“阿浩,你打算怎么处理齐龄的……”允礼顿了一下,难以启齿“尸体”那两个字,改成了“后事”。
却只见简浩信作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说:“你在胡说什么呢,什么后事,谁的后事……”
一向温和的允礼一下子就来火了,忍不住去拽起简浩信的衣领,质问道:“阿浩,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人已经死了,你难道还不愿意放过他吗?!”
如果允礼仔细观察的话,他就会发现,简浩信眼里一下子蕴出了热气。
这时,友人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连忙上前劝阻:“干嘛呢这是?还没喝就醉了吗阿允?”
允礼松开了简浩信。
简浩信偏过头,喝了大半杯酒,然后又开始胡言乱语:“你们猜他这次会花多长时间来接?”
“要是迟到了,要怎么处罚他?”
允礼越听越不对劲,正当想追问的时候,一旁不知情的友人说道:“阿浩,你还绑着那个穷小子呢?他那么一根筋,早点换了好。”
简浩信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大声地反驳道:“换什么换,他最听话了,不换不换!”
允礼听得一头雾水,但简浩信喝醉了,他根本没有机会仔细盘问。
随即,允礼看到简浩信拨打了齐龄的电话。
电话里还是提示关机,可允礼却听到简浩信对着电话说道:“我限你半个小时之内来接我。”
“就半个小时。”
“不准迟到。”
“我半个小时之内一定要见到你。”
简浩信说着和以前命令齐龄时的言语,可语气却不似从前。
似乎多了一丝温柔和落寞。
“不准迟到,不准,不准……”醉酒的简浩信露出幼稚的一面,反复强调着这几个字。
允礼没有出声,默默地看着简浩信在喃喃自语。
他也没有选择离开,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只见简浩信又打了齐龄的电话。
语气中带着失落却没有不耐:“怎么那么久没来?再不来我就……我就……”
简浩信似乎在努力搜寻处罚齐龄的法子,却想了大半天也没有想到。
最后还罕见地妥协:“再给你半个小时,我今天心情好,再给你一次机会……”
简浩信醉醺醺地说道。
“你要是有什么不满你可以跟我说,我今天心情好,给你机会说……”
“半个小时行不行?”
“最多我不罚你喝酒了。”
简浩信始终对着电话那头自言自语,允礼眼眶一热,扬起头试图不让眼泪掉下来。
人已经不在了,做出这副含情脉脉的样子给谁看呢?
简浩信把电话放下,自顾自地骂骂咧咧:“胆子肥了,敢不搭理我的要求了……”
第69章 简浩信彻底崩溃
不知过了多久,简浩信支撑不住疲惫的身体,但临闭眼之前嘴里还在呢喃着:“算了算了,不理我就不理我,我今天不跟你计较了……”
此时,一友人忍不住道出疑惑:“阿允,阿浩今晚是不是有点怪,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另一友人附和道:“有可能,据说阿浩家那老爷子天天盯着,逼得那么紧不怪才是怪事呢!”
几人闲聊了起来,但谁都不会联想到,简浩信这副古怪的行为,是因为那个他曾经看不起的人。
简浩信彻底睡沉了,允礼准备送他回家。
但在车上的时候,简浩信突然醒来,拔高音量对允礼吩咐道:“去别墅!去别墅!”
他不回中心的房子,他要去郊区的别墅,允礼也依他,将他送到别墅区。
一进门,就对上年轻管家怪异的眼神。
允礼先把简浩信扶上楼,准备送他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可是,在上楼梯的时候,简浩信就奋力挣扎:“我还不困,不回房间!”
年轻管家也过来帮忙,轻声对允礼道:“允先生,让我来照顾就好。”
允礼也折腾累了,轻轻点头,把醉酒的简浩信交给年轻管家照顾。
允礼去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他一进来这里,心就开始不受控制地觉得发慌。
不多时,一个佣人拿了茶水过来招呼允礼。
允礼道了谢后,见到佣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温和地问:“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佣人点了点头,然后为难地道:“麻烦允先生多看着点简少爷,他……有点怪。”
允礼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佣人如实陈述道:“简少爷昨天带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回来,不叫医生医治,也不让任何人靠近。”
那些人,都不知道简浩信带回来的一具尸体。
允礼努力保持冷静,再向佣人确认道:“昨天带回来的吗?在哪里呢?”
佣人道:“是昨天,现在在少爷房间呢,昨晚少爷……”
“他怎么呢?”允礼追问。
“少爷好像跟他一起睡来着,其实我们都怀疑自己看错了,是不是那人穿红色衣服,身上的不是血。”佣人自我怀疑了起来。
齐龄衣服上面那些确实都是血迹,允礼找到他之后,都还没来得及帮他换一身体面的衣服。
齐龄穿的是原来的旧衣服。
允礼难受地陷入了沉思。
接着,又听到这个佣人道:“我们就是觉得少爷怪怪的,想麻烦允先生多留意一下。”
允礼淡淡应道:“我知道了。”
他喝了口茶,然后起身往楼上准备去看一看简浩信。
但在楼梯转角处就听到简浩信的声音了,年轻管家似乎搞不定。
只听到简浩信说:“我都说了不用你扶不用你!我自己回房间,你们都给我滚开!”
字里行间都在透露,简浩信似乎抗拒别人进他的房间。
允礼快步上前,强行把简浩信从地面上扶起来,说:“你都站不稳了怎么自己回房间!”
简浩信却作势推开他:“别碰我,别靠近我的房间!”
允礼依他,暂时没有靠近。
只在一旁问年轻管家:“家里有没有微型摄像头?”
年轻管家道:“等会儿,我去给您拿。”
不多时,年轻管家便拿来了一个微型摄像头,允礼趁机把它安在了简浩信的身上,然后妥协道:“你自己回房,我们不管你。”
接着,允礼示意年轻管家离开简浩信的视线。
不多时,允礼透过视频监控画面,看到了简浩信的一举一动。
他先是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艰难起身跌跌撞撞回了房间。
进房间后,画面并不完整,没能拍到简浩信的床上有什么。
但能清晰地听到简浩信的声音,他在对谁说话:“我跟你说,我今天准时回来了,想早点回来陪你。”
“你就不准生我气了。”
醉酒后的简浩信依旧霸道。
但简浩信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他渐渐变得小声,但还在坚持说着什么:“我今天只是喝酒而已,没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如果你还是不高兴,就起来告诉我一声……”
“不准再生闷气了。”
简浩信的房间里,空气凝重而沉寂。
允礼光是透过屏幕都觉得压抑,他没办法再继续看下去了,转而吩咐年轻管家:“看好他,我先回去了。”
允礼不知道自己待在这里还能做什么,劝简浩信把尸体交出来吗?
不知道为何,他失去了这份勇气。
年轻管家送允礼离开。
此时,简浩信蜷缩在床边,在齐龄的身旁。
他很累了,但他不想睡去。
他手中拿着一张照片,那是在齐龄口袋里翻找出来的。
是他们上次去游乐场时拍的照片,看这模样是齐龄趁简浩信不注意的时候抓拍的合照。
简浩信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齐龄的脸庞,勉力挤出一点笑意。
他想起齐龄曾经要求过拍一张合照,但他根本没有把齐龄的话放在心上,还警告这个人别自作多情,要是敢拍照发朋友圈之类的,就别怪他不客气。
所以,齐龄一直是偷偷摸摸的,偷偷地把照片带在身上等四下无人的时候看一眼,不会给简浩信造成任何麻烦。
简浩信紧紧地攥着照片,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但他觉得是自己喝太多酒太过疲惫罢了。
“你这傻子,把我拍成这样,技术也太差了。”简浩信不满地抱怨道。
终于,简浩信撑不住了,他缓缓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照片上,晕染了照片上齐龄的笑容。
“我们到时候再拍一张……再拍好多张……”
简浩信沉睡之前呢喃着,此刻的他显得异常脆弱和真实。
外面的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孤单的身影上。悲伤的气氛无情地发酵着,简浩信的悔恨和绝望,化作无声的悲鸣,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然而,他这种怪异的行为,是不可能不被父母和爷爷发现的。
简爷爷派来的眼线马上回去汇报简浩信的古怪行为。
老爷子坐在书房内, 手指敲打桌面, 面前放着今日收集到关于简浩信动向的报告。
“这小子一天天不让省心,”老爷子冷哼一声, “竟然还有心思搞些小情小爱!”
助手站在旁边恭敬地等待命令:“您打算怎么做?”
老爷子眯起眼睛思考片刻:“先不管他,让他闹去吧!这小子做事都是三分钟热度,疯几天就正常了。”
所有人都认为简浩信只是一时之间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刺激罢了,没人把他的感情当一回事。
连允礼也一样,他不认为简浩信是突然明白自己的感情,而是觉得他这个人总在贪图新鲜感,或许扮演深情人设,也是他觉得有趣的事情之一吧。
可没想到,简浩信疯狂到在自己房间里安装了一个制冷设备,为的就是保证齐龄的尸体能够不被腐化。
正常人在那样的气温下根本没办法长时间逗留,简浩信却打算和齐龄生活在这个房间里。
老爷子得知情况后大发雷霆,命人过来把齐龄的尸体抬走。
那些人趁简浩信不注意的时候,把齐龄的尸体带走了。
允礼知道这个情况连忙托了关系,接走尸体送去火化。
而回家后发现齐龄不见了的简浩信这才彻底失控。
“人呢?人呢?人呢!”简浩信抓过一个保镖质问。
但保镖根本不敢说实话,老爷子的权势比简浩信大,这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听从老爷子的吩咐。
简浩信眼底一片猩红,怒吼声歇斯底里,他从楼上找到楼下,都找不到齐龄的踪迹。
简浩信把家里的东西都打翻了,心头有太多的苦痛无法宣泄。
“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别墅里回荡着简浩信尖锐的吼声,他几近崩溃。
他在客厅来回踱步,嘴里一直重复着让人把齐龄还给他。
老爷子派来的眼线觉察到场面无法控制,便当即打电话求助:“少爷他好像不太对劲,您要不要亲自过来看看。”
老爷子却不把这当一回事,冷声道:“他又在玩什么把戏,别管他,给他惯坏了。”
老爷子没打算过来看这个不争气的孙子一眼。
客厅里的尖叫声还在回响,简浩信始终在强调让人把齐龄还给他。
旁人都不敢靠近,只能任由他用怒吼来发泄情绪。
僵持了好一会儿,简浩信似乎累了,停止了叫喊声。
但嘴里还在碎碎念着什么。
有靠近一点的保镖听到了一些,似乎是说:“我自己去找,不还给我我就自己去找。”
说完就跌跌撞撞上了楼,回到他的房里。
制冷装置已经被老爷子命人拆掉了,但简浩信还是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是冷的。
他进房之后就往床上躺下,整个人仿佛丢失了魂魄。
他又把和齐龄唯一的一张合照拿出来看了看,脆弱道:“你是不是怪我,才躲起来不见我了……”
简浩信深深吸了口气,将泪水硬生生压回心底。
等到心脏的酸涩到了一个无法承载的程度,简浩信拿起尖锐的刀子,往最痛的那个地方狠狠刺了一刀。
“那我就去找你……”
第70章 重生
简浩信睁眼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他想再看清楚些周围的环境,却感觉头痛欲裂,眼底好像蒙了一层迷雾,让他没办法看清眼前的景象。
他重新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
这是地狱吗?那他岂不是没办法见到他的心上人了。
“阿浩,你睡了吗?把……把这醒酒茶喝了吧……”一声唯唯诺诺的动静在简浩信耳边回响,犹如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让简浩信瞬间醒神。
简浩信猛地睁开了眼睛,紧紧地盯着身旁这个说话的人,待眼底的迷雾逐渐散去,他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模样。
“小齐……”简浩信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呢喃道,但眼神里被不可思议填满。
这不是地狱,这是天堂。
眼前的这个人犹如从前一般,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是畏首畏尾的,大抵是因为被打骂怕了,连让自己喝醒酒茶都好像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简浩信的泪水不自觉地滑落,一想到这个人因为自己受了多少苦,他就心疼得呼吸困难。
“阿浩,你是不是不舒服?喝……喝这个好吗?”齐龄吓了一跳,但仍然展露出卑微的一面,端着醒酒茶在简浩信面前商量道。
简浩信不忍看他失落,先是接过那茶喝了。
稍微清醒一些后,简浩信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不是上天堂或者下地狱,这周围的环境分明是在自己的别墅里。
身边还站着他的年轻管家,一开始他把焦点全部放在齐龄身上,以至于错过了周遭所有的人和物。
茶几上摆满了空酒瓶,地下还有碎了的酒瓶和……一些血迹。
简浩信心头大震,渐渐意识到,自己这是回到了自己的某个生日当天。
重生了吗?
