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蓝天上,现起朵朵白云。
云朵、云朵,原来有些云真的就是天上的花朵。
叶一水听着王有贵、叶一木发出的咻咻咻、吧唧吧唧的吃饭声,已经习惯了许多。
头一个星期,叶一木醒来后,借来钱还清贷款这件事本身便已经让他十分惊讶。后来还请来了王叔,现在已经让他见怪不怪了。
但最让叶一水费解的还是叶一木吃饭的习惯,一个人性格改变吃饭习惯也会随之而变吗?
昏迷前,叶一木不爱吃葱花、吃饭也没有声音,对零食、各种水果、夜宵等也都不像现在这般痴迷。
但是,看着眼前的叶一木....确实是他姐没错。
可能是鬼门关前,看透了一些东西吧。
看着叶一水吃着吃着,眼神突然游离,叶一木和王有贵两个人互相使着眼色。
“咳、咳!”
听到耳边传来叶一木刻意的咳嗽声发,叶一水回过神来,低着头坐在地上专心吃着。
“一水哥,你刚刚在想啥啊?我看你眼睛好久都没动一下。还以为你是不是灵魂被外星人绑架了?”
叶一水轻轻笑了一下,“我确实被外星人绑了,幸好刚刚顺利逃脱出来。”
“那外星人长什么样呀?”
叶一木和王有贵一起四只眼睛期待的盯着他。
“我想想哈,”叶一水放下筷子,一脸正经的说道,“瘦瘦的,一米六左右,被晒得有些黑,右眼下面有个蛮特别的红色的泪痣。”
叶一木听着他这么一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外星人,你说得明明是我!”
叶一水看着王有贵有些羞涩有些恼怒、生气的反应,忍不住跟着叶一木一起笑了起来。
不过吃过早饭后,又是开始干活/上学的一天。
王有贵和叶一木两个人,一个要去沈家村、一个要在沈家村人自己开办的小学里上课,正巧顺路了。
“过来,你就那么喜欢被晒吗?”
叶一木嘴上说着,但也没有强迫王有贵,任由他在太阳底下晒着。
“我才不想要躲在伞下呢,娘们兮兮的。”
王有贵说着,跑在叶一木前面,冲着她做了个鬼脸。接着背着个书包,踩着拖鞋,一晃一晃的跑去学校上课了。
叶一木摇摇头,有些无奈。
想当年,她小学的时候觉得不打伞的人简直酷毙了。所以无论太阳多毒辣,能把人晒化了也好,她就是不打伞。
结果六年级拍的一寸照片,底色是白的,硬生生把她拍成了黑白照。
长大后,爱美之魂逐渐燃烧,让她恨不得坐时光机重回她小学时光,狠狠揍自己一顿。
现在她绝对不要重蹈覆辙!
叶一木抬头挺胸,戴着自制的黑色防晒面罩——护脖款,坚定地走在路上。
在九十年代,即使是下田劳作的妇女,也只戴着一顶草帽。她这幅架势,确实有些标新立异。
从这里走到沈家村,绕过十条街道,幸好没遇到不该遇到的人。
叶一木摘下口罩,放进白色单肩帆布包里,面前仍是之前那两个保安。
不过这次他们态度倒是好上许多,虽然不至于到毕恭毕敬的地步。
“你们知道...”
叶一木愣住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忘记问九十年代代购人的名字了!
没办法了,“最近沈先生家是不是有一个深圳来的客人?跟沈家村沈茗老婆陈珊是亲戚。”
即便眼前两个壮汉保镖没有言语,叶一木也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了无数个黑人小问号,以及这些黑人小问号背后的答案——不认识。
汗水从她的额头、后颈、脖子处滑落下来,叶一木从帆布里拿出纸巾,一边擦汗一边接着问道,“那最近有没有一个客人在这住?”
手臂上纹着青龙的男子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你确定?一个客人都没有?”
叶一木擦着汗,觉得自己在跟两个哑巴般,不自觉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没有,最近一个星期都没有。”
青龙纹身壮汉一旁的黑衣壮汉开口回道,意外的有些斯文。
一个星期都没有?
