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寂的原野里,不停传来骨骼摩擦的声音,在一个山丘之下,慢慢有什么东西冒头出来了。
等着它慢慢升上来才看得清,那是一个轿子,一个看起来还算华丽的轿子。
这顶轿子没有顶,是露天的轿子,里面坐着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她手里拿着一只骨手,而骨手死死拽着一个旗帜。
而抬轿子的是四具尸骸,穿着破烂的士兵装,被无情的压榨着。
而在这轿子后面还跟了几个轿子,抬轿子的人依然是尸骸,而在所有的轿子后面跟着的是排成两列的尸骸士兵们,如同皇帝带着妃子们出游,身后跟着保护他们的士兵们。
只是很显然,最后这顶轿子的主人,很不得“皇帝”的心。因为它异常的破烂,甚至抬轿子的尸骸士兵每动一下,那轿子就“吱吱呀呀”叫唤起来,然后上下崩起,木刺突出。
最后在某一个下坡时,那轿子总算是坚持不住了,断裂开来。
真是辛苦它了,可以说是英勇就义。
只是因为轿子断裂,轿子上的人难免要掉下去了,不过他估计也早就一直准备着这一刻的来临,所以轻松站在了地上,完好无损,没有摔个狗吃屎。
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舞抬眼望去,发现杜马居然以一个帅气姿势站住了脚,颇为失望,转回了眼神。
杜马:没看到我出丑,你恨失望啊!
所以说千万不要招惹一个记仇的人。
杜马再次深刻了解了这么一个道理。
他甚至怀疑天梯是不是喜欢招记仇的人,毕竟按他目前看的小说来看,除了凤天和店长,一支笔、梦云、舞都有些记仇。
他不过是调侃了一句薛一星刺客的事情,结果就遇到了这破烂的轿子。
之前舞解决了那尸骸将军,但是舞并没有杀了他,只是卸掉了他的四肢,后来她抬手拿起了尸骸将军拿着旗帜的那只手,也没有把手剥离,而是就这么举着用了,依靠这个来操控了这无数尸骸士兵。
轿子是舞用幻术搞出来的,不得不说她的幻术着实是厉害得很,那轿子凭空出现,触感就跟真的没什么两样,这能力是真的方便。
然后事情就开始不对劲了。
舞的轿子最华丽最好自然是不用说也不用怀疑的,但是其余四人的轿子也是相当不错,就知道杜马,轮到的是一个破破烂烂一看就要报废了的轿子。
你说要是真的有轿子,不够了,那也合理,但是这本来就是幻术变出来的,杜马是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他想着,这轿子坏了,舞也该消气了,总该给他变出个好一点的轿子做了吧。
结果那破烂轿子就消失不见了,幻术解除了。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就劳烦喜欢硬刚的剑修杜马同志走路吧。”舞随口道,“正好你可以连连御剑飞行,作为一个剑修,不能御剑飞行那简直是个耻辱。”
舞看来是真在平板上接触了不少网络文学了,地主家没有余粮都知道。
至于御剑飞行。
事实上杜马还真行,问题是他坚持不久啊。
再说了御剑飞行的速度不慢,但是这轿子的速度真的不快,他要是按这个速度御剑飞行,那估计灵气消耗得够呛。
不过等舞转头望了他一眼,他就立马变了,抽出自己的剑,飞在半空中,然后自己跳了上去,慢慢跟上。
这才没过多久,就开始满头的汗。
一会儿后,灵气就消耗殆尽了。
枯竭之后,舞也没有要帮他的意思,于是杜马只能靠体力跟着,这样几次之后,他发现自己身体里储存的灵气量好像增加了,灵脉也扩宽了,甚至连等级经验条都稍微往上动了一些。
杜马有些意外,也莫名有些感动,原来舞在整他的同时还在偷偷夹带私货的教他啊。
但是为什么只教他不交给其他人呢?
难不成她对自己要好一些?
“你这是什么表情。”看着杜马感动的眼神,舞皱了皱眉,相当的不舒服。
“谢谢,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杜马一时感动,说出了口。
“我什么良苦用心?”舞皱眉,这人到底自己脑补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我的灵脉扩张了不少,灵气也多了不少。”杜马明示道。
“这很正常,一种修炼手段罢了。”舞嘴角勾了勾,“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简单的修炼方式现在还有人不知道吧。”
一瞬间大家都沉默了。
问题是还不能反驳她。
薛一星放低了声音对杜马道:“你都给她看什么了?”
