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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从离开天台高原起,直到进入蓬煌中心地带,都没再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沐寒偶尔也会想到,他们还没有分队,一起往南走时,在天台高原上撞见的天水牛,可能也是她挖下的那块生命之髓催生出来的。
沐寒一路上飞的几乎就是直线,当她到达东宋国南边的邻邦乐氏国时,她停住了。
她细细看了远方的东宋国。
此时的东宋国,在她眼中又有了新的“不同寻常”。
此时正是五月中旬。
她在乐氏国停留了几日。
在十余次尝试后,沐寒成功收获了两炉共计九枚成丹。
六阶息风丹,做隐藏气息用,绝妙的是,这药吃下去,是能将神识动向也一并隐藏起来的。
——也就是说,当初,地宫邪修据点事件里,纪湍流手中若是有这样的丹药,那在他根本没想到里面可能有金丹邪修的前提下,他是敢直接用神识查看情况的。
因为他没有超过六阶,丹药的药效能把他周全地隐藏起来;对方也没有超过六阶,所以丹药的药效也能完全骗过对方。
东西实用,就是品质不太高,不过沐寒现在没什么挑剔的余地。
再出发时,她并不曾选择绕路。
她还是进了东宋国。
只不过是从乐氏国买了马,装作普通的凡人,一路策马疾驰进了东宋国范围。
越过界碑的那一瞬间,沐寒感到,自己的神识,感受到的空间方面的东西,无论是方位,还是距离,都透着一种扭曲的怪异。
这一刻她蓦地想起了总是迷路的元白鹤。
不知道在元白鹤的神识中,她所能感受到的身边的一切,是否就是这样的。
她想退后几步,看看能不能离开东宋国的范围,但又怀疑此处暗中很可能有人盯梢;她怕那暗中的岗哨发现她反应不对,从而盯紧她,故不敢轻易试探。
其实不用试。
沐寒几乎可以肯定,她若是想要退出,那必然会陷入“鬼打墙”之中,怎么走都离不开东宋国边境。
沐寒算是故意进来的。
她模模糊糊地看出,东宋国南部边境似乎是布上了高阶的迷阵。
这个高阶,应该是超过六阶的。
东宋国有变。
这是沐寒心中的第一反应。
但她自己一个人犹豫了一个晚上,还是炼出了合用的丹药,然后一头扎进了东宋国。
这是一次有些冒失的冒险。
如果进来了,什么事都没有,阵法是造化谷的人留下的,那她后面的计划就是走最近的路回剑派。
如果有不好的事情……
她可以躲。
筑基修士能用的神通就多了,符咒法器也都五花八门的,她往神秀塔里一钻,躲个没影,也不怕有人对她穷追猛打。
——她之所以冒这一回险,是因为她对东宋国里可能存在的阵法颇有些眼馋。
哪怕国内没有其他的,光是边境那个,就够她研究拆解了。
——阵法室一两个月用一回还差不多,用得频繁了,神秀塔的灵力吸收跟不上,那可就要她花灵珠去开启阵法了,且花费还不是小数目。
且阵法室里的阵法,和结合了周遭环境,布置在外界的阵法,还是有些不同的。
就像沐寒不可能从剑派什么地方挖块矿髓出来一样。
沐寒也不可能拿剑派的那些高阶阵法拆着练手。
且她不是阵法院的,所以对那些高阶的,已经布好的阵法,她最好连看都不要多看。
毕竟高阶的阵法,除了聚灵用的之外,大多都涉及到宗门布防。
多事之秋盯着宗门布防看,这行为,不知要惹得多少人怀疑。
于是,沐寒十分理所当然地把眼神转向东宋国边境的这座阵上。
不过她现在神识还有些不够,短时间内不大能看得穿这里的布置。
沐寒打算,若没有意外发生,那她便在边城先住下,多停留一段时间,慢慢观察,细细探究;但等她即将抵达边城的时候,原本将大半心思与神识都放在边境阵法上的沐寒,突然将注意力转向了城内情况。
城内新贴了告示,大意是我国与乐氏国近来不睦,乐氏国派出大量奸细窥探我国,现行迹已败露,有少量细作逃散。为追捕他国奸细,从即日起,鱼关城许进不许出,城内一应人等,包括异邦商贾,皆不可离开,违者以间斩。
这其实是个很普通的告示。
但她隐隐有种预感,即她很可能犯了想当然的错误。
东宋国现在正在发生的,大概不是什么小事。
因为刚从乐氏国过来的她知道,乐氏国边境,可还没提严肃边防的事。
甚至由于皇位频频更易,边境铺陈的兵力都少得可怜。乐氏国现在是个自顾不暇的局面,哪有什么兴兵掠夺的余力。
在这种情况下,派出大量探子来邻国,本就是一件没有用处、没有道理的事。
且在她眼中,乐氏国已有亡国之相。
之前再怎么更换国主,更易国号,乐氏国的王位与权力,其实还始终是在一个圈子里打转。
