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小说存续计划 > 45、越前一家
    汗水一点点浸湿了地面。


    白夏的手臂已经沉得抬不起来了,他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眼前的视野从模糊到清晰再到模糊,周而复始。


    他知道这是脱力的征兆。


    不愧是世界级名将,即使已经退役了,身体素质较原先有大幅下降,但经验、敏感度仍旧不是白夏这样的新手可以媲美的。


    不如说,白夏连越前南次郎的皮毛都没有摸到。


    自从白夏开始练习网球,第一项被加入训练菜单的就是体能训练,和长期保持备战状态的立海大正选不能相提并论,那也是比肩普通部员的训练量。


    进入第二阶段后,幸村和诺雅又一起为他定制了负重训练。


    如今在对打练习上,白夏除了和幸村比赛大多还是被削成零蛋,就算和真田一战,白夏都自信能至少抢下一局。


    考虑到他满打满算不到半年的训练时长,除了天赋异禀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


    柳甚至因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要研究一下幸村家的基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特殊之处,否则怎么连远方表哥都能有这样惊才绝艳的网球天赋。


    可惜他不知道,幸村和白夏事实上并没有血缘关系。


    回到面前的赛场。


    越前南次郎把网球拍探到身后像是痒痒挠一样挠了挠后背,用那种吊儿郎当越听越觉得阴阳怪气的挑衅语气说道:“怎么了,就这样就打不了么?”


    白夏以网球拍作为支点,撑着自己站了起来,狼狈之色难掩眼眸中明亮的神采。


    “再来!”何等豪气万千。


    哪怕白夏并不是一个很有胜负欲的人,也已经被面前的比赛调度起全部的热情。他一次次被击溃、破防,看不见球路,自己的回球却像被潮汐引力自动吸附到越前南次郎周边。


    从始至终,越前南次郎都没有挪动一步,甚至从宽大的浴衣中伸出左手。


    多么令人沮丧的局面,困境、绝望……可白夏却不觉得畏惧,不觉得害怕,正因为他的网球之路从一开始就建立在强者如云的立海大正选的打击中,对他来说,失败反倒是一种尝试,像是一种试错的经验,反而给予了无限动力。


    这倒不是因为白夏求胜心有多么强烈。


    应该说,他从中感受到了一种乐趣……


    千变万化的发球,各种奇思妙想的招式信手拈来,这就是真正的高手么?


    越前南次郎的网球风格已经不能被单纯地概括成某种具象的类型。


    白夏的思维前所未有地高度集中,全身的细胞都被调度起来,大脑像是发烧一样陷入高热,他看着越前南次郎,眼前具象的人形逐渐模糊。


    越前南次郎微微颔首,眼神中噙着一抹淡淡的欣赏,他很清楚白夏此刻的虚焦状态意味着什么。


    “这么快就领悟那个东西了么,真是个纯粹的孩子啊!”


    他的感叹声很轻,飘散在风中,没被任何人捕捉到。


    小球凌空飞起,以极高的速度向越前南次郎袭来,他没有闪躲,只是从容地后撤一步,以右脚为轴心,左脚足尖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形,然后以身体的转动带动抽击的动作。


    一个力道、轨迹乃至旋转都极尽完美的抽击球!


    白夏棕褐色的眼眸已经变成一种浅金色的璀璨色彩,只是里面没有任何焦点,他仿佛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抛却了自我,任凭身体被本能驱动。


    那些他所见过的招式,一一复现!


    越前南次郎也被白夏的状态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以这个年轻人学球的时间,竟然能接触到这么多千奇百怪的招式,更难以置信的是,明明之前已经迫近体力极限,进入无我境界后体力消耗甚至会是原先的数倍,白夏却丝毫没有疲色,让人不禁期待他还能做些什么。


    这对第一次进入无我境界的新手,无疑是极大的负担,因为他们还无法自如地切换状态。


    可是白夏……


    他已经维持在这个状态多久了?


    他现在使出的招数不说有百个,至少也有几十个。


    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让越前南次郎的手臂无知觉地麻痹了一秒,球拍从手中脱开……


    这一球实在太漫长了,双方互不相让你我来往,没有任何喘息的空隙,菜菜子紧张地绞着手,生怕惊扰场上的选手。


    塔纳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看向白夏,他能感受到白夏的体力消耗极不正常。


    等他仔细观察白夏的状态,发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尽管白夏的体力消耗速度很快,但恢复的速度也是远超常人的速度,这才支撑他打到了现在。


    塔纳的手指冰凉,脸色深沉:“失效了么?”


    正在塔纳为自己的发现而担忧时,菜菜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啪”。


    几乎重叠的两声。


    是球拍和小球同时落地的声音。


    越前南次郎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自己松开的右手,有些难以理解发生了什么,良久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再抬起头看向对面气喘吁吁的白夏时,神情陡然一变。


    “竟然,是我先到达了极限么?”


