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百平的包厢里噤若寒蝉,在这圈子里习惯呼风唤雨的一众人各个神情精彩,僵麻地直挺挺站立,瞪着公然把盛檀搂住护下的陆尽燃。
几分钟前,这还是他们口中“路边垃圾堆随便捡来,只能卖脸”的所谓小演员。
他们绝大多数没有亲眼见过陆尽燃真人,只是看了网上盛传的那些视频照片,对于一个普通大学生素人被全网推崇的盛况傲慢地嗤之以鼻。
直到这一刻,平面上的人立体鲜活,恣意拥着盛檀砸毁场子,他脱了西装,长裤衬衫覆着颀长身骨,贵重和嚣张都肆无忌惮地暴露,他没有什么隆重的领带袖扣,衣领随意敞开,袖口折起,露出锋锐骨骼,根本就没把这场局放进眼里。
而今天的组局者,也是现场地位资历最高的人,特意出去亲自迎接小陆董的,现在正殷勤慌张地簇拥在他身边。
传闻里从来不公开露面的小陆董到底是谁,已经昭然若揭。
被蔑视被嘲笑的,属于盛檀的小演员陆尽燃,就是谈今科技的幕后创始人。
之前出言讽刺过盛檀的那个制片人最先腿发软,扑通坐下去,浑身冒出冷汗。
只有徐文尚被泼了满头,还没弄清状况,他抹了把脸,手和下巴被粘住皮肤的碎玻璃划破,酒渗进伤口,疼得暴跳:“你他妈——”
他一句脏话说出口,陆尽燃唇角落下,面无表情,抓起一瓶新酒,照着他张开的嘴毫不犹豫一挥,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一团脏眼的烂肉。
徐文尚惨叫一声,哐的摔下去歪倒在椅子上,牙齿断裂,鲜血顺着指缝溢出,他惊怒到极点下,突然看到别人的反应,意识到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他愣住,瞳孔缩起,见鬼般盯着陆尽燃,再看看被揽进臂弯里的盛檀,身体开始簌簌抖动,想说话,但满口的碎牙和血沫堵着,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陆尽燃把弄脏的酒瓶一扔,掉地上炸得酒水开花,他紧了紧盛檀身上的西装,垂眼把她散落的鬓发往耳后勾,低声问:“导演,还恶心吗。”
盛檀微闭着眼,睫毛发颤,极力抑制自己,听到陆尽燃说话,她攥着西装的手更紧,指节绷得青白。
……又骗她,又骗她!
什么都是假的!
当初去谈今总部的画面一幕幕往眼前冲撞,列队迎接的高层?社恐老板?延迟签名的合同?梁原一直以来的过分热情?都是她被小陆董耍得团团转的证据!
谈今科技,tan视频……
——“tan代表一个人,也代表一双人。”
tan的确是人名,但不是老板自己,是盛檀的檀,也是檀和尽……
盛檀视野像闪着雪花的老旧电视机,耳边嗡嗡混响,血往头上涌。
她吞咽情绪,再睁眼时里面恢复一片镇定,翘了翘饱满的红唇:“你来了,就没那么恶心了。”
再多波澜也都是她跟陆尽燃两个人的事,在这些仗势欺人的眼睛面前,陆尽燃人都打了,她
该做的就是配合他,加倍以牙还牙,用不着这时候矫情。
盛檀深吸气,大方披着他的西装,抬头蹙眉问:“你投了多少钱,才让诸位趋之若鹜成这样,把赛车主题的人都换了,嫌我拍不好。”
换的那个于导≈ldo;砰?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的磕到桌沿上,嘴唇微微哆嗦:“不是盛导,这里面有误会,我其实……”
“误会?”盛檀目光缓慢掠过一圈难看至极的脸色,“大家都是误会?谈今科技到场之前,这瓶酒砸到徐董脸上之前,怎么没人说一场误会。”
陆尽燃的手始终在盛檀身上,视线钉着她的脸,他扶住她后脑,顺了顺头发:“站着累不累,坐下说。”
他握住盛檀手腕,朝门外抬抬下巴,几个人低头快步进来,把满口血的徐文尚拖走,满屋没一个人出声。
陆尽燃拉着盛檀绕过地上脏污,带她去桌上空着的主座,按着肩把她轻轻压下,旁边的一个金牌出品人,一个名导都退了一步,急忙把自己位置空出来。
陆尽燃淡笑,黑瞳看着他们:“让什么,坐啊。”
