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一连昏迷了七日。
初醒时浑身提不起劲儿,连睁抬眼皮都显得费力。她偏过头,对上一双紧闭的眼眸,而自己的手还在柳渺渺的掌心里紧攥着。
看样子师姐陪了她好久。
云晚心里头一暖,不想吵醒柳渺渺,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奈何柳渺渺睡得轻,微微一动便从梦中惊醒。
“师妹,你醒啦?”柳渺渺揉着眼,嗓音因困意而沙哑,没了往日熟悉的高冷,听起来软糯可爱。
“渴吗?饿吗?”柳渺渺一阵关切,还把早就洗好的桃子端过来,“那天也是奇怪,我去桃园迷路了好久,回来就见你睡下了。不过我又去摘了几颗桃子,还很新鲜。”
因为不知道云晚什么时候醒来,她就每天跑一趟桃园,摘最新鲜的桃子留给云晚。
筐里的粉桃脆嫩欲滴,云晚心头牵动,拿起颗脆生生的桃放在嘴了咬了一口。
——很甜。
云晚望着她的眼睛,“师姐,谢谢你。”
柳渺渺单手撑腮,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是我小师妹,只要你平安我就开心啦。”
云晚眼眶微热,捧着桃子没说话。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云晚摸了摸后背,除了有点酸胀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感,她又掀开衣服,腹部干净平坦,也不知道千丝媚有没有除干净,只记得最后莫名其妙就失去了意识。
柳渺渺又激动地问:“我指的是修为有所突破吗?”
从天吴身上拿下来的那根骨头是神骨,非同一般,若换在修士体内,少则增长一层修为;多则直接突破一个大段,云晚现在是筑基,怎么着也该到开光了。
听她这样说,云晚闭上眼让灵力周游,一团热意缓缓聚拢在丹元处,同时还伴随着一股热胀感积压在腹下。
柳渺渺满是期待:“如何?”
云晚憋涨着脸:“有、有点想放屁。”
“……”
没错,就是那种,想放屁还放不出来的奇妙感觉。
柳渺渺挠挠头,“难不成是卡住了?”可是她修炼这么久,还没听说过有人突破会卡住的。
柳渺渺没有多想,给她把被子掖好,“你先躺会儿,不行的话我们就去找师父,让师父想想办法。”
云晚伸手揉了揉越发憋胀的肚子,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说话间,房门被人叩响,柳渺渺急忙前去开门,站在门前的嫦曦手提医盒,温柔浅笑地注视着她。
柳渺渺一下子沉了脸色:“干嘛?”
嫦曦嗓音轻和:“复诊。”
柳渺渺翻了个白眼,凶巴巴让开路。
眼瞧着她还要跟进来,嫦曦停住脚步,缓声道:“我有些事要单独和晚晚师妹说,不知柳师妹能否回避一下。”
柳渺渺不服气:“有什么事还是我听不得的?”
嫦曦但笑不语。
云晚看了看嫦曦,又看了看柳渺渺,急忙站出来说:“师姐,没关系。你就在门口等一下。”
柳渺渺攥紧拳头,不甘心地退至房外。
嫦曦拉开凳子坐下,单指放于云晚腕上脉搏,跳动有力,并无异样,她将手收回,“趴下。”
云晚照做,想了想,扭头问道:“用脱衣服不?”
嫦曦忍俊不止:“不用。”
“哦。”云晚乖乖趴着一动不动。
嫦曦伸手覆于云晚的脊背上方,掌心以缓慢地速度下行,透过灵力,可以清晰看见骨头的融合和恢复情况,就连祛毒时被千丝媚损伤的经脉都已修复如常,嫦曦从医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有这么强的恢复能力,快到让人咂舌。
嫦曦收起东西,眼神意味不明:“按理说,换骨后起码要静卧三月,新骨才能和旧骨贴合;再训练一年,身体才可没有排异反应。”她的笑意深了深,“晚晚姑娘不过七日,灵骨已经完全与自身相融。”
听她这样说完,云晚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本来就是个小黄文女主的炉鼎体质,恢复力是比正常人快那么一点,更别提还修过合欢术。难不成……嫦曦知道了她的秘密?
云晚的神态变化全部落入嫦曦眼底,她笑了笑,贴近云晚耳边,温柔的声音不紧不慢蹭过耳廓,“师妹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云晚肩膀一抖。
再一回神,嫦曦已经起身:“忘记说了,千丝媚已经全部从你的身体里剥离,日后多注意修养,灵药每日按时服用。”嫦曦背起医盒,头也不回地离开清风苑。
房内寂静许久,一直沉睡的玄灵忽然开口说话:[她在暗示你。]
云晚微微恍神。
玄灵:[她认为拿捏住了你的把柄。]
云晚抿紧唇瓣不语。
玄灵:[不过我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恶意。]怕云晚焦灼,玄灵又补充一句,[主人你放心,要是她敢做什么,我就把她暗杀掉。]
这话说得一本正经,云晚却听得想笑,原本的不安也跟着消散。
她倒是不担心嫦曦会说出去,两人本来就无冤无仇,嫦曦没有必要这样做。何况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招惹一个麻烦。
云晚掀开被子下床。
不知是睡得太久,还是身体没有完全康复,腰部往下软绵绵的,双脚如同踩着棉花,一点力气都没有。
还没等她站起来,柳渺渺便急匆匆进门。“师妹,嫦曦和你说什么了?”