    越前南次郎难以克制地笑了出来,最初只是一点淡淡的笑意,而后逐渐变成了一种畅快的大笑声。


    “终于!”


    他在世界赛场上隐退的原因……


    他一心回到东京培养儿子的原因……


    他要为自己找到一个对手,不是复刻的自己,而是一个真正的对手!


    越前南次郎很清楚面前的白夏显然远远还达不到这个标准,但不影响他看到白夏身上的可能性。


    这个孩子,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心智,何等成熟。


    天赋,何等异禀。


    什么是顶级天才?


    越前南次郎可以自傲甚至狂妄地说,现在这场上的两位就是。


    他的眼神逐渐燃烧起来,找到了那种久违的渴望。


    第二球,注定又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这一次,当越前南次郎再也无法维持在一脚画出的方寸小圈,甚至不得已用上了二刀流才险之又险地接下白夏的回球时,他更加兴奋了。


    “再来!”这一次喊出的是越前南次郎。


    第三球,第四球……


    比越前南次郎的兴致更早到达极限的是白夏的身体。


    白夏的身体轻轻晃动了一下,然后就像被推翻的多米诺骨牌一发不可收拾地泄力了。


    塔纳的反应比在场任何人都快,将将接住了晕倒的白夏,避免他的头撞上地面,同时在菜菜子担忧地开口询问时,轻轻护住白夏的脸颊:“没事,只是力竭了。”


    菜菜子见状松了口气,转而开始教训下手没个轻重的越前南次郎。


    越前南次郎只能吃瘪地撇了撇嘴,看着白夏的表情有些意犹未尽,他很清楚白夏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就算他再想也不能现在把人再拉起来打上几球。


    ※


    昏暗的房间中,唯有掀开的窗帘缝隙透出的月光在光洁的地板上落下一圈光晕。


    塔纳低垂着头,左手放在膝头,柔软的黑发搭在肩头,在视觉错位的角度与身后的墙影融合,如瀑布般倾斜而下。


    他张开右手悬空在白夏的身体上,逆转的金色沙漏印记从皮肤深处浮现。


    “还不到时候。”


    一只寄居在影子里的生物缓缓升起,它的形态犹如一只灰色的布偶熊,明明是很可爱的面容,表情却显得一本正经。


    这种不苟言笑的做派倒与它的同僚极为不同。


    “斯比奈鲁,你来干什么?”塔纳的声音极为冷淡。


    “库洛里多想知道您什么时候把那东西取走。”


    沉默了一会儿,塔纳转过头,低垂的目光触及白夏时缓缓浸透几分温情,然而他的话语却那么冷漠:“这是我的职责,我会做好我的事,也让他处理好自己的烂摊子。”


    斯比奈鲁没有动,久到塔纳都有些不耐烦了,它突然开口道:“您喜欢这个人类么?”


    塔纳的表情难以捉摸,语气低沉:“你逾矩了。”


    斯比奈鲁恭敬地低下头,却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如果把那东西取走,身为凡人的浅仓先生会就此死去吧。”


    “任何人,”塔纳几乎是压着斯比奈鲁的尾音说道,他的目光平静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压迫,“任何生命都不能违背死亡的法则。”


    斯比奈鲁声音平静,内容却很刺耳:“但是,他已经从您手上逃过不止一次了,您真的没有手下留情么。”


    塔纳蓦地转过头,那睥睨的碧色眼眸令斯比奈鲁无法直视,尤其是笼罩在他身上的诅咒般的墨绿色辉光令他显得威严十足。


    “那只能说明,还不到时候。”


    塔纳仰起头,闭上眼睛。


    “死亡的意志从不徇私,我已明白您的意思。”斯比奈鲁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终于安静地离去。


    塔纳看着床榻上安眠的爱人,他似是被噩梦困扰,眉头皱起神情显得格外不安。


    一双手轻轻附上他的额头,一缕黑色的诅咒被抽出,酣眠的人类似是进入了美梦,眉头逐渐舒展,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梦中有什么呢?


    或许是梦到了爱人吧。


    ……


    白夏迷迷糊糊地从柔软的床榻中爬了起来,浑身觉得不太自在,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干净的体恤。


    一只温暖的大手搭在白夏的额头上。


    “还难受么?”


    白夏转过头,发现塔纳一直守在自己的床边。


    昏迷之前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白夏只记得他在和越前南次郎打球,再醒来不知怎么就到这里了。


    “我怎么了?”


    “越前先生说你大约是第一次进入无我境界有点脱力,休息一下就好了。”塔纳并不怀疑越前南次郎的判断,只是仍有些担心。“身上的肌肉会酸痛么?”


