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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
靳文新说的就好像她们知道东宋动手邪炼的时间一般。
他们也确实知道。
“三天后夜里。边境大阵开启的第二十九天到第三十天的那个夜里。”
靳文新拿了个小手札出来:“江道友和栾师弟到其他筑基修士落脚的地方查探情况去了。
“不过对于是否要与相熟门派的修士联手,我们现在没确定。”
他们全是新晋筑基修士,贸然与旁人联合,很容易被人推出去挡祸。
“他们只是去打探其他的聚集在一起的修士,现在大约是什么状态。心里留个底。”
其他修士对东宋的异常,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要说有多看重,也未必。
剑派一行人会从一开始就对东宋的出格行为抱有最坏的揣测,而这揣测在东宋后续对境内修士的放任不管下也依旧没有放下,不过是因为,他们会过来,正是跟着江海平来查邪修的。
这种巧合不由得人不犯疑心病。
但其他人就未必了。
更何况,不排除有那修为高,又自诩自己或是自己背后势力在东宋有名声、有根基的,先去和东宋修士接触过,然后被安抚了。
剑派的人,则是一开始就对东宋抱有接近极端的警惕与提防。
一是因为江海平,二也是因为他们这一群人确实太弱。
赌不起。
他们敢深入危险的地方暗访,但不敢把自己的存在暴露在东宋人面前。
“好的——那就麻烦师姐把他们找回来吧,我这里,虽然没打探到邪炼开启的具体时间,但是……
“我可能知道造化谷那些人在哪儿了。”
伯赏说的那些事情,有许多是他通过神识看到的,沐寒不该知道:“只是,还需要找元白鹤道友回来确认一下。
“我带回来的这两个,有一个就是,造化谷外务堂楚增宜。”
楚增宜应当是几十年前就被人夺舍了。
这一整块沉檀碧甘香点着后的药劲太大,天快黑了,他依旧还是昏迷。
当然,这或许与他被沐寒废去了气海,现在就是个凡人有关。
虽然暂时没法盘问,但有元白鹤在,有沐寒从他身上搜走的那一个乾坤袋和三个储物袋,一些浅显的推测还是可以做出来的。
楚增宜的确死了,但沐寒抓的人,也确实是造化谷派出来观礼的“楚增宜”。
真正的楚增宜在任时签署过的公文,在他被夺舍后,灵力印记就散尽了灵力,纪湍流在典客的官署里找到的那张公文就是这其中之一。
但由于他地位不高,签署的公文大多是对外的,造化谷内有留存的很少,就算有,那也是堆积在宗门历年累积案卷里,等闲不会有人翻查。
——有人查那当然就是出事了。
且这人也够仔细。
夺舍后,他给自己拟了一字,曰嘉,后来出具的公文大多以楚嘉落款,在宗门里被人提起时的称呼也在他的引导下,随着时间推移潜移默化地变成了楚嘉、楚嘉长老。
——这样,即使后面造化谷内临时有了什么差错,宗门翻检累年案卷,一般的弟子、年轻的长老,看见灵力印记消散的楚增宜,心中也不会觉得不妥。
只会当这是自己没打过交道的老辈。
这事巧就巧在纪湍流不认识楚嘉,而温凌寒对他介绍时说过楚增宜与楚嘉两个名字。
对于一个常日完全不会与楚嘉有交集的人来说,两个名字都是在耳边出现了一两回,。
所以,这两个名字在纪湍流处,并没有一个常常被人提及,久而久之就冲淡了另一个名字给人的印象的说法。
说得玄一点,楚嘉和剑派的人犯相。
对他新旧名字没有取舍概念的纪湍流,一翻官署里的故纸堆,正好注意到三四十年前的落款楚增宜的公文。
之后跑个腿,正好因为提的傀儡沐寒见过,准准地撞到沐寒手里。
沐寒若没怀疑那少年是造化谷的人,很大可能不会选择追击他。
至于那个少年——
“是暮洋,文若苹手里那拙金绫的真正主人。”元白鹤一眼就认出那少年身份,沐寒听见他名字,想到暮江弟弟的灵根,心里便差不多确定,这个身份应该是属于暮江的弟弟了。
“你说这是个用来假冒的傀儡?不是活人身体?”元白鹤认过人,用手摩挲着自己另一只手上的手镯法器,绕着那假人走了好几圈,方称奇道:
“难得,我竟一点破绽看不出来。
“这一手太绝了。
“若是拿它去造化谷卧底,过来冒充的那个人别作死,应当无人能辨出真伪。”
她研究完,才问起造化谷其余人的下落:“你说,看见有人抱着这躯壳从东宋皇宫某处宫殿里出来?你觉得我们家那些同门,可能也在那宫殿里?”