他这种人,果然地狱和天堂都不收了。
简浩信突然慌了,猛地起身蹲在齐龄的身前,作势去检查他的脚伤。
因为简浩信记得,地上的一片狼藉是因为齐龄劝他不要喝太多,他一下子恼怒就拿起酒瓶往对方身上砸,砸中了脚背,流了不少血。
“简直是王八蛋!”简浩信在骂自己。
齐龄却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吓得瑟缩了一下。
简浩信觉察到他的畏惧,才放缓了语气说道:“对不起,是不是很疼?”
齐龄瞬间愣住了,不知道简浩信为何突然变得这么温柔。
四目相对,齐龄明明看到了简浩信的眼底满是怜惜。
“明宏,快拿药箱过来。”简浩信吩咐一旁的年轻管家赵明宏。
赵明宏微微讶异,但没有耽搁,转头就去拿来了一个大药箱。
简浩信接过了药箱。
他小心翼翼地用碘伏擦拭着齐龄脚背上的伤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齐龄其实不疼,只是被简浩信的动作震惊,让他觉得紧张和不安,他咬着下唇,身体微微颤抖。
简浩信以为他疼,轻声问:“很疼吗?再忍忍,马上就好。”他抬头看了齐龄一眼,眼神中满是心疼和自责。
齐龄摇摇头,把脸转到别处不敢和简浩信对视,他低声说道:“不疼,我没事的。”
简浩信知道齐龄一向坚强乐观,无论被自己戏耍多少次,无论自己怎么对他动手,他都没对自己喊过一个疼字。
是啊,自己都没给过宠爱,如何可能喊疼。
简浩信心头闷痛。
上一世,他被那该死的自尊心蒙蔽了双眼,觉得爱上齐龄这种身份低微的人,在他那群狐朋狗友面前抬不起头,会被耻笑万年。
最终导致了齐龄的悲惨结局。
这一世,他一定会遵从本心,好好地疼爱眼前这个人。
给齐龄的伤口贴上创可贴之后,简浩信把药箱放到一边,然后握住齐龄的手,语气里满是疼惜:“手怎么这么冰?”
简浩信把齐龄的手捧在手心里搓了搓,试图给他一点温暖。
赵明宏疑惑,但识相地走开了。
而齐龄不习惯这样的动作,他才刚被简浩信吼到心神共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巨大的转变。
齐龄别扭地把手从简浩信手心里抽回,强扯着微笑道:“可能是刚刚洗了手,待会儿就没事了。”
简浩信手心空了,心头也被酸涩之意扯了一下。
他咽下心酸,又关心道:“那你饿不饿?我给你煮面吃。”
简浩信记得自己曾给齐龄煮过一碗面,当时只是加了一颗煎蛋,连块肉都没有,齐龄却露出感恩戴德的模样,说这面是他吃过最好吃的。
齐龄更是难以置信,他小声地问:“阿浩,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简浩信重新握住他的手,眼神温柔而深情:“小齐,我没事,你只要相信我,从今以后,我会好好对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齐龄只觉得一股电流直击心脏,让他整个人都呆愣得不能动弹。
他回避和简浩信对视,低头掩下疑惑和不安。
简浩信知道他心中的顾虑,没有再口头说着空话,他知道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驱散齐龄的不安。
从今往后,他会用行动来向齐龄证明。
齐龄也没说饿不饿,简浩信起身去给他煮面,冰箱里有不少食材,简浩信全部搬出来了。
齐龄在客厅坐立不安,忍不住起身去厨房看一看。
只见灶台上摆满了食材,还有大龙虾。
齐龄吃惊又胆怯,因为他实在害怕自己多言造成简浩信的不满。
可纠结再三,齐龄还是问出了口:“阿浩,你做什么……煮那么多东西……”
现在虽然不是深夜,但也已经十点了,这么晚还大费周章煮这些,齐龄看不透简浩信准备做什么。
而简浩信的想法非常简单,只是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齐龄添上。
包括吃的。
注意到齐龄站在厨房外面,简浩信分出注意力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然后笑道:“给你煮面吃。”
齐龄不能理解,但也不敢再继续追问。
不多时,一碗豪华版的龙虾面就出锅了。
齐龄作势想去帮忙,简浩信却拒绝道:“小心烫,我来就好。”
齐龄便乖乖待着不动,但看到简浩信在忙,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简浩信把面条放在了茶几上,笑着对齐龄说:“发什么呆呢,坐下吃。”
齐龄回过神来,看着这么一大碗面,忙道:“我去拿小碗,我们一起吃。”
简浩信说:“你别动,我去拿。”
如今,简浩信觉得齐龄动一动都让他舍不得。
他拿来了两个小碗,先给齐龄盛上:“你快吃,我给你剥虾壳。”
齐龄呆呆愣愣,还没反应过来,简浩信已经开始着手剥虾壳了。
简浩信给齐龄盛的那碗面里,已经有排骨、煎蛋和培根。
齐龄纠结了一下,也帮简浩信盛装面条,然后把自己碗里的肉分了一些到简浩信的碗里。
简浩信见状冲他微微一笑,又轻声提醒道:“你快尝尝。”
齐龄终于拿起勺子吃了起来,面条煮得有点软,因为简浩信太久没有下厨了。
但齐龄吃到嘴里觉得好幸福,吃得津津有味。
不多时,大龙虾壳剥好了,简浩信把整只虾肉放在了齐龄碗里。
齐龄微微一愣,随即道:“我……吃不了那么多。”他夹着龙虾停在半空。
简浩信见状把头伸过去直接咬了一口,然后笑眯眯道:“剩下的你吃。”
齐龄又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没有说话,低头默默开始吃碗里的食物,被简浩信咬过的半只龙虾让他心里更是百感交集。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
可简浩信一直不按常理出牌,给颗糖又给颗炸弹的事他倒是经常干。
齐龄提醒自己不能再执迷不悟越陷越深了。
好艰难才勉强把面吃完了,齐龄饱得有些反胃,脸色并不好看。
简浩信急道:“是不是不舒服,脚还疼么?”
过于温柔的关心,倒是让齐龄的脚部隐隐作痛。
“有点饱……”齐龄难为情道,他刚刚吃不下了,但不想糟蹋简浩信的心意。
简浩信命人收拾茶几,然后把齐龄牵起,说:“那我们去后院逛逛消食。”
齐龄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简浩信今晚喝了不少酒,却看不出什么醉意,齐龄担忧道:“阿浩,你没事吧?”
简浩信知道齐龄一遍又一遍的困惑是因为什么,他咽下苦涩,笑道:“能有什么事,别胡思乱想。”
齐龄又说:“你今晚喝了很多酒,头疼么?”
简浩信摇头:“不疼。”看到你了,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接着又补充道:“我喝了你给的醒酒茶,你忘了?”
齐龄才稍微放心地点点头。
最后,他们两人还是去后院走了两圈。
十二点的时候,齐龄好困好困了。
简浩信便道:“那回去睡觉吧。”
齐龄点了点头,准备去沙发上休息。
简浩信不满地皱了皱眉:“你想我陪你睡沙发啊?回我们房间睡。”
齐龄再一次感到吃惊,因为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睡在一起了。
他觉得简浩信一天比一天厌烦自己。
第71章 简浩信巨大的转变
可实在是太晚了,齐龄没有精力再去探究些什么,于是便按照简浩信的安排,和他睡在了一个房间里。
两人睡在一张床上。
齐龄躺上去之后,唯一的那点睡意却消失贻尽,取而代之的是紧张无措。
床很宽很大,但简浩信挨得极近,两人的手臂触碰到了一起。
一开始,简浩信还算安分,只是静静地躺在齐龄身边,当他以为齐龄睡着之后,便开始放肆起来,去偷偷牵住齐龄的手,然后将对方整个身体抱在怀里。
齐龄的身上好香啊,是与生俱来的淡淡香气,像是甜甜的花香,又不会那么浓郁。
简浩信不知道,齐龄在被他搂住之后,整个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他不敢睁眼,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简浩信的举动。
齐龄怀揣着这种忐忑的心情,到深夜才睡去。
这一觉,简浩信其实睡得也并不踏实,他能够感觉到齐龄对自己的畏惧和疏离,上一辈子因为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意,所以常常忽略了齐龄的感受。
在这个阶段,齐龄面对简浩信时的一举一动、心情等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他对自己完全失望了吧。
简浩信忍不住在心里想着。
想着想着,心口又不禁变得闷痛,让他久久没办法安稳入睡。
次日清晨,简浩信先醒了,怀里的齐龄蜷缩成一团,双手抵在胸前,作出一个防备的姿势。
简浩信盯着这个反应走神了许久,才勉强地笑了笑,然后低头亲了一下齐龄的额头。
这么一亲,齐龄也醒了,对上简浩信充满歉意的眼神。
他说:“吵醒你了,困就再睡会儿。”
齐龄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和简浩信睡在同在一床上,一瞬错愕,许久才慢慢清醒,找了借口稍稍侧身,避免和简浩信对视,他说:“没事,我睡够了。”
齐龄撑着手臂准备起来,却被简浩信重新按回到床上,两人四目相对,齐龄的眼里更多的是惊愕。
简浩信轻声说:“那你再躺会儿,等我早餐差不多做好你再起来。”
齐龄好似一个提线木偶,被简浩信说完后完全无法动弹,乖乖地躺在床上。
简浩信起身去煮早餐,他想给齐龄熬点粥喝。
想起昨晚齐龄面对过于丰富的食材,好像有点为难,所以简浩信今早打算做清淡点的,粥里只加冬菇和鸡肉。
做早餐的时候,简浩信就在想今天的打算。
他想着如何能让齐龄开心放松一些。
带他去游乐园么?可是天气有点不好。
去看美术展览?会不会太无趣了些。
正纠结的时候,简浩信接到了朋友的电话,他们约简浩信一起去参加允礼侄子的生日会。
前些天因为允礼插手劝简浩信别为难齐龄这件事,让简浩信和允礼之间有了一点口角,所以这次小侄子的生日,允礼没有邀请简浩信。
那些友人是来劝和的。
想起上辈子允礼对齐龄的帮助和关心,简浩信不禁醋意大发,决定把齐龄带过去秀一番恩爱,让允礼死心,也顺便向那些朋友证明,他是爱齐龄的。
所以简浩信最后爽快地答应:“行,你跟允礼说,我和齐龄会准时参加。”
打电话的友人微微一愣,随即确认道:“跟谁呢?齐龄?你要把他带去那种场合?”
所谓的“那种场合”,是指许多像他们一样非富即贵的人物出席的场合,齐龄这个玩具怎么带得出手。
简浩信面对对方质疑的态度,产生了愠怒,他坚定地道:“你没听错,我和齐龄一起去参加,就这样挂了。”
挂断电话后,简浩信上楼去叫齐龄起床,在进房门的时候,看到齐龄按照自己的叮嘱而板正地躺在床上,简浩信就忍俊不禁。
齐龄起来洗漱的时候,脑海中总会忍不住想起简浩信的笑脸。
吃早餐的时候,简浩信和齐龄说了参加生日会的事,齐龄虽然讶异,但没有多问。
整个过程,好像一直是简浩信在说话,齐龄只是偶尔应一下,并且都只说几个字而已。
齐龄无法辨别,自己说什么才不会惹简浩信生气。
允礼侄子的生日会订在晚上六点的时候举行,但他们为了相聚,约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去允礼家吃火锅烤肉。
简浩信思考了一番后,决定连午饭局都带齐龄一起参加。
他们开车前往允礼家中。
简浩信带着齐龄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来了十几位朋友,此刻正在客厅坐着等吃,允礼家的佣人们在张罗火锅烤肉的食物,而允礼也习惯性帮忙。
待允礼看到简浩信和齐龄出现时,才停下手上的动作,亲自过来招呼他们:“你们先坐,很快就开饭了。”
接着,允礼的目光被简浩信和齐龄十指相扣的动作吸引,他顿了一下,随即又露出一抹欣然的笑意,转身又去了厨房。
齐龄感到不自在,几乎是被简浩信拖拉着走路的,他的双脚像是灌了铅,瞬间没什么力气。
“阿浩和他的跟班来了,快点让个位。”友人A端着果汁,笑盈盈地坐在沙发上起哄道。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齐龄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和轻视。
简浩信不动声色地将齐龄往身边带了带,语气淡淡:“再多嘴就别怪我不客气。”
但友人们不以为然。
“哟,这位是?”这时,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从楼上下来,她是允礼的表姐。
她凑了过来,目光在齐龄身上上下打量,掩饰不住语气中的轻蔑:“怎么没见过,新欢?”
