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在这枯燥漫长的等待中,白夏的思绪反而变得愈发清晰,他想起父亲的笔记中曾经提到“过去被埋藏在未亡之地”,说明他一开始就知道宫野夫妇在哪里留下了东西,甚至很可能他完全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一直都不去取呢?
是否,他也等待着某个人。
……而那个人就是他的养子!
算无遗策的浅仓忠义在黑衣组织的眼皮底下藏起他们最珍贵的实验品足足十多年,一次次地逃过那些险象环生的死亡危机,这样心思缜密的家伙,有可能不防备黑衣组织么?
还有那些提前留下的日记,他究竟为何要把这些内容记录下来,并在里面设置那么多的谜题,如果是给自己看的完全没有必要。
也就是说,他早已预见了自己的死亡,这一切都是他给养子留下的后手。
迷雾逐渐拨开。
白夏站起身从窗户边眺望整个食品厂的景观:“我还是觉得我的判断没有出错,虽然那画蛇添足的笔迹的确令我们增添了些许疑虑,但即使我们早已在组织的监视下,也必须从这里找到东西。”
系统却道:“怎么找?难道你真的打算依靠毛利小五郎那群人。”
白夏握住窗框眉头渐渐舒展,忽而一笑:“我们都知道把东西藏在有主之地很有可能被人捷足先登,这一点父亲不可能没有考虑到,可是他们还是选择了这里,这难道只是一时疏忽么?”
系统纳闷:“什么意思?”
“留下藏宝图、设下谜语,这些都是故弄玄虚的手段,恐怕是父亲当年担心笔记万一落到别人手中留下的保险。”白夏的笑容逐渐明朗。“事实上最万无一失的方法,不是设置多么坚固的宝库,让我去猜测归属地。”
“父亲想把东西留给我却不能直接交给我,是因为我们的家也许会被袭击、被偷窃,所以他把东西藏在指定的地方等着不知何时能够发现真相的我来寻找。”
“可是建筑可以被推平、房屋可以易主,场所并不是永恒不可变的。”
“地点,只是地点,并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意义。”
系统终于明白白夏的意思,被他的大胆推断深深震撼了。
“你是说根本没有什么藏宝地点,从始至终东西都在某个人身上,一直被看管从未离开过。”它难以置信,“如果真有这样的人,他一定深受你父亲信赖,并且他们在明面上从没有任何联系。”
“查一个人。”白夏的眼神充满自信。
“那位神秘的黑木社长么?”
“不……”白夏勾起嘴角,“一个被摆在明面上的靶子一定早就翻来覆去的检验过了,他的行迹过分可疑,反而显得更加无辜。我们要寻找的是一个潜藏在海底深处从来未曾露面,不曾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存在,然而他却有充分机会确认自己要等的人身份。”
“你是说……”
“没错,这潜伏的任务不是无休止的,开始的哨响必定是某个特别的事件。”白夏深吸一口气,“如果父亲尚在,他可以告诉我一切,根本无需保密人的存在。”
“所以,保密人执行任务的分割点就是——浅仓忠义车祸身亡的时间。”系统一心两用,同时检索起内部信息,“bingo,今年一月入职白芍食品厂的员工只有一名!”
※
高楼之上,如影随形的死灵蝶汇成了不详的黑色旋风,像锁链一样缠绕在塔纳的身上,他手持着一把巨大的镰刀,眼神空洞无悲无喜。
“我嗅到了强烈的死亡气息。”艾利欧举起了手中的太阳权杖,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塔纳瞥了他一眼,终于开口:“你说预知的力量指引你来到这里,那么,锁定那个可耻的窃贼了么?”
艾利欧低头摇了摇:“我毕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凡人,魔法并不能让我分辨人类灵魂的差异,为此我才需要您的帮助。不过……”
塔纳语气不善:“不过?”
艾利欧微微一笑,扶了扶眼镜:“我的确感知到类似的存在,有个生命形态被固化在某一时刻的活尸……在那个地方。”
塔纳顺着艾利欧手指的方向看去,瞳孔微妙地放大,那方向并非是外侧的街道,分明是工厂内部!