“只是猜测。”沐寒微微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知情:“这个躯壳能做成现在这以假乱真的模样,离不开原修士的气息洗炼。有这个前提在,造化谷那些去向不明的道友,当不会丧命。
“我也只是猜测,我带回来的这个东西,它假冒的那位修士很可能就在那间宫殿里。”
“具体还得问这个楚增宜——楚嘉是吧?”靳文新闻道。
沐寒答了句“是”,而在她回答之前,江海平叹息着说,你用的那药,药效该持续多久,这眼看都快半夜了,这人还是死猪一样。
不知道的,听了这话,还得以为楚嘉是睡死了或者醉死了。
纪湍流倒见识过沐寒香块的厉害,他知道沐寒那次昏迷的时间多说可能有一整天,少说也得有四五个时辰。
这个沐寒还真不大能确定。
尤其是在楚嘉已经被她废了气海的现在。
况且人人体质不同,迷香这等东西,说起效力来,有时也和修士自身有点子关联。
“可能还要一整夜。”问过伯赏以后,沐寒如实回答,这个答案果真勾起了在场人的急切。
不谈造化谷修士是否就在那宫殿里。
这个听上去是主力阵法师左右手的人,对东宋如今的打算与布置,肯定有更为周详细致的消息。
仅剩的三天时间里,重要的消息当然是越早知道越好。
“没有解药?”
“这香厉害就厉害在没有解药上。”沐寒的回答十分干脆。
这是她很早以前就和温凌寒等人说过的。
江海平听了,抬手在自己头皮上梳了几下,大概是抒解自己脑子里的烦恼。
靳文新知道的,那个东宋现在要邪炼国家,最后动手的时间就在几天后的消息,是他搜集打探出来的。
东宋边境现在还在往国境内侧源源不断地放人。
与之对应的便是,那边境只见人进来,不见放人出去。
江海平无意中发现,那“自投罗网”的人群中,练气高阶的不在少数;再一盯梢,这其中混有为数不少的邪修的事情,就被江海平发现了。
“炼气中前期的修士太弱,进来以后,怕也是大阵一铺开就死在里面,揉成国土一部分的货色。
“这些炼气高阶,多半就是幕后势力派出来,准备接管新炼出来的邪域的。”
“我看他们实在不像是管事人的样子,知道的多半很有限,所以也没想着劫一两个带回来。”
栾止一此时则是在反复确认自己对其他筑基修士的看法;他等江海平说完,才沉着脸道:
“我现在知道具体住所的那几拨人,筑基修士,要么没把东宋此番作为当作大事,要么,就是行事风格有些问题,又或者是以前没有打过交道,名声也几乎没有,我对其并不了解。
“我并不觉得在这种危急时刻去与其结交是个好主意。”
言外之意是还是靠自己。
但现在消息也传不出去,他们求助无门,只靠自己又该如何脱身?
——他们早拿元白鹤的缩地符尝试过了。
拿来试验的公鸡,直接掉进了边境禁制的杀阵里。
沐寒却在此时说了一句,已经知道东宋想干什么了,已经知道东宋边境的阵法有什么用处了,她倒着往回翻找,查询破阵之法,想必会方便许多。
楚嘉果然到天亮才醒。
他一睁开眼,看见的便是神色幽冷的元白鹤。
元白鹤从玉盒里捉出一只芝麻粒大小的金色小虫,将那小虫放到楚嘉耳道内,那小虫身形虽小,爬行飞快,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蛊虫入脑,楚嘉如今只是凡人,完全反抗不得,立时就被控制了心神。
被控制后,楚嘉的回答证实了沐寒的“猜测”。
即造化谷的青年筑基修士现在都被困在皇宫中。
“皇宫外层有护持阵法,虽然因为耗费的问题没有打开,但已经建立的循环可以投入其他用途。
“而且我们力量不足,将重要的东西放在一处,可以方便守卫。
“所以将炼星法阵设在皇宫内。”
“皇宫里还有别的东西吗?”
这一回,楚增宜没有给出答案:“我不清楚。”
造化谷的人,只要能力允许,他们是倾向于出手搭救的。
这与元白鹤的存在关系不大。
他们现在缺少臂助,而同样以新晋筑基士为主,又与剑派向来交好的造化谷来人,便是很好的助力。
再往下的一些问题,他们就都问不出答案了。
元白鹤思忖片刻,回头道:“咱们现在不一定能留住他,我欲再问些东西,这样,纵然后几日发生了意外,这人跑了或死了,我回去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前面元白鹤问的问题都与东宋有关,而此刻说这些话,言外之意,便是她后续提问可能要涉及造化谷内务了。
剑派的人自忖后面的事情恐怕不方便听,没用元白鹤再加示意,纷纷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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