齐龄被这些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局促地站在简浩信身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简浩信察觉到齐龄的不安,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警告:“这是我男朋友,齐龄。”
“男朋友?”允礼表姐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夸张地笑道:“哪门子的男朋友,第几号男朋友……”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没有说得直白,但话里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简浩信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却被一道温润的声音打断。
“二姐,你别乱说了。”允礼的脸上罕见没什么笑容,朝他们走过来。
他知道自己的表姐心悦简浩信,看到对方带人来了,自然免不了一顿嘲讽。
换做从前,简浩信或许会跟着外人一起看齐龄笑话,可如今不一样了,他会坚定地站在齐龄这边保护他。
“允礼,叫你表姐嘴巴放干净点,不然女人我也照打!”简浩信已经在极力收敛脸上的怒气,但说出来的话语仍然犀利。
这时,齐龄轻轻拉了拉简浩信的袖子,企图劝他不要生气。
但齐龄嘴笨,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怎么劝说。
可简浩信能够会意,淡淡笑着示意,然后牵起他坐在一旁的双人沙发上,还给他拿了个豆沙饼吃。
“你饿了就先垫垫肚子。”简浩信温柔地说。
齐龄不想吃,但是接过拿在了手里。
允礼见状马上道:“可以准备吃饭了,去餐桌那坐吧。”
简浩信不动声色地将齐龄往身后挡了挡,不想让他过多地暴露在允礼的视线下。
允礼表姐没有死心,去餐桌的时候,还准备坐在简浩信旁边,但被简浩信直言拒绝了。
简浩信的身边是齐龄和允礼。
其它友人则是看戏一样,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几个。
齐龄自从认识简浩信之后,没有了以往只身一人时的开朗阳光,做什么事都是束手束脚的。
在餐桌上,他没有说一句话,更不好意思夹菜。
简浩信负责给他夹菜,低声在他耳边说:“你不用紧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
齐龄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他紧握筷子的双手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
简浩信简直变成了完美男友,一会儿给齐龄拿果汁,一会儿帮他剥虾。
那些看戏的,眼里都多了几分惊愕,在底下偷偷议论简浩信是不是中了邪。
还是又有什么新把戏。
接着,他们几个准备碰杯,齐龄也乖巧地拿起了酒杯。
简浩信被他逗笑了,连忙去夺过齐龄手里的酒,换了一杯果汁给他,说:“你拿错了。”
这样体贴的行为,连允礼都觉得不可思议。
碰完杯后,允礼挑起了话题:“简叔叔是不是让你接手一个新项目?”他语气随意地问简浩信。
“嗯,听说在筹备阶段,我空了回去问问。”简浩信淡淡地回应。
允礼向他确认道:“这么说,你是同意接手公司了?”
简浩信点头:“嗯,是不能像以前那样游手好闲了。”
毕竟他现在找到了想要共度余生的人,他会给他安全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务正业。
简浩信的转变再一次让允礼感到讶异。
“哦?什么项目,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允礼的表姐又搭话,用挑衅的眼神看了看齐龄。
“没什么好说的,一个小项目而已。”简浩信语气冷淡,明显是不想理会她。
说的时候又给齐龄夹了一块排骨,担心他饿着。
允礼表姐碰了一鼻子灰,脸色有些难看,但碍于那么多人在场,也不好发作,只能讪讪地走开了:“我吃饱了。”是气饱了。
“多吃点。”简浩信继续给齐龄夹菜,心无旁骛地照顾着他吃饭。
第72章 齐龄进了医院
允礼表姐走后,气氛轻松了不少。
但简浩信见齐龄还是有些拘谨,便主动找话题和他聊天。
“你喜欢这些吗?排骨好吃还是鸡翅好吃?”
“待会儿再喝点汤,汤渣就不吃了。”
“吃饱之后看看要不要休息一下,刚刚都看见你打哈欠了。”
简浩信在齐龄耳边唠叨着这些琐碎,听得餐桌上其它人都烦躁了,却见齐龄始终保持淡淡的笑意,还有问有答。
友人A忍不住说:“你们俩锁死吧,真是天生一对。”
齐龄不习惯旁人评头论足,哪怕是赞美的话,他下意识地埋下了脑袋。
而简浩信把它当成一句好话,得意地回应道:“就是天生一对,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齐龄微微失神,一辈子多长啊,从简浩信口中说出来,给他产生了几分在梦境的错觉。
简浩信自己倒没吃多少,注意力全部放在齐龄身上了。
他发现齐龄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处不明显的破皮,便不由自主地去碰了碰他拿筷子的手,仔细地研究起来。
“这里怎么弄到的?”简浩信不禁皱起眉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互动,齐龄的脸颊始终微微泛红,他想要抽回手,却被简浩信捏住了。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简浩信的目光温柔而专注,还隐隐带着歉意。
他想起来了,这是上回他逼迫齐龄吃饭时,在推搡之间齐龄撞到餐桌而划伤的,手掌流血了,手指头只是破了皮。
允礼虽然在吃饭,看上去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但看着简浩信和齐龄亲密的互动,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
但允礼并不知道简浩信发现他的感情不纯粹,总习惯伪装得滴水不漏。
要不是上辈子在齐龄生死攸关的时候出手相助,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人发现允礼的私心。
私藏着一颗爱慕齐龄的真心。
可简浩信却清楚允礼是在伪装而已,他不允许任何人窥视自己的宝贝,忍不住出言挑衅:“允礼,你比我大一岁,比我会照顾人,更应该找个对象谈谈恋爱了。”
允礼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苦笑,道:“你知道的,我不擅长交际。”
允礼斯文安静,时常不爱说话只是坐在一边,要不是长得一张好皮相,这样性格的人轻易就会被忽视了。
吃完饭后,简浩信问齐龄困不困。
齐龄摇了摇头。
担心他沉闷,简浩信便问:“要不要上去唱歌?”
允礼家楼上有一层专门设成了KTV的模式,还有巨幕影院。
齐龄不太想去,但看到简浩信似乎总在变着法子为自己解闷,担心扫兴,他还是答应了。
简浩信对允礼说:“借你家KTV一用。”
其他友人听见后忙道:“我们也上去唱两首。”
却被简浩信拒绝:“别来,我想和齐龄二人世界。”
说完后,齐龄的脸红了。
其他人也被简浩信的直白震惊。
在他们两人离开后,忍不住议论起了这件事。
友人A:“你们说阿浩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友人B:“我猜他肯定有什么阴谋!”
友人C:“那是,阿浩那种人,怎么可能对一个玩具认真。”
友人A:“到时候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允礼闻声提醒道:“这是阿浩的事,我们别插手。”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担心简浩信在憋什么大招,会置齐龄于死地。
允礼用了“死”这个沉重的字眼,是他亲眼见过简浩信对齐龄动手,根本是毫不留情。
在楼上的KTV里,简浩信点了很多齐龄喜欢的歌,让他尽情地唱歌。
可齐龄放不开,面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简浩信不勉强他,便让歌曲自动播放,两人一边听歌一边吃水果。
有了歌声的渲染,齐龄显得没有那么紧张。
简浩信把葡萄去皮,准备给齐龄吃的。
但齐龄还没吃便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怎么了?”简浩信察觉到齐龄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喝点水就好了。”齐龄艰难地说道。
简浩信连忙给齐龄喂了一点温水,可是情况似乎没有一点改善。
齐龄捂住心口,呼吸变得困难了起来。
简浩信意识到情况不对,立马把他抱了起来,匆匆下楼。
允礼见状问他怎么了,简浩信没时间细说,只道:“齐龄不舒服,要去一趟医院。”
怀抱中的齐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简浩信把齐龄放在后座,却不放心,在他纠结的时候,允礼赶下来为他们开车:“阿浩,你陪齐龄坐后面,我来开车。”
于是,简浩信抱着齐龄坐在后座,允礼坐上驾驶位,启动车辆。
“是不是很难受?”简浩信帮齐龄顺了顺心口的位置,声音颤抖地说。
他没有忘记,这个位置在前不久被自己踹了一脚,之后就总是听到齐龄咳嗽。
而齐龄却无力地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模糊。
刺耳的刹车声在医院门口响起。
允礼快速地解开安全带,来到后座打开车门。
简浩信已经抱着齐龄冲了出去,直奔急诊室。
“医生!医生!”简浩信的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齐龄似乎断了呼吸,被迅速送进了抢救室。
过去的一幕幕场景,每一帧都刺痛简浩信的心脏,提醒自己是罪魁祸首。
他无力地靠在墙边,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齐龄苍白的脸和微弱的呼吸。
“阿浩……”允礼担忧地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简浩信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他却毫无察觉。
都是他的错。
“阿允,我上周动手打他了,往这个位置,狠狠地踹了一脚。”简浩信用力戳着自己胸口的位置,眼泪因为心疼而情不自禁地滑落。
如果他没有因为愤怒而踢那一脚,齐龄就不会这样。
他一直都知道,齐龄身体不好,心脏尤其脆弱。
可那个时候的他根本不会顾及任何,做任何事情都是随心所欲。
愤怒了,就拿齐龄当出气筒。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简浩信痛苦地捂着脸,允礼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因为事实上,简浩信不值得同情。
终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医生疲惫地摘下口罩,语气沉重:“病人情况很危急,我们已经尽力了。”
简浩信猛地冲上去,抓住医生的肩膀,声音颤抖:“什么意思?什么叫尽力了?”
医生叹了口气,解释道:“病人本身心脏就不好,后因受到猛烈的撞击导致心脏骤停的现象,这种情况很难痊愈。”
“你是什么意思?!很难痊愈是什么意思?”简浩信的眼眶泛红,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医生避开他的目光,低声说道:“病人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
简浩信的身体晃了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插满管子的齐龄,心如刀绞。
齐龄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胸口微弱地起伏着,仿佛随时都会停止呼吸。
简浩信颤抖地伸出手,轻轻地握住齐龄冰冷的手指。
“别再丢下我……”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
“求求你,别再丢下我了……”
“我错了,我错了,别丢下我……”
允礼不知道他这个“再”字是什么意思,但他能够从字里行间感受到简浩信的悲痛欲绝。
简浩信的眼泪滴落在齐龄的手背上。
允礼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几乎没见过这个男人脆弱的一面。
他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仿佛任何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对于齐龄,他也从来不会付出一点真心,呼来唤去,全凭自己的性子。
也不怪那群友人会这样揣测简浩信,当下这个人的深情模样,知情的人都会觉得有几分可笑。
简浩信还在哭,允礼不得不出声提醒:“别吵到齐龄了,你放心,他那么喜欢你,不会丢下你的。”
是啊,所有人都看得出,齐龄有多喜欢简浩信。
可那些人看到他是穷苦人家出生,偏偏总要拿他这份真情开玩笑,说他是贪图简浩信的钱。
也嘲笑他不自量力。
可事实上,齐龄跟了简浩信之后,除了偶尔吃上几顿高档的食物,从未获得任何金钱上的帮助。
就连简浩信一开始答应给他弟弟的手术费,也是齐龄通过劳动力赚来的。
齐龄被欺负的时候,简浩信袖手旁观,如何会为他解决任何生活上遇到的困难。
简浩信终于被允礼劝着离开了病房,他也觉得呼吸困难,猛地咳嗽了几声。
允礼淡淡道:“阿浩,既然担心他出事,以后就好好对人家。”
简浩信没有回应,他心底发慌得紧,满脑子都是齐龄这次能不能度过难关。
他已经失去过齐龄一次了,他明白那种无力的滋味。
而齐龄身上除了这处严重的内伤,还有不少其它伤势,重活一次,简浩信也没有忘记那些伤势的来历。
第73章 又被打成重伤
第二天,病房里。
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着鼻腔,齐龄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中,白色的墙壁和天花板逐渐清晰,他意识到自己身处在医院里。
胸口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嘶……”他发出微弱的声音,想要抬手去触碰胸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抬起手臂。
“醒了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惊喜和难以掩饰的疲惫。
齐龄艰难地转头,看到简浩信坐在床边,如果他细看的话,就能看清对方眼里的红血丝和眼睛底下的乌青,往日里一丝不苟的形象荡然无存。
齐龄渐渐想起昨天的插曲,他们两个是准备去参加允礼侄子的生日会,中午吃了烤肉火锅,简浩信还带自己上去听歌。
但自己的身体不争气,竟然将这美好的一天打破了。
“对不起……”齐龄充满歉疚地说。
简浩信一阵愕然,心疼道:“你做什么道歉?”
