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郁言大半个月后,阮柠意识到两个严重的问题——一个是他家先生真的没打算睡他,另一个是他家先生把他当小孩儿养。
两个问题串在一起,不难理解为什么他家先生对他没有欲望——完全把他当小朋友了。
阮柠气闷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睡衣,不愿回想自己衣襟半敞地出现在郁言面前,却换来一句“衣服穿好,小心着凉”。
这才初秋,天气闷热得很,着哪门子的凉啊!
“柠柠,过来把牛奶喝了吧,喝完睡觉。”就在阮柠和衣服较劲儿的时候,郁言又叫他。
阮柠闷闷地“嗯”了一声,乖乖走过去。
他家先生对他好是很好的,生活上的小事处处都能体现,比如这个——每晚睡前喝一杯牛奶是郁言的习惯,自从阮柠住进来后,郁言每次热牛奶都不会忘了他。
据说他家先生以前酒和牛奶是换着喝的,晚上想喝哪个就喝哪个,反正两种对郁言都有助眠作用。阮柠来了以后,酒基本就销声匿迹了,用他家先生的话来说就是:“你还小,不能带着你和我一起喝酒。”
阮柠抗议:“我不小了!我都二十一岁了,又不是未成年。”
抗议无效。比他年长六岁的郁言认定他“小”,很体贴地陪他一块儿喝牛奶。
阮柠几口把牛奶喝完,等他家先生也喝完后收了玻璃杯拿去洗,越发生闷气。
第二天阮柠照常和郁言一起上班。自从跟了他家先生后,他顺理成章签约了巧语娱乐——也就是他家先生的公司——过上了不用再愁找工作的生活。
郁言偶尔会自己开车回公司,大多数时候都是秘书过来接他。反正和先生的工作地点是同一个,又住在一起,阮柠理所当然地每天蹭车上下班。
“先生,中午我可以找你一起吃饭吗?”下车前阮柠眼巴巴地问。
郁言看了眼秘书发过来的行程表:“中午不行,我约了星海传媒的魏总,要谈点儿合作上的事情。”见阮柠目光都黯淡下来,他又心软又好笑地哄小朋友,“晚上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小朋友果然很好哄,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回来了,闪闪发光的,眉开眼笑地点头“嗯”了一声。
养小孩儿着实是件很开心的事儿,郁言的心情也愉悦起来,尤其小朋友又乖又可爱的。
阮柠脚步轻快地回到自己的楼层,迎面撞上了和他一起进行培训课程的纪濛——他和纪濛由同一个经纪人带,但从一开始见面就不和。
原因很简单,原本郁言这个“金主”是纪濛的,可阮柠凭空出现截胡了——至少纪濛是这么认为的。纪濛看阮柠不顺眼,阮柠也看纪濛不爽,觉得他对自己家先生简直是痴心妄想。
两人一碰面基本就要互相冷嘲热讽,偏偏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天天见面。好比现在——
纪濛一见阮柠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就会装乖。”
“关你屁事。”阮柠想也不想地怼回去,心情不错地讥诮,“总比你好,想装乖都找不着对象。”
虽然这么说,但阮柠不认为自己的“乖”是装出来的,只不过指向性特别强,他家先生以外的人不容易看到他这一面。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装?”纪濛冷笑,“郁总知道你这么假惺惺的吗?”
阮柠咂摸了一下这句话,怎么都觉得他在酸言酸语,于是很大度地一笑,给了“情敌”致命一击:“你懂个屁情趣。”
要不是涵姐——他们的经纪人江幸涵——过来了,纪濛估计会扑过来跟他打一架。
“都坐下吧,跟你们聊点儿正事。”江幸涵在沙发上坐下,示意他们自己拉把椅子在桌子对面坐着,“苏底那边有个剧本,他挺看好你们的,让我跟你们说一声,要是对故事感兴趣的话,可以去试个镜。”
阮柠和纪濛都一愣。
苏底他们都认识,一出道就凭借拍的第一部电影《天网》斩获金像奖的最佳男主角,现在年仅二十八岁,已经拿了包括戛纳在内的三个影帝,是演艺圈不折不扣的风云人物,“前途无量”的代名词。
也正是因为认识,才觉得不可思议——苏底的电影让他们去试镜?试什么角色?
江幸涵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误会了:“不是苏底出演的电影,是他导演的。新人导演,不挺配你们两个小新人?”
阮柠更愣了:“他怎么……他导演?”
“是啊,据说是演戏演腻味了,想做点儿新尝试。”江幸涵眼也不眨地瞎扯淡,作为苏底的前任助理,她当然知道那是因为苏底身上拍戏留的旧伤需要休养,偏偏姓苏的是个闲不住的,女朋友又没空陪他,于是脑一抽想出了这样的“休养方式”。
苏底还振振有词:“演戏才需要折腾来折腾去,当导演坐在一边看就行,不耽误我养伤。”
人家女朋友都没意见,她一个前助理更不能说什么,只得瞪苏底一眼骂他“嫌伤得不够重”——这些就没必要和两个小孩儿说了。
“有剧本吗?”纪濛问。
“当然没有,得试镜过了才能拿到。”江幸涵说,“只有故事梗概和角色概述,晚点儿我发你们,要纸质版的话自己去打印。”
虽然江幸涵一副好商好量的态度,但这事儿其实他们没什么选择权——作为几乎一片空白的新人,有部不错的戏拍就谢天谢地了,哪来的资格挑三拣四。
试镜都还未必过得了呢。
当晚下班后阮柠对郁言说起这个,郁言了然一笑:“这部电影啊……那你想去试试吗?”