※
社长办公室中,一个长相和善的中年男人将桌面上的相片框翻倒,原先温和的神情荡然无存,变成了一种带着强烈违和感的嗔怒神情。
“琴酒那个家伙明知道我最讨厌夏布利那个女人,还非要让我来给他们跑腿……”明明是男人外表,说出口的嗓音却是性感的女声。
“不过,”男人的胸脯剧烈颤动了几下突然冷静下来,瞥向办公室角落放置的巨大柜子,用与臃肿体型格格不入的矫健姿态站起身一把拉开紧锁的柜门。
一个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从柜子里面摔了出来,仔细看他的外貌与开门者如出一辙。
然而受困者还没有感受到重见天日的喜悦,就被开门者凶狠地捏住下巴,随即清晰地感受到带着消音器的冰冷枪膛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慌乱惊恐,被胶带封住的嘴巴发出含糊的求救声,眼睛中充满对生的渴望,不多时竟渗出了浑浊的泪水。
施/暴者干脆利落地撕掉胶带,声音如同情人的揶揄,眼神却充满威胁的杀意。
“呵呵,黑木社长,没想到你竟然还邀请了意外的观众么。”女人冷笑了一句,“这样也好,既然有大名鼎鼎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在,想必就算我杀了你,你的家人也不必担心找不到凶手了。”
求救声已经到喉咙却被黑木老老实实地咽下去了,他能分辨出女人的威胁是认真的,他连忙求饶:“你想要什么,钱么?我统统都可以给你。”
女人,也即贝尔摩德松开手,身体微微后倾变成放松的状态:“老实告诉我,你还有活命的机会。”
大汗淋漓的黑木社长连连求饶:“我一定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好,我问你三个问题,如实说我可以放你一命。”贝尔摩德挑起眉,双手环抱,“第一你和浅仓忠义什么关系,第二你为什么要找毛利小五郎,第三你究竟为什么买下白芍食品厂。”
“我是真的不认识什么叫浅仓忠义的人啊,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黑木社长颤抖着摇头,不敢直视贝尔摩德的眼睛,“至于后两个问题,我是真的收到父亲给我留的遗书,才邀请毛利小五郎来帮我找宝物的。”
贝尔摩德定定审视了他几秒,确定面前的男人的确没有说谎,难道真的是巧合么?
她一向多疑,尤其这次的任务可是全程在琴酒的监视下,她不希望柯南和小兰被卷入其中引起琴酒的注意,必须得做到尽善尽美。
于是贝尔摩德俯下身给社长解绑,正当黑木以为自己即将死里逃生时,伴随低沉的一声枪响后心被子弹贯穿,大量鲜血喷溅而出瞬间夺走黑木求生的机会。
“你,你……”黑木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欣喜若狂,以为可以死里逃生的瞬间。
贝尔摩德冷笑一声,随手扔掉手中的手枪,布置好现场后从窗户上轻盈地一个翻身跳了出去,大大方方用黑木社长的脸走了出去。
片刻后,她来到某条接头的小巷,轻轻敲了敲紧闭的车窗。
车窗放下露出琴酒那种不近人情的臭脸,贝尔摩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确认身份了么?”
副驾驶的车窗缓缓放下露出与她有八分相似的一张明艳脸蛋。
夏布利明知贝尔摩德不喜欢她,却还是开口挑衅:“查无此人,很符合浅仓忠义的作风不是么?我听说他和你那位老师的关系很好,他失踪了那么久该不会就是替他去办事了吧。”
贝尔摩德懒得理会她,直勾勾看着琴酒等他的回复。
琴酒抬眼:“那个女人应该易容过了,能看出真实身份么?”