齐龄失落地道:“我把计划搞砸了……我们昨晚没有参加生日会……”
简浩信伸手轻轻触碰着齐龄的脸颊,眼底又是一阵酸涩,他说:“怎么能怪你,是我,是我的错。”
简浩信追问道:“是不是好疼?”他把手搭在齐龄的心口。
齐龄虚弱地摇了摇头:“不疼了。”
简浩信的眼神黯淡下来,他知道齐龄在说谎,怎么可能不疼,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
齐龄看到简浩信眼眶红红的,好像有想哭的迹象,难受地问:“你怎么了?”
简浩信不想给齐龄增加心理负担,便摇了摇头,随即问:“饿了吧,等允礼在家里带粥过来。”
齐龄身体不舒服,没什么胃口,但还是露出期待的神情,他说:“好,麻烦允先生了。”
齐龄对允礼总是客客气气的,回想起过去的种种,齐龄和允礼两人根本没什么交集。
是简浩信自己胡思乱想,颠倒是非,在上辈子齐龄身受重伤的时候,还在恶意揣测两人的关系。
明明当时,他最该关心的是齐龄的伤势。
齐龄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后,身体勉强得到一点恢复,但还是十分虚弱。
简浩信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里,允礼劝他回家休息,他就是不肯。
齐龄也忍不住出声劝说:“阿浩,我已经没什么事了,你就回家休息一下。”
简浩信却坚持道:“我等你出院再休息也来得及。”
齐龄心疼,却说不过简浩信。
简浩信还想再说些什么,病房的门突然被人粗暴地推开。
一个西装革履,头发花白的老者在几个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阿浩!原来你真的在这里!”是简爷爷过来了。
他看到简浩信,顿时怒火中烧。
简浩信看到来人,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是生气导致的。
他后来得知,上一辈子,自己的爷爷一次又一次派人对齐龄动手,最后齐龄丧失性命的那一次,也是他爷爷指使的。
因为上辈子到最后已经失去了求生欲望,所以简浩信没有去跟爷爷理论。
如今,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齐龄。
“你来这里做什么?”简浩信挡在了齐龄病床前,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爷爷。
“你觉得我来做什么?”老爷子被简浩信的目无尊长激怒,“我再不来阻止,你就要被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勾到家都不用回了!”
“你嘴巴放干净点!我跟你郑重说明一次,是我对齐龄死缠烂打,不关他的事!”简浩信把所有的尊重都抛在脑后,压根不给老爷子一点面子。
老爷子不会再跟他在这里浪费口舌,他示意保镖将简浩信拉走。
简浩信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齐龄被老爷子身后的保镖粗暴地从床上拖了下来。
“放开他!!王八蛋!不准你们那么对他!”简浩信惊恐地挣扎着,歇斯底里地冲他们喊道,却无济于事。
虽然这里是医院,但外面已经被老爷子让人团团围住,有钱能使鬼推磨,谁都不敢进来干涉。
“给我打!打到他肯离开阿浩为止!”老爷子怒吼道。
保镖们得到命令,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落在齐龄瘦弱的身体上。
“啊……住手!你们不准碰他!”简浩信发出痛苦的怒吼,他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挣扎着,保镖们也担心真的伤到他,并不敢抓得太用力,一不留神,就被简浩信挣开了。
简浩信跪在地上,将齐龄护在怀里,那些保镖停止了动作,不敢对简浩信动手。
但简浩信知道这样不会是长久之计,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老爷子定是会再对齐龄动手。
突然间,简浩信夺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往自己的手臂用力地划了几刀。
他用自残威胁:“以后他伤到哪里,我就伤哪里。”
老爷子冷冷地看着他,但眼神中不可能没有一丝动容。
从小到大,简浩信都是在溺爱中长大,虽然叛逆,但从未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
老爷子的心底确实有几分慌乱。
他终于愿意暂时妥协,冲着保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停止动手。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简浩信撕心裂肺地驱赶,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他眼睁睁地看着齐龄被打得遍体鳞伤,却无能为力。心脏仿佛被撕裂成碎片,痛不欲生。
老爷子终于离开,出去后叮嘱医生护士给简浩信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简浩信却甩开了他们,让所有人先帮齐龄检查身体。
齐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他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觉得浑身都像是被碾压过一般,剧痛无比。
透过模糊的视线,他隐隐约约看到了简浩信的脸。
“阿浩……”他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简浩信一直守在床边,听到齐龄的声音,他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简浩信握住齐龄的手,声音颤抖着,带着无法掩饰的担忧和自责。
他其实知道自己问这些话是多余的,因为齐龄这种情况,肯定哪里都不舒服,哪里都痛。
齐龄想要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我没事……”他艰难地说,声音断断续续,“就是有点疼……”他不好再说谎了,确实疼到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位了。
简浩信心疼地看着他,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他轻轻地抚摸着齐龄的脸颊,声音哽咽:“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
齐龄摇了摇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简浩信,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他支撑不住了,好困好累,继续陷入了沉睡当中。
他身上的伤势很严重,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然而,最让齐龄难以忍受的却是,每到夜晚,那些被打的画面就会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他开始害怕黑夜,害怕一个人独处,害怕听到任何一点声响。
有时候甚至连简浩信抬手,齐龄都会下意识地躲闪,以为对方要打他。
简浩信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他给齐龄喂药、擦洗身体、讲故事、唱歌,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让他开心起来。
可是,齐龄的脸上却始终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他变得沉默寡言,眼神空洞,一天比一天消瘦。
齐龄心底是不想让简浩信操心的,他尝试着让自己看起来阳光一些,可不多时就穿帮了。
这天晚上,齐龄自责地说:“阿浩,我是不是很没用?”
简浩信的心猛地一揪,他握住齐龄的手,柔声说:“你胡说什么,是不是又想让我难受……”
齐龄被简浩信揽在怀里,却还是觉得不踏实。
虽然简浩信如今的态度变化巨大,可是齐龄却不敢再痴心妄想了。
唯一让他想要好好活着的人,是齐年。
简浩信答应了齐龄,会帮忙照顾齐年,之前也让两人视频了。
简浩信保证不会再拿齐龄重要的人来威胁他。
而齐龄不养好身体,根本不敢出现在齐年面前。
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落泪。
允礼拿着吃的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情景,也百感交集。
他咽下心酸,说:“都吃东西吧。”
齐龄吃不了什么东西,最近只能喝一些流食。
嘴巴总是淡淡的,也没什么胃口。
简浩信也陪他吃着这些食物,整个人瘦了一圈。
允礼劝道:“你吃点别的补充能量,不然怎么照顾好齐龄。”
简浩信这才愿意吃一点肉,还吃了一碗米饭。
吃完东西后,简浩信和允礼出来走廊,允礼皱眉问:“医生怎么说?”
这一下子就戳到了简浩信的痛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很不好,医生的答复是很不好。
简浩信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允礼从他的反应中猜到了答案。
允礼艰涩地自欺欺人:“会没事的,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第74章 我们别再见面了吧
自己的身体齐龄自己也知道,他几乎每天都处于昏睡当中,而简浩信为了照顾他,也一天比一天憔悴。
幸好齐龄的求生意志极强,他每天都在鼓励自己不能倒下。
同时也在计划着,等自己的身体稍微好一些后,就会跟简浩信说清楚。
说什么呢?
说两人不要再继续纠缠下去的事。
简家人一直不同意两人在一起,不可能接受他们的继承人跟一个男的在一起。
那天看到简浩信为了对抗简爷爷而出现自残的行为,齐龄就知道,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他们在一起得不到祝福的,也不会有好结果。
这天,齐龄醒来的时候,简浩信不在他的身边。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
“别乱动,别乱动。”简浩信端着水杯走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连忙放下杯子,几步上前扶住他,“怎么起来了?不舒服吗?”
齐龄摇摇头,避开他的视线,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就是躺得有点久了,身体有点麻了。”
简浩信看他强撑着,心疼不已,将他扶着靠在床头,语气温柔:“我去给你倒水。”
齐龄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眼神复杂,等他端着水杯过来,齐龄刚到嘴边的话语又收了回去。
简浩信给齐龄喂了半杯水,指尖在触碰到齐龄的手背时,冰凉的温度让简浩信心里更加难受。
白茫茫一片的病房让人感到压抑,齐龄也总是无精打采。
简浩信忍不住去找了医生询问,想带齐龄去草坪透透气。
医生过来给齐龄做了一次检查后,终于松口:“可以,但时间别太长了。”
简浩信把齐龄抱坐到轮椅上,推他去了草坪。
面对蓝天白云和清新的空气,齐龄再次陷入了挣扎。
简浩信拥有前途无量的人生,不该因为自己而困在这样沉闷的世界里。
齐龄知道,当下简浩信对自己是愧疚也好、叛逆心理作用也罢,他都不该过这样的人生。
简浩信还不知道齐龄在想什么,在他腿边蹲了下来,轻声问:“怎么走神了?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齐龄回过神,点了点头:“挺好的。”
紧接着,简浩信捕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问:“怎么了吗?”
齐龄咽了咽口水,艰涩道:“阿浩,我有话……想对你说。”
一无所知的简浩信依旧保持微笑:“嗯,你说。”
在心里反复按捺了几遍,齐龄终于鼓起了勇气,他说:“阿浩,等出院了,我们就别见面了吧……”
齐龄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简浩信的心上。
简浩信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齐龄:“你说什么?”
齐龄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说出残忍的话语:“我说,以后别见面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还是我做错什么了?你跟我说,我改,我一定改。”简浩信的声音颤抖着,眼睛越来越红。
齐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阿浩,我有点累了。”
“对不起对不起,”简浩信握住了他的手,情绪有些激动,“从前是我混蛋那么对你,我更是没有好好保护你,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也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你别说不要见我的话,求求你别说这些话……”
齐龄摇摇头,苦涩地说:“我没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再纠缠在一起了,对你对我都不好。”
简浩信知道齐龄说的是事实,可是让他放弃,他真的做不到。
简浩信目光灼灼地看着齐龄,一遍遍乞求:“别丢下我,齐龄,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齐龄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样,疼得他无法呼吸,他别过头,不去看简浩信祈求的眼神,狠下心说:“我已经决定了,你别再说了。”
“不是的,不是的,齐龄,不是的!”简浩信的情绪彻底崩溃,他猛地抱住齐龄,声音哽咽,“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别这样对我,求你别这样对我!”
齐龄的身体僵硬着,他不敢回应简浩信的拥抱,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眼泪无声地滑落。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残忍,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他不能让简浩信继续陷下去。
齐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句话也不说了,可却能够深深地感受到他的坚定和决绝。
简浩信心如刀割,但他说什么都说服不了齐龄。
可他仍然抱着希望,认为齐龄可能是一时冲动才要和自己划清界限,等过几天,他想明白了,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简浩信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真正等到齐龄出院那天,允礼过来接他,齐龄对简浩信说:“允先生会送我回到住处,你回去休息吧。”
他这般轻描淡写,却足以让简浩信的心脏鲜血淋漓。
他仍在挣扎:“不是住我那里么……医生说,你还在恢复期,我那里有最好的医生守着,我……”
“没事的,允先生答应帮忙了。”齐龄打断了简浩信的纠缠。
可简浩信却不愿意罢休,抓着齐龄的手臂不放,生怕自己松手,这个人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可齐龄的言语却更加犀利,他说:“阿浩,别让我厌烦你!”
