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两个身影在门前悉悉窣窣地摸索着。
“喂喂,光彦,这是哪个房间?”
“好像是地下酒窖。”
“……嗯?不对啊,难道不该是影音室吗?”
“……”
光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自暴自弃般又开了一次门,这次是一间亮堂的卧室。
元太借着光看了一下那间房间,然后在笔记本上记了下来。
“‘带金色花瓶的房间’,可是按照我们之前找的规律,应该是‘铺地毯的卧室’才对。”
光彦同样借光偏头看过去,笔记本上竖着一排即将有规律的房间更替,却被新开出来的“酒窖”和“带金色花瓶的房间”打乱。
这是他们在发现房间顺序错乱后想到的办法。
一开始两人都吓坏了,但哆哆嗦嗦等了一阵,发现没人来找他们后,光彦便提出不能坐以待毙,可以自己也试着走出去,或许还能找到人。
元太赞同,后来他饿了,又说好想吃巧克力起司卷。
“为什么不是鳗鱼饭?”光彦问。
这种情况下,什么天都能聊起来,他们需要不断说话来给自己壮胆子。
“因为周六就应该吃巧克力起司卷啊,妈妈会做的。”元太数着手指,“周一是玉子烧,周二和周四是鳗鱼饭,周三是关东煮,周五是寿司,周日是自由日!我一般都还是会选鳗鱼饭……”
“等等!”
“嗯?”
光彦神情严肃的摩挲着下巴,半晌他眼睛一亮:“喂喂元太!我们来记录房间的变换顺序吧!没准也像元太一样,变化但有规律呢!”
元太眼睛缓缓睁大:“……欸?好像是呢。”
于是两个人开始在笔记本上记录开出来的房间。
而现在,这个方法好像还是失败了。
“为什么啊啊啊!”元太抓乱头发,颇有些沮丧的垂下脑袋。
光彦也无措的抓了抓衣角:“再试试吧?或许第一轮还没有结束呢?”
“没用的!这样试根本不知道要试到什么时候……”
“那、那如果完全没有规律,能开到柯南他们也好啊。”
元太没说话,半晌,他像是鼓起勇气、下定决心,终于想说什么般抬起头,却发现光彦的脸色在旁边房间灯光的映衬下颇为苍白。
瘦弱的男孩紧咬着后齿,但还是拽着元太的手,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那句“你试吧,我想等着他们来”就这样被元太咽回肚子里。
吐出来的变成了:“……那、那再试试吧,至少开到餐厅还能找点东西吃也好。”
光彦顿时松了口气:“元太很棒!”
元太挠挠脑袋,看着在这种情况下还鼓励自己的光彦,并没有开心的滋味。
两个人重整旗鼓,把门关上,然后又重新打开。
光再次打进来,这依旧是一间亮堂的房间。
但不比之前,这个房间他们熟悉,他们去过,而且里面还有……熟悉的人。
光彦眼睛一亮:“胁田先生!还有平野先生!”
终于、终于让他们遇到别的人了!
元太也精神起来:“呜哇!真的有人!太好了——!!”
两个孩子如沙漠里遇到清泉般扑进靠谱的成年人怀抱里,却没有看见绑着头巾的厨子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
卧室。
以步美清唱为背景,柯南对着那张步美记录的纸张细细研究起来。
他们和元太、光彦不谋而合,但同样的,顺序也出现了问题。
规律并没有那么容易找到。
面对着难以突破的瓶颈,柯南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另一边的月城理世。
少女在研究狱门疆。
刚才趁着狱门疆睁眼的时候,月城理世当机立断用长餐刀竖直插///进那只眼睛里。她不怕搞坏,所有资料都显示狱门疆是“不受影响之物”,那么任何操作,只要能让它有反应,那都是好事。
长餐刀没进眼球里,看的柯南眼睛都有点发痛,但那眼球却丝毫没有反应。黑色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然后眼睛又慢慢合上。
月城理世再把餐刀□□,餐刀和新的一样,也没变化。
“或许不是这么玩的。”她耸耸肩,在旁边坐了下来,“分工合作吧,你研究规律,我研究它。”
柯南就这么被安排了。
他看着月城理世对狱门疆眼球的摩挲,正犹豫着开口,少女却心有灵犀般抬起脸,和他对上了视线。
视线交汇,房间安静,只有步美的清唱。
月城理世摇摇头:“它每隔五分钟睁眼一次,但我的咒力对它施加后没有任何反应。”
“我也没找到规律。”柯南摇摇头,“每次似乎都要成功了,但又总会被打破。”
双双碰壁,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半晌,月城理世一声轻笑响起。
“啊啦啊啦,终于也有东西能够难倒‘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先生了?”
这语气柯南很熟悉,他苦笑:“这是什么灰原语气。”
他话音刚落,随即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啊”了一声,连忙抬头看向月城理世。
月城理世带着淡笑的沉默不语让他舒了口气。
心照不宣的,他们都知道了,月城理世也同样知道灰原哀就是宫野志保的事情。
事情敞亮起来,柯南也不再装傻,挠了挠脑袋:“她不会还日常给你打我的小报告吧?”
