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霸道总裁’的戏码挺俗的,但打起脸来是真的爽。
俞九西就是故意的,他故意利用自己的身份想给潘梅香一个下马威,想让她在别人面前丢脸,也想借机帮着陆鹿出口气。
事实上俞九西也做到了,当着她精挑细选的‘金龟婿’面前莫名得知了自己女儿已经结婚的消息,震惊到脑袋发麻的同时也丢尽了人。
送走了愤怒不已的关绍,潘梅香在玄关处就忍不住掐了陆灼一把,恶狠狠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姓俞的…他他他凭什么就娶我女儿了?你也在这儿一起瞒着我是吧?!我真的白养你们两个白眼儿狼了!”
这话潘梅香日常挂在嘴边,陆灼听都听倦了。
他懒洋洋道:“你不是想要金龟婿么?姐夫不好?”
“你!”潘梅香差点被气的背过气,她尖尖的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给我等着,有空了再收拾你!”
说完,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回客厅,准备找陆鹿算账。
可看着俞九西坐在陆鹿身边,明明是在狭小紧凑,气氛尴尬的客厅里,但他依然淡定自若的仿佛像在自己家一样……潘梅香一瞬间又有点怂了。
她就是这么一个欺软怕硬的人,尤其是俞九西身上的那种气场,更是让潘梅香没办法拿出昔日里那种市井上撒泼的态度。
他并不是那种不怒自威的做派,在那儿坐着反而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挺温和的,但却就是让人觉得不好惹。
潘梅香毕竟比年轻人多吃了几十年的白米饭,她能看出来那个关绍是好拿捏的,但俞九西怕是要反过来拿捏她们。
心里这般那般的想着,潘梅香走到陆城后面去怼了他一下,示意让他开口问。
陆城是个没本事的男人,一辈子都听老婆的,窝囊,没主见,现在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询问和他们关系根本就不好的女儿:“那个,陆鹿,你和俞先生刚刚说的结婚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假的?”
陆鹿垂着眼睛,声音平平静静的:“我为什么要用这种事开玩笑,还会特意带个人过来欺骗你们么?”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潘梅香实在没忍住,厉声呵斥:“你有了男朋友我和你爸爸都不知道也就算了,私自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说?你让我在关绍面前丢了多大的人啊?!”
“我从始至终就没答应过相亲这件事,并且明确拒绝了。”陆鹿微微仰着下巴看着潘梅香,眼神十分倔强:“是你一意孤行要把人叫来的,还是背着我,你问过我么?”
从小就是这样,潘梅香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从来就不会顾及她的感受,到头来还说自己让她丢脸?真是笑话。
陆鹿刚刚才知道为什么俞九西之前在车上不让陆灼说详情的原因——男人是想帮自己出口气,虽然有些幼稚,但她却真的有出了一口气感觉。
“好,我没问过你,都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行了吧。”潘梅香眼见着说不过,又开始声音尖利地说那老一套:“但刚刚你回来的路上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你不就是想让我故意当众丢人的么!”
越说越气,她甚至动起手来,尖尖的指甲戳着陆鹿的额头。
眼见着那光洁白皙皮肤都红了一小片,俞九西心疼的直皱眉,终于忍不住开口制止。
“阿姨——不对,我应该改口叫妈,大家都是文明人,您何必动手呢。”
“说什么呢你?你说改口就改口啊,我不承认!”潘梅香火气冲天的坐了下来,喝了一整杯的冰水才勉强让自己冷静。
她强迫自己正眼去看俞九西,双手抱肩的端着架子:“你们两个领证了,的确,但能不能得到我们的承认还是后话呢。”
“这事是我们不对,不应该瞒着爸妈您。”俞九西姿态仿佛放得很低,却轻松的笑着:“该怎么处罚,您说就是了。”
女婿生来就是该讨好丈母娘的,这个道理他懂,况且他办事,一向喜欢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
“小俞,我和你叔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潘梅香坚持着这个‘还没改口’的原则,话中带刺:“但结婚这事儿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的,我们做父母的,总得知道你干什么的,工作,家庭环境。”
俞九西非常赞同的点头,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捏着陆鹿的肩,状似把玩,实际上是让女孩儿先别说话,让他来解决。
他听着潘梅香盘问户口一样的‘调查’,十分配合的和盘托出。
而坐在对面的潘梅香越听,神色就愈发软化。
尤其是在听到俞九西经营的公司年利润数字时,神色近乎都是懵的——毕竟那都是她们普通人难以幻想的天文数字。
她就知道她们家姑娘能攀到富二代!这真的是金龟婿啊!潘梅香心下狂喜,强忍着笑出声的冲动,矜持的一挑眉:“哦?你们家是林澜本地人,婚房也买在了那边,那我姑娘不是远嫁么?”
陆鹿淡淡的嗤笑一声,没说话。
潘梅香额角抽搐了一下,多少也习惯女孩儿这从来不给她面子的反映了,只静静等待着俞九西的回答。
“是这样的,但现在交通工具这么方便,不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儿。”男人笑笑,回答的四两拨千斤:“如果爸妈舍不得小鹿,那我随时都可以接你们过去林澜,就是听陆灼说了,他们姐弟俩在林澜上学工作这么多年,爸妈没去过,想必是不太喜欢林澜的气候吧?”