“我可没有,平板不是你给的吗?”
杜马还觉得憋屈呢。
实在是没想到舞这网络上的阴阳怪气学得是真的好,这会儿都学以致用了。
不过这倒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修炼的方法,许泽下了轿子,开始以走路跟上了。
舞往后瞥了一眼,那顶轿子就消失不见了,看来是也不会再出现了。
薛一星自然也不可能在这时候还坐得住了,也下了轿子。
最后只剩下舞一人坐着轿子了。
路上遇到一些比较弱的怪物,舞便让他们一行人上,一路上确确实实在锻炼他们的能力,遇到他们打不过的,舞会让那些尸骸帮忙,实在是差太多的,会带着他们逃走,她倒是可以秒了对方,但是没必要。
最后一行人一路走,一路走,到了一颗很大很大的树面前。
那树很粗很大,也很高,遮住了整个天空,它还散发着淡淡的绿色荧光,看起来是个很安全治愈的地方,到了大树附近,几人就瞬间放松了下来,身后跟着的尸骸被这大树给净化了,从尸骸里冒出晶莹剔透的灵魂,慢慢升天,没入树叶之中。
更是让人觉得这数很是安全和治愈了。
“这树什么来头,居然可以超度如此多的亡魂。”杜马喃喃道。
“不知道,不过看这树的强度,估计周围的怪也不敢靠近吧。”薛一星也道。
舞在前面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许泽瞥到了一眼,心里冒出一丝狐疑。
她突然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在这里休息片刻吧。”
之前尸骸消失之前就已经把轿子放下,她坐在轿子上,现在也站了起来,朝着面前的大树走去,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在那片草地上坐下。
几人跟了过去,然后拿出包裹里的帐篷搭建好,放了张野餐布,然后又拿了些吃的出来。
之前进秘境都危险无比,进的来很可能最后出不去,但是这次因为舞的缘故,倒是像来郊游的。
因为舞在虽然危险,但是总觉得她不会见死不救。
等吃完晚饭,大家坐着修炼了一会儿,天上冒起了繁星,舞躺在草地上,看向前方不被树叶遮住的天空,那蓝紫色的天空里,点缀着无数的亮点,美得如梦似幻。
看着那些繁星,想起舞之前搞过的几次环境,杜马甚至有一刹那怀疑这片天空是不是也是舞的幻术。
几人看了一会儿星星,就困了,各自休息了。
谁也没注意到,还躺在草地上的舞眼睛已经从繁星落到了头顶的树叶上,那里有无数面容扭曲痛苦的亡灵,在哀嚎着。
只是可惜没人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快逃——”
“快跑——”
“不要在这里停留——”
他们努力给出警示,有人接收到了不以为然,有人没有接收到已经陷入梦境。
土壤下面的树根开始如同一条条蚯蚓扭动起来,慢慢钻出土壤,冒出根茎,接着朝着帐篷里的人袭击而去,杜马等人却睡得像头死猪一样,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注意到分毫不对。
他们丧失了该有的警惕心,因为舞提议在这里休息,他们知道舞的强大,便以为这里已经没有危险了。
而在这里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那种安静祥和的气息都将他们的警惕碾碎,又将那碾碎后化作的沙粒丢到了大海里。
最后在安静和祥和中,他们陷入梦境,无法醒来。
随即被那些树根拽着拖进了地里,本来应该留下一个土坑,但是周围的树根扭动几下,便填上了土坑,要不是那几处少了些草,看起来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舞一动不动,她只是静静看着树叶上的亡魂们,这里是时言的秘境,由那最深刻的执念所化,这里就是他的一生所化。
这棵树也是他曾经遇到过的,曾经剿灭过的。
过去的天界,惊才绝艳之人不少,最后却落得魂消道陨,不对,道没有陨落,不过是化作了一道道的石阶,变成了别人企图攀爬妄图代替神明的踏脚石。
卑鄙的人用卑鄙的行径去达成目的,将真正美丽和绝世的东西碾碎,完成一场悲剧。
这是悲剧的美学。
如果只是故事,只让人觉得心生忧伤的同时,感慨一句这样的结局是合理和美丽的。
但是当一切都变成了现实,身处其中的人,只会觉得,那样的悲剧美学,不需要存在,happyend才是永远的神。
然而,写故事的人从来不会考虑这些。
自古以来悲剧更让人记忆深刻。
舞站了起来,她的样貌开始变化,又变成了时言的模样,这次他甚至穿的是时言教学那本剑谱时的穿着。
那把从万剑阁里被带出来的长剑瞬间兴奋起来。
他看着那把剑,突然开口道:“今天开始,你就叫如月剑了。”
那长剑傻乎乎的,不知道这剑名是其他剑的,被主人赐剑后兴奋不已,开心得直蹦跶。
“人的死亡有两次,我改变不了第一次,但是第二次死亡不会出现。”伍喃喃道,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
或许是在和千万年前的英灵交流吧。
起身抬步,走到了那颗巨大的树面前,敲了敲,听到空心而发出的声音,然后用剑劈开这块木头,露出里面黑漆漆的大洞。
伍一跃跳了进去。
......