“我看了故事和角色,都挺有意思的。”阮柠给他看自己夹在一起的几页纸,“我想去试的,您觉得我该去吗?”
声音带着点儿小心翼翼,郁言看了眼身边的小朋友,无奈地帮他把那叠纸收好:“想去就去,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问我干什么——我不看,这个剧本我看过了,是挺不错的。”
阮柠睁大眼睛看着他。
两人相处得也算久了,郁言一眼就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主要是小朋友太好懂了,有什么都写在眼睛里,一个眼神就能秒懂。
“苏底给我的剧本,有什么好惊讶的?”郁言说,“他有这个习惯,自己要拍的戏总要给我看几眼。这次的剧本是从一个新人编剧那里扫到的,他很感兴趣,就和人家聊上了。”
聊着聊着就有了亲自操刀当导演的想法,郁言知道这段时间苏底原本是用来养伤的,不太赞成他的心血来潮,就和他对象提了一嘴——要说有谁最能管得住苏底,那就是他家女朋友了。
尤清瞳又心大又纵容地摊了摊手:“没辙,他自己说喜欢,还在床上跟我撒娇,我能怎么办?反正操也操过了,说也说过了,随他自己喜欢吧,高兴就行。”
尤清瞳就是个两只脚都扭伤了还能面不改色上台走秀的疯子,和苏底一脉相承的神经病,指望她说服苏底,跟指望苏底自己回心转意没两样。
郁言懒得管这两口子了。
还是他家小朋友看着顺眼,郁言一看就心情变好,随口问:“你要看看剧本吗?我给你发一份。”
“可以吗?”阮柠受宠若惊,想了想还是慎重地摇摇头,“不要了,先生,我还是靠自己的实力去争取角色吧,不可以作弊。”
“这么乖啊?”郁言笑了,觉得小朋友这样也怪招人喜欢的,就没再提剧本的事。
阮柠一整天都对郁言那句“带你去吃好吃的”充满期待——当然不是期待好吃的,而是先生带他去约会。
可到了目的地,他整个人都蔫了——先生是带他到别人家,根本不是二人世界的小约会。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呀?”阮柠蔫巴巴地问,又不甘心地提醒,“您说过的,今晚会带我去吃好吃的。”
“这么馋呀?”郁言果然没意会到他的意思,顺着自己的思路误会了,领着他去按门铃,“放心吧,少不了你好吃的,小馋猫。”
阮柠气得脸颊都鼓了,随即意识到自己这样太孩子气,气呼呼地收敛了。
进门后他才知道这里是筱卉家,这位筱总他是知道的,还见过两次,是巧语娱乐的重要持股人之一。
郁言和筱卉显然有要事要谈,吃过饭后就到楼上的书房去了——晚饭倒是真的很好吃,都是筱总的小女朋友做的,味道能媲美星级饭店。
说是“小女朋友”,其实女孩子年纪也不算小,比阮柠大一岁。阮柠和她一起把碗筷收拾了,放进洗碗机,然后受邀和女孩儿一起去撸客厅里的三只猫猫。
“这是嘟嘟,这是噜噜,这是呼呼。”女孩儿很开朗地跟他介绍,“呼呼是最小的猫猫,才来到我们家一个月左右,是筱总抱回家的。据说呼呼的前任主人很坏,养了呼呼一个星期就不要了,呼呼还是小奶猫呢,就弃养……”
阮柠小心地抱起那一团白色的小奶猫,只觉得小动物软软的,暖得能让他的心化了。
跟老家里那些家家户户都养的猫不一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是喜欢猫的。
小奶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跟他对视,试谈地伸出一只小爪子,搭在他的手上。
“喵呜~”
“呼呼喜欢你呢。”女孩儿喜笑颜开。
郁言和筱卉在书房里谈得有点儿晚,结束了下楼时,正好看见各自的小情人一人抱着一只猫在看书,还有一只猫猫懒洋洋地趴在两个人中间的沙发上。
“先生,您下来啦。”阮柠听见脚步声,一抬头看见郁言,早就忘了过来时的小情绪,乐颠颠地给他看怀里的猫猫,“看,是很可爱的猫猫,可乖了。”
郁言看清楚他抱着的小奶猫,心情微妙。
“唷,喜欢呀?”筱卉也看了一眼,笑吟吟的,估计是正事谈得不错,“喜欢就抱走呗,呼呼太小了,嘟嘟噜噜都不爱带它玩儿,还老欺负它。”
阮柠一愣,没料到会有这个展开,但抱着软软暖暖的小奶猫,有些心动。
“先生……”他犹犹豫豫地看向郁言,不知道他家先生会不会同意。
筱卉笑得促狭:“郁总,你家小朋友喜欢,你就让人抱走呗,反正你也照顾过一个星期,有经验——没想到啊,兜兜转转,最后呼呼又回到了你家。”
阮柠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震惊地睁大眼睛:“先生,您就是那个弃猫的坏人?您怎么能不要猫猫呢?”
郁言:“……”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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