闻言,月城理世一笑:“怎么,你有什么是怕我不知道的?”
柯南:“!”
“没有!”他扬声,脸色泛红,“没有的!”
……仙台二次约会什么的,不算吧!他还得给她惊喜来着呢!
月城理世挑眉看他,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有鬼。
不过她依旧笑吟吟地,没办法,她发现自己就是很喜欢看柯南——或者工藤新一——露出这种慌张又可爱的模样。
管他蒙自己什么呢,她对工藤新一从未产生过任何怀疑。
她“是是”的敷衍了两声,看着男孩不加遮掩的露出工藤新一的神韵,她忽然想起来在此之间他们之间还有个没有回答的问题。
【为什么要告诉她?】
她嘴巴嚅嗫着,说出口的却是:“你看出来川岛智源没死的事情了?”
男孩摇摇头,脸色恢复如常。
“那你都猜到了哪些?”
“我猜到了你和冲矢君、安室君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厉害,怎么猜到的?”
“观察。”
月城理世挑眉。
柯南继续道:“在处理川岛君的案件时,冲矢君犯了很多错误。且不说这些错误是他不可能犯的,而完全明白流程和规矩的你和安室君也没有说话,只是配合着他来,这时候就已经不对了。”
“而后来在‘寻找证据’时,你总是在观察他们。这就像调虎离山,将虚假的目的摆在明面上,你们则暗中寻找真正需要的东西。你观察的很细,也很谨慎,但眼神从未在熟悉的人身上停留——包括本不应该熟悉到完全信任的冲矢君和安室君。”
男孩说得条理清晰,不给月城理世留下任何反驳的点。
不过月城理世也没想反驳。
她“哦——”了一声,随即轻笑:“原来指的是我在观察别人。我还以为柯南君说的是你在观察我。”
“欸、欸?”
“或者说,偷偷看我。”
原本化身为机智侦探的男孩脸色一僵,再次不受控制的泛红。
月城理世笑着摇摇头:“我就知道这些事瞒不过你。安室透还是不够了解你,他和我打赌,赌你是否会看穿我们三个的计划,我说肯定的,他还半信半疑。”
月城理世说这话时语气很自信,像是隐晦的在说“安室透不够了解你,但我足够了解”。
柯南坐下来:“你们在找人?”
“嗯。”她点头,“在找朗姆。”
朗姆,酒名,组织的人。
这是柯南袒露身份后第一次提及组织的事,是月城理世提的,她说的大剌剌、明晃晃。
柯南一时语塞:“你……”
“嗯。”她又点头,“我是夏布利。”
柯南一怔,但慢慢的,他点头,“嗯”了一声。
月城理世咂咂嘴:“虽然——”
她拉长声音,但后面直接接的是“不过”。
“虽然——不过现在这情况比我想象的要难些,或许逮不到那个诅咒了。那既然你告诉了我,公平起见,我——”
她说着,却在这里被柯南打断。
“不。”他忽然开口。
月城理世疑惑的看着他。
男孩眨眨眼,他张口,又闭口,又张口,然后一阵苦笑。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是因为怀疑你,不是想要交换情报,只是想要告诉你——”
“无论是你父亲的事情,还是我们一起遇见的困难,我都有能力站在你身边,而你也不用顾虑我。”
“我不是什么小孩子,我可以陪着你。”
“就像这一刻,我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说时,语气带着些无奈与不甘。再抬头时,碎发刘海下,蓝色的眸子沉静、坚毅。
很久以前,人们认为温柔即是女人,是柔软的、娇弱的、一触即碎的,是细声细语的说话,是垂眸应允的乖巧,是房檐下纤细白皙的手指捏着银针,穿过绣盘。
其实不是这样的。
温柔是有力量的。
女人也好,男人也好,这股力量不需要多么强壮的躯体支撑,不需要多么高深的知识学习,它是流水,小溪或者大海,静静地、不间断的传递着、包容着。
就像工藤新一的眼睛,那片澄澈的蓝色里,它告诉月城理世:
我不向你索取什么,我只想把我能给的都给你。
我不需要你与我交换什么,你想说与不想说的,我都包容你。
月城理世明白过来,这场坦白绝不是什么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后,工藤新一决定给予她的钥匙。
他向她坦诚地说出秘密,将她作为自己最重要也最信任的人,然后把这把可以贯穿他的利刃化作钥匙,交到她的手上,告诉她,这能够打开宝盒,里面是属于工藤新一的智慧、包容、力量与袒护。
是工藤新一所有好的东西,能给她的东西。
他都要给她,不需要任何回报。
-
【蹴散らて】
(飞踢突破吧)
【掴むのが】
(抓住那胜利)
【you\&039;retheonlyone】
(you\&039;retheonlyone)
步美的声音轻轻响着。
月城理世看着男孩,沉默着。
她很难说出什么,但偏偏情绪似海浪般袭来,多少话都急着从胸腔里往嘴边冒。
最后,她说:“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能够破局。”
“但很危险。”
“所以,工藤新一,来帮帮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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