杜马本来是在做梦,但是突然他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
因为这梦太奇怪了,舞居然在教他修炼,而且还很温柔的教他,他不小心惹到了对方,对方居然还对他笑着说没什么。
这梦太假了,所以杜马一下子就意识到了。
但是意识到是梦之后就感觉有些奇怪了。
因为他醒不过来了。
这显然不太对劲。
但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醒不过来,甚至于很奇怪的是,他在梦里受伤之后,自己的身体居然也会感到疼痛。
他尝试着割了自己一下,手臂清晰传来疼痛感,红色的血液也瞬间流了出来。
这也很奇怪,这明明是在梦里。
为什么如此真实。
要不是这梦太离谱,杜马觉得自己可能根本意识不到这是一场梦,这样一来,被迷惑在梦里,指不定就过了一生。
也不知道会遭遇些什么事情。
很显然,现在的情况很诡异,他睡着了失去意识的身体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有什么东西使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陷入了梦里,而且不想让他们醒来。
纠结了许久,杜马在梦里拿着那把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但是就在他即将割下去的瞬间,突然被一股大力打断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撞击到了杜马的剑上,那股力道让杜马的长剑飞了出去。
杜马愣了一下,准备去捡自己长剑,发现自己居然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自己的剑,他移动一步,那剑仿佛就也移动了那么长一步。
过了一会儿,脸上感觉有些火辣辣的,杜马揉了揉脸,谁在打他?
他怒了,虽然看不到对方,也开始还击起来,最后被一脚踹飞。
背后明明什么也没有,但是他却感觉自己好像撞击到了墙壁上,疼得要命。
什么液体滴到了他的眼睛上,他终于感觉清醒了过来,努力睁开了眼睛。
接着看到了时言。
不对,时言是古人了,现在可以和时言长得一模一样的,应该是伍。
伍的面前是相当多闭着眼睛的人,他们好像都失去了意识,拿着武器朝着伍挥舞过去,伍既不能太使力,免得伤害到了他们,还得保护他们免得他们攻击自己的时候误伤到了对方。
就连伍这样强大的人,这会儿都皱起眉来,显得有些为难。
他的剑没有出鞘,用剑柄敲击对方的颈部也没用,他们本就属于睡梦状态,晕也晕不过去。
伍望向周围,扯住某个露出一点点的树根大力拉扯了出来,接着长剑出鞘斩断树根,用树根当绳子将面前的所有人捆了起来。
看着眼前努力想动却动不了的人,伍松了口气。
他这时候才注意到一旁的杜马,笑得像个少年般热烈而阳光,“你没事了,你怎么清醒过来的?”
杜马有些不自在,他可是知道眼前的伍就是舞,舞可从来不会用这种态度面对他。
实在是显得有些不太像舞了。
杜马也注意到,现在的伍看起来年龄似乎也不大,看起来好像才十七八岁。
处于即将脱去稚气从少年变成青年的时间段。
杜马摸了摸自己眼角的液体,看了看自己刚刚撞击到的位置,说:“好像是树根被斩断后的汁液滴到了我的眼睛,我就醒过来了。”
“这样啊。”伍有些高兴,他用手沾了沾断裂的树根,然后依次给那些还在挣扎的人抹上眼睛。
他们迷茫地睁开眼睛,又迷茫自己为什么被捆住了。
伍看了看他们没事,确实也没有要再攻击自己的倾向了,这才解开了那些树根。
“你们没事吧,我接了天云府的任务来救你们了。”伍把长剑放回去,笑道,“对了,我叫时言。”
杜马:?
这明明是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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