简浩信的心脏一顿,眼神受伤地看着齐龄,最后还是无力地松开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允礼带齐龄离开了病房,齐龄坐上允礼的车,两人互动的时候,在旁人眼中像一对恩爱的情侣。
“齐龄……”简浩信心脏钝痛,在封闭的车窗外面呼唤,他的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祈求。
可齐龄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没有分给简浩信半分眼神,他知道,只要自己看上这个人一眼,就会忍不住心软。
允礼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简浩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发动了车子。
车子扬长而去,留下简浩信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他无力地滑落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流淌出来。
“我知错了,别丢下我,我真的知错了……”简浩信对着空荡的街道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风声。
他想起两人初识的时候,齐龄是一个阳光开朗的男孩,脸上总是带着灿烂的笑容。
那时的简浩信年少轻狂,不懂得珍惜,将齐龄的爱视为理所当然,甚至肆意践踏。
直到上一世失去后,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愚蠢。
而在简浩信看不见的地方,齐龄哭了。
允礼递了一盒纸巾给他,启唇难受地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齐龄摇了摇头,悲伤道:“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自认为自己生活在泥泞里,而简浩信未来还有很多选择。
而他也的的确确是累了。
齐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努力把眼泪收起来后说:“谢谢你帮我,允先生。”
允礼有私心,只有齐龄愿意麻烦他,他才有机会靠近对方。
从前碍于这个人是简浩信的恋人,允礼会克制自己。
而如今,倘若像齐龄说的这样,他和简浩信不再产生交集,那么,允礼也会勇敢地追求自己所爱。
允礼的家庭不像简浩信,他的父母通情达理,只要是允礼喜欢的,他们都会选择接受和祝福。
只要齐龄愿意。
可齐龄当下显然不再考虑这些东西,他只希望自己能够早点康复,可以亲自照顾齐年。
而允礼自然也不会心急。
允礼把齐龄安排到了一间小公寓里住下,生怕齐龄有心理负担,他解释道:“这里常年无人居住,没什么人气,都租不出去也卖不出去,所以你住在这里当是帮我的忙了。”
齐龄知道这些话都是允礼为了稀释自己的心理负担才故意这么说的,但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当下自己连生活能力都丧失了,谈何给允礼什么回报的保证。
他只能感激地说:“谢谢你。”
而离开简浩信的齐龄,精神状态却一天比一天恢复。
齐龄积极地生活,在身体恢复了一些之后,他便帮着允礼打扫公寓的卫生。
医生说过,齐龄需要适当运动,所以允礼在保证对方不操劳的情况下没有阻止他的帮忙。
因为允礼没办法时时刻刻守着齐龄,所以请了个护工照顾他。
而自己则在晚上或者周末的时候过来陪他。
周末是允礼认为最温馨快乐的时光,当天护工会放假,允礼自己去买菜,亲自下厨给齐龄做吃的。
齐龄则在旁边为他打下手。
两人一日三餐都是这个模式。
齐龄暂时不想外出,允礼就陪他在家里待着,担心他闷,会陪他打牌、下棋或者玩游戏。
齐年也被允礼请人照顾得很好,允礼承诺道:“等你状态再好些,我就带你去看小年。”
齐龄是期待的,所以每天都在努力调理身体。
他也没向允礼问过关于简浩信的半点情况,他已经决定,从此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第75章 高烧不退
而被齐龄拒之千里的简浩信回去后将自己封闭在房间里,每天不吃不喝。
他想去找齐龄的,可又害怕看到齐龄疏离淡漠的表情。
但是躲在这里,齐龄就真的不属于自己了。
简浩信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放弃。
他要去找齐龄,他想见齐龄,哪怕是看一眼他也心满意足。
决定去见齐龄之后,简浩信破天荒吃了一大碗饭,还把自己收拾整齐,才开车来到齐龄的住处,却在楼下犹豫了。
他在楼下的时候,看到了允礼的车辆。
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齐龄经常和允礼来往吧。
他们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允礼那么温和的一个人,从来未伤害过齐龄,只在齐龄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无论是这一辈子还是上一辈子都是如此,这样的人,很难不让人心动吧。
这么想着,简浩信便胆怯了。
他在楼下徘徊了很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按响了门铃。
“叮咚——”
门铃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响,却没有人来开门。
简浩信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齐龄和允礼在做什么?
为什么没人来开门?
自己是不是打扰他们的好事了。
这么想着,简浩信又颤抖着手指再按了一次门铃。
可屋里面依旧没有人出来回应。
就当他准备按下第三次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齐龄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惊讶。
“你来干什么?”可他却露出一副冷淡的样子,仿佛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齐龄,简浩信嘴巴发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找谁?”齐龄平静地问道。
“齐龄,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简浩信卸下从前的嚣张跋扈,变得软弱自卑,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齐龄的手。
齐龄却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那你现在看到了,可以回去了。”齐龄从容淡定,目光没有落在简浩信的身上。
“齐龄……我们真的不能再好好谈谈吗?”简浩信红着眼眶,声音嘶哑地问道,“我保证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我一定会按照你的要求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齐龄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低微乞求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齐龄付出过,爱过,如今要他承认对简浩信没有感觉,那也太假了。
只是他认得清现实,不能再执迷不悟了。
“阿浩,就算我们在一起了,然后呢?继续躲避你家人的喊打喊杀一辈子吗?”齐龄轻声问道。
简浩信急道:“我会努力说服爷爷和爸妈,我一定不会一直都这样的。”
谈何容易?
简家人的手段,齐龄不止见识过一次,他自认为没有力气再和他们对抗了。
“可我不想这样了啊。”齐龄的语气没有半点起伏,却给了简浩信一记重锤,他继续说道,“我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说完后,齐龄便把门关上了。
门关上之后,两人只是一门之隔,却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有着远在天涯的距离。
简浩信绝望地靠在门上,泪水又无声地滑落。
简浩信在齐龄住处外面坐了一夜。
冷风夹杂着湿气,钻进他的骨头缝里,让他从头冷到脚。
有那么一瞬间,他奢望齐龄能够可怜一下自己,再次打开门看看自己,可齐龄并没有。
允礼自始至终也没有出现。
简浩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一夜的,允礼没有离开,那就说明,他和齐龄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他们亲密到这个地步了吗?
简浩信不敢继续往下想。
他只知道,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是从冰窖里走出来的一样。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冷,没有一处不痛。
简浩信失魂落魄地回到简家老宅。
刚进门,就被管家告知,老爷子要见他。
简浩信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书房。
简老爷子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眉头紧锁。
看到简浩信进来,简老爷子放下报纸,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简浩信低着头,没有说话。
自从老爷子对齐龄动手之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恶劣,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我问你,你昨晚去哪里了?”简老爷子厉声问道。
“……”简浩信压根不想跟他交代任何事情。
“我问你话呢!听到没有?”简老爷子冷冷地提高音量,“你又去找那个人了,是不是?”
简浩信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简老爷子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去找他,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次简浩信自残,只是让老爷子放松了几天时间而已,他从来都没有松口同意的意味。
不可能。除非他死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简浩信终于开口。
“你的事就是简家的事!你在外面丢人,丢的是简家的脸!”简老爷子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是真心爱他,真心爱一个人叫什么丢人!”简浩信大声反驳道。
他当下不可能觉得和齐龄相爱这件事做错了,更不觉得见不得光。
“够了!”简老爷子怒吼一声,“我告诉你,你和他是不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现在给我滚出去!”简老爷子指着门口,雷霆震怒道。
而事情远不止像表面这么简单,接下来,简浩信被禁足了。
他被简老爷子关在房间里,还叫了数名保镖盯着,哪里也不能去。
他每天都只能待在房间里,看着手机里齐龄的照片走神。
他想念齐龄,想念他的笑容,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的一切。
可是,他发送给齐龄的那些短信,齐龄一条也没有回复。
【下雨了,很想你,身上的伤好点了吗】
【有没有按时吃饭】
【你要不要吃什么,我去买给你吃】
【可以回我一下吗】
却犹如石沉大海。
不过,或许相爱之人是有心灵感应的,这天,简浩信的心口闷痛,心间慌乱的感觉莫名其妙地出现。
他第一反应是将其和齐龄联系上,根本没有办法冷静。
齐龄的身体一直不好,他又被禁足在这里,打听不到一点消息。
简浩信坐立难安,他要去找齐龄,他现在就要见到他。
简浩信跑到门边,用力地拍打着房间门,大声喊道:“开门!快开门!”
保镖以为他有什么需要,便在外面问道:“简少爷,请问有什么吩咐?”
这个家是简老爷子做主,没有他的允许,这些保镖是不敢擅自做主把门打开的。
“开门!现在!”简浩信重复道,拍门的动作越来越用力。
可是,任凭他怎么喊,都没有人敢来为他开门。
简浩信心急如焚,心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重。
其实他的感觉是对的,齐龄确实是生病了,高烧不退。
简浩信没耐心再继续等下去了。
他走到窗边,打算从窗户外面下去。
他所在的房间是五楼,所以老爷子压根没想过他敢用爬窗这一招。
然而这一个决定也是危险的,并不是能够轻而易举做到的事。
简浩信顺着阳台管道慢慢地爬下去,但因为这阵子油盐不进,他的体力支撑不到他做这么艰难的动作。
只是脑中因为想到了齐龄这个人,他完全没有放弃的打算。
简浩信坚持着,而到了二楼的时候,他的双手突然没有抓紧,身体失了重,摔了下来。
幸好地面上都是软软的草坪,简浩信只是擦破皮,并没有其它事。
他启动车辆,一路狂奔,终于来到了齐龄的住处。
这一次,他没有按门铃就看到允礼从外面回来,脸色不太对劲。
简浩信快速拦住允礼的去路,追问道:“齐龄怎么样了?”
对于简浩信的出现,允礼是意外的,而对于他的反应,允礼更是困惑的。
因为没有人告诉简浩信关于齐龄生病的事。
允礼问:“你怎么知道他病了?”
简浩信不知道怎么解释,一心追问齐龄的情况:“到底怎么了?”
允礼说:“高烧不退,医生在里面守着,我刚刚出来买药。”
简浩信纠缠道:“我想去看看他,让我进去看看他。”
允礼顿了一下,还是松口答应了:“进来吧。”
简浩信跟着允礼来了齐龄房间,推开门,看到齐龄躺在床上,还在不停地咳嗽。
简浩信的心猛地一痛,他快速来到床边,蹲了下来,心里着急担忧却不敢出声打扰到这个人休息。
齐龄看起来好痛苦,嘴唇发白,眉头紧皱着。
医生在旁边不敢离开,因为要时时刻刻关注齐龄的体温。
从昨晚开始,就没有退烧。
然而此时,允礼注意到了简浩信的后背,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上面出现了血迹。
是刚刚爬窗摔下来的时候导致的。
“阿浩,你是不是受伤了?”
简浩信完全没有顾及自己后背的伤势,轻描淡写道:“没事。”
允礼却坚持道:“医生正好在这里,让他给你处理一下。”
第76章 被捅伤昏迷
齐龄烧得迷迷糊糊,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他依稀感觉到有人在床边守着,他的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额头上还敷着湿毛巾。
“我……”齐龄的嗓子干哑得厉害,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简浩信立刻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起齐龄,将水杯递到他的唇边:“是不是想喝水?”
齐龄喝了几口水,感觉舒服了一些,微微睁开眼,看到的是简浩信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只要对上这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齐龄便会感到很不自在。
“你怎么在这里?”齐龄的语气稍微没有那么冰冷,但他别过头去,明显是不太愿意看见简浩信。
这句话对简浩信来说有足够的杀伤力,但他还是努力压抑住心中的苦涩,轻声说道:“你生病了,我不放心所以就过来了。”
“我没事,小病而已,”齐龄看起来没有丝毫感动,他继续道,“你回去吧。”
简浩信的手僵在半空中,握了握拳头,眼睛又不自觉地湿润了。
齐龄对他还是一副拒之千里的模样。
“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我不会做别的事,你……把我当成一个普通来探望的朋友一样好不好?”简浩信越说越卑微,只奢望齐龄不要一出声就是赶他走。
“看也看到了,”齐龄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就回去吧,我需要休息了。”
他的语气决绝,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简浩信的心脏一次又一次遭受打击,那里早已千疮百孔。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齐龄眼中的厌恶之色逼退。
因为担心齐龄的身体,简浩信最终还是选择退让,他妥协道:“好,我走,你别生气,”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说完,他站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房间。
允礼端着白粥进来的时候,看着简浩信落寞的背影,叹了口气,走到齐龄床边,轻声说道:“阿浩为了出来见你而受伤了……你……是不是可以理一下他?”