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一副神仙面孔,祸水的长相,丝白衬衫袖口上却溅着施暴留下的酒液,掌控和压迫感浑然天成。
两个人在这圈里沉浮,多少场面都经过,被他注视的一瞬间,还是心头骇然。
没等考虑,都主动把自己椅子推过去。
陆尽燃随便拉了一把坐下,给盛檀倒热茶,冒热气的茶汤徐徐落进杯子。
除了水流声,包厢里针落可闻,最后是唯一当时不在场,可以撇清的组局人硬着头皮开口:“是徐文尚龌龊,冲撞了盛导,于导也不懂事,贪图投资,背地搞小动作,小陆董怎么样都应该,今天这事,是他们做错,您别动气。”
“是吗,”陆尽燃把茶托住,等略温了摆到盛檀面前,“我今天来,不是听这些的,各位前辈可能有些事没搞清楚,谈今投多少钱都可以,这些钱,不是投给哪部电影,是给我导演的,盛檀拍什么,钱就流向哪。”
他靠向椅背,眉梢微抬:“盛檀情绪好,我就给别人也随手多放,她情绪不好,那这些片子也没有那么大的必要拍,好剧本很多,她要什么我投什么,给她演什么,至于各位的系列电影……”
陆尽燃淡声:“谈今公开放弃后,我不要的东西,不知道有谁还能接。”
“反正都是误会,那就误会到底,”他漫不经心地弯眸,手伸过去,指腹抹了下盛檀沾湿的唇边,“导演,你想拍么。”
满屋目光震动,惊惧地齐刷刷望向盛檀。
如果陆尽燃不留情面,公开跟系列电影决裂,那圈子里的资本闻风而动,谁会冒着得罪谈今科技乃至中昱集团的风险。
他撤资,等于这满屋子的人死路一条。
杨素成了唯一能求情的人,但杨素冷笑一声,一言不发,他以前知道陆尽燃身份不简单,可没这么准确,加上盛檀跟秦深恋爱,他以为没戏了,现在只觉得畅快。
陆尽燃跟盛檀
什么关系,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组局人满脸铁青,上前踢了于导一脚,于导大梦初醒,抖着手一巴掌抽自己脸上,左右扇了十几下。
陆尽燃平静望着,眸光冰凉:“苦情剧出身的?勾心斗角玩得不错,做这行屈才了。”
一句话,等于在谈今科技覆盖的脉路里,这个人不再有喘息可能。
跟徐文尚一唱一和,针对盛檀的那个制片人倒了满杯烈酒,走到陆尽燃旁边,战战兢兢要敬给盛檀。
陆尽燃点漆的眼睛看他:“我导演闻不了酒气。”
制片人膝盖发麻,赶紧举杯喝下去,再倒一杯又喝,连声说:“盛导对不起,是我嘴贱,我口不择言,你高抬贵手……”
盛檀握着温热的茶碗:“给我道歉干什么?你不应该给我垃圾桶捡来的演员道歉吗。”
制片人脑子轰响,面无人色。
盛檀盯住他:“他是谈今科技的创始人也好,是送外卖的大学生也好,你都没资格评头论足,《独白》上映,我送张票给你,你看完,去外面给我们的海报当众鞠躬。”
制片人的第二杯酒倒满,就摆在桌上,再也没力气往起端,几乎要软在陆尽燃腿边。
盛檀懒洋洋收回眼神,跟陆尽燃说:“赛车的本子我挺喜欢,今天有人说我是女的,拍不了这个题材,不大气,我不信邪,就要拍出来看,免得有人骂我只会狐假虎威。”
一屋子等宣判的人汗透过衣服。
她一句话,定了整个系列的生死。
盛檀说拍,一切盘活,盛檀不要,那别管多大的策划,谁都别想玩转。
陆尽燃手一抬,把盛满的酒杯朝桌上推倒,一道水幕哗啦扬出去。
他擦拭手指,不疾不徐开口:“盛檀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过来,没别的事,只是跟前辈们打声招呼,我不管多余的,但盛檀身边的一亩二分地,我管得着,她想拍什么,想怎么拍,她自己说了算,至于我……”
陆尽燃眉眼轮廓深,本性不再有意收敛,戾气和威势与生俱来,在无数坎坷里打磨得棱角锋利:“不过就是她从垃圾堆里捡回来,对她唯命是从的小演员而已。”
盛檀在桌下始终扣着的手突然用力收紧。
他做这些,不是为了在人前强行确立关系吗……
不止“男朋友”这种笃定的称谓,他甚至连一个类似的词也没提过,天都要被他无所顾忌地撑破了,他不吝说出那些卑微的定语,只图一个“她的演员”?!
