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尧跨坐在椅子上，双手环绕着椅背玩手机。
发完最后两个字，他起身冲王之维说：“别整了，走了。”
他把别墅的一间屋子改成了录音室加工作室，墙壁上贴满隔音毡，乐器设备齐全，方便朋友们来找他的时候随时开玩儿。
王之维的手按着midi键盘，正戴着耳机混音，自然没听见。
川尧走过去拍拍他肩膀，“走了。”
“你说啥？”
“......”
川尧把他一边耳机摘下来，“走了，我要出门。”
“什么？”
王之维吃惊地将耳机推到脖子上，“你说走了？你要出门？”
“耳朵里塞鸡毛了。”
“不是，我他妈就是震惊，这居然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王之维伸手想打川尧一巴掌试试是不是在做梦，抬到一半被川尧甩回去，“打你自己。”
王之维轻轻地扇了自己一小下。
嗯，有感觉。
“不是做梦啊？”
他瞪大眼睛，“你被夺舍了啊？来给我念一遍你微信支付密码，我确认一下是不是本人。”
“滚。”
“哎我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
王之维把椅子转过来对着他，“你，川尧，平时出去上网刚开机听见首歌都开车回家说要去音乐网采样的川尧，现在歌没录完你要出门？”
川尧抬起下巴：“对，怎样？”
“不怎样，我就想知道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还是......美女的诱惑？”
王之维自己把自己吓着了，并试图从川尧的脸上找出一个答案。
还真让他找到了。
“不是吧哥，真因为姑娘啊？”
川尧踢一脚他的椅子腿，“你他妈怎么这么多屁事。”
“谁啊，哪个？让我猜猜，是不是那天演出碰见的那个？”
“哪个？”川尧跟着他装糊涂。
“我想想啊，就是好看的那个。”
“你是不是只会说屁话。”
“哎你等我再想想啊。”
王之维摸着下巴，“那个穿蓝裙子的？”
“你去看看眼科吧。”
“靠，真是穿红裙子那个啊？”
王之维前一句就是试探一下，没成想居然试出来了。
川尧抓了把头发，“我说你这么贫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动手揍你呢？”
王之维叹口气：“没，就是没想到，我一世英名的尧哥竟沦陷得这么快，你的人生里上个月还有且只有hiphop呢。”
川尧作势要揍他，王之维一下从椅子上蹦起，“说正经的，什么样儿性格的姑娘啊，给你弄得五迷三道的？”
好看的姑娘他们见过太多了，不乏有演出完在后台等着川尧暗送秋波的。
酒吧这地方，鱼龙混杂。正经的有，喝点儿酒投怀送抱的同样海了去了，看一眼他手上戴的richardmille就上头了。
也难得川尧洁身自好，一心搞音乐，要么让人家好好学习要么让人家努力工作，别一天整点儿有的没的。
将来他万一火了，连黑点都不给娱乐记者留。
不，不是万一，他这敬业程度，不火天理难容。
干他们这行像川尧这样的少，有点儿名气觉得自己怎么着似的不少，约粉丝算基操勿6。
约就约吧，还往脸上贴金，标榜自己是keepreal，跟着人类本质最单纯的欲望走。
虽然王之维很想问问到底是跟着吊走还是跟着本质走心里没个b数吗？但不是不能理解穷人乍富心理。
都是人嘛，有成就容易飘太正常了。
不正常的是面前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那简直是鹤立鸡群么。
王之维从小就认识他了，知道他妈大明星，他爹房地产大亨，恨不得整个安市的楼盘都是他们家盖的，有钱到没边。
正感慨呢，川尧憋了半天蹦出来个：“灰姑娘......吧？”
时而盛装出席，时而又会觉得那并不是她的本貌。
王之维摇摇头。意思就是没钱呗。
“怎么着，你的兴趣爱好突然转成cosplay了？一上来就要cos古埃及法老？”
川尧没明白，“什么跟什么啊？说人话。”
王之维瞥他一眼，“嘿，真是有了姑娘忘了音乐，咱们这首歌的主题不就是睡前童话么？前段时间刚特地搜的灰姑娘原型故事，转头就忘了？”
“哦，对。”
川尧确实忘了，经他这么一提醒才记起来。
赶巧了，那句‘如果你是洛多庇斯我做你的法老，为你在古埃及建造孟卡拉金字塔’还是川尧写的，后面感觉不太押韵就给去掉了。
“狗记性。”
王之维利索地穿好衣裳，“到哪一步了？”
“没追着呢。”
川尧拿起外套往外走，一手揣在裤兜里。
“？”
如果头上可以顶表情包，王之维大概会给自己头上贴三个大大的黑人问号，“你这脸，你这才华，你这经济实力，没追着？”
“人家不在乎。”
川尧撇撇嘴，看着打开副驾门的王之维，“你上我车干嘛？自己打车回去，没工夫送你。”
“那我可得见见。”
王之维火速钻上车，系好安全带，“多好的姑娘，万一人家不喜欢你这款，我正好近水楼台，不能便宜外人不是。”
川尧没搭理他，用踩到底的油门作回应。
王之维匆忙抓紧车侧的扶手，“我草，我错了哥，我还年轻呢。”
奈何川尧明显不准备轻易放过他，“错哪儿了？”
“错在不该口嗨，真的，我他妈这张嘴太欠儿了，该抽。”
车速逐渐降下，王之维揪着心脏处的衣服闭上嘴。
＊
两人到台球厅的时候谢慕意刚走下高椅，准备和陈秋池打一会儿。
“给我开他们旁边那桌。”
听见熟悉的声音，谢慕意回头望去，川尧夹着根烟走向他们桌，“挺巧啊。”
那倒没有很巧，谢慕意想。
不过他通过一张照片就知道她在哪个台球厅了？他平时是有多喜欢玩儿？
“哈喽啊小嫂子......”