叶一木嘴巴一张一合,下意识的重复着黑衣男子说过的话。
她记得陈珊说他亲戚是昨天才来的,然后沈世清这最近一个星期都没人来住,也就是说这个亲戚压根就不住这。
是陈珊说错了?
她不可能记错的。
“那打扰了,辛苦了!”
叶一木停下擦汗的手,重新戴上鼻子开口的自制面罩,回去问下陈珊。
“刚刚谁来了?”
叶一木转过街道后,顾择刚好听到声音出来问着。
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撑着一把黑伞,挡住令人厌恶的阳光。
阴影下,他带着点散漫,本该含情脉脉多情的桃花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前几天来过那女的,来问说额....”,青龙纹身男说了一半,忘记叶一木是来干嘛的了。他转头向黑衣男子求助。
“她是来问有没有一个深圳来的客人在这借住。可能是想托他帮忙,那个男的是沈家村一户人家老婆的亲戚。”
顾择眉头轻蹙思索着,亲戚、深圳、沈世清家暂住?这些信息连在一起...应该是来找王刺头的。
找王刺头,只能是从香港运黑货了?不过她一个开饭馆,要买什么非得从香港买?
昨天刚来,今天就找上门,速度倒挺快的。不过王刺头是住在他那,不是沈世清。
顾择一边往后院里走去,一边露出笑容,只有碰到有趣好玩事情才露出的笑容——少有的笑容。
“欸,珊姐!你咋在这?”
叶一木正走回去,刚好在半路上遇上陈珊。
她戴着个草帽,踩着拖鞋,明明二十七八的年纪,五官底子艳丽端庄,却不爱倒腾自己。
陈珊看着叶一木戴着黑色的围脖口罩,吓了一大跳。
“你没事带这玩意干嘛?不会闷得慌吗?”
陈珊停下脚步,越看越觉得叶一木这个口罩活像电影里演的小偷盗贼。
“怕被晒黑嘛!”
叶一木撑着陈珊,再问了一遍。
“我不是想着还没跟你说我那亲戚叫啥名吗?等下你问也不知道咋问。去找你,说是你已经出门了,我不就来了!”
叶一木手举了一会伞便有些酸了,陈珊比她高上半个头,这把伞又是她改装过的,有些重。
“真够朋友!我还确实没问到。”
叶一木嘿嘿笑着。
“得了,我跟你跑一趟吧。”
陈珊接过叶一木手中的伞,弄着搞着,太阳确实有些大。而且看她举着把伞、摇摇晃晃的。
一路上,叶一木不断从陈珊口中套出关于九十年代代购人的信息。
这个人叫王刺头,生在北方,还比陈珊小上五岁,也就是今年才23岁。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家庭环境连一般都称不上,母亲生下他后就跟人跑了,所幸父亲还算负责人,可惜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从小到大就很叛逆,带着村里的同龄青年无恶不作,才被叫做王刺头。叫着叫着,倒真成名了。
这几年开始跑深圳到香港的黑路,倒腾着赚了不少钱,可惜是个爱挥霍的主,没存下多少。
除了药品之外,是否有进别的货,这个陈珊就不得而知了。
聊着聊着,两个人一会就走到了沈世清家。
哪怕有座机也好呀,一个电话解决的事。
“你怎么又来了!”
青龙保镖看着叶一木,一个钟头不到,又跑来了,惊讶中带着些许不耐烦。
什么叫又?好吧,确实是又。
叶一木在心里吐槽着。
“我们是来找王刺头的!我是他亲戚。”
陈珊说着,气势一点不输对面的青龙保镖,甚至比他还不耐烦。
也是,陈珊此刻只想快点把这件事搞定,她好继续回家做衣服。
时间就是金钱。
“原来是王刺头啊!不早说,他住我们老大那,现在肯定还在睡觉。”
青龙保镖说着,话语中透露出羡慕的意味。
老大?
“你们老大是谁?”
叶一木皱着眉头问道,心中涌现出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哧、”,纹身保镖略带轻蔑地笑了一下,“连我们老大都不认识?顾择!”
叶一木一脸果然如此、吃了屎的嫌弃表情。
“你跟那个顾择认识?”