盛檀心头莫名堵得透不过气,在他眼里,她现在应该是全网皆知的秦深女朋友吧,既然他可以一周都不问,也不是来抢夺主权的,那他又何必大张旗鼓,把她往天上捧!
盛檀五脏被一团粗麻绑住,磨得又刺又胀。
她猜他干什么,她只是个狐假虎威的小导演,他是这一屋子人望而生畏的资本,是中昱集团的二公子,继承人,她和他是天差地别的两路人。
什么小狗,她高攀
不了。
盛檀再抬眼时,看到包厢里的人基本都已经出去,偌大空间静下来,空气在变得稀薄胶着,只有杨素还在门外探着身,避开陆尽燃的角度朝她招手。
盛檀知道,她大衣还在杨素车里,他估计喊她去取,也有些话急着想问。
包厢只剩她和陆尽燃了。
陆尽燃没有动,侧脸被光影切割,看不真切。
盛檀抿唇,人都走了,她也不用装了,她没跟他说话,离开他身边,起身往外走,把他丢在身后,准备等拿了衣服再回来,也好把身上的西装还他。
出门时,她余光递过去,看陆尽燃开了一瓶酒,倒进杯子里仰头喝下,湿痕渗出唇角。
盛檀头都不回地出去,进了走廊才低头喘过气,杨素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清,僵硬地跟他往电梯走。
灯光绰绰,盛檀的意识收束成一个画面,是刚才陆尽燃颓然靠着椅背喝酒的样子。
她脚步停下,忍耐不住转身看了一眼。
包厢门虚掩着。
西装上陌生又熟悉的檀木香丝丝缕缕往鼻腔里钻,跟他年纪其实并不适配,他为什么要用,也因为“檀”吗,这种气息有点沉有点涩,缺了他真面目的恣肆狂妄。
盛檀心脏悬在喉咙,不知怎么就走不下去了。
他一个人喝什么酒……
她挪不动腿,听见自己说:“杨老师,您先走吧,大衣我过后再拿。”
电梯门打开又关闭,走廊空了,这层楼好像都没了人,盛檀回身往包厢走,越来越快,到了门口也听不到里面声音,她推门进去,眼前一暗,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几盏,只有露台那边还很亮。
盛檀迈进包厢,一步而已,腰就猝然被扣住,勾扯着拽到门边。
她后背靠上墙,门重重关闭,震动声里她脖颈被迫抬高,男人热躁的虎口抵着她咽喉,吻铺天盖地压下来,急切地吮咬吞咽她唇舌,不讲分寸,肆无忌惮地逞凶深搅。
盛檀呼吸被剥夺,脊柱窜上一阵强过一阵的过电感,口红揉乱,脸颊耳际大片潮红,她身上力气流失,抗拒的动作逐渐强硬不起来,到处都是酸的,连小腹也在酥麻。
她喘不了,急躁的吻密不透风,要把她囫囵吞下去,她被激起逆反心,抓着他短发,仰头咬他嘴唇,推着他向后,他箍住她腰身和后颈,亲得更狠,抱着她往桌边椅子上压,她偏不,宁可撞到桌沿,杯盘碗碟哗哗作响。
陆尽燃扫开桌上的餐具,把盛檀提起来放上去,扶着她后脑征伐,她腰不断向后折,舌尖终于纠缠着分开,她大口吐息,四肢瘫成热水。
“躲什么,一个星期了,不想吗,还是跟你的教授男朋友太甜蜜,想做的事都可以换人?”陆尽燃死死凝着她,不知道因为情绪还是酒精,眼底红得烫人,“照片拍到的是那样,没拍到的呢?你让他抱你了?”