贝尔摩德耸了耸肩:“办不到,我的任务完成了,恕不奉陪。”
说完她立刻转头离开,琴酒熟悉她的个性,知道自己指使不动她,并不生气。夏布利却一直煽风点火,意味深长地说道:“苦艾酒走得这么快,该不会有自己的盘算,想要暗中破坏这个任务吧。”
琴酒一言不发,不打算介入女人的战争。
然而他不知道夏布利的无心之语其实说中了几分真相,苦艾酒迅速离开的目的就是为了找机会让毛利小五郎一行人离开这里,以免等会琴酒的行动误伤他们。
“伏特加,那个女人还没有动静么?”琴酒拨通电话,冷静地开口询问。
门口死角,伏特加老实回答:“没有,她好像一无所获,这里应该的确不是浅仓忠义藏东西的地方。”
琴酒挂断电话,闭眼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发动任务指示:“等她离开白芍食品厂,立刻抓住她,如果出现意外……基安蒂,你可以随时狙击。”
“遵命!”
“看来一石二鸟的计划失败了,不过只要能找到我可怜的阿多尼斯,浅仓忠义的那些小动作也就无所谓了,不论他当年让宫野夫妇带走了什么,只要你把那孩子带回来,我就能重启试验计划。”夏布利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琴酒,“别让我失望哦,琴酒~”
※
“仓木小姐,您久等了,我们新的计划已经准备……”销售部经理急匆匆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却惊讶地发现这里早已空无一人,他四下张望,忍不住回头询问下属,“这是怎么回事?”
下属也一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呢,我一直在门外守着呢,总不会是什么大变活人的戏码?”
“你确定你一步也没有走开过?”经理倒吸了一口冷气,总不会是白天见鬼吧,这时他突然想起那位还在工厂中寻找宝藏的名侦探,咬牙说道,“快派人四处找找,实在不行……把那位名侦探找来,我就不信有人能凭空消失不成!”
下属点了点头,急匆匆往外跑,边跑边想起刚才的某个小插曲,休息室的百叶窗一直是开启的状态,直到中途有人进去帮忙换了一次茶水后就是合起来的状态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倒茶的可是个男人,总不会仓木小姐还能女扮男装不成?
他这么想着,摇摇头,把荒谬的猜测抛之脑后。
……
保安室,惫懒的大叔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面前摆放着一份报纸打发时间。
就在这时,一名衣着普通的职员推开门走了进来。
保安支起一只眼皮,打了个哈欠:“哟,铃木先生,离下班可还有五分钟呢,你该不会想早退吧。”
“铃木”勾起嘴角,普通的面容在这一笑中变得魅力无穷,保安与他对视了两秒,悠悠收起了报纸,站起身晃悠悠往后面走去。
正当“铃木”跟上他时,保安一个旋身止住了他的动作,同时一把手枪对准了他的胸口。
“你是谁,铃木正武是个谨小慎微的家伙,不可能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你的伪装简直不及格!”保安冷嘲热讽了两句,眼神却时不时警惕地瞥向数米外的大门口,似乎是在确认他们的位置处于视觉盲区,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铃木”长舒了一口气,似是终于放心下来,对近在咫尺的危机怡然不惧,反而缓缓举起了手腕。
“我不知道应当用什么方式取信于你,但我猜测你应该认得出这是什么……以及我这张脸。”
“铃木”说着撕下了自己的面皮,这么惊悚的一幕保安却丝毫没有畏惧,反而在看到对方真容后态度瞬间软化。
“你终于来了,孩子。”
……
“那个女人进去得也太久了,怎么还没有动静。”伏特加心里腹诽,眼看着下班时间已到,职员们陆续从大门里走出来,他打了个哈欠,无聊地揉揉眼睛,然后突然注意到办公大楼那里传来不寻常的动静。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耳机中传来琴酒的声音混合着夏布利的嘲讽。
“伏特加,那个女人逃走了。”
“蠢货,还不赶快确认刚刚离开的那些职员,她肯定混在里面离开了!”
“可是大哥……”伏特加本来还想辩解几句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怎么琴酒就能确定人已经跑了。然后他就见那位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大咧咧地从办公楼跑出来,用极高的声音对保安说道:“刚刚来拜访的那位仓木小姐,你有看到她离开这里么?”
保安一脸纳罕:“没有啊,刚刚出去的都是男人。”
“奇怪了,难道人这能凭空消失么?”
伏特加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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