潘梅香和陆城对视一眼,尴尬的笑笑,女人心里一沉。
这个姑爷,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也是的,林澜气候的确不如燕市,总下雨,没这边阳光好。”俞九西就当没看见潘梅香难堪的神色一样,该说什么说什么,还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爸妈不愿意过去,非常合情理。”
“你们既然结婚了,有些事情我也不得不说。”了解了俞九西的‘厉害’之后,潘梅香也明白了兜圈子没用,她索性直白的说了目的。
“我们老家这边结婚是有习俗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然这些你们现在是不会听了,但该有的仪式啊,彩礼啊,一样都不能少。”
“当然没问题。”俞九西心知肚明彩礼才是潘梅香着迂回的重点,但他欣然接受:“就按照您们这边的习俗来吧。”
他当然不好意思说‘你开个价吧’,虽然眼前这女人的举动就给人一种卖闺女的感觉,但……做人不能那么直白。
自己这个回答,已经就是告诉潘梅香都听她的了。
“礼金只是一方面,林澜太远了,我们亲戚朋友没有办法过去吃酒的,所以要在燕市也办一场答谢宴,这样能把过去随的份子钱都收回来。”
潘梅香眼睛一亮,肆无忌惮的狮子大开口起来:“还有你们最好在这边也弄一套房子,虽然在林澜定居,但过年过节也总得回来吧?平日我和你爸也就帮着你们打理了。”
陆鹿越听脸色越白,俞九西能感觉到她被自己捏着的手都在慢慢攥紧。
“妈,您说的这些都没问题。”男人笑了笑,趁着女孩儿没发火之前连忙打断,顺从道:“就是我和小鹿都挺忙的,酒席这回事也没必要办两次吧?”
现在人情往来的,基本都能靠网络转账搞定,早就不是原来了。
“那怎么能行,我们家可是必须要请客的,陆灼比陆鹿小了七岁,如果等他结婚的时候办事黄花菜都凉了。”潘梅香却很坚持,顿了一下又说:“另外,姐姐是要帮衬弟弟的,你以后做姐夫了也得帮着点,我之前就和小鹿说过,未来找丈夫的彩礼是要给陆灼付个首付……”
“你能不能别说了?!”一旁的陆灼忍无可忍的站起来,他面色铁青的看着潘梅香,死死的咬着牙:“我说过不许再提这种事,你这么干,我就永远不回这个家了。”
少年身体力行的诠释着什么叫说到做到,暴躁的撂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迅速的拿起外套,转身就摔门离开。
俞九西:“……”
行吧,他来到陆家这短短一小会儿,就明白陆家两姐弟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了。
这样的家庭氛围,实在是让人窒息。
“呵呵,这孩子就这样,脾气不好。”潘梅香似乎不觉得‘让女儿彩礼给儿子买房’这件事有什么尴尬,笑了笑就继续说:“但该帮衬还是得帮衬,九西,妈看着你就像个敞亮人。”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称呼已经从‘姓俞的’变成‘九西’了,俞九西忍不住笑了笑,刚想说话,但从刚刚就一直沉默的陆鹿却开了口,声音淡淡。
“其实我工作这几年小有积蓄,燕市的房价也不高,我自己就能帮着陆灼买房的。”陆鹿抬起长长的睫毛,瞳孔里一点情绪都没有:“但他乐意么?你们尊重过他么?”
“你们从来都不知道,钱根本就不是那么要紧的事情。”
“酒席,彩礼,什么都不会有,我把人带回来给你们看看,就是想告诉你们我的户口本已经不和你们在一起了。”
看着父母二人呆滞的神色,陆鹿露出进门后的第一个微笑。
“就这样,我们不留下吃晚餐了。”陆鹿挽起俞九西的手臂,在一片鸦雀无声中拉着他离开,淡淡道:“你们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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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陆家的小区,俞九西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和你爸妈关系为什么这么差。”
不眼见为实的时候还真的不知道这么夸张,以陆鹿和她父母的相处模式,绝对不简单是因为‘重男轻女’这件事了。
而且陆鹿并不像是那种家庭弱势地位长大的孩子,陆灼对她的绝对尊重,潘梅香虽然嘴上强硬但刚刚却也不敢真的拦人……女孩儿就像个背着巨大谜团前行的孤独者,让俞九西充满着探索的渴望。
可陆鹿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女孩儿垂眸看了眼手表,只是问他:“你饿么?”
刚下飞机又折腾了这么一遭,不被提醒还没察觉其实胃里是有些空虚的,俞九西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吃饭吧。”陆鹿脚步轻快了许多:“燕市的饭店我还是比较熟的。”
“还是先找个酒店吧。”俞九西笑笑,敲敲拖着的行李箱示意一下:“先把东西放下,总不至于拖着一堆去吃饭。”
“也好,只是燕市没有五星级酒店。”陆鹿在同城网上查了查,问:“四星的行么?”
“……行。”俞九西哭笑不得的应了,又忍不住问:“我看起来有那么挑剔么?”
陆鹿沉默不语,心想这倒是看不出来——但全身上下是都一副少爷模样是肯定的。
两个人开车到了全市唯一一家四星级别的酒店,到前台办理入住的时候才得知只剩下一间房了。
“中秋前后是旺季。”前台的服务生很抱歉的笑了笑:“所有房间几乎都被订满了,现在只剩下一间大床房了。”
但其实成年的男女朋友,住一间房也没什么吧?服务生的视线飘到俞九西拉着陆鹿的手上,若有所思地想。
“没事,就开一间吧。”
俞九西心想这还挺走运的,他微笑着,把身份证递过去。
可陆鹿哪儿来的勇气和他住一间房?
等拿着房卡上了电梯,她就开始紧张了,连忙说:“我送你上去,然后去别的地方睡。”
“放心,我不碰你。”俞九西靠在电梯的墙面上,姿态闲适,声音有一种懒洋洋的放松:“还没到新婚之夜呢。”
陆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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