盛檀心抽成一团,酸甜苦辣都混淆,他一星期的沉默在这些问话里让她说不出的痛快又难过。
她沙哑问他:“你有什么资格问我,骗我很有意思吗?我带你去谈今科技那天,你是不是全程像看傻子一样看我?谈今的创始人,当初的四千万,你有钱有势,玩我上瘾啊?!”
陆尽燃双臂把她困在中间,狠狠逼视她:≈ldo;你说得对,我有什么资格,我敢吗,我配吗?我创立公司,拼命想为你铺路,想在这个污糟圈子里给你乌托邦,我取名叫谈今,叫tan,别人这么做你说浪漫,换成我,就只有耍你!??来[]≈完整章节”
他掐住她柔软带妆的脸颊,想用眼睛挖开她的冷淡,剖她心来看看里面多硬:“你让我乖,听话,不准扰乱你,我照做,我想疯了也不能找你,怕你把给我的那一点都收回去,你呢?”
他笑:“你恋爱的新闻满天飞,你让他去片场探班看你,全世界都知道你们清早约会,是甜蜜情侣,我呢?你知不知道我这一周怎么过的?你没兴趣……你也没有想起过我,说什么别打扰,只是为了甩开我,是吗!”
盛檀胸口涨得要盛放不下,她不想服输,嘴硬地迎着他质问:“不是你要做情人吗?陆尽燃,情人本来就见不得光,我跟秦深被拍一下你就受不了了,那要是我们更——”
她骨头被捏疼,彻底失去约束的吻让她理智断带,肩上的西装挂不住掉下去,被酒染脏胸口的白裙暴露出来,大方形的领口在昏暗里衬着皮肤,白到晃眼。
那片污渍就显得更刺目。
桌上盘子碰倒,温热的菜洒出来。
盛檀像掉落的那条鱼,在方寸里扭动也无法挣脱,被放上餐盘,她鬓发滑落,裙子沾上更多污迹。
陆尽燃抱起她,向前闯进露台,里面灯光豁亮,二面都是几近落地窗的玻璃,外面人声,车声,雾蒙蒙传进耳朵。
盛檀身上一抖,紧绷得推他:“你疯了?!能看见!”
“我疯不疯,你今天才知道?”陆尽燃把她按在玻璃上,“盛檀,你承认我是情人了?你接受我对你做情人该做的事了,对吗!那你懂不懂,情人是拿来干什么的?”
他俯身,饿极的兽一样吮住她颈侧。
盛檀全身战栗,紧张羞耻慌乱逼得她汗流浃背。
她后背贴在玻璃上,连着透明的屋顶,四面曝光,如同站在聚光灯下,数百个拍摄镜头齐刷刷聚焦她的无措,和这幅身体对他无法抗拒的情动。
恨不得咬死他的冲动,跟热潮一起到来。
“你能看到外面,外面看不见你,”陆尽燃抓住她本来就污染到不能穿出去示人的领口,往下扯开,刺啦声里,波动的半透明硅胶贴露出大半边缘,“姐姐第一次跟情人做这种事,刺激吗。”
他摘下胸贴,就当着她的面,缓缓放到自己亲吻得泛红的唇上。
“情人当然不配光明正大,是用来偷的。”
“盛檀,你的表情是在许可我,在这儿跟你偷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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