允礼虽然也喜欢齐龄,但他从来都是随和的,不会因为想要占有一个人而对简浩信充满敌意。
简浩信依然是他的朋友。
“允先生,就这样吧,”齐龄闭上眼睛,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这样对我们都好。”
齐龄接过白粥,埋头一勺一勺地吃着。
可吃着吃着,眼泪就掉进了粥里。
简浩信受伤这件事,还是会让他不争气地心疼,想要关心他到底怎么样了,想要知道他伤得重不重。
可他不能再心软了,自己的身体隔三差五都会发作一次,也不知道能坚持多长时间。
齐龄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狠下心。
简浩信走出允礼住处后,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淅淅沥沥地打在他的身上,却浇不灭他心中的痛楚。
他不想回家,他担心被爷爷再次关起来,因为他不确定齐龄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简浩信没办法放心。
而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除了担心齐龄的身体状况,还有齐龄毅然决然的冷漠眼神。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简浩信知道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可他却不愿意放手。
要他怎么做,齐龄才能相信自己的真心,才能和好如初。
因为心不在焉,导致一向好身手的简浩信竟然没有注意到危险来临,一个邋遢的流浪汉拿着刀子朝他冲过去,往他的腹部捅了一刀、两刀、三刀……
这流浪汉曾经是某个企业的职员,因为不小心得罪过简浩信,被临时开除,从此流落成这副模样。
他一直怀恨在心,在找机会报复。
而简浩信出门总是习惯带着保镖,就算他自己不带,简家老爷子也会安排人手在附近。
这一次,是简浩信自己跑出来的,猝不及防身受重伤。
简浩信感觉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场狂风暴雨中,天旋地转,意识模糊。
他隐约听到有人在耳边焦急地呼喊,但他却无法辨认出是谁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从腹部传来,他想要伸手去捂住伤口,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快叫救护车!”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惊慌失措。
简浩信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重若千斤。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渐渐地开始涣散。
“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热心路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简浩信想要开口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地被黑暗吞噬,完全昏过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齐龄的模样。
整整一个星期,简浩信还在昏迷当中,他住在特定的救护病房里面。
简家所有人都来了,简母担心得每天以泪洗面。
而简家老爷子虽然还在气头上,但看到自己疼爱的孙子变成这副模样,他还是会后怕的。
当简浩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的事了。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让他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他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异常虚弱,根本使不上力气。
“阿浩,你醒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简浩信转头看去,发现自己的母亲正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妈,我……我怎么了?”简浩信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被人捅伤了,昏迷了整整十天!”简母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流泪。
被人捅伤了?
简浩信努力想要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却发现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只记得自己从允礼家出来后,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接着又看到旁边的父亲和爷爷,父亲不善言辞,看到简浩信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爷爷因为简浩信擅自离开房间,还在气头上,不愿意跟他说话。
简父把简爷爷带出去,留下空间给简浩信和他的母亲。
“是谁……是谁捅伤了我?”简浩信问道,说话时有气无力。
简母说:“警方已经抓到凶手了,会按规矩处理的,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只管好好养伤。”
“嗯。”简浩信觉得浑身麻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简母连忙扶住他,说道:“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暂时……没有想到……”简浩信摇了摇头,他没什么胃口。
简母也不舍得离开他半步,便道:“那我让人做好送过来,吃鱼汤好不好?再做碗鱼杂粥。”
简浩信轻轻点头。
不知为何,他醒来之后,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悄然消失了。
“到底是什么呢?”简浩信喃喃自语道,无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简母见状忙关心道:“怎么了?这里疼吗?”
好像是有点闷痛,但简浩信不想让母亲担心,便摇了摇头:“没事。”
他想起老爷子刚刚厌弃的眼神,问:“爷爷怎么了?”因为在简浩信的记忆中,爷爷不曾对自己露出那样的表情。
简母说:“还不是生气你偷偷跑出去找那个人了,爷爷还在气头上,但他是关心你的,你昏迷的这些天,爷爷每天都过来看你。”
简母这话让简浩信陷入疑惑,什么叫“偷偷跑出去找那个人”?
他问:“妈,那个人?是哪个人?”
简母被问住了。
缓了一会儿才道:“你爬窗出去找那个人才会出事,你忘记了吗?”
提及这些,简浩信顿感头痛欲裂,有什么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但他根本抓不住。
简浩信露出痛苦的表情,简母渐渐意识到是怎么回事,简浩信把齐龄忘记了。
这对简家来说,无疑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简母马上解释道:“你别胡思乱想,可能是妈妈记错了,别多想。”
在简母的安抚下,简浩信慢慢回复平静。
将齐龄从记忆中剔除之后,简浩信整个人看起来的确轻松了不少,他没有再嚷嚷着要外出,每天的任务就是安心调理身体。
可那些真实存在过的感情,不是说消失就能消失的,简浩信能够意识到自己的世界好像缺失了一块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
是一个人吗?
简浩信想不出来。
允礼知道简浩信受伤的事,也知道他把齐龄忘了。
这对允礼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没有选择把这个情况告诉齐龄,齐龄的精神状态并不算好,允礼不希望他再被外界干扰了。
这天,允礼过来探望简浩信,却不小心把自己的钥匙挂件展现在了简浩信面前,那是齐龄送给他的。
亲手制作的东西让简浩信有种熟悉的感觉,他盯着这个挂件看了许久。
允礼故作淡定,笑着问:“怎么了吗?”
简浩信还是像以前那样随性,说:“怎么用这么廉价的小挂件?”
允礼只是一笑而过没有接话。
简浩信还抱怨道:“怎么那么久才来看我?不管我死活了?”
允礼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这段时间,齐龄也面临危险的境地,简浩信有一大帮家人守着,而齐龄只有一个人。
允礼根本没办法走开。
第77章 自我保护的应激反应
根据允礼的观察,简浩信的表现不似作假。
因为他原本怀疑过,简浩信是为了在家人面前掩饰对齐龄的感情,才会故意表现出失忆的症状。
可事实好像并不是如同允礼怀疑的那样,而是,简浩信的的确确把齐龄彻底忘记了。
这个结果,对允礼来说无疑也是欢喜的,只是,在他看到齐龄总是一个人望着窗户走神时,那个时候,允礼猜测齐龄除了想念齐年,也会想起简浩信吧。
齐龄不是薄情的人,相反,他重情重义,对任何人都保持一颗善良的心,更何况是曾经那么喜欢的简浩信,他如何可能像表面那样看淡。
当下,允礼反倒是担心齐龄会伤心了。
“阿允,你在想什么呢?”简浩信的声音将允礼从走神中唤了回来。
允礼始终保持不慌不乱的态度,说:“没什么,就感觉你哪里不一样了。”
简浩信自信道:“哪里不一样?还不是像以前一样潇洒倜傥的!”
允礼笑了笑,从桌上拿起一颗猕猴桃,帮简浩信削皮。
但简浩信说他不想吃。
医生交代简浩信,每天的睡眠必须充足,所以他有了午休的习惯。
这个惜命的男人,在忘记齐龄的时候,是会百分百为自己的康复着想的。
所以每天按时午睡。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允礼的小挂件唤醒了简浩信内心深处的记忆,他在这天午睡的时候,竟然梦到了令自己心悸的画面。
梦境里,有个温软的人依偎在自己怀里,简浩信能够感受到自己对他的喜欢;
他总会笑着问自己要不要吃什么、今天开不开心……事事都以简浩信为主;
而下一秒,这个人却对自己不再温和,冷着脸说再也不要见面了,还将自己拒之门外;
更令简浩信惊恐的是,这个人的脸上突然流下了好多血,身体也开始流血……
简浩信猛地从噩梦中醒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无意识地抬手抹了抹额头,竟然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简浩信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却被一个梦境吓成这样。
他余惊未定,不敢再继续入睡了。
简浩信离开房间,他的朋友祝立安过来看他,已经在楼下坐了一会儿了。
看到简浩信下来,祝立安当即迎了上来,关切道:“阿浩,你没什么事了吧?担心死我了。”
因为知道简浩信那帮纨绔子弟的为人,所以在他休养期间,除了允礼,其他人是不允许过来探视的。
今天这个机会,也是祝立安努力争取过的,简家人才松口答应。
简浩信做了一场噩梦,这会儿精神状态不算好,他低声说:“没事了。”
祝立安说话向来口无遮拦,一时之间忘了简母的吩咐,他抱怨道:“都怪那个穷小子害你这样,真是个扫把星!”
“那个穷小子”?为什么祝立安会这么说。
当初他刚醒来的时候,母亲也提及了“那个人”,是梦里的那个人吗?
一想到这些东西,简浩信就会感觉头痛欲裂。
医生跟简母说,简浩信丢失的记忆,是因为对他来说打击过大而选择性失忆,他潜意识在用这个办法欺骗和保护自己。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祝立安关心道。
简浩信铁青脸摇头:“没事。”
他也不去追问他们口中所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因为他又恢复成从前那个只在意自己的简浩信。
任何人对他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
简浩信觉得胸口沉闷,便让祝立安陪他去附近的超市一趟。
祝立安说:“你爸妈同意你外出吗?”
简浩信不以为然道:“我想出,没人可以拦得住我!”
说完,他便不管不顾和祝立安一起出门。
简浩信走路极快,祝立安快速地跟上。
他们来到一间大型超市里面,简浩信没什么需要买的,就是觉得烦躁,出来透透气罢了。
祝立安不远不近地跟在他的身侧。
但在这附近的超市里,最烦人的就是经常会遇到简浩信父母的朋友,甚至爷爷辈的朋友,每个人过来都要问候简浩信一句,他觉得厌烦,便和祝立安说:“换一家超市逛,麻烦!”
祝立安负责担任简浩信的司机,送他去了一间远一些的超市闲逛。
祝立安说:“这间超市偏僻,工作日没什么人的,你放心逛。”
简浩信随意地看看货架上的物品,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推着购物车,从货架的另一头走过来。
是齐龄。
允礼担心他整天闷在家里会出事,偶尔会带他到附近的超市散散心,顺便买点日用品。
允礼和齐龄一同到超市,但为了给齐龄腾出点私人空间,允礼并没有时刻守在他的左右,而是两个人分开在超市里逛。
终于,齐龄抬头看到了简浩信,脚步顿时像灌了铅一样,僵在原地。
简浩信也看到了齐龄,微微皱了皱眉。
齐龄不知道简浩信失忆的事,眼里闪过一丝错杂的光芒。
如果仔细辨别的话,里头有惊讶,也有久别的激动,可齐龄不能表露出来。
本以为简浩信会上来说什么,没想到在下一秒,他只是淡淡地移开视线,继续在货架上挑挑选选。
齐龄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简浩信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又转过头来,目光在齐龄脸上停留了几秒。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简浩信问道,语气疏离而陌生。
齐龄一阵愕然,他以为简浩信是故意这么说的,毕竟当初自己狠话说尽,连对方受伤也没有问候一句。
齐龄慌乱得说不出来一句话,只是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眼眶已经红了。
对于齐龄的反应,简浩信觉得奇怪,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简浩信皱眉问道。
齐龄摇了摇头,别开视线不去看这张他没有忘记过的脸。
此时,允礼在另一排货架那里看到了这一幕,心跳猛然漏了一拍,却没有跑出来打破他们的偶遇,而是躲起来偷偷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齐龄伪装成淡定的样子,继续挑选生活用品。
而他挂包上的小挂件在他走动时,上面的铃铛发出了声响,让简浩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这个挂件和允礼的那个有点像,能看出是手工制品。
简浩信脱口而出:“你这个是哪里买的?”他的语气确实像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没有一点起伏。
齐龄强装镇定,说:“这个是我自己做的。”
简浩信倒是跟他多聊了起来:“我看到我朋友也有一个。”
齐龄只是“哦”了一声,连忙想推着手推车离开。
祝立安从不远处过来,问简浩信要不要喝饮料。
正好撞上齐龄离开的背影。
祝立安问:“你在跟谁说话呢?”
简浩信盯着齐龄的背影,若有所思道:“一个路人而已。”
祝立安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觉得齐龄的背影有点熟悉,喃喃道:“怎么那么像……”
“像什么?”简浩信问。
祝立安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便摆了摆手说:“没什么,你要不要喝这个?”