掌控政权军权的人,抛开表象,他们始终都还遵循着前任的处政模式,沿袭着旧有制度,行事风格从未从根本上改变过。
而现在,沐寒从乐氏国看出了一种自下而上的动乱。
上面收束不住下面了,这个国家开始失控了。
沐寒不清楚乐氏国背后的上宗,对于这种情况会不会出手干涉,而此事对她也不重要。
当前的她,只需要确定,乐氏国不可能有闲心往东宋国伸手就够了。
而东宋国打着或将与乐氏国开战的幌子,城门在限制普通人出入。
修士的出入,城门其实也限制了,但筑基修士这样能御剑飞行的,显然不是能被一道门拦住的。
而边境上的那个阵法,就可以拦住筑基修士了。
筑基修士能离开鱼关城,但不能离开东宋国境。
沐寒假作路上疲累休息,遇见一处茶棚便停下休息了。
她借着休息的由头,仔细整理过当前情况,待离开时,她已经决定改道,向东宋国都行进。
边境的那个阵法,她只能暂时先放弃了。
东宋这边,到底是边境奇怪,还是整个国家都奇怪,只看国都,便已该有分晓。
更何况还有这从边境到国都的一路。
——沐寒心中的猜测,其实已经偏向后者。
当初她跟着剑派的队伍到东宋国来时,就觉得整个东宋国透着一股阴郁压抑,但又找不出奇怪的地方来。
而现在……
沐寒偶尔会觉得,她阵法上的天赋,似乎比丹道上好,只是这种感悟上的天赋,若非太好或者太差,强弱之别都太过虚无飘渺,她无从确定。
但能确定的是,以她如今的阵法水平和神识强度,她大概能发现东宋国哪里不对劲了。
东宋国很可能整个国家都被一套阵法给“套”住了。而这套阵法,不会是善阵。
只可惜,她在阵外,在东宋国境之外,是无法觉察这一点的。
等她进来了,发现了,她想走也不很容易了。
沐寒取出传讯符。
这东西有几万里的范围,运气好的话,或许能联系到正在仙城逗留的某个同门。
事情很有可能在往坏的方向发展,六阶以上的阵法,还很可能是一套大阵,惊动宗门已是足够的了。
她联系上叶英芝的可能性不小,但可惜的是,她走的时候叶英芝刚筑基,还没有传讯符,她想联系也联系不上。
她能联系的人,除了游历时的同行者,也就只有陈辛夷和造化谷的元白鹤了。
大多数人果然都联系不上。
沐寒只看着传讯符闪了又闪,最后都是直接熄灭了灵光,就知道,这些人眼下,应该都不在几万里之内的范围里。
应该都在剑派。
元白鹤被她暂时跳过去了。
东宋国是造化谷的附庸。
一年多前,造化谷的高足还在这个国家停留过不短的时间。
东宋国有问题,一方面造化谷难辞其咎,另一方面,造化谷很可能亦有些问题。
剑派高层里都至少抓出两个有问题的了,一个是执法堂次席,一个是宗务殿的领事长老。
造化谷内部,说不得也有类似的人在搅局。
沐寒挨个试过去,最后,她连一次都没能成功。
她这时才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
不为自身危险的处境。
有神秀塔在,情势再怎样紧急,她也危险不到哪里去。
她为的是消息传不出去。
伯赏看着东宋国境内的阵法,对沐寒会联系不到任何人的这个结果,分毫不感觉意外。
息风丹的药效过去以后,沐寒便放了马。
一开始,她是御剑往王城飞,一路上,她再路过的城市,都没有出入方面的禁令;这样一来,结合鱼关城地处边境的这个特点,东宋国鱼关城“许进不许出”便仿佛十分合理了。
但除去城市的正常外,沐寒还感受到了阵法未触发时,难以避免地泄露出来的一点点气息。
这个阵法摊子铺得太大,又设在东宋国这个灵脉方面比较普通的地方,设好后还想缩减消耗,种种难处叠加下来,哪怕布阵者很高明,也难以做到尽善尽美。
于是,到了后来,她心里有了猜测,飞行方向便又往东宋国的其余边境城市偏离。
“这些城市全都和鱼关城一样,不让人离开。”沐寒皱眉,她刚刚又吃了一粒息风丹,方才敢靠近边境:“边境上,阻止人离开的迷阵连成一片,就我走过的地方而言,没有任何一处缺口。”
此番,东宋国是把整个国家,都给封闭成一个许进不许出的口袋了。
“种种累加下来,这种连环套一样的阵法不可能只有六阶的水准。最少七阶了。
“可它这么封闭国境,有什么用呢?”沐寒自语道:“有传音符,传讯符,该传消息还是传消息啊。”
她这属于意外情况。
认识的人太少,也没和剑派在仙城的筑基修士通气,着急了一个都联系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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