看着叶一木脸上的表情,陈珊开口问道。
“也不算认识。之前见过一面。”
叶一木在脑海里飞速做着决策,衡量着这个王刺头够不够格让她冒着被惹怒的风险跟顾择打交道。
得出的答案是——够格。
“请问你们老大在吗?”
等等,不对呀,其实直接让陈珊跟王刺头联系不就好了。
叶一木话音刚落,又转回去,“珊姐,你能不能让王刺头来找你,到时我就在隔壁。”
陈珊点点头,王刺头算是他的亲人,是她老叔公的孙子,可以说她们家帮助了王刺头很多。这点事,她还是叫得动。
“那你——对,就是你,”陈珊指着纹身保镖点点头,接着说道,“记得给王刺头带话,让他今晚再来找我一次,顺便一起在我家吃个晚饭。”
青龙保镖不情不愿地点着头,看着他的反应,陈珊有些火大,“如果你没传话传到位...”
后面的话不需说出口,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叶一木知道陈珊“彪悍”,但是没想到她的气势这么足,妥妥的□□老大,看来自己还有的学。她一边想着,一边抿紧嘴巴郑重地点着头。
搞定这桩事后,两个人打道回府。
看着她们走远后,青龙保镖才敢对着黑衣男吐槽道,“你刚刚为什么不吱声,那女的——好凶喔~”
黑衣男不为所动,仍是面无表情地守着门。
另一边叶一木吃过下午茶后,躲在客厅里看起书来。等待是煎熬的,度过这种煎熬时刻的最好办法便是看书。
她甚至想把时间直接快进到今晚,她好直接跟王刺头面对面谈生意,不知道他能不能给她买到化妆品。
叶一木看着《丘吉尔传》,十分钟一页都没翻过去,整个人目光呆滞。
“姐,珊姐刚刚叫你过去。”
叶一木听到声音,立马起身,欢快地应了声好,蹦跶着跑出去。
她把书随手一放,跑去厕所外面,照了照镜子。
后院里的厕所太暗了,厕所灯倒是可以看清脸,但总归不如在外面照得清楚。
所以她就索性把镜子摆在厕所门旁边墙上。
做生意的人,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倒不是说外表重要,而是精气神。
叶一木拿起梳子绑了个高马尾,身上这一身白色短袖搭九分牛仔裤,没有什么差错。
她拿起上次逛商场看市场行情时,买的棕红色调的口红,涂了一层后拿纸巾抿一下,重复三次后,总算满意了。
这样涂口红不容易掉,她可不想到时杯子上沾着她的口红印。这样显得很掉价,如果是平时倒无所谓。
再次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还是太嫩了。
不算白皙的普通黄白肤色,有些瓜子又有些椭圆的脸型,内眼角尖锐下勾却又长着宽眼距,鼻子在这张脸上不大不小刚刚好,鼻头有些圆钝配上宽眼距显得有些天真。
叶一木也确实天真,只不过自己一直意识不到她的天真,甚至还以精明自诩。
当然,这张脸上最具特征的唇还有眼神。唇线精美形如弓状的嘴唇,嘴唇略厚,特别是下嘴唇有些外翻,带着点欲念。眼神清明却极其坚定,一看便让人觉得这个人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甚至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侵略性。
叶一木照完镜子后,满意的笑了笑。虽然这张脸撑死算小美人,但美貌这种东西,够用就好了。如果过度在意,反倒得不偿失。
以后有钱了,何愁没有帅哥投怀送抱?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挑挑眉,发出□□后,兴奋地走了。
“王叔、婶子,今晚不在这吃了,出去办点事。”
王婶一面应着,一面收拾着餐桌,脸上带着自己察觉不到的满意的笑容。看来这份工作能够让他们一家团聚,对她而言,意义重大。
快七点了,叶一木也就懒得打伞了。她背着个白色帆布包,包里放着她一贯要用到的纸笔、卫生巾还有纸巾。
幸好东西少,所以不乱。
不过就在隔壁,忘带什么倒也不怕。
叶一木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挺胸,就像是要上战场的战士一般,斗志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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