云晚道:“让我好生静养,按时吃药,其余就没了。”
柳渺渺性子单纯,果真没有怀疑:“宗门临时派了任务,我可能要出去一趟。”她有点担心,“师妹你一个人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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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晚点头,冲她安抚一笑:“我没事,师姐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柳渺渺还是不放心,但也不好推脱宗门的任务,毕竟玉徽院就指着她一个人赚生活费了,要是她再懒惰,估计连小师妹都养活不起。
生活不易,渺渺叹气。
柳渺渺又嘱咐几句,还把所有生活上的东西准备好,这才依依不舍地走出别苑。
小师姐一走,云晚兀自在院子做起“复建训练”。
腿部没劲儿,走一圈就要坐下来歇息会儿。
玄灵:[有件事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云晚坐在石凳上歇息,一手撑腮,一手轻摇着扇子,眼皮愈垂不垂:“嗯?”
玄灵:[你换骨那日,谢听云曾来过。]
云晚摇扇的手一顿,继续听玄灵说:[他为你用了月转潮生。]
云晚没听过这个术法,顿时愣了愣。
玄灵本来是个懒得说话的,但是为了谢听云和云晚之间的关系,第一次不厌其烦地絮叨着啊,把你所受的伤都转到了自己身上,要不是谢听云过来,我都担心你能不能挺过去。]
祛除千丝媚蛊简直就是活抽她的血,生撕她的肉,说是天底下最严酷的刑罚也不为过。
玄灵认云晚为主,她所承之痛,所受之苦,玄灵都可以清晰感受到,同时也能感受到她身体之内逐渐流逝的生命力。
如若不是谢听云出手,玄灵宁可献祭自己让云晚活着。
月转潮生是金丹期就可以习得的术法,虽说是高阶术法却并不难学,可在她成为器主的万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毫不犹豫的对一方使用此术法。
这是什么?
爱啊!!!
玄灵原本很排斥谢听云,因为他的存在阻碍她和美女姐姐贴贴,然而当谢听云为云晚那样做时,玄灵一下子又可以了。
云晚没有说话,一瞬间蓦然忘却呼吸。
她就奇怪,为何自己好生生的就突然晕过去;为何那么痛到最后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本以为是被她硬熬了过去,原来……是谢听云。
可是,他还受着伤呢。
云晚蜷缩起手掌,连指甲嵌在皮肤里都不觉得疼。
种在清风苑的罗蔓藤都开花了,就像是艳红的浓墨破在了青竹林里,红艳碾压春色。
她盯着满院的红萝出神,积压在心房处的情感近乎破土而出,云晚倏地起身,踉踉跄跄地往清风苑外走。
玄灵乐颠颠提醒:[谢听云在云顶天池,你快去。]
玄灵虽然感知不到谢听云,但是可以感知到绝世剑那傻乎乎的气息,这样刚说完,就听一道剑息强势的冲破玄灵灵脉,与玄灵接连在一起。
绝世剑:[我听见你再夸我帅。]
贱不贱啊?
玄灵发动器主之脉,强行把绝世剑的剑息挤了出去。
——烦器。
云晚很是着急,奈何双腿没有力气,走得又慢,几乎两步一歇。
玄灵看不下去:[主人主人,我把你送过去吧。]
云晚抹了把脸色的汗,仰头看了看当空的大太阳:“也行。”
玄灵:[你对降落的位置有什么要求吗?]
这能有什么要求?
云晚沉思片刻:[要落在最安全的地方。]
听她这样说,玄灵放心地使用起传送阵法。
只见眼前白光闪过,一眨眼的工夫,云晚就坠落在了云顶天池。
就是……这个位置好像有点奇怪?
还没等仔细观察,耳畔传来男人清越的声线:“下来。”
她当即一怔,缓缓低头,发现自己正骑坐在对方的脖颈上,手还死死拽着男人头顶的一撮黑发。
云晚忙慌失措,手脚并用,呲溜一下从谢听云的脖子上滑入进水里,咕噜咕噜,接连冒出一串泡泡。
——妈的,她今夜就要暗杀玄灵!!
玄灵笑嘻嘻:[谢听云的怀抱最安全。]
云晚:“……”
[不过传歪了。]玄灵满不在乎,[问题不大!]
云晚:“……”
不多时,头顶再次响起冷冷清清的两个字,同时还伴随着一道无奈地叹息:“出来。”
云晚挣扎半秒,慢慢露出半颗脑袋。
透过氤氲的雾气,她看到谢听云赤身裸体在天池水中,池水淹至腰部,裸露在眼前的胸膛白皙且结实,几缕黑墨般的长发钩挂在锁骨处,发尾的水珠愈坠不坠,活色生香。
云晚直勾勾盯着,口中干涩,忍不住吞咽口唾沫。
视线偏离一寸,又注意到他左肩上狰狞裂开的红色伤痕,点缀在那白毫无瑕疵的肩头,看起来十分的触目惊心。
云晚瞬间清醒过来,紧张抬眸对上谢听云那双烫人的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玄灵:兄弟萌我做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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