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娘子在胡家村住了十几日,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盗贼,也是好奇胡家村有何值得我姊弟看重的。”双方僵持之际,虞妤气冲冲地进门,下巴微微抬起,一脸倨傲。
周围围了一大圈胡家村的村民,闻言皆羞愧掩面,他们这个地方穷苦偏僻,小娘子一只玉钗便抵得上一个村子的财产。胡二明显是伺机报复,胡编乱造污蔑小娘子。
进来的小娘子乌发如云,粉面红唇,一身胡服勾勒出窈乔身姿,细腰纤纤,果真是国色仙姿!只一眼梁成章的魂仿佛就被勾走了,鼻翼翕动,眼中闪过势在必得,如此绝色定不能错过。日后玩腻了将她献给贵胄也可以助他青云路,他竟是已经将虞妤视作了自己手中物。
“我已经派人查探过,青州府越家可没有你们这样一对姊弟,你们假冒身份进入胡家村意欲为何?”看到梁成章的神色,闫朗心中一喜便知事情成了一半,只要表兄满意,还愁他的前途,连忙开口。
果然是垂涎那女子的美色,树影婆娑之中,宋峥也看到了陌生男子的恶心眼神,神色冰冷。
“青州府越家?本娘子何时说过自己出身青州府越家了?”虞妤拉着虞寿在身旁见他无事,厌恶地瞥了一眼丑人,只觉得双眼被浊气所伤。
“某便是来自青州府,与越家也曾有几次交往,小娘子既然不是青州府越家,冒充他人又不肯拿出身份文籍,某少不得要替越家出头,惩治你们。”梁成章有些等不及,挥手让人将她姊弟二人锁走。
几个身着官服的衙役一动,树影后面那人举起了削的锋利的竹矛,正对准衣着最为华丽的男子,蓄势待发。
“替越家出头?你是什么东西,居然不知越家也是分为两支的吗?我们堂堂南安侯府的人到青州府走动,只为了低调才用了青州府越家的名头。”虞妤冷笑丝毫不惧,青州府她只见了大表兄,她和阿寿与青州府越家关系也的确远了,因为她的母亲出身西南越氏南安侯府,如今的南安侯正是她的舅父。
大表兄年少堕马伤了腿弃武从文,不能继承西南南安侯府,故而才到青州府这边发展。
“南安侯府?”梁成章骤然听到咬了牙,他之所以那么忌惮那个瘫子,就是因为青州府传言他实则是南安侯府的嫡系。
“正是,我们南安侯府的文籍岂是你们这些人可以查看的,你们配吗?”虞妤冷着脸,身份文籍上面不仅记着一个人的籍贯还记着生辰年岁,她是女子,这些除了亲人和未来要嫁的人家万万不能让外人知晓,否则会招致流言。
也是因此,红萝才会坚决不让那些人查探身份文籍,否则英国公府虞家的名头更为显赫,何必遮着掩着。
“你说是南安侯府就是南安侯府了?莫不是又是在骗人。”闫朗被吓了一跳后立刻回过神,南安侯府的人岂会住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山村里面,再者是这个小娘子亲口所说自己被继母赶出家族。
“既然你说你来自青州府,那么越望秋你定是认识了。”虞妤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抬出了大表兄的名字,“若是再敢冒犯,不要怪本娘子传信给青州了。”
果然是那个瘫子的名字,梁成章阴着一张脸,回忆起被处处压制的憋屈,竟是转怒为笑,逼前一步,“娘子说笑了,越兄大名在青州谁人不知,娘子只借了越兄的名字难以取信与人。河曲县近日出了匪盗,身份文籍是定要查看的。”
“好让娘子知晓,某出身青州忠武将军府,也算是将门之后,今日查看娘子的文籍若有冒犯娶了娘子也并不辱没。当然娘子若是执意不从,河曲县官吏执行公务也是天经地义,为了保护一方百姓的安宁!”
