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前面拐过弯街道的尽头有个诊所,我去诊所那看看有没有医生。”
叶一木点点头。
叶一水把手电筒留下后,飞奔着跑去诊所请人。
现在这里只有叶一木和他。
手电筒照在他身上,叶一木发现居然不只腹部有伤口。大腿旁也受伤了,流着一滩血。
大腿旁是划伤,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不断往外冒血,刀口深得都要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骨头。下手的人得有多恨啊!
叶一木觉得自己隐隐有点想吐。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今晚夜色很美,天上有漂亮的星辰和像月饼一样的月亮!对了,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是哪里人”
手电筒立在地上,叶一木坐在他身旁,一个劲的说着无边无际的话。
其实今晚确实星辰漫天,但那是刚刚。现在乌云遍布,看不清星星,更没有月饼一样的月亮。
因为今天是初一。
他心里吐槽着。
“阿姐,我们来了,”
叶一水喊道,拿着担架,身后跟着一个男性。
等他们走进,叶一木这才看清眼前的人,穿着个白大褂,但是眼睛戴的歪歪扭扭,显得整个人有些呆呆的。
此时此刻,叶一木也只能祈祷着这个医生靠谱了。
这两个人,先不翻身原封不动地把他移到担架上,接着抬起担架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回诊所。
这里没有修水泥路,满是坑坑洼洼的小石子。
叶一木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拖着行李箱,背上还背着叶一水的背包,气喘吁吁地如蜗牛一般,帮着指路。
三分钟能走完的路,为了避开坑坑洼洼,以及不弄到他的伤口,一行人花了十分钟才走到。
灯亮着,门口挂着包治百病的招牌。
叶一木额头上飘过三条黑线。
包治百病?
这种标签她只看骗子中医身上看过。
看着眼前这个人——穿着脏兮兮的白大褂,头发彷佛十天没洗,胡子拉碴,一幅呆头鹅的样子。
跟阿呆不相上下,比阿呆邋遢。
靠谱吗
那个医生发现叶一木打量怀疑的目光,看向她的眼里满是小孩子的天真和迷茫。
叹了口气,眼下只能这样了。
放下东西后,叶一木开口问道,“医生,现在可以开始动手术了吗”
医生点点头,指着叶一水说道,“你、留下。”
过了几秒才补充道,“帮忙。”
接着拉下白色窗帘,开起手术灯。
把同样迷茫的叶一木和叶一水隔开在窗帘的两端。
阿呆医生把歪歪扭扭的眼镜带正后,彷佛变身城理另一个人。
冷静、禁欲、手术高明。
他戴上白色手术手套,先是为他注射了局部麻醉。接着拿起一瓶消毒液体,倒向他腿部的伤口,拿起手术刀割掉坏死的组织,接着拿起手术针一针一线缜密的缝。
全程速度快却又充满条理,不慌不乱,就算天崩地裂,突发地震也绝不能干扰他的手术,因为他就是如此专注。
接着,他口气镇定坚定迅速地下达指令,让叶一水帮着他一起翻动病人的身体。
或许这个手术有些棘手,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思忖片刻过后,换了一把手术刀,继续进行他的救治。
叶一木在外面等得又累又困,忽然想起她们这么晚还没回去,也不知道王婶她们会不会担心。
今天真的是可以载入史册的一天。
凌晨一点的时候,手术结束。
医生缝完最后一针后,一滴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下来。一瞬间,他又变回阿呆医生,神色疲惫迷茫。
叶一木看着窗帘拉开后,阿呆医生的神情,下意识地以为手术失败了,心里一抖。
“没事他,两千块。”
听到医生说没事了,她松了一口气,结果下一秒的三千块差点没给她又送到天国去。
两千块?
这...这...当大好人代价这么大吗?
