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小说存续计划 > 50、坦白
    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再也支撑不住的白夏在塔纳的怀中陷入了昏睡。


    听到怀中人均匀的呼吸声,塔纳低下头,露出了无奈的笑意:“就这么信任我么?白夏。”


    “你一定会吃亏的。”


    伴随着这冰冷的谶语一同落下的却是额头上轻柔的一吻,难以分辨真心。


    ……


    白夏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他置身于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走廊,两侧的房门紧闭着,他一路奔跑却始终被困在这个无尽的循环中。


    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的折磨后,他打开了尽端的大门。


    耀眼的灯光刺痛了他的双眼。


    无菌的手术台,他看到一名少年身上插着无数的设备和仪器,他的手臂上连接着一条管子,不似在输血反而像是在采血。


    白夏站在门口,就这样看着心电图上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他紧紧握住门把手,掩饰住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他害怕上前,他止步不前。


    但冥冥之中有种未知的力量推动着他,迫使他走向那个血腥的手术台。


    然后白夏看到了躺在台上的那个少年,那张稚嫩的面容……


    如雪般细碎的白发遮住了脸颊的一角,年级虽小但容貌已初露风华,尤其是那种冷冽的气质令人过目难忘。紧闭的眼眸勾起人无尽遐想,期待那双眼睛睁开后会有如何瑰丽的神采。


    这是一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


    白夏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附在少年的脸颊上,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他缓缓跪倒在手术台旁,脸上浮现出苦笑,那张平庸的假面就这样慢慢破碎,慢慢露出姝丽的真容。


    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在少年的眼睑上。


    睫毛轻轻翕动,然后台上的少年缓缓睁开了那双神秘的眼眸,猩红如血,他的目光与旁边的白夏正面对上,漂亮的脸上却冷漠得没有半点人类的情感。


    “你,是谁……”


    如呢喃,又似一句诅咒。


    白夏感觉到犹如溺水的窒息感,他徒劳地伸出手,本以为什么也碰不到,却意外感受到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抓住了自己。


    “白夏,醒醒。”


    在关切的声音中白夏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有些迟钝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周围的天色暗沉,黑压压的云层昭示着山雨欲来的气息,两侧密密麻麻的树影令人望而生畏,笔直的道路上只有孤零零的路灯,此刻他所处的这辆小车就像唯一的孤岛,在静悄悄的黑夜里照亮了渺小的一角。


    白夏努力撑起身体坐直,揉了揉眼睛,身上披着的外套因此滑落,他下意识抓住衣角扭头看向旁边的塔纳:“我们现在在哪里?”


    塔纳凑到他的面前轻声道:“在回东京的路上,放心我们都安全了。”他说着把白夏揽入自己的怀中,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白夏靠在塔纳的怀中,还没有从刚刚的梦中彻底清醒,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过了好一会儿,白夏才抬起头,用有些干涩的嗓音道:“塔纳……先生,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你是在跟踪我么?”


    塔纳微微启唇,不由自主地看向白夏的眼睛,那里写满了执着、困惑与担忧。


    他本不该心软,却可悲地发现自己无法说出任何谎言。


    “我并非在跟踪你,我是来调查另一件事,意外发现你的存在的。”塔纳敛起多余的表情,用最平淡的口吻开口道。


    白夏低下头,塔纳看不见他的表情无从揣测他此刻的心理活动。


    信任,亦或是怀疑?


    此时白夏终于开口。


    “我很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塔纳先生。”他的声音有些发闷,“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你总是会在我陷入危险的时候出现在现场?”


    “那是因为……”塔纳的手轻轻落在白夏的发顶,他本不该心软迟疑,可他无法欺骗自己的本心,他已经完全动摇了,他不应该告诉白夏事情,这是为了他好。


    然而回避和欺骗只能造成白夏的疏离,造成两人渐行渐远的结局,塔纳清楚地知道白夏的底线,就算只是猜测都令他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相比触犯原则的惩戒,或许说出真相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昧隐瞒下去,心怀芥蒂的白夏绝不可能接受他的庇护。


    “即使是这样的问题也不能为我解答么?”白夏抬起头,眼神很平静,但恰恰是这样平淡的疑问,努力克制的语调,更令人感受到他的心碎。“我从来都不了解你,塔纳先生。”


    “你的过去我一无所知,你从何而来,你因何而来,你接近我,爱上我……这一切都太像一场美丽的梦境了。”白夏说着,脑中似乎也同步出现了那些美好的回忆,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些许笑容,“你太好了,塔纳先生,好到令我无法承受如果这一切都只是骗局。”


