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眸子思考了会儿：“盛成玉可能比我想要得多。”
看，他又提到了盛成玉。
沈朝栖不怒反笑：“你就这么在意他？”
看到沈朝栖“哦，我懂”的那个表情，方舒挽承认自己其实有一瞬间想要打人。
方舒挽深吸了一口气，懒得和沈朝栖纠缠：“算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
沈朝栖在这件事上斩钉截铁：“不行，你得留在这里。”
看到方舒挽讥诮地笑了笑，方舒挽明显认为他不能将自己怎么样，沈朝栖挑了挑眉，反问道：“你要怎么飞到海岛去呢？”
要是沈朝栖不同意，节目组不会来接方舒挽的。
沈朝栖继续慢悠悠地说着：“我会把你肚子上缠着绷带而且还拔掉了吊针的事情如实告诉医生的。”
方舒挽通过束腹给胃部压迫感来使自己的神经性胃炎减轻的方法明显是不可行的。
沈朝栖作势想了想：“我好像是记得，神经性胃炎好像可以使用镇定剂的吧，方先生，你好像有点过于焦虑了。”
方舒挽受到挑衅之后，持静地和他对视了几秒钟。然后低着头像是思考了一会儿。
“别，”良久，他眸子动了动，“我会把绷带拆下来。”
沈朝栖不动声色：“看你表现。”
方舒挽冷淡道：“你出去，我把绷带拿下来。”
沈朝栖没动，漆黑的一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方舒挽。
方舒挽下了最后通牒，忍无可忍闭上眼睛再次强调：“出去。”
两人毕竟不是之前的关系，沈朝栖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退出去。
沈朝栖就守在厕所门口，好几个病人进去的时候，都会多看这个长相过于优越的男人一眼。
腕表上的刻针转了十二分之一后，厕所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沈朝栖进去查看时，发现——
方舒挽已经跑了。
厕所最后一个格子间里的窗户开着，正在往里面灌着冷风。
沈朝栖一一将厕所门打开了个遍，几乎可以确认，方舒挽他就是跑了。
沈朝栖将电话打给了医院内线。
对面的工作人员：“从医院二楼跳了下去？怎么可能呢。”
然而监控调出来，和那位工作人员想象恰好相反的是，方舒挽就那样轻轻一跃，就像猫似的，落到了一楼的平面上。
沈朝栖交代了自己的私助：“去查。”
方舒挽就好像是一个三年都没有拆封的盲盒一样，如今一点一点如实展示给了沈朝栖，沈朝栖难免产生不信的心理。
*
这边，方舒挽轻松甩掉沈朝栖之后，先是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重新将腹带缠上。
刚才为了跳下来动作方便一点，所以暂时将绷带拆了下来。
胃病是老毛病了，虽然这三年确实又精精细细地调养过，但这病相当磨时间，这样紧缚着的感觉至少会使他的痛感降低。
方舒挽从路边的小商铺买了个鸭舌帽戴上，一个人悠悠走过医院门前那条繁忙的街道。
*
一个小时后，沈朝栖接到自己发小的电话，发小如今也是经营娱乐圈，沈朝栖沉默片刻：“你说他找你谈了签约的事情。”
柳中意肯定道：“嗯。”
沈朝栖：“那你签了吗？”
“签了啊，这方舒挽确实……”对面回味似的一咂嘴。
沈朝栖被这一停顿整得不上不下的，骂道：“确实什么啊，傻逼。”
柳中意：“怎么说呢，不谈长相，那个找我签约时的谈吐气质和站在那气场就和那些小明星不一样，啧啧，心机美人。”
“他就穿着一件衬衫，比我们公司里那些精英穿着的西装要寒酸多了。但他一站在那，在我办公室里给我侃侃而谈地向我展示了他规划的职业生涯，我就觉得吧，这个人非池鱼。”
沈朝栖没听到后面那个‘心机美人’的评价，他打断了柳中意的吹捧，只想知道：“他现在在哪？”
“走了啊，我知道你要找方舒挽的消息时，他已经走了十五分钟了。”
“不过，你又找人家干什么啊？想和好啊？说实话，我觉得你配不上人家，我配他还差不多……”
沈朝栖毫不留情地挂掉电话。
神经病。
这时候助理那边又传来实时消息：“又有人说，在火车站见到了方先生。”
沈朝栖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仿佛什么事情发生在方舒挽身上都不足为奇：“呵。”
助理：“现在为您调出了上午十一点到十二点发车车次，和方先生的个人经历重叠的话，算法显示有百分之八十七的可能，方先生是要回家，但不排除生病想要出去散心的可能。”
“不过，从方先生上大学这三年的经历来看，这应该是三年中第一次回家。之前也并未提到过家中情况，可也许是方先生生病了，所以想家了？”
沈朝栖压根对方舒挽家里情况不了解，他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沈朝栖缓缓开口道：“他回去应该是想要为他弟弟把学籍转过来。”
沈朝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之前听方舒挽提到过有这个意向，但依旧没放在心上。
沈朝栖皱眉：“对了，他弟弟叫什么来着？”
助理：“好像是方倾？”
沈朝栖：“给我也订一张票。”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方舒挽貌似是个组合家庭。
后妈搭配亲爹，还是个拖儿带女的有钱后妈。
沈朝栖有点头疼。
他总算是知道方舒挽为什么会有神经性胃炎这个病了。
以长期焦虑或是忧思为导线出现的这一种病出现在了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身上这明显有些不合常理。
可这位大学生有病在身，也要偷偷跑出去，每一分一秒不是在解决事务，就是在在解决事务的道路上。
因病停止工作之余，还要挤占休息时间谈判签约，然后决定买票回家为方倾来转学籍。
这行动力、这专注力谁看了不敬佩一声钢铁般的意志。
*
方舒挽鸭舌帽盖住了大半张脸，他在方倾所在学校的事务办理部等待着。
方倾原来的班主任认熟了方舒挽这张脸，毕竟当初方舒挽一个高中生来给方倾这个初中生来开家长会这种场面可不常见：“方倾这几年身体怎么样了？”
谈到弟弟，方舒挽眼中泛起温柔：“好多了，再过个三四年也就能上大学了。”
“挺好的，从京北回江城坐火车花了不少时间吧，”班主任抬了抬头，“不过，方倾在那边上学也挺好的，至少有你肯管他。”
“嗯。”
不管又能怎么样呢。
等着谁来管？
班主任将打印出来的资料递给方舒挽：“需要方倾的户口本那页，你带了吗？”
方舒挽沉默了片刻：“没带。”
方倾的户口一直在江城这边，而户口本在那男人手里。
回‘家’好像是不可避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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