她只好皱着眉头应下了,看病人醒来再说吧。
“明天交钱,一个人,”阿呆医生停顿了一下,“留下来照顾他。”
说完后走去二楼,差点被地面上砖和砖之间的缝绊倒。
叶一木扶额,无奈叹气。
“阿水,你先回去吧,明天再过来,免得王婶他们担心。”
叶一水点点头,叮嘱几句后走了。他也不放心让他的姐姐走夜路。
等到诊所空无一人,门窗紧闭的时候,叶一木知道他没事后,放心的睡在他旁边另一个病人床。
她累到怀疑人生,如果现在照顾他,那么明天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将会是她。
清晨,一声鸡鸣划破天际,迎来初升的太阳。
街道上,几个穿着讲究的老年人,相伴着散步。一边走一边举起手臂,活络身体。除了老人外,便是学校远在千里的学生,穿着校服,背着大书包,早起赶公交上学。剩下几个醉汉,昨晚醉生梦死,现在连路都走不稳,踉踉跄跄。
阿呆医生早早醒了,穿上另一件灰色衬衫、黑色长裤,套上另一件一模一样的白大褂,银丝眼睛戴的歪歪扭扭,平衡能力很差——从他走路的姿态便可以观察出来。
阿呆医生一摇一晃、伏着扶梯下了楼,观察病人的情况。
看着另一个病床上躺着身穿米黄色短款针织上衣、短牛仔裤的女生,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再缓缓睁开。
继续查看病床上他的情况。
一切正常。没有伤口发言导致的发烧,呼吸也还在。
接着他轻轻打开诊所的门——他有着与外表不相符合的细腻,可同时,他却忘了关门。
幸好,此刻是清晨,人烟并不嘈杂。
“嗯~”
阿呆医生走后,刺眼的光明让整间屋子瞬间明亮起来。
他睁开眼睛,下一秒便是腹部、腿部传来的剧痛,好像有一群人拿着石头不断往身上砸。
他皱起眉头,回忆纷沓而至。即使身上疼痛,难以动弹,大出血的身体也处于虚弱状态,他仍是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先是没有拉上的白色窗帘,还没收走的手术用具,一大圈染着血的纱布,两块染着血的布,灰色的墙壁,还有旁边睡的正香、口水直流的叶一木。
确认安全后,他开始思索着,眉头紧紧皱着,脸色神情冷漠的近乎残忍。
毫无疑问,他是被人背叛的。昨晚他刚好孤身一人,刚好半夜走在荒无人烟的路上,刚好碰上一群想要他命的人。
这么多刚好,凑在一起,绝非巧合。
最近...不,他一直都有仇家,走黑路有几个没有仇人。
半个月刚来了个能干的新人....
突然,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传来,阿呆医生走进诊所,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发现他走得时候门忘记关了。
他手里提着大袋小袋的食材,走进诊所的二楼。厨房在二楼,他开始哐当哐当煮起饭。
不久,诊所来了第一批客人。
叶一水和王婶两人,提着两份用不锈钢饭盒装的粿条和白粥,王婶兜里揣着钱,脸色凝重焦急的小跑过来。
他们一进来,发现诊所的门并没有关上,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后,便直接进来。
叶一水记得昨晚做手术的地方有两张床...
果然,叶一木正躺在那,睡得酣畅淋漓。她身旁的病人也是眼睛紧闭。
叶一水出来后,轻轻的对王婶说明情况。
王婶不放心,自己起身蹑手蹑脚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果真没事后,便把钱交给叶一水,急匆匆跑回去饭馆,现在饭馆没了她,还真的一时转不动了。
这间诊所,弥漫着淡淡的中药香。
昨晚倒是没闻到。可能是因为昨晚是在做手术那块地,消毒水的味道太重了。
闻着闻着,叶一水的眼睛一闭一睁,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加之中药香,他差点睡过去。
要不是楼上传来“砰”碗筷碎落的声音,叶一水还真能睡过去。
不只他,这声音也吵醒了正做着美梦、嘴里呢喃着的叶一木。
她睁开眼睛,被他吓了一跳,额的一声后尖叫起来。
“啊啊啊!”
一般人尖叫高分贝下声音容易尖锐,她的尖叫声堪比猛男。
“怎么是你?”
眼前的人——不,昨晚睡在身旁的人,居然是他。窄长的轮廓分明的脸,飞扬显眼的眉目。即使帅到爆、即使虚弱却仍拽拽的欠揍男!
叶一木回过神来,迅速爬下床,开口质问道。
顾择懒懒的嗯了一声。
“姐,你们...认识?”
叶一水听到尖叫声,以为出了什么事。
“哼,我才不想跟这种人认识呢!”
叶一木双手环抱着胸前,一脸不屑的样子。
两个人天生磁场不对付。
“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顾择受着伤,也不忘调侃叶一木。单手撑着腮,低着头一副羞涩的模样开口说道。
叶一木翻了个白眼,“哼,谁稀罕啊!两千块自己交!”
她说完,拿起床上的枕头往顾择身上砸。
顾择啊的叫了一声。
讹上了。
他眉头紧皱,一幅痛苦、扭曲的模样。
叶一木看着他的表情,身子往后退,试图装出一幅自己什么也没干的样子。
她表情自然的对着叶一水说道,“带早餐了吗?阿水,我饿了。”
叶一水站在原地,看了一眼顾择,又看了一眼叶一木,点点头。
“我刚缝完针,现在肯定出血了,”
看着这一招不奏效,顾择也不演了,伤口确实让他十分痛苦,但这种痛苦对她而言就是家常便饭。
“你赖不掉的。”
“我?哧!”
叶一木表情淡定不屑,心里却想着完蛋了完蛋了,不会被这狗皮膏药黏上了吧,得想个办法赶紧甩掉。
她把枕头轻轻拿走,微微一笑,“出血什么出血?你要出血只能怪你自己恢复能力差。”
说完摆了个v手势后大摇大摆出去吃饭了。
热腾腾香喷喷的...粥?
看来是第二个饭盒,果然!
不过...
看着叶一水过意不去的表情,叶一木用脸指了指她刚刚开的粥,又指了指病床,示意叶一水把早饭端过去,让顾择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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