    “即使你靠近我是别有意图也没有关系。”白夏的眼神温柔得令人心碎,“只要,你不是站在我的对立面。”


    “我永远不会成为你的敌人!”塔纳握住白夏的手,紧紧地像是要把自己的情感付诸于行动,那不应存在的人类的心脏前所未有地跳动着,滚烫的血液连同沸腾的爱火,在这空洞的身躯中被一同点燃。


    祂是不染私情的神祇,但塔纳是拥有血肉之躯的人性化身。


    爱意无需作假。


    欺骗,是神祇不应犯的罪行。


    所有的难言之隐在此刻形同虚设,塔纳从未这么坚定地觉得或许是时候说出真相了:“白夏,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我是……”


    白夏的眼神中逐渐透露出一丝光亮。


    然而就在此时,塔纳的耳边传来了某个无良魔法师的声音,他的坦白戛然而止。


    “塔纳冕下,让一无所知的凡人踏入超凡世界真的好么?他身上缠绕的命运复杂到连我都无法看透,如果您真的爱他,”艾利欧顿了顿,“隐瞒有时也是一种爱。”


    塔纳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抿着嘴唇,难掩怒气:“你在质疑我不能保护他么?”


    “我当然不怀疑您的力量,更不怀疑您的‘公正’。”艾利欧奉上了致命一击:“不过,您真的要告诉他,您究竟为何而来么?”


    “能劳动尊贵的死神塔纳托斯大人亲自前来执行的任务只有一种——”


    “带走应死之人的性命。”


    “您是来杀他的!”


    天际乍破的雷声摧枯拉朽地折断了参天大树的枝干。


    夏日的雷阵雨来的没有缘由,豆粒大雨珠密密地砸向车窗,轰隆的雷声不绝于耳。


    无人的山坡上,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身穿斗篷的黑影伴随着断裂的树枝从空中跌落,就在他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前,一阵金光闪光,身旁的布偶熊陡然变成一只神态威武的猛兽,驭使着疾风接住了自己的主人。


    体型变大的斯比奈鲁声音变得低沉许多:“我早就说了,别随便挑衅他。”


    艾利欧控制身体的平衡,从容地坐在斯比奈鲁的背上随它往天空飞去,法杖轻点在周边创造出一个隔雨的魔法罩。


    “这回不是挑衅,而是忠告。”


    声音渐渐飘远。


    白夏眼中的光亮又熄灭了,系统不愿他为此神伤,绞尽脑汁地在脑海里安慰着他:“塔纳或许有难言之隐。”


    “我明白。”白夏的口吻豁达,仿佛真的并不在意,“我也隐藏了很多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我们不能要求别人坦明心迹,自己却藏头露尾。”


    他总是能体谅别人难处的,只是当隐瞒的人是塔纳时,他会有一些难过。


    只有一点点。


    白夏抬起头,看到塔纳眼中挣扎的神色,他转头瞥向放在自己肩头的那双手,瞬间他就心软了,不是敌人,这样就足够了吧。


    于是白夏轻笑了两声,吸引了塔纳的注意。


    “塔纳先生,从松本老师的婚礼到月影岛甚至帝丹高中的校庆,我很早就想说了,每次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总是能那么恰如其分地出现在那里保护我,果然你其实是……”


    白夏抬起头,塔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手指蜷缩等待着白夏的审判。


    “其实是一名优秀的私家侦探吧!”


    “诶?”塔纳瞪大眼睛,猝不及防地低头看向白夏。


    白夏自说自话:“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你对毛利侦探特别崇拜,观察力极强,平时总能注意到很多细节,连我最喜欢吃什么都能马上发现,拥有这样超凡天赋不正是一个名侦探最显著的特质么?”


    “所以,你是接到委托来东京办案的么?你调查的案子……是不是与我有关。”


    “没错,我在调查一件与你有关的案子,关于那个组织我也略知一二。”塔纳暗自攥紧了右手,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该说松了一口气么,白夏南辕北辙的猜测为塔纳减轻了很多麻烦,也提供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切入口,可是不知为何,塔纳并不觉得开心。


    他的心头始终沉甸甸的,那种感觉很复杂,究竟是为什么他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白夏的失望,尽管白夏没有表露出来。


    “黑衣组织也是我的敌人。”塔纳垂下眼,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你不是一个人,白夏,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白夏愣愣地看着他,虽然他已经猜到,但此刻仍旧难掩震惊,当他的大脑反应过来这一切后,铺天盖地的担忧瞬间压过了对真相的渴望。


    他本以为只有自己被困在命运的漩涡中,不得不面对与黑衣组织正面对决的命运。他一心想让身边人远离这个泥潭,却没有想过他们或许早已身在其中。


    白夏下意识攥起拳头,脱口而出:“可是我不想让你和我一起战斗!”