若是强占了越望秋的族妹,就算是送出去一个嫡妻的位置,他也不亏,更何况小娘子如此美色。
虞妤脸色一变,这丑人居然敢打这种主意,不再迟疑直接命虞家的护卫拿出刀剑,对准河曲县的衙役官吏。
道君在上,她虞五娘就是身死也不会被这种丑人碰上一下,她会恶心地直接吐出来。
两方对峙,胡家村的村民顿时往后躲了几步,以免被刀剑所伤。
“看来小娘子是执意和官府作对!”梁成章看到了虞妤眼中的厌恶鄙弃,怒火中烧,理智也逐渐失去,狞笑着亲自举起了弓箭对准……虞寿的右腿,手指拨开弓弦。
瘫子多上一个,也是越家的特色。
电光火石之间,虞家人皆大惊失色,虞妤一张脸又惊又怒,想都不想闭眼直接站在虞寿的面前,一双浓密的眼睫毛颤动不已。
“唰”“唰”两声,弓箭破空,众人呼吸停住,一支箭直直地插在了一处空地上,与此同时,一道流光扎进了梁成章的手掌,当真称得上一句破竹之势,梁成章向后倒在地上,失声惨叫。
虞妤飞快睁开双眼,目光所及那只墨绿的熟悉的竹矛,心脏怦怦乱跳,这是……
“表兄!”闫朗飞身上前,看到梁成章满手的鲜血目眦欲裂,今日之事必不能善了。
“胡家村村民包庇匪盗理应当捕,立刻拿下匪盗,官府可饶你们一命!全都给我上,抓了他们!”梁成章牙齿咬得咯咯响,手上的剧痛让他恨不得杀光所有人,理智尽失。
然而,他话音未落,耳边一寒,锐利的破空声刺耳,“唰唰唰”,竟是又有三支箭扎在他的脚边,箭羽乌黑,震颤不已。
“梁兄在此,可是想与我比试箭术?”一道温凉的男子嗓音响起。
小小的院子顿时涌进了几十名身高体壮的男子,一人推着轮椅进来,上面身着深紫色华袍的年轻郎君手中还未放下弓箭,手上的白玉扳指泛着冷光。
他身后立着吁吁喘气的韩娘子,背着草药。
“大表兄!”虞寿喜极而泣,像是终于等到了救星一般冲了过来。
虞妤目光从那只竹矛上移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下巴一抬,语气骄横,“大表兄,他生的那般丑陋居然敢肖想我的绝世容颜,还想看我的身份文籍。”
其实梁成章生的不算差,也是剑眉星目脸型方正,只是纵欲易怒让他眼带松弛,整个人阴郁不讨喜。
“越、望、秋!”梁成章被人骂相貌丑陋,又被废了一只手,几乎咬碎了一口牙,恨意浓重。
风吹树叶,树冠浓密簌簌而响,越望秋眯起了眼睛,又举起了弓箭,对准梁成章的另外一只手,语气温和,“梁兄,听说你父亲正值升迁,你说这个节骨眼若是向朝中上言忠武将军杀良冒功,以世家子充作匪盗意欲杀害,结果如何?”
匪盗一事本就是子虚乌有,还惹上了南安侯府的人,忠武将军升迁必定无望,更别提河曲县县令一家,怕是要玩完。
闫朗脸上直冒冷汗,面带恳求地望着自家表兄,闫家可是表兄的外家啊。
“你待要如何?”已经废了一只手,梁成章却顾不上了,否则父亲雷霆之怒下来,他承受不起,家中不止他一个儿子。
“我冒犯你亲眷是我错,手上伤势可以抵平,我不追究。”他急声开口,还以为这是越望秋伤的,不知道树影之中还有一双寒眸不含感情地盯着他,如同噬人野兽。
“大表兄,方才他想射阿寿的腿。”虞妤最是记仇,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阿寿。
越望秋一眼先看她是否有恙再看脸色有些白的虞寿,而后朝着梁成章笑了笑,和煦地似一位君子,“家中幼弟受了惊吓,梁兄以为如何赔罪呢?”
笑意不及眼底,目光冰凉渗人,梁成章最清楚这瘫子的手段,狠辣无比,身体一颤将视线移到了旁边的闫朗身上。
几乎在瞬间,他拔起脚边的乌羽箭反手插在了腿上,闫朗的惨叫声响起,血腥气浓郁起来。
“你家中幼弟没事,我表弟却是伤了腿,越望秋,这也抵平了!”阴狠的声音让众人心头一寒,这可真不是东西。
“梁兄识趣,那就马上从这里离开吧,今日拙朴并不想招待梁兄。”越望秋随手将弓箭递给旁边的侍从,开口让他们离开。
“走!”吓破胆的衙役们立刻搀扶着两位受伤的郎君离开,走的飞快。
胡家村的村民也散了,只一个胡二心虚,见了这样大的阵仗腿上一疼摔了一跤,正好被石块扎了一下,鲜血直冒。
“活该。”胡家村的人走前看见骂了一句。
“这次多谢韩娘子为表兄带路。”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虞妤拍了拍胸脯才觉得后怕,幸亏表兄来的及时,韩娘子又领着他过来。
“不用谢,还娘子恩德罢了。”韩雁离将人情分的清清楚楚,笑道,“娘子与我和宋郎君有恩。”
她挺有眼色,看了一眼未曾挪动的轮椅,当即就以回去晾晒草药的借口告辞。
果然是高门大户,原来这个时代轮椅已经有了,看上去居然还挺耐用。
“大表兄,好在你来了,真是便宜了那些丑八怪。”虞妤目送韩娘子离开,接过侍女手中的茶,饮了一口,语气亲近。
树影中,正欲偷偷离开的宋峥听出了话里的亲昵,动作顿了一下,脸上明暗交错。
“阿鱼,明日你和阿寿离开胡家村,我们马上回青州府。”若是在旁日,越望秋岂会轻轻放过那两人。
他神情严肃,像是其中有内情。
“可……我还想多留一段时间,这么走了像是怕了那个将军子。”虞妤迟疑,内心纠结不已,这里的事情还没完呢。
还有宋峥呢,对了,宋峥还在山里面藏着。
院中都是越望秋的亲信,他先是目光柔和地看着虞妤,而后叹了一口气,“阿鱼,非是大表兄不为你报仇,忠武将军是魏王的人,不能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
“你可知,威远侯被定下重罪,通敌叛国,破坏互市私卖铁器粮草,他父明侯大义灭亲已经将其除族。你在祁水河为一个罪人祭祀,被他人知晓与你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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