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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发展
此番打探,那礼部侍郎的去向还是一家酒楼,不过不再是那归云阁,而是另一家——华觞楼。
妧妧做好了准备,翌日,她是一定会去的。
然,且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这天晚上,她做了一宿的梦,梦到的全是裴绍。
内容无它,依旧在重复那一件事。
便是他不会给她爹爹翻案。
有些事情便是这样,说的遍数多了,重复的遍数多了,就让人潜意识里不得不信。
若没记错,这是第四次。
若非什么暗示,她为何没完没了地做这梦。
如此,她便更坚定了要见那礼部侍郎的决心。
裴绍其人,人品极差,她实在是心中没底。
第二日,她与秀儿出去的很早,雇了马车,去了集市,也未鲁莽,沿途一路都很小心谨慎,很怕有人跟着。
待到了地方,她花重金订下了三楼的一间包房。
猜测那礼部侍郎与同僚多半所订的也是这昂贵的三楼。
而后,她同丫鬟倒是悠悠闲闲地去街上逛了一圈,邻近中午,回来等待。
小丫鬟秀儿候在了三楼的围栏之处,朝下张望着。
正午十分,下边儿熙熙攘攘,自是热闹。
酒楼之内多为紫檀木色,每间包房的门上都挂着规格一致,长形灯笼,那灯笼中燃着烛火,一种很氤氲的红光,那感觉,奢华中带着一股子浓浓的纸醉金迷之感
妧妧等在屋中。
不到半个时辰,她听到了丫鬟回来的动静。
“小姐,来了,一共四人,是三楼,从左侧楼梯上来的。”
妧妧了然,点头应了声。
唯一的失误之处,便是她订的是更偏右一些的包房,不过问题还不算太大。
妧妧将怀中帕子包着的自己的那枚长命锁拿了出来,朝向秀儿:“看的住么?”
小丫鬟自信满满。
“放心吧,小姐!”
妧妧点了点头。
而后,她便再度在那房中等待。
大概过了大半个时辰,丫鬟开门进了来,声音极低。
“小姐,出来了,自己,应该是去解手,人刚下去。”
小姑娘心口一紧,立马起了身。
她赌的就是他单独出来的这个机会。
而后,她便重新戴好了面纱,玉手中紧紧地攥着那枚长命锁,起身同丫鬟一起出了去。
她走的很缓,候在了左侧的楼梯附近。
没一会儿那礼部侍郎便回了来。
妧妧很从容,在廊道上与他相对而过,交错之时,适时丢下了那长命锁。
苏少琅显然一惊。
他本目不斜视,见前边有女子过来,还微微让让,对迎面的小姐与丫鬟极为有礼,但突然看到那小姐掉了东西,且那东西!
苏少琅当然是唤了人,瞬时又惊,又有些发了懵。
“这位小姐”
而后也自是俯身为人捡起了东西。
递将过去之时,俩人对上了视线。
但没待他先开口,妧妧软柔的声音,率先响起,“右数第三间,玉兰轩,大人可否进一步说话?”
“”
苏少琅站直了身子,这时方才会意,明白这小姐是故意掉落的东西
而后也没等他回话,妧妧便接过那长命锁后,微微一福,转身走了。
苏少琅怔了片时。
小姑娘只露了一双水灵灵的美目。
但那双眼睛给人留下的印象是极深极深的。
当然,苏少琅印象更深,更让他吃惊的是那枚锁。
虽只一瞬,但他看得清清楚楚,那锁和他自己的那枚一模一样,适才落地之时,正面朝上的也正好是錾刻“苏”字的那一面。
他捡起那会儿也特意看了眼另一面。
这两枚锁或是大小略有不同?
其它可谓是一模一样。
苏少琅抬头瞧向了人的背影
妧妧面上镇静,实则玉手微颤。
此番行为确是大胆了些。
虽然她心中已认定了人就是自己的亲哥,但对方不知,且若是给人瞧见,旁人也不知。
那便好说不好听了!
总归,是很危险行为,她知道。
秀儿进屋前还小心地瞅了眼那礼部侍郎,而后转头过来,小声道:“小姐,他会来么?”
妧妧摇头。她不知道。她在赌。
但他若是不来,妧妧怕是就要认定那最坏的可能了。
毕竟,若非心中明镜一般知道和自己有着几近一模一样的长命锁之人是怎么回事儿以外,谁会不好奇?
怎么都会过来问问
等待的过程之中,小姑娘无疑,很紧张,紧张到坐立难安。
直到她听到了脚步声,以及外头那男人硬朗,但极其有礼的声音。
“在下,可以进来么?”