    塔纳凝视着他,眼神认真:“出于责任,我无法答应你的请求。多年前他们从一个地方偷走了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我必须把它找回来,否则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出于个人的情感,我更无法眼睁睁看你置身险境却袖手旁观,我做不到。”


    白夏睁大了眼,不知该如何反驳。


    塔纳笑了,轻抚着白夏的脸庞:“我很高兴,你不在意我的隐瞒,你甚至不去考虑我是否接近你别有用心,即使在刚刚那么危险的情境,在我很有可能是黑衣组织成员的情况下,你都不曾怀疑我,你想的依旧是保护我!”


    “但是,正如你保护我的心情,我也想保护你。”


    白夏定定地望着塔纳,试图从那双温柔的碧色眼眸中看到更多,险些溺毙在温柔的情/潮中。


    “塔纳先生,你真的清楚和我站在一切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风险么,你只需要找到失窃的宝物,而我要做的会更加疯狂,我要……”


    “彻底摧毁他们!”塔纳抢在白夏之前说出了答案。


    看到白夏略微讶异,塔纳笑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说起来对你很不公平,然而我确实知晓你的一切过往,我知道他们杀死了你的父亲,也知道他们不会就此罢休。”


    “唯有你的生命,是我无法拱手相让的。”


    白夏的心跳难以抑制地变快,体温上升。


    塔纳把头埋在白夏颈间,一手护住他的脖颈,似抱怨又似撒娇:“我曾想过你会不会告诉我你的计划,尽管我很清楚地知道,像白夏你这么善良的人,是决不允许让身边人陷入半点危险的。”


    “所以,我来了。”塔纳抬起手紧紧抱住白夏,“不论你是否同意,我不容许你孤军奋战。”


    塔纳强势的宣告令白夏心头一颤,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犹豫地伸出手,很慢很慢……最终仍落在塔纳的身上。


    无声的回答胜过了一切,塔纳缓缓勾起嘴角。


    漫长的拥抱持续了一分钟,然后塔纳松开手,像是充电完毕一样满意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发动汽车:“现在,该回家了。”


    白夏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轻声应和。


    汽车发动,义无反顾地冲入那冰冷彻骨的雨幕中……


    “宿主,你真的相信塔纳么?”


    “或许吧,”白夏靠在车窗边,别开头看向窗外的风景,回答得模棱两可甚至有故意转移话题的嫌疑,“系统,你说这世界上会有人拥有预知力么?”


    系统急不可耐地反驳:“怎么可能呢?”


    白夏缓缓合眼:“是啊,就像黑衣组织给我父亲的代号‘预知眼’,不过是形容他算无遗策,人类怎么能够拥有堪比神明的力量呢?”


    “所以……”


    “松本老师的婚礼上被投/毒的饮料是塔纳发现的,我在月影岛险些被黑岩杀死时是塔纳救下我的,帝丹高中校庆话剧表演也是他抢先换走了有毒的可乐,甚至这一次……他就是那么巧妙出现在我被追杀的现场,帮我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危机。”白夏的神色有些疲惫。“他不是黑衣组织的同伙,他一直在保护我,可这不能接受他出现的偶然性。”


    “这么说起来,的确太过巧合了。”系统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联想,但它很快将这荒诞的猜测删除。


    “塔纳身上的确笼罩着很多疑点。”


    “你既然看出来了,为何还要帮他找出一个借口,你明知道他不可能是什么侦探。”


    白夏回想起他追问塔纳的那一幕。


    听到他的质问时,塔纳瞬间低下头,静静地等待他的审判,他的眼神中满是挣扎,白夏相信他一定有无数个瞬间想要据实已告,可最终塔纳什么也没说。


    那双碧绿的眼眸中盛满了令他心碎的情绪。


    所以白夏心软了,妥协了。


    他从来需要的都不是真相,又或者是答案。


    他只想让身边的人都好好的。


    比起塔纳的身份,在看到那副神情时,白夏脑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竟然是——如果塔纳也不得不踏入这场阴谋中,他该如何保证塔纳能够全身而退。


    哪怕只是想象塔纳满身染血倒在自己面前的模样,都令白夏感到窒息。


    “不论他隐瞒了什么,只要他不是黑衣组织的成员,即使欺骗我也没有关系。”


    他合上眼,仿佛没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何等惊骇之语。


    系统叹了口气:“只要你信任他,我就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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