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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平一开始没觉得,来东宋会有过多的危险。
他想着真有危险大不了掉头就走,能发现中心附近的国家权位更替下另有猫腻,也是一桩不小的贡献了。
所以他也没打算约多少人。
试剑堂其实还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去向,这是他想约但没有来的;他们与蓝琴思一般,近期另有别的去处,恐怕没工夫注意到他多久没回去。
况且传讯符的有效传讯距离,一般在一万里至十万里之间。
东宋距剑派六万里有余,距最近的仙城主城区也有七千里,联系不上可能是传讯符不够好,也可能是江海平又走远了一些,理由可以有很多,不算奇怪。
之后他想约叶英芝宋裕两个,宋裕起初说要来,但紧跟着宋家本家就出了点事。
“我两个月前约过宋裕宋兄同来,他应了,却在几日后收到丧信,说有族中长辈去世了,知道他筑基了希望他去撑下场面。”
江海平说完,又想起沐寒和叶英芝看着好像关系寻常,但细想着总有些交情匪浅的意味,又细说了一句:
“过世的并非宋道友直系长辈。宋裕宋兄是仙城宋家的族亲。宋家大宗在安芳城,但白马城那一支也很强盛。
“宋兄家那个过世的长辈是白马城宋家的老太太。虽然至死都只有炼气大圆满,但为宋家奉献了一生,在宋家威望很高。宋兄不去也没什么错处,但到底显得薄凉、恃才傲物。”
宋裕要没筑基,去不去没人在意,可筑基了又不去,就看着目中无人,爱惹人非议。
栾止一闻言挑了挑眉:“景老太太没了?”
“不知道姓什么,我没深打听。”
“白马城宋家,应该就是景老太太了,年纪也差不多对得上。她之前还因为白马城宋家……罢了,人死灯灭,总之,多事之秋啊。”栾止一连连感叹。
“宋叶二位道友对东宋这边亦比较熟络,于是早先我们另约定过,他们若没有因为丧事耽搁太久,可能会联络我问问情况,再决定要不要也过来。”
“无论是等人发现我们失踪了,再来侦查、救援,还是等待东宋的下一步动作,伺机行事,其实都不稳妥,也不够现实。”靳文新站起来,走了两圈,看着是心里有些烦,沐寒听见她这么说,道:
“现在这情况,哪里能谈什么稳妥。”
“是。但不说前者,如果你们的想法,代偿,或是屠城那个,就是东宋行事的最终目的所在,那么我们若是选择静观其变,很可能最后无从应对只能等死。”
靳文新说的也是现在大家共有的看法。
“我打算破坏一些东西。”靳文新说完,原本和她一起的几个人都有些吃惊地看向她,显然,在沐寒来之前,靳文新是没有透露出自己的这个想法的:“不谈布阵,须师妹说自己能看七阶阵法,可是能看得较明白的?”
“能,但肯定有些慢。”
“不妨。”靳文新心里一直有一个打算,但因为没办法叫准所以迟迟不敢动手:“这些天我圈了几个地方出来,我怀疑它们和边境的禁制有关系。
“可能破掉它们,禁制就不是东宋能撑得起的了。
“我想请师妹陪我去看一看,看那些地方,值不值得冒险。”
她本想着,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做这种尝试。
栾止一比别人更惊讶些:“师姐最近学阵法了?”
“没有。我蒙了几个地方。就是东宋几处灵脉灵矿所处的位置。”
“边境的禁制,靠东宋自己的底子应该是支持不住的吧?”纪湍流对靳文新的猜测并不看好。
“至少,有很大可能会借用东宋本有的灵力循环。”靳文新解释道。
不抽取灵气,只在布阵时借用此地已经成型的天然灵力循环模式,哪怕东宋灵力循环很单薄,阵法的消耗也能消减很多。
少说能节省二三成消耗——这二三成是在不借用循环的情况下,花费在建立新循环上的。
江海平听靳文新说到借循环,冷不丁想起了之前无人能回答的一个疑问:“你现在能不能看出,这个边境的禁制耗费有多大?每天的。”
他看着沐寒问的这句话;沐寒皱眉想了一会儿,才道:“看有没有人硬闯。有人闯的话,触发禁制中的攻击、抵御部分,消耗会大大提升;平时,”沐寒又偏头算算,确认数目出不了错:
“不止是边境的事,国内也有一些阵纹,我刚刚说了,东宋不知道在从哪里聚气,把整个国家气场搞得不伦不类的,发邪,从外面看这一整片,东宋和周边都有种割裂感了。
“那些阵纹有小部分也铺在国内各地。这些我看见的、肯定是能归成一套的阵法阵纹放在一起,没人惊动的话,一天三四十万往上——中品灵珠。”
她也怕自己多进了一位上去,才又算了第二遍。
“这么多!”另几人惊讶的同时,也更加清楚,让东宋出现如此便化的背后力量,必然是个庞然大物。
而纪湍流,更是想起自己游历路上误打误撞发现的邪修据点。
“十九、二十天了,”江海平“嘶”了一声,一口冷气从嗓子眼凉到心和肺:“七八百万的中品灵珠,折成上品也快十万了。”