妧妧松了口气,给了秀儿一个眼神儿。
秀儿赶紧去开了门。
门打开,苏少琅微微颔首,抬步进来。
他很高,肩膀宽阔,仪表堂堂,这将将接触,给人的感觉也很谦和有礼,身上虽没有裴绍那股顽固的高官之态,但仿若也有着几分不羁之感。
虽然,他现在还算不上什么太大的官儿,但也谁人都知,他前途无量。
妧妧起身,微微一福,开门见山。
“民女知道大人还有事,是百忙之中抽空听民女说几句话,民女亦是也不愿与一陌生男子这般说话太久。所以民女便长话短说,也请大人肝胆相照,莫要藏掖。”
“小姐请讲。”
苏少琅微微抬手请让。
妧妧知道,他既是来了,便是很想听那长命锁之事。
俩人谁也没坐,屋中呈现三人皆是起身之态。
没有人咄咄相逼,也没有人摆姿态,但就是给人一种急迫的感觉。
妧妧点头,继而开口说了。
为表诚意,她自是先说了她这边的情况。
“实不相瞒,民女之所以找上大人,是因为大人身上的那枚长命锁。”
“民女的一位友人,在礼部跑腿,前些日子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大人身上的这枚锁,说与了民女听。”
“大人也看到了,不止大人有,民女也有一枚锁。”
“与大人身上的那枚如出一辙,几近是一模一样。”
“不错,民女亦是姓苏,叠字妧妧。”
“父亲本是个礼部正八品司务,家中还有一位七岁的弟弟,名叫少煊,此长命锁,家弟身上也有一块几近一模样的,不仅我姐弟二人,民女的兄长,也有。但十六年前,民女尚在襁褓之中,六岁的兄长被人拐走了”
“听人说大人有这枚长命锁后,实则大约十日前,民女便打听到了大人的去向,在马车之中特意来看过大人一眼。”
“大人,竟是和家弟眉眼间有三分相似”
“长命锁一样,姓名一样,加之相貌”
“民女要说什么,大人是懂的,对么?”
“所以,今日,请大人过来,民女是想唐突冒昧的问大人一句,大人祖籍何方?父母又在何处?可否告诉民女,您是不是民女那年幼被拐的兄长?”
她语声始终娇娇软软的,话说到这里时,忍着忍着,声音还是哽咽了,美目当中涌起了一汪泪。
苏少琅一见,不管平时如何冷颜,此时一个大男人看到小女孩儿落泪,很慌。
“你,可还好?”
妧妧没控制住,觉得自己失态了。
秀儿为她递来帕子,“小姐”
妧妧接过,摇了摇头,“我没事。”
这般,又很快收拾了情绪,没等那男人回答,她又道:“民女并非见大人高中为官,便妄想高攀,只是父母很多年才从哥哥丢失之事的阴霾中恢复过来,且,今年科举舞弊一事,家父含冤入狱,还不知何时方才能获救是以民女方才”
她提及父亲,无疑声音再度哽咽。
“姑娘”
“小姐”
妧妧背过身去,用帕子擦了擦泪,再度转回来时,对上了那礼部侍郎的目光。
他和刚进来时神情显然是不一样了。
若是说那时虽有礼,但目光还是很疏离的,此时却是温和亲近了许多
苏少琅坐了下去,双臂搭在了桌上,身子也略微向前而去,眼睛看着面前这小姑娘。
良久
他很想让她把面纱撩起来,但终是觉得很无礼,并未言。
且不知是她的一番话还是什么,苏少琅原进来的时候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此时却觉得这小姑娘甚是亲切,心中是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很奇怪,好似有些心疼,有些难过,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就这么一会儿,他觉得他好像很怕她哭似的。
她眼中一涌出眼泪,他心里就特别难受。
本哪里是什么同情心泛滥之人。
是以这突然的异样感觉就很微妙。
他为人平时话很少,也不大爱说话。
像这般谁人直接问起他的私事,别说是陌生人,便是认识的他也不可能回答,但对她,苏少琅竟是想和盘托出。
这般良久,他开了口。
“小姑娘,我信你所言都为真,这般长命锁,名字,还有你说令弟的相貌与我有几分相像想来,这么多东西加在一起,不应该只是巧合。”
“但,我祖籍在汴京,九岁那年家逢变故,父母去世,沦落为孤,后来是长公主收留了我,并非京城人你所言六岁拐卖之事,我是全无印象的,实则便是再往前,七八岁之事,我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唯九岁那年的变故很清晰,再便是后来了”
妧妧泪汪汪的听着,感到了他对她很温和,也不觉得他在骗她。
她小时候便听人说过,被拐卖的小孩,如若反抗的特别厉害,总想跑,有的是会被灌一些有损记忆的药的。
所以,即便他说他全无印象了,实则妧妧心中也是确定了他就是她哥。
苏少琅也并未把话说死,他心中也有诸多困惑与怀疑。
但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也真的是什么印象都没有了。
俩人谁也没说话,许久,是那男人结束了这次交谈。
“小姑娘,你莫要害怕,也莫要着急,我会想办法查查此事。”
“你说你父亲含冤入了狱?”
妧妧攥了下小手,微微点下头去,听他说道:
“我会试试”
“真,真的么?”
男人应声,眼神很真挚。
“你可否告诉我,你的住处?”
妧妧刚要说,但又没说。
她这一来一回的举动与神态,苏少琅便知道了那令她为难,笑笑安慰道:“没关系。有事可以托人送去礼部找我,我一直都在。”
妧妧软软地应了声。
而后,苏少琅起了身,又与她对望了两眼,微一颔首,出了去。
他走后,主仆俩坐下来缓了许久。
俩人感触差不多。
对那礼部侍郎的印象极好。
这番见面,虽未能认亲,但让人心里很暖。
秀儿颇为激动,“小姐,他,算是答应了救老爷?”
提及此事,妧妧唇瓣微微颤了下,心口还未怎么恢复,点头应了一声
秀儿喜道:“长公主会出马么?”
妧妧摇了摇头,“不清楚。”
小丫鬟很兴奋,“那,倘使长公主出马,长公主诶!皇家的人!老爷怕是很快就能出来了呀!”
妧妧也有着那么一丝丝的激动,但一切都是未知。
事情会怎样,是否会顺利,爹爹是否真的很快就要出狱了,都是未知
眼下,她只有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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