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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那和直接找你帮忙也没什么分别了。”沐寒和伯赏聊完,正听见元白鹤说的“气息不对”这句话。
她下意识看向伯赏,伯赏正靠着甘沉木看书,并未对此有什么看法;她扭过头,和纪湍流对视,两个人从对方眼底看见了一样的疑惑。
要说文若苹身上有什么不妥,沐寒是真的没感觉到。
她确认过后,颇疑惑地问道:“怎么就不对了?”
她自觉对邪修的灵力还是比较敏感的。
明奕当初没修炼邪修的日常修炼功法,不靠凶煞等邪气增长修为,只是盯着魏红霞一个采补灵根,她都感觉出不对来了。
元白鹤张张嘴,话临出口了,她看眼纪湍流,算是忽然想起,除了沐寒,现在这人也在。
她感受到了一丝尴尬。
然而纪湍流也正懵着等她给答案呢。
“她跟人双修过了。”
纪湍流其实也发现了,只是他是“外人”,根本不知道,文若苹之前并没有道侣。
所以他并没有在意。
而元白鹤却知道,文若苹身上的灵力气息是十分单纯的,如今却隐隐混杂上了外来的气息;她说完,发现这两人面色如常,显见都没觉得这有什么好尴尬的,松了口气。
反倒显得她古板了。
“很巧。她这个道侣,说不定就和东宋的变故有关。”元白鹤猜测过,却又道:“不好,不好。我可不敢留在这里盯着。
“小寒说东宋边境大阵很可能八阶往上走,她那道侣保不齐是多高的实力。”
元白鹤心里想的比较多,在她看来,能让文若苹委身的对象,在东宋这一摊子事情里,必然是能占主导地位的人。
“我们赶紧撤。”元白鹤想明白利弊,果断道:“她那个道侣,不定何时回来,这次是我们运气好。此地不宜久留。”
元白鹤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说自己运气好的人。
她刚说完,几人路上撤到一半,突来的攻击就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纪湍流展开白玉伞,元白鹤再度撑起那面盾,两件法器勉强挡住了全部的攻击,沐寒的护体法术最终没有派上用场。
“别慌,就一个筑基后期。”沐寒传音说完,纪湍流都想苦笑了。
虽不知道沐寒是如何确定的,但筑基后期,哪怕就一个也很要命了。
然而沐寒的运气也变差了。
她刚说完百丈以外风声骤起,竟是又有人要过来了。
他们这三个人现在露出来了两件六阶法器,如果守备的人心够细,很轻松就能发现纪湍流和元白鹤身上总共还有至少三件。
引来了更多的人,再正常不过。
元白鹤取出传送符:“拉住我,咱们赶紧跑!”
沐寒靠到元白鹤身边,伸手正要揽住元白鹤手臂时,她神识扫过后来的敌人奔出的方位,蓦然改变了主意。
“你们先走!别担心我!”她虚拉住元白鹤衣袖,极快速地传音给这两人,而元白鹤在此时已经催动了符纸。
元白鹤下意识想反拉住她,但沐寒猛然甩袖,打出了耀眼的漫天金光,也正好躲开了她的动作。
这片金光像是做防御用途,让那两个敌方筑基修士的攻击,无法落到正要逃跑的几人身上。
金光在大片凶暴的灵力攻击下,仅仅半息就被绞灭殆尽,但露出来的那地方,已经一个鬼影都不剩了。
元白鹤和纪湍流落在了京城向北二百多里外的地方。
须沐寒不见人影。
两个逃出生天的面面相觑。
“她和你说了吗?她要留那儿?”元白鹤现在脑子根本转不过弯。
“说了,和你说为什么了吗?”
“没有。”
“……这,把她一个人扔那儿,”纪湍流只觉得,沐寒这举动太过冒险——不管她发现了什么,这都是不值得的冒险,须知有发现那也得带得出来才能有价值,“合适吗?”
他说完又皱眉:“不管合适与否,现在你我二人都不适合再进入皇宫了。须道友手里有息风丹,但合适的法器似乎——我并没见她用过其他的法器。”
“我也没见过。”元白鹤摊手:“我和她未必有你跟她熟。因为我们两个很少能碰到一起。”
纪湍流听见,果真微微皱了下眉毛。
然后他把身上的几件法器全都收了起来。
他迅速把脸上做的伪装也去掉,又取出几颗像是灵珠但又有些不同的东西;他吸收着其中的灵气,身上的灵力气息登时开始发生变化。
元白鹤看他这样,只能叹气:“你是打算去京城里埋伏着准备接应她?”
