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招安反被招婿 > 5、巡山
    几日后,张彪派去与顾衡对接的人回来报信说,顾衡果然被封控鹤军都指挥使。


    他收到密信后表示愿意与擎苍寨合作,前提是擎苍寨必须保证顾怀衍的安全,每隔五日就要修书一封差人送到府上,以示平安。


    这几日顾怀衍在库房管事王川的指使下,帮着打理一些杂事,主要就是管理云朵部下的吃穿用度。


    云朵见顾怀衍规规矩矩的似乎没有逃跑的想法,对自己说的话也算言听计从,便渐渐放松对他的看管,撤了守卫,同时允许他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


    这日傍晚,云朵跟随邬铁领了一队人马从山下平岐镇王员外家“借粮”归来,路过顾怀衍门前,想问问他有没有适应山上的生活,便抬脚走了进去。


    顾怀衍正在用夕食,见云朵进来,急忙停下箸头起身行礼,恭敬地唤了声:“二小姐。”


    云朵将背上取下的长刀随手一搁,刀上的血腥味似乎还未散尽,她不客气地在桌前坐下,眼睛无意扫过桌上的饭菜,不由蹙起了眉——


    一碗清可见底的稀粥,面上飘着几片黄绿色菜叶,外加一小碟咸菜。


    “你就吃这个?”云朵惊讶地问。


    这点东西塞牙缝都不够,更何况顾怀衍刚捡回一条命,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


    顾怀衍没有答话,只淡淡一笑,似乎没什么不满。


    云朵又瞪了眼那碗寡淡的粥,朝外间喊了一嗓子:“来人,把李开春给我找来。”


    李开春是伙房杂役。


    有小喽啰回应道:“是,二小姐。”


    不多时,一个敦实的胖子走了进来,身上穿着满是油点的灰布袍,他对云朵敷衍地行了一礼,问道:“不知二小姐叫小的来有何吩咐?”


    云朵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顾怀衍桌上的饭菜,神情严肃地问:“他的饭菜是怎么回事?我们院里是要断粮了吗?”


    李开春面上恭敬,眼里却闪过一丝不屑,答道:“二小姐,咱们院里的口粮是按人头算的,顾大人来的突然,领粮食的时候没算他的份额,就这还是从我们嘴里省下来的。”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有的吃就不错了。


    他又忿忿不平地补上一句:“若在别处莫说多一个人了,就是多十个人那也就是多几副碗筷的事儿,但在咱们这儿,粮食本就仅够吃,哪还有富余的分给别人。”


    云朵脸色有些难看,她这处再穷饭还是能管饱的。


    李开春的话确有夸大,但她也不好反驳,寨里各处的银钱物资都是按功劳分配的,由于她未独自领队,手底下人的月钱用度要比别处低出不少。


    李开春有怨言实属正常,他没那个胆子克扣云朵的口粮,便将怨气撒在新来的顾怀衍身上。


    云朵沉声吩咐道:“把我的饭送过来。”


    李开春应了声“喏”,转身去了后厨,不多时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放下一碗稠粥,一荤一素两碟小菜。


    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手里晃悠着托盘又走了出去。


    云朵将菜挪到她和顾怀衍中间,状似随意地说:“这个月你同我一起吃,下个月领够口粮就好了。”


    说着又将碗里的粥匀到顾怀衍碗里。


    顾怀衍急忙护住自己的粥碗,说道:“使不得,二小姐。”


    云朵坚持匀了一半的粥给他,说道:“没事儿,我吃不了那么多。”


    顾怀衍不好再做推辞,迟疑了一下,默默端起碗喝粥。


    云朵今日“借粮”行动耗费了不少体力,腹中饥饿,埋头就着菜吃了小半碗粥,抬头见顾怀衍的筷子压根就没沾过菜,微微蹙眉,问道:“怎么,菜也要匀做两份吗?”


    顾怀衍对上她清澈的眼眸,微一抿唇,手中的筷子自觉伸向盘里的菜,她这才满意地继续吃饭。


    云朵夹了一片肉放在嘴里嚼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咽下嘴里的肉,问道:“院子里的几株墨兰是你救回来的吗?”


    云朵喜欢花,但常常是栽的时候兴致勃勃,栽好后却疏于养护,很少有植物能在她手底下存活一月以上。


    那几株墨兰本来都已经奄奄一息了,早上出门前她偶然瞥见它们不但恢复了生机,还结出几个花苞,心中很是惊喜。


    这院里除了她没人对花草有兴趣,在其他人看来,养花远不如种菜来得实在,这么一想,让墨兰起死回生的只可能是顾怀衍了。


    顾怀衍颔首:“嗯,我见它们受了冻,若是抢救及时或能救回一命,这样想着便擅自将他们移进屋养了几日,还望二小姐莫要怪我自作主张。”


    云朵摇头说道:“我应该谢你才是。”她目光落在顾怀衍身上,感兴趣地说,“真看不出你还会养墨兰。”


    顾怀衍答道:“略懂一点,墨兰娇弱,忌干燥忌雨淋,日出前后浇水为宜,畏热亦畏寒,沐浴晨光利于它开花,风起之时须得移回室内。”


    云朵嘴巴微张,而后喃喃说道:“好麻烦。”


    顾怀衍笑着说:“花草皆有自身习性,只要多些耐心,投其所好,花叶扶疏并非难事。”


    云朵脸上满是钦佩,她脑中对于种植花草的认知匮乏到只有三个字——勤浇水,顾怀衍的一番话让她意识到之前那些花草殒命的关键所在。


    “日后院里的花草就交由你打理了。”


    她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她对自己偎慵堕懒的性子倒是有清醒的认知。


    两人吃完饭,云朵嘴巴一抹,起身扛着长刀出了房门。


    顾怀衍眼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忽而又折回来露出半边身子,眉眼弯弯地说:“明日我要去前山巡逻,要不要跟着去长长见识?”