王之维话说到一半，被川尧揽过脑袋给了一捶，“刚在车上没挨够教训是吧。”
“别别别，我错了哥。”
王之维挣脱川尧的禁锢，理了理衣衫，郑重其事地冲谢慕意打招呼，“你好，我叫王之维，川尧发小，那天在livehouse见过的。”
她点点头，“谢慕意。”
李心刚刚和赵羽结束一局，看见川尧眼睛一下子亮起，拿着球杆凑到谢慕意旁边，“这是你朋友吗意意？”
朋友？应该算吧。
谢慕意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那一起玩儿呗。”李心说。
赵羽翻个白眼，“人想跟你玩儿么就一起玩儿？”
“一起玩儿啊，正好。”
川尧拿过谢慕意的球杆，朝陈秋池抬起眼皮，“打两杆？”
陈秋池听出川尧宣示主权的言外之意，十分不服气地应战，“行啊，来呗。”
工作人员来开台的间隙谢慕意才得空问川尧，“你过来干嘛？”
川尧凑近她脖颈吹了口气，“教你打球。”
“......”
谢慕意摸摸被热气拂过的那片皮肤，“正常点儿。”
“这就不正常了？”
川尧笑，“觉得这样不正常那以后别来打台球了，尤其是跟异性。”
谢慕意没想明白二者有什么直接关系。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打？”
“拍照角度。”川尧说完走到陈秋池那张桌子，指指自己刚开的台球桌，“王之维，去带你小......”
“谢姐姐打一会儿。”
“好嘞。”
王之维会意，麻溜儿地挑了两根杆子到旁边等她。
两声脆响，川尧和王之维同时打出一杆。
川尧开球失机，没分出花色，给了陈秋池发挥的余地。
“你这也不怎么行么。”一旁观战的赵羽说。
川尧懒洋洋地咂口烟，用巧克粉擦着球杆撞头，“有姑娘，给你兄弟留点儿面子。”
陈秋池选了花球，两杆进了两个球，第三杆没进去，换川尧打。
“咱们要不等会儿再继续？我学一下。”谢慕意找了个非常不走心的理由。
“行。”
王之维安慰道：“你放心，跟玩儿沾边的东西就没有尧哥不厉害的。”
“看出来了。”
从姿势看出来的。
川尧俯下身到球桌上，用抬起的拇指虎口架着球杆，烟别在中指和食指之间，腰线将宽松的衣服拉扯平整，聚精会神地盯着红7。
他瞄准的是对面的中袋，恰巧是谢慕意站的位置，所以她看得清楚，那专注的样子实在让人挪不开眼。
一个推杆，红7进球。
随后他利落地走向球桌斜角，低杆右塞，黄1进球。
“帅。”李心不由得发出赞叹。
赵羽不满地扯了扯她，“你想让谁赢啊？”
但耳朵尖的王之维紧跟着问了谢慕意同样的问题：“姐，你想让谁赢啊？”
“......”
谢慕意没打算回答，但川尧忽然起身接道：“我也想听听这个问题的答案。”
几双眼睛望着她，搞得谢慕意不自在到极点，似乎不管说哪个名字都不合适。
“我想让我赢。”
谢慕意边说边俯到桌上，随便打了一杆子，不出意外地没进，明明看他们打挺简单的。
“那你可真是看不起我们小王。”
川尧往下一个准备进球的位置走去，“好歹跟我混的，能被你一个杆都不会拿的打赢？”
此时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照猫画虎的姿势是不大准确，“你要是没长嘴应该还挺帅的。”
川尧对着她做出一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弯着眼睛继续打球。
色球依次落入袋中，很快只剩下一个黑8。
自从轮到川尧后，陈秋池的球杆便没了接触球的机会。
川尧打得入神，找位置时没留意撞了一下谢慕意肩膀。
他手里的烟只燃到一半，回过头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
“帮我拿着。”
川尧把烟递给她，而后抬头问陈秋池：“你们的规矩打//黑8要指袋么？”
到了这会儿，胜负很明了，倒也无所谓指不指袋了。
陈秋池想说不用了，却被赵羽接过话头，“要。”
“那行。”
川尧问谢慕意：“哪个球袋的位置你比较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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