    白夏感受了一下,乖巧地摇摇头,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好,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只是精神力感觉有点透支。


    塔纳亲眼看到白夏复刻了多少超出限度的绝技,本不该相信白夏没有受伤,可是……


    “无我境界是什么?”白夏的提问打破了塔纳的沉思。


    塔纳抬起头的瞬间立刻挂上了笑容:“据越前先生所说,是个非常了不起的招式,又或者说是一种状态更加合适。他将其分为三重境界,而白夏你已经推开了第一扇门……”


    笃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打开门的是菜菜子,看到白夏安然无恙她松了一口气,随即说道:“晚饭已经做好了,先来吃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吧。”


    白夏和塔纳点了点头。


    下楼时,白夏才发现餐桌前坐着一个陌生的少年。


    一双漂亮的猫眼带着一种少年人独有的锐气和天真,神态中带着几分桀骜,注意到白夏的视线后不自在地压了压帽檐,看样子是个寡言少语的性格。


    菜菜子看出白夏眼中的疑惑,笑着介绍道:“那是龙马,南次郎叔叔的独子,下午你们没有看到他,因为他出门去修球拍了。”


    坐到餐桌前,白夏先感谢了一下越前南次郎和菜菜子的招待。


    然后众人开始享用晚饭。


    白夏的动作看起来并没有收到脱力的后遗症影响,仍旧是挺灵活的样子,他一边享用着美食,礼貌地夸赞菜菜子,一边不忘给身旁的塔纳推荐好吃的菜品。


    只是全过程他一直感觉到有一股如影随形的视线跟随着他,每次回过头却又无影无踪。


    能锁定的嫌疑人……很可惜只有一个。


    越前龙马的动作虽然低调,还是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毕竟全桌就只有一个人在白夏的视线范围之外。


    就在白夏准备开口询问时,从桌子下方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喵”声,还没等白夏反应过来,就感觉一团巨大的炮弹砸到自己的身上,差点搞出骨折。


    白夏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只体态丰满的喜马拉雅猫。


    越前龙马皱起眉头,下意识就喊道:“卡鲁宾,下来!”


    而卡鲁宾只是很不给面子地用屁股对着自家主人,反而一直撒娇似的蹭蹭白夏的手臂。


    再怎么样铁石心肠的人,也绝对无法抗拒着湛蓝的眼眸。


    白夏也不例外。


    虽然体重是他所无法承受的沉重,但也算是幸福的甜蜜吧。


    白夏手法娴熟地撸起卡鲁宾的猫,顺着后背……一整套手法下来,卡鲁宾快乐得只想露出肚皮蹭蹭。


    脸皮很薄的小少年“切”了一句,扭过头掩饰脸红,完全不想看卡鲁宾丢人的样子。


    吃完饭,宾主尽欢不尽欢不知道,卡鲁宾反正很意犹未尽,全程贴着白夏的脚边,如果有可能估计想要随他而去,可惜被越前龙马很不客气地拎走关禁闭了。


    直到白夏和塔纳两人准备告别离开,越前龙马还是扭捏着没有说出想说的话。


    还是善解人意的白夏看出了几分玄机,摸摸越前龙马的头发,微蹲下身温柔地说道:“龙马君,有机会的话,也邀请你来我们家做客哦!”


    十分忌讳身高的越前龙马破天荒没有对白夏的动作表达不满,甚至忽略了白夏的动作和刚刚撸猫的方法如出一辙,一双猫眼熠熠生辉:“好!”


    这次他没有口是心非。


    直到看着两人身影远去,越前龙马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后院,然后就看到自家不靠谱的老爸正手拿着一把蒲扇躺在吊床上看泳装美女。


    越前龙马上去就很不客气地踢了吊床的架子一脚,晃得上面的越前南次郎差点翻下来。


    “怎么了,臭小子!”


    “喂,臭老头,菜菜子姐姐说白夏哥哥赢了你一球,还逼你出圈是真是假?”


    “白夏哥哥?”越前南次郎的表情说不出什么意味,只能在心里感叹白夏这是什么神奇魔力,吸引猫咪还吸引人类幼崽,连自家这个傲娇的小鬼只是一个照面都被收服了。


    “是真的,怎么,你不相信?”


    越前龙马压了压帽檐,转头就想走。


    “……没错,他赢了我。没想到还有人比你走得更远吧,他做到了你没有完成的事情,已经有了自成一派的风格。如果你觉得他是因为年龄胜过你的,我要告诉你大错特错,这家伙接触网球不超过半年时间。”


    越前龙马攥紧了拳头。


    正当他觉得自家老爹会继续说什么刺激他时,越前南次郎却突然换上了正经的腔调:“龙马,去外面看看吧。这世界上值得你去期待的对手,不只有我一个而已。”


    越前龙马脚步顿了顿,回过头就见自家老爹已经躺了回去,脸上盖着杂志呼呼大睡。


    “总有一天,我会赢过你!”


    杂志投射到脸上的阴影,将南次郎脸上期待的神情隐晦地遮蔽了。


    “我等着那一天到来。”他在心里这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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