他说的恰好也是其余人在想的。
尤其也是沐寒和纪湍流这两个人在想的。
和那个据点的邪修一样……阔绰。
“嗯——算不得多了。毕竟是一国边境线。范围太大了。
“而且出手的人已把平常时候的消耗压到最低。”
沐寒就这个天价耗费解释了一番。
东宋的禁制可能不会像邪修据点一样,坚持上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看着消耗是应该赶不上那据点的,但架不住它摊子铺得大,套阵的阶位似乎也更高。
沐寒起先都没发现,那迷阵里还有高阶杀阵。
因为其他阵纹的灵力几乎都是枯竭状态。
但又不会因为灵力完全枯竭,而丧失对闯阵者采取灭杀手段的能力。
这也是那布阵之人的高明之处。
靳文新和沐寒都不是拖沓的性子,靳文新提出期望,沐寒点头,两个人竟是立刻就要出发了。
动身前栾止一将两件法器从身上取下来,意思是让两人拿上再走。
这两件法器,就是几人轮流佩戴的隐蔽法器,一件收敛气息,一件可遮蔽身形,同时还具备不错的防御能力。
它们昨天是由纪湍流戴着的,纪湍流晚上回来,明天出去探听情况的是栾止一,东西就又到了栾止一手里。
靳文新拿了那件隐蔽身形的白玉伞递给沐寒,沐寒摆摆手,推拒了:“我这里有可作此种用途的丹药。”
她拿了粒息风丹给靳文新,又将一个丹瓶放在桌上:“这是息风丹,别的作用都没有,但是没有结丹的修士吃了它,神识便不会被修为同样在金丹以下的修士察觉到。同时也有很强的辅助敛息的作用。
“这丹药我现在只有八枚,也有材料能继续炼,只是品质高不了,很难超过七成五。”
六成是现在的合格成丹的标准。
但伯赏那边向来只把七成五当成合格的门槛。
这其实是有依据的。
七成四和七成五的差距其实非常大。
七成五的丹药,吃下去以后,修士能自己化解丹毒,除了药效不太好外,七成五合格丹和十成丹在对修士身体的毒害上,是一样可以视为没有毒害的。
七成四以下,丹中的丹毒看似只多了一点点,但这一点点就是修士经脉中会留下、留不下毒药的差别。
“有就已经十分好了!”江海平赞叹道:“这样我们活动受到的限制不知能小多少。这丹药我从未听闻过,价值如何?”
“价值先不必谈,我拿出来也是为了我能安全离开东宋。”
倒不是她强装大方。
如今这情况,斤斤计较没什么必要。
有了息风丹,沐寒和靳文新出发时就只带了那把白玉伞。
在东宋,沐寒先前那一天也看了一些灵脉——那些灵脉放在十万大山里根本称不上是脉,对比之下,大抵十万大山的普通灵脉是溪流,而东宋的灵脉是浅井。
这些灵脉与边境的阵法,并无呼应之感。
这说明边境的阵法没靠这些灵脉供应灵气。
也没有牵连之感。
这则代表着那些阵法应当是不曾借用本土的灵力循环。
但沐寒没看完全部。
她想着靳文新或许是在怀疑其他的灵脉,故而还是连夜跟着靳文新跑遍了东宋。
“这白跑一趟,辛苦师妹了。”在确定没有需要自己冒险动手的地方以后,靳文新心里没有轻松,她现在有的只是愁眉不展。
“其实,也不难理解,”沐寒道:“出手之人若是借了东宋原本的灵力循环路线,那么即便边境套阵不动东宋的地下灵脉,它沾染上东宋固有的灵力气息,也是在所难免的。”
而东宋现在气场出现了偏移。
偏移到哪里去了目前无人晓得,但沐寒能肯定,东宋现在的表象,和东宋本身该有的模样,是截然不同的。
而依据沐寒目前能看明白的那些阵纹,比起无意如此但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东宋更像是有意把整片国土上的灵力气场扭曲到面目全非。
“你说得对,就是浪费掉了两枚息风丹。”靳文新轻叹。
天还没亮,两人就已经把整个东宋都跑遍了,得到的收获就是,沐寒彻底确定了一件事,即那边境大阵,不会被国土内他们目前敢去试探的任何地方所影响。
“我还有些材料,还能再炼。”
“可惜,一时对那禁制竟是束手无策。”靳文新又叹,但这声叹完以后,就开始盘算别的事情了:“现在还有皇宫大内、新皇室宗祠、东北大营、西北大营、于家老宅……”
她一口气数了十一二个地方。
“这些地方我们没去过。”岂止是没去过。
此次路过他们可都是远远就绕开了。
“若这一两日内,没有找到更好的法子,三天后我就带着白玉伞和息风丹,先去东北大营转转。”
沐寒听了,直叹靳文新敢想敢干。
两个人御剑飞回京郊潘姐的庄子,却发现江海平也在外边,正从另一个方向御剑往回飞。
沐寒远远看见他后,发现他身上气息几乎不存在,那是息风丹起作用后的效果,登时明白,她跟靳文新出去的这一宿,留在庄里对着息风丹的这几个人,怕是也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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