他的手上拿了一瓶水蜜桃味的果汁。
简浩信不喜欢,但他恍惚中,觉得好像某个人喜欢。
那个人喜欢水果汁,但总说要买新鲜水果来榨才健康。
简浩信怕麻烦,就说让佣人去榨就好,可那个人总会坚持自己动手。
脑子里只要涉及到关于这个人的记忆,简浩信的头痛就会开始发作。
他不适地捂了捂额头。
祝立安担忧道:“怎么了这是?要不还是回家吧,我怕你家里人找我算账。”
简浩信最后随便买了点吃的便离开了超市。
可在车上的时候,他透过车窗看到允礼和齐龄的身影。
他的第一反应是,允礼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这个人以前都是油盐不进,把人送到他面前他都不要。
身边这个人,简浩信一眼认出是在超市撞见的那个人。
“停车。”简浩信对祝立安说。
祝立安却回道:“这里不能停车。”
所以没办法,简浩信没能下车和允礼对峙。
只是,这一幕在他脑中久久未能散去,允礼和这个人并排走在一起的样子让简浩信觉得不适。
他不得不在车上的时候就打电话给允礼,想要问清楚情况。
可允礼忙着安慰齐龄,没有接听电话。
齐龄背过简浩信的时候就忍不住哭了。
允礼知道为什么,只能向齐龄说出实情:“阿浩醒了之后就唯独不记得你了,医生说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应激反应。”
齐龄并没想到,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简浩信带来这么深刻的打击。
他担忧,自责,也心疼。
得知简浩信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齐龄的态度和之前的截然不同。
他开始奢望和简浩信再次偶遇,因为他刚刚没有仔细观察,简浩信是不是真的康复,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精神状态看起来怎么样……
齐龄刚刚都没有看清。
第78章 过往的那些片段浮现
车上,简浩信忍不住问祝立安:“阿允谈对象了吗?”
自从简浩信出事之后,允礼几乎不和他们这帮人聚会,所以对于允礼的私生活,祝立安也不太清楚。
他如实回道:“应该没有吧,不过好久没见过他了,似乎很忙,至于忙着做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简浩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祝立安追问:“怎么了吗?你看到他对象了?这是好事啊。”
刚刚祝立安顾着开车,并没有看到允礼和齐龄两人互动的身影。
简浩信思绪混乱,没好气地说了句:“没有,不是他对象。”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允礼和那个人的关系。
车辆继续平稳地行驶,不一会儿,祝立安把简浩信送回家中,简母提醒简浩信得好好休息,所以祝立安也不得不先行离开。
简浩信回了房,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那些纷乱的思绪又一次在脑中盘旋。
简浩信捕捉不到其中的重点,只觉得好像……都是关于同一个人的。
是谁呢?简浩信很是头疼,没有继续纠结下去。
周末的时候,简老爷子来通知简浩信,晚上需要他出席一个晚会活动,在孙利欧家举行。
简浩信知道老爷子的意图,无非是想让自己在这些世家面前混脸熟,顺便认识一下对方的千金。
从前简浩信十分反感,当下,他倒是觉得无所谓了,去就去,说不定有合眼缘的。
当晚,简浩信如约出现在了晚会上。
他百无聊赖地站在宴会厅的一角,手里端着香槟,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这种拘谨的场合,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是虚伪的。
虚伪的交谈、虚伪的笑容。
简浩信不屑于这些交际,他向来随性惯了。
忽而,一个温婉的女声在旁边响起:“浩信,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简浩信转头,看到一个穿着淡粉色礼服的女孩,化着精致的妆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朝他走来。
是孙家的千金,孙莉莉。
简浩信不喜欢这种类型的,不太乐意搭理对方。
孙莉莉倒是热情走到他身边,想和他碰杯:“心情不好啊?”
简浩信没有回应她的动作,眉头皱了皱,将视线放到别处。
孙莉莉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一个人来?没带舞伴吗?”
人人都知,简浩信身边总是情人不断,后来,留得最久的是便是那个弱小的齐龄。
简浩信淡漠地应道:“没人选。”
孙莉莉掩嘴笑了笑:“上次在酒吧遇到的那位呢?你看起来对他十分上心的那位。”
简浩信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脑海中闪过了一张精致的脸庞,可这张脸却是模糊不清的,简浩信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将那些画面压下去。
“什么那位?”简浩信语气烦躁地说道。
孙莉莉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不过像简浩信这种花花公子,不记得到底是哪位也是正常的。
简浩信没有理会她的反应,保持沉默不语。
孙莉莉见他脸色不好,识趣地没有再提这个话题,转而聊起其他的事情。
简浩信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思却早已飘远。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虚假的笑容,让他感到无比厌烦。
他放下酒杯,想要离开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总感觉脑中那些过往的片段越来越多,虽然模糊,但能够辨别得出来,他和记忆中的这个人,有过刻骨铭心的回忆。
每个人总在他面前提及“某个人”,可每次都说得模凌两可,简浩信根本没办法清晰地抓住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头又开始痛了,简浩信想找个地方休息。
他不管简老爷子来时的警告,还是执意找了司机送他出去透透气。
在半路上,路过“环江塔”,简浩信的注意力瞬间就被五彩的高塔吸引住了。
“在这里放下我。”简浩信吩咐司机。
司机照做,把简浩信放在“环江塔”旁边。
可这个位置不能停车,简浩信说:“你先回去,等会儿再来接我。”
于是,简浩信一个人在塔边散心。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这个闲情逸致过来“环江塔”散心,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塔景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来过无数次一样,还留下了不少美好的记忆。
简浩信也不知道自己在江边漫无目的地走了多久,直到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不是……那首曲子吗?”简浩信呢喃,脚步也不自觉地随着音乐声靠近。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背对着他,修长的手指在小提琴上移动,美妙的旋律从她的指尖流淌出来。
简浩信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脑海中那些模糊的片段也逐渐清晰起来。
可并不是在“环江塔”底下的记忆,而是惨不忍睹的一些画面。
那个人,四肢被折断,满身鲜血地躺在自己面前;
那个人,带着冷漠的表情,说再也不要见面了。
“小齐……”简浩信颤抖着喊出这个名字,抬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发现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简浩信踉跄着后退一步,痛苦地捂着额头:“小齐……到底是谁?”
他只觉自己的身体如坠冰窖,感觉一涉及这个人的片段,他心痛到想要去死。
此时,允礼突然出现在了简浩信面前。
今晚齐龄说想来塔边散散步,允礼带他过来了。
他们才刚发现简浩信的身影,但没打算现身,只是发现简浩信出现异常,允礼才不得不暴露踪迹,过来关心他怎么了。
而齐龄便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着这个曾经深爱的人。
“阿浩,你是不是不舒服?”允礼将简浩信扶住,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简浩信轻轻甩开允礼的手,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允礼愣了一下,随意地敷衍道:“我过来散散心。”
简浩信对他的说法暂时没有怀疑。
接着,简浩信想起那天允礼身边的那个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迫切地想要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
简浩信问:“你是不是谈对象了?”
允礼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简浩信说:“那天在超市外面,看到你和一个男的举止亲密。”
允礼知道简浩信所指的是哪一天,也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允礼没办法说谎,他和齐龄到现在,还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齐龄对他,只有感恩之情,并无其他,所以允礼不会奢望什么。
只要能让他这样守在齐龄身边,允礼也心满意足了。
看到允礼语塞,简浩信却当他是默认了。
顿时就恼火了起来:“你谈对象了不告诉我?你把我当什么人?!那个人我从来没见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
躲在暗处的齐龄并不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能够意识到简浩信情绪激动,齐龄看到这一幕,想起这个人过往的脾性,一瞬间心如刀绞。
简浩信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以自我为中心。
“阿浩,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你别激动。”允礼急切地安抚道,他的脾性和简浩信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简浩信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脑海中那些可怕的画面又瞬间涌了上来。
“我……”简浩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总不能说,他看到允礼跟那个人在一起,他就控制不住情绪。
允礼是他的好兄弟,找到幸福他自然是为其高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你别多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允礼追问道。
简浩信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没事,你就当我没有说过。”
不去探究,是否就能舒服一点,简浩信心想。
他说:“你回去吧,我还想在这里待一会儿。”
齐龄还躲在旁边,允礼没办法送简浩信回去,只能叮嘱道:“那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这里风大。”
简浩信淡淡应了一声。
允礼走开了,去旁边找齐龄,两人悄悄地离开这里。
坐上车后,齐龄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允礼知道他心里并不好受,便主动问道:“你不想知道阿浩跟我说了什么或者他的情况吗?”
齐龄顿了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允礼轻轻笑着说:“阿浩说那天在超市外面看到我们俩,以为在谈对象,觉得很生气。”
齐龄一阵惊愕。
允礼继续说:“我知道他并不是因为生气我没有告诉他之类的,而是潜意识还是在意你的,像以前一样,我只要稍微靠近你一点,他就接受不了了。”
齐龄的心底微微发酸,但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当初是他坚持要跟简浩信划清界限,如今得偿所愿,他应该庆幸才对。
摆脱了那个人的纠缠,摆脱了整个简家。
第79章 齐龄被打了一巴掌
可齐龄想错了。
在简浩信被这种痛苦折磨的时间越来越长时,积累起来的情感竟然慢慢变成了怨恨。
他的脑中不再浮现出齐龄咽气的那一幕惨烈场景。
而是抛弃自己时候的高高在上。
简浩信不禁联想到——这个人是不是背叛了自己,转头又和其它男人勾搭上了。
这个人是谁?
在某一天夜里,简浩信的脑中清晰地浮现出了齐龄的脸。
他开始怀疑,允礼身边的这个人,就是他噩梦中的人。
不然自己在看到允礼和他在一起时,为什么会出现愤怒的情绪。
简浩信把所有的画面东拼西凑了一遍,最后得到了一个片面的故事:齐龄同时游走在允礼和自己之间,欺骗和伤害了自己,现在肯定还想从允礼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简浩信越想越气愤,当即联系了允礼:“出来见一面。”
齐龄的情况刚好了一些,允礼实在不愿意离开他的身边。
但听着简浩信在电话里的语气,似乎有着急的事情找自己商量,允礼只好答应下来:“好,一会儿就来。”
简浩信把地址发给允礼,他们约了在一间面馆见面。
因为允礼待会儿回去想顺便打包份面条给齐龄,齐龄爱吃这个。
落座后,一人点了一碗面。
但简浩信显然不是来吃面的,只是为了迁就允礼罢了。
简浩信开门见山地说:“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被骗了。”
允礼正拿筷子准备吃面,听到简浩信这么说,瞬间顿住了动作,他凝眉看着简浩信,问:“又怎么了?别胡说。”
简浩信却一脸笃定的样子,再次强调道:“阿允,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为人和善,这些人就会利用这一点来欺骗你的感情,别上当了!”
允礼不知道简浩信怎么了,唯一能想到的,便猜测又是那帮朋友跟他说了什么导致他误会了。
允礼虽然不太希望简浩信想起齐龄,但也不希望他这么揣测齐龄的为人,于是反驳道:“阿浩,你别听任何人胡言乱语,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清楚就好,也请你清楚,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从来不贪图荣华富贵,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后面那些话,允礼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可这对简浩信来说显然没有说服力,因为在他看来,允礼的善良随和会成为被人欺骗的弱点。
他说:“总之,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允礼紧张地追问:“你要做什么?”