    西斜的日头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几乎快要碰到他的脚尖。


    她的大半边脸庞隐在由自己制造的阴影中,衬得一双眸子出奇的亮。


    顾怀衍面上有些惊讶,一瞬而过,笑着说道:“好。”


    ……


    第二日一早,小喽啰陈塘在门外叫醒云朵,陈塘深知指望二小姐按时起床,还不如指望野兔撞树。


    云朵穿好衣服睡眼惺忪地推开房门,发现顾怀衍已经穿戴整齐在院里候着了。


    两人一道用过朝食,云朵领着顾怀衍来到后院,指着马厩中几十匹良莠不齐的马,特豪气地说:“选一匹吧!”


    顾怀衍环视一圈后,径直走到马厩中一匹神清骨俊的白马面前,解开缰绳。


    “这匹不行,空归是我的坐骑。”云朵制止道,暗想顾怀衍挑马的眼光倒是不错。


    空归?顾怀衍若有所思,这名字取得哀怨了些,倒不像是粗鄙山贼能想出来的名字。


    他将白马牵到云朵面前,说道:“猜到了,整个马厩中最有灵气的就属它了。”


    他将垫脚的马凳放好,自觉候在一旁等她上马。


    云朵看他一眼,径直跨过马凳,踩着马镫翻身上了马。


    顾怀衍挑了一匹枣红色的马骑了上去,上马的姿势略显生疏。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寨口。


    擎苍寨寨门似沧州城门般雄伟壮观,门楼上巡逻的兵士个个披坚执锐,严阵以待,箭塔上的连弩/箭蓄势待发,门前摆着两排刀枪剑戟,队伍旗号遍插,给人一种威严压迫之感。


    门楼外邬铁身骑黑马,领着一支纪律严明的十人小队整装待发。


    离他们几步之遥,还有另一支十人组成的小队,相较之下这队人马就散漫许多,扛旗帜的小喽啰像是没吃朝食,旗杆歪斜在他肩头,另外几人在马上哈欠连天地唠着嗑。


    云朵驱马来到第二支队伍前面,笑着和邬铁打了声招呼。


    邬铁看了眼她身后跟着的顾怀衍,挑眉问道:“他来做什么?”


    云朵讪笑两声,她邀顾怀衍前来其实也是一时兴起,事后觉得有些不妥却也不好反悔,说道:“带他出来长长见识。”


    她眼见邬铁皱起了眉,知道他心中有所顾虑,连忙保证道:“今日不出山,他想跑也跑不出去,放心吧,我会看好他的。”


    邬铁虽然神色不虞,到底没有反对,他目光扫过云朵身后松散的队伍,喝斥道:“你们几个给我打起精神来。”


    原本吊儿郎当的小喽啰闻言浑身一震,立即坐直了身子,他们虽是云朵的部下,但显然更怕邬铁。


    邬铁右手一挥,说道:“出发。”


    他打马在前,云朵落后他半个马身,顾怀衍身份特殊,自觉跟在云朵身后,众人按既定路线往前山走去。


    穿过堆满擂木炮石,层层防守的三座大关。


    邬铁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在云朵打出第五个无声哈欠的时候,头也不回地说:“你夜里偷牛去了?”


    云朵打到一半的呵欠被她整个吞了回去,她眨眨泛着泪花的眼,强打精神摇了摇头,想到邬铁看不见,补充道:“没有。”


    邬铁侧头睨她一眼,说道:“最近寨里事多,我没空管你,你说说早晨可有按时起床练习疾行?”


    云朵一窒,含糊说道:“有时……偶尔……”她见邬铁脸色一沉,马上改口,声若蚊吟,“没有。”


    邬铁不满地说:“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尽是花架子,再不跑得快些,遇上危险如何活命?”


    半年前他们在西和县郊外遭到逐光寨山贼的伏击,对方提前知晓他们在西和县有行动,做了充分准备,在他们回山道上设下埋伏,想要黑吃黑。


    那次同样是邬铁、云朵带队,各领了三十名手下,一时不察大部分人落入逐光寨布下的陷阱,伤亡惨重,云朵还不慎被俘。


    山贼们留她一命,想将她押回紫英山献给当家的,好在邬铁去而复返,带着剩下的二十余人又将她救了出来。


    此番二当家李旭和大小姐张若兰带兵攻打逐光寨,也多少因着那次事件激化了双方矛盾。


    邬铁将云朵被俘的原因归结于她身法太慢,回山后逼着她每日晨起围着山寨跑上一大圈。


    云朵为此叫苦不迭,很想反驳他,她功夫不算弱,身法也足够快,被俘是因着对方奸猾,没必要自个儿找罪受。


    但她没那个胆子顶撞邬铁,只得在他的督促下每日辰时起床练习疾行,就这样坚持了小半年。


    近日邬铁事务繁忙,没空监督她,她便心安理得地偷起懒来。


    邬铁又说:“看来只能我辛苦些,明日开始卯初时分寨口见,陪你跑上一圈我再去做事。”


    云朵大惊,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她急忙拒绝道:“我自己能跑,不劳烦你了!”


    邬铁冷笑一声,似乎并不相信她有那个毅力,丢下一句:“但愿如此,你练没练我自有办法知晓,要是再躲懒可就不是早起那么简单了。”


    云朵神色郁郁地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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