纪湍流点头:“你也快把气息伪装洗了吧,我一会儿先送你回安丰甸去。顺路再和他们说一下须道友的事。”
元白鹤落单就迷路的毛病,他现在也是知道了。
元白鹤无奈,道:“你若要去,那我便也过去,我这里应对意外的东西总会比你多。
“不过很可能是用不上。
“小寒运气向来好,应当能全身而退。”
而纪湍流和她的运气……
就未必了。
元白鹤说的是实话。
纪湍流能不能信不好说。
多半只是将这当作安慰之言。
而这话要让沐寒本人听见,她有的怕只是哭笑不得。
她毕竟是一个,倒霉到一个犹豫,就把亲弟弟的婚礼和父亲的弥留之际全都错过去了的人。
活见鬼的运气好。
沐寒时机把握得极好。
传送符把元白鹤二人带走的那一霎那,她就躲进了神秀塔。
哪怕外面的金光没能扰乱敌方的神识与视线,东宋一方的筑基修士也难发觉,她的消失与另外两人的消失,方式并不相同。
她们这一路来的时候,堪称如入无人之境,返回的时候也是原路返回。
这就说明,皇宫里,这一段路上,并不是全天都有人守着的。
即便有人全天守着,那应当也不是很尽心。
所以她才敢留下。
最开始发难的那个人的修为境界,是伯赏告诉她的;对于后来出现的那人,那人直到元白鹤利用传送符逃走时,才堪堪逼近,伯赏在此期间并未有所表示。
她防备那新出来的筑基修士,留神往那边扫视了一圈,意外发现了一大片正在运作的阵纹。
而那阵纹,她竟能认出不少来。
还有很多她不认识,但看那走向,沐寒能从中隐隐感受到它们与边境阵纹的一丝关联。
想到这里是东宋皇宫,沐寒瞬间定了主意,打算留下来,至少也要把皇宫这里的阵纹是做什么的,给研究出来。
“宫里的阵纹,和边境的主体阵纹,应该出自同一人之手。这个阵法师个人的风格很鲜明。
“隐蔽又善变。我若没看见那转瞬即逝的灵光,只靠这筑基中期的神识,根本看不出那方的阵法。
“现在是知道那里有埋伏,有意详查,我才能找出其中藏着的阵法循环来。”
或许,把皇宫这一小片阵纹的作用找出来后,东宋想干什么也就可以确定了。
——抛开阵法师是同一人不谈,沐寒现在虽看不见两方阵法未启动时的原始阵纹,但也能在隐蔽到极点的阵法循环间,觉出两者的呼应联系。
哪怕是按图索骥,对着书一页一页地翻,这一小片阵纹,找起来也比边境那一大片容易多了。
“皇宫里暂时应该没有金丹修士。有的话,我们跑不了。”
若有金丹修士在,那元白鹤拿出传送符到使用传送符之间的这点时间,足够那金丹修士杀她们几个来回了。
“我们的行迹露出去,很大可能和对方修士的修为没关系。
“太倒霉了。”沐寒忍不住:“我们必然是迎面撞上在附近驻守或是巡逻的筑基修士了。应该是巡逻。
“他发现能看见我们却感觉不到我们。这伪装反而成了暴露的原因。”
伯赏没有反驳。
事实确实和沐寒猜测的差不多。
“我去换身衣服。不过我好像没什么衣服穿着看上去像宫女的。”沐寒自己嘀咕了一会儿,又说:“那就只能躲在塔里看了。倒也无妨。
“甚至还更安全些。”
沐寒自语着,抬腿去了致知殿,摸了一堆讲阵法的玉简出来。
不过眼下最为难的是,她看见的是正在运行状态的阵纹,而非原始阵纹。
依这位阵法师展现出来的行事风格,这些阵纹中不那么常规的部分,现在的形态,很可能都被伪装过。
阵纹已经不可信了,可信的只有循环。
她得先用循环还原阵纹,再回去翻书。
“……希望他们别着急。”
冷静下来理清楚工作量以后,沐寒回想刚刚自己那根本算不上是告知的随口招呼,有些汗颜。
着急她安危都是次要。
别因为她迟迟不回而担心落脚处暴露,担惊受怕下再来个忙中出错。
不过靳文新等人都是较沉得住气的,应当不至于自乱阵脚。
对于沐寒眼下的处境,伯赏几乎没有发表过任何看法,
沐寒自言自语分析局势的时候,他也很少开腔。
这大抵是他觉得情势哪怕很坏,但也不是紧急到极点,沐寒等人作为局中人必有足够的时间用以转圜的一种表现。
沐寒从他态度上看出这种意味,行动便从容许多,没那么急于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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