简浩信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意,说:“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允礼的内心惴惴不安,生怕简浩信又做出格的事。
他认为,过去的事情自己多多少少有责任透露给简浩信知道了。
接着,允礼便语重心长地说:“阿浩,其实齐龄是你曾经的爱人,但简爷爷和叔叔他们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找人教训了他,才导致他的身体变成这样……”
可简浩信一个字都不信,他说:“那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你肯定又在骗我,阿允,你变了,因为这个人而满口谎话。”
允礼原本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对于简浩信的无理取闹,他也有点招架不住。
只是,心里不由地心疼起了齐龄,这个他爱的人,又再一次这样对他。
允礼难受地说:“阿浩,你失去了记忆我不会怪你,但请你相信我,你们曾经是相爱的,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当下的简浩信,越发觉得允礼是被那个人洗了脑,心里更加确定要将这个人从允礼身边剔除。
简浩信轻易就会找到机会,毕竟,允礼也有事务缠身,不能时时刻刻陪在齐龄的身边,但允礼一旦离开,便会安排护工照顾齐龄。
这个周末,允礼需要去外市一趟。
简浩信便立马找到时机,去了允礼住处找到齐龄。
对于简浩信的出现,齐龄的惊讶多过于恐惧,因为这些天,他不敢否认自己也在期待见到这个人。
只是,简浩信的态度不善,见到齐龄时,满脸写着戾气,他开口就是质问:“你缠着允礼到底是有什么目的?我劝你识相自己离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简浩信能说出这样的话,齐龄并不觉得意外,这个人从前也是这样子的,心情不好的时候,见谁都不顺眼,总觉得身边所有人都唯利是图。
不知为何,齐龄这会儿觉得有点失望和委屈。
他倔强地道:“我没有什么目的,不是任何人都和你想的一样爱慕虚荣,这个世界上,也不是任何人都和你们简家一样目中无人,觉得所有人都是坏人。起码允先生不是,你也没权利插手他和我之间的事!”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落在齐龄的脸上。
从前齐龄没少挨他的打,但从未像这次一样,那般让人心死。
齐龄忍住没有掉眼泪,也没再说话。
可是被激怒的简浩信不会轻易罢休,拽起齐龄将他拖到客厅,想要教训他一顿。
去买完菜回来的护工见到这一幕,吓到连忙联系允礼。
可是允礼所在的位置信号不好,并不能及时接到护工的电话。
直到他结束工作后才发现手机有来电。
允礼不安地回拨了电话过去。
“允先生,您总算接电话了!出事了!”护工的声音又急又怕。
允礼心头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怎么了,是不是小齐出事了?”
“有个人……过来打了齐先生……现在……还没走……”护工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是被吓坏了。
允礼如遭雷击,他完全能够猜得到,护工口里的“有个人”是谁。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结束通话后,允礼立刻联系助理订最近的一趟航班,然后跟合作方匆匆致歉,甚至来不及解释太多,便带着满心的焦急赶往机场。
允礼一路上都在祈祷,祈祷齐龄千万不要有事,祈祷简浩信不要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可是,当他心急如焚地赶回家,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客厅里一片狼藉,齐龄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嘴角带着血迹,而简浩信则坐在沙发上,眼神阴鸷地看着嘴硬的齐龄。
“小齐!”允礼冲过去,一把抱起齐龄,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样?我们去医院,现在去医院!”
齐龄虚弱地摇摇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我不想去医院……”
看到齐龄抗拒,允礼心疼地妥协:“好,好,不去医院。”
他检查着齐龄的伤势,发现他脸上清晰的巴掌印,还有手臂上被拖拽的淤青,顿时怒火中烧。
他猛地转头,怒视着简浩信,一字一句地质问道:“阿浩,你到底想干什么?!”
向来性子温和的允礼,罕见地发起了脾气。
简浩信冷笑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慢条斯理地说:“我干什么?你怎么不问问这东西为什么敢这么嘴硬?”
允礼觉得简浩信简直是不可理喻,他厉声道:“够了阿浩!别再闹了!”
“你才够了!”简浩信打断他的话,眼神凌厉,“允礼,你别忘了,我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你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对我?”
允礼无法平息怒火,声音越来越大:“不要跟我扯这些!我就问你!你凭什么来这里找事?你凭什么打他?!”
“就凭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骗!”简浩信也怒火中烧地说,“他接近你就是为了钱,你被他骗得团团转!”
齐龄脸色苍白,对简浩信已经是彻底的失望。
“那也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允礼吼道。
他罕见地出现这种情绪,齐龄看着害怕,抬手小力地扯了扯他的衣服,说:“别、别这样……”
“没你说话的份!”简浩信扬起手,作势又要打他。
允礼眼疾手快地挡在齐龄面前,简浩信的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
“你给我滚出去!”允礼几乎是歇斯底里,眼神充满了失望和痛心,“别再出现在这里!”
简浩信的手无力地垂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允礼,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甘,还有深深的受伤。
“允礼,你记住今天说的话。”简浩信强势道。
“我也请你记住!今天的所作所为,将来不要后悔!”允礼目光犀利地看着他。
简浩信终于离开,允礼扶起齐龄,细心地帮他处理伤口,他自责道:“都怪我掉以轻心!下次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家了。”
齐龄摇摇头,虚弱地笑了笑:“不关你的事,是他不讲道理。”
虽然简浩信只是打了齐龄一巴掌,还让他跪了好久,但齐龄的身体却因为这一次的伤害,变得越来越差。
他虚弱到连床都下不了。
允礼找了医生过来检查,医生最后得出结论:可能和心理有关。
齐龄对简浩信的感情变得越来越纠结和复杂,这种情况让他一天比一天萎靡不振。
第80章 恢复记忆,简浩信出现寻死的行为
只是,没想到简浩信回去之后,竟然也大病了一场。
那些过去的记忆像噩梦一样缠绕着他,让他每时每刻都喘不过气。
简浩信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知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人。
明明应该厌恶才对,为什么一想到他受伤时的情景,就心痛到出现落泪的冲动。
“真是晦气,阿允就该离这种人远远的。”简浩信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他认为齐龄就不是一个善类。
然而,没过多久,简浩信的报应来了。
年轻管家赵明宏这些天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无意间提及:“简少爷,据说……齐先生的情况不太乐观……找不到血型匹配的人进行输血……”
听完赵明宏的说法后,简浩信突然呼吸急促,他明明是应该高兴的,可不知为何,竟然担心起这个人的死活,出现了想要去见他的冲动。
当晚,简浩信得知允礼登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简浩信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是,在看到允礼的时候,简浩信还是云淡风轻地问:“怎么?来找我谈和好啊?”
允礼没耐心跟他纠缠,直接说了过来的目的:“阿浩,你的血型和齐龄的一样,应该是符合输血标准的,你可不可以帮帮他?”
虽然最后一句是问句,但允礼的语气却带出了不容拒绝的命令。
他第一次这样,简浩信对他越来越失望。
而简浩信的态度十分明显,他变换了一副表情,目光犀利地看着允礼,质问:“我凭什么帮他?”
允礼说:“就凭你曾经爱他。”
这似乎是简浩信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坚定地听到自己爱一个人,听起来竟然觉得有几分讽刺。
他扯起一抹轻蔑的笑意,说:“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但我现在确定我不爱了,你们能逼我去吗?”
允礼露出悲伤的神情,一想到齐龄的情况,他就心疼得红了眼眶,再次说话的语气变得卑微了些许:“阿浩,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简浩信斩钉截铁:“没有。”
暂且不说简浩信现在身体不算完全康复,即便他健壮如牛,也不会对这样的请求有半点考虑。
允礼知道劝不动他,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他说:“阿浩,你别后悔,即使你以后跪下来求齐龄原谅你,我也会叫他,不要再爱你这种人!”
简浩信以为自己会毫不在意允礼的说法,可不知道为何,他这句话,让简浩信的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而到了深夜的时候,简浩信就彻底明白,自己这种感觉是为何而来。
他再一次被噩梦惊醒,可是这次不同于之前,他醒来之后,和齐龄相处的片段包括对他感情也接踵而至。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简浩信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脏剧烈跳动着,仿佛要冲破胸腔。
他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睡衣,梦里的恐惧和现实的悔恨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齐龄……”简浩信颤抖着嘴唇,终于明白过来,允礼那句“即使你以后跪下来求齐龄原谅你,我也会叫他,不要再爱你这种人!”是什么意思了。
“齐龄,齐龄,齐龄……”简浩信声音颤抖地低喃着齐龄的名字,脑中浮现的是,当初齐龄毅然决然的模样。
他后悔了。
他知道错了。
可是这些情绪听起来,简直是可笑至极。
上天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了。
简浩信踉跄着下床,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少爷,您要去哪里?”赵明宏听到动静,连忙从屋里出来,看到简浩信这副样子,顿时吓了一跳。
“去医院,我要去医院!”简浩信现在满脑子都是齐龄虚弱的模样,他一秒都不能再等了,齐龄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赵明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少爷,您是说要去看望齐先生吗?”
简浩信焦躁地点点头,催促道:“快备车!”
赵明宏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准备车辆了。
简浩信一路飞驰,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齐龄的点点滴滴。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此刻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齐龄的笑容,齐龄的温柔,齐龄的包容……
他曾经那样深爱着自己,而自己,却一次又一次亲手将他推开。
他还动手了……
他又动手了!
当简浩信满头大汗地赶到医院,却被告知齐龄不在这间医院。
简浩信脸色苍白,眼眶红肿地打了电话给允礼。
可是电话没有接通。
是在哪个医院,在哪个医院,他记得允礼跟他提过的。
可是他当时轻蔑不屑,根本没有记住齐龄到底是在哪个医院。
简浩信依旧拨打着允礼的电话。
终于,在第五通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接听了。
允礼语气冷淡,问:“这么晚了,什么事?”
“阿允,齐龄他……他在哪个医院,我都想起来了,我要见他。”简浩信的声音抖得厉害,见到齐龄,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可没想到,电话那头回应他的是天塌下来的噩耗:“他死了……”
允礼似乎刻意强调简浩信的见死不救,他咬牙说:“没有及时找到匹配的血型,硬生生耗死在手术台上。”
简浩信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允礼是什么意思?
简浩信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字都听不懂。
什么叫他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
他们明明重来一次了啊。
这一定是上一辈子的梦境吧,一定是这样的。
简浩信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失重地跪在了地上。
——“即使你以后跪下来求齐龄原谅你,我也会叫他,不要再爱你这种人!”
允礼的那句警告响彻在耳畔,让简浩信觉得头痛欲裂。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肯定是骗我的!骗我的!”简浩信突然像疯了一样冲出去,他要去允礼住处,他要找齐龄。
他不信,一定是允礼把齐龄藏起来了。
可是,等简浩信开车来到允礼的住处时,允礼的屋子空无一人。
再次拨打允礼的电话,已经显示关机。
简浩信的思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自己犯下的错事。
简浩信入地无门,在这种强烈的情感冲击下,晕在了允礼的住处外面。
允礼得知后,让简家派人来把他带走。
总之,他暂时不想见到简浩信。
而他也对简浩信说了慌,齐龄只是情况危急,没有丢了性命。
但无论是齐龄还是允礼,两人的想法一致且坚定,这辈子,再也不要和简浩信有任何交集了。
允礼把齐龄暂时藏在一处隐秘的地方,但这只是短暂的安排,等齐龄的身体允许了,他便会带着齐龄出国,离简浩信越远越好。
齐龄没有找到匹配的血型进行输血,所以影响到了身体各项机能。
比如,他的反应有点迟缓。
但能够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个月后,允礼把齐龄和齐年一起带出了国。
简浩信在这期间,一遍又一遍地骚扰允礼,可是允礼始终没有心软,无论对方表现得多么懊悔和痴情,允礼也绝对不会松口。
就这样,允礼和齐龄他们去了国外生活。
允礼问齐龄:“你会后悔吗?会不会不习惯?”
齐龄总是摇头。
但他心里其实是过意不去的,允礼的恩情对他来说太沉重了,他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回报。
等身体情况有进展时,齐龄提出工作的事。
允礼知道他心理负担很重,于是给他安排了轻松的工作。
在朋友一间工作室里当助手。
齐龄能够胜任。
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齐龄就只留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钱给了允礼。
他说:“虽然比起你的帮助,这点钱显得微不足道,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收下,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了。”
允礼从来都不需要报答,但为了不让齐龄失望,他还是收了这些钱。
只是转头又给齐年买多了不少吃的。
这天,齐年跟齐龄说:“哥哥,你和允哥哥谈恋爱吗?我喜欢允哥哥。”
齐龄愣了一下,回过头来拍了拍齐年的脑袋:“小年别胡说,我……配不上允哥哥。”
而只有允礼知道,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而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允礼的父母和简家是世交,所以允礼不可能没有简浩信的一点消息。
他得知,简浩信从那天之后,就变得疯疯癫癫,还寻死过几次,幸好有赵明宏和保镖时刻看着,才捡回了性命。
自从得知简浩信有寻死的念头后,简老爷子把他看得更紧了。
简浩信连死都难如登天。
不过,关于这些消息,允礼是一个字都没有告诉过齐龄知道。
齐龄也从未提及这个人了。
在得知祝立安去探望简浩信的时候,允礼还是想要关心对方,便让祝立安告知一些详细的情况。
祝立安的回复是:“我到时候给你拍视频,不过……我怕你看了会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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