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黑暗风暴
099/黑暗风暴
假期版川尧将自己每天的日程都排得很满, 日程分别有:黏着谢慕意、黏着谢慕意和黏着谢慕意。
今天的首要任务更是重中之重——陪谢慕意看电影。
难得她放了自己一天假。
川尧喊外卖送了好多零食,并提前一个点儿敲开谢慕意的家门。
“来了。”
房门打开,谢慕意看着穿戴整齐的川尧, 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 暗叹还好提前了两个点儿收拾房间。
明明这种事情已经在以前一起做过无数次了,没成想时隔多年再次回到了朦胧期的起始点。
两人过分拘谨, 却又尽力想表现得不拘谨。
川尧站在门口问:“我穿哪双鞋?”
谢慕意从鞋柜里给他翻出一双拖鞋,“穿这双吧。”
实则两个人同样感到奇怪。
谢慕意暗叹怎么上一次去他家吃饭时都没有这种奇怪的氛围,怎么今天他来她这儿却变得不太一样了。
“换好啦。”川尧换完鞋后仍在换鞋凳上坐着, 背挺得笔直。
谢慕意说:“嗯,那进来吧。”
房子里摆了很多刚买的花瓶, 插着紫罗兰的花瓶几乎摆满了家中的每个角落。
川尧看着一尘不染的地面, “你平时挺勤快啊。”
“啊?”
谢慕意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说,“还好吧。”
川尧将零食袋子解开, 摆了一部分在客厅电视前的矮桌上,顺便拧开一大瓶可乐,“杯子在哪儿?我去拿。”
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打开一个看似像存放杯子的柜子。
“等等!”谢慕意出声制止他,可川尧手太快了。
柜子门一开,一些原来在客厅沙发上扔着的衣物顺着柜门往下掉。
“”
谢慕意看着被衣服盖了一头的、只露出一只眼睛的川尧,叹了口气。
“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勤快,有时工作忙有时报的那些课程忙,自己一个人住又不用在乎别人回来压根儿不会收拾房间。”
“没关系, 我也不算勤快。”
川尧笑着坐到地上,将那些衣物折叠起来重新放好。
他这么一说谢慕意反而不会不好意思了, 虽然他的表现显示出他还挺勤快的, “那你有空来我家帮忙收拾收拾吧, 我们两个懒汉兴许能顶个臭皮匠。”
“没问题。”川尧说, “所以杯子在哪儿?”
谢慕意:“我去帮你拿。”
“对了。”
川尧指着电视底下的大理石台子放着的移动城堡手办,“我还蛮开心你把它摆在这儿的。”
“嗯哼。”谢慕意转身进了厨房,回来时川尧正用遥控器翻着影片。
他抬头问:“我们就看这个《邪不压正》吧?”
姜文导演的前两部曲他们都有一起重温过,唯独这部出在2018年的没看过,那会儿他们分手了。
“好。”
影片开始播放,谢慕意随口和他闲聊:“你生日不是在夏天吗?今年打算怎么过?”
“反正不买营销。”川尧说。
谢慕意白他一眼,“记仇样儿。”
“逗你的。”
川尧一手撑着脸,“今年不太想过了,王之维不是要结婚嘛,生日哪儿有兄弟结婚重要。”
“对哦。”谢慕意看了眼日历。
跟他相处的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一不注意七月了,算起来王之维与向涵儿婚礼的日子就在他生日后一天。
正寻思着,川尧手机响了。
他指了指电视,示意谢慕意按一下暂停,随后接起电话:“干嘛?知道你快办婚礼了,不用三天两头通知。”
电话那头的王之维说:“我他妈闲的浪费手机费三天两头给你反复通知。”
“你快上网看看吧,别隐居了,你那节目今儿个播出,有人在网上diss你呢。”
川尧:“?”
“谁啊?”
王之维:“你的死对头和他的小兄弟。”
“”川尧沉思了一会儿,“我死对头?谁啊?”
“APKi。”
王之维说,“人家厂牌来势汹汹呢,我这会儿跟Lopopo在录音棚做diss back,你赶紧的吧。”
川尧看了一眼谢慕意,“可是我今天有事儿啊。”
“你能有什么事儿?你不是放假了吗?人家都指着你鼻子骂到你头上了这气你能忍啊?”
王之维的语气十分恨铁不成钢,“这已经升级成厂牌跟厂牌之间的beef了,你意思你要认怂?”
谢慕意隐隐从手机里听见几个音,建议道:“去吧。”
“我跟你一起去。”
“行。”川尧说,“等着吧,我这就来。”
路上川尧临时上网了解了一下这场beef的起源。
ROA第一个发diss track,他的歌大致在抨击节目不公平,说Two Dogs和YY这个冠季军拿的名不副实。
随后Two Dogs和YY仗着有编曲小天才许天使坐镇,分分钟做了两首歌diss back反击。
紧接着跟川尧早有beef的APKi冲出来给ROA站街发歌,原本属于年轻人的战场被他一个人拉高了整体平均年龄。
谢慕意听完起因经过结果后表示:喜闻乐见。
奔赴第一现场的吃瓜人狂喜。
果然hiphop这种地下文化就是要有火药味儿助兴才精彩。
川尧要开车,匆匆连接上车内蓝牙点开APKi的diss,尖锐的嗓音立刻从车内音响钻出。
“这圈子被你的浑水搅得不太公平”
“走出地下你忘了初心忘了要喊赢”
“当导师前先反思问问自己够不够格”
“靠爹吃饭的暴发户们装你妈的好大哥”
“我听说你现在爱好是倒追前女友”
“说得好听破镜重圆难听是当舔狗”
“超跑别墅天天换说自己不爱钱”
“不如让你女友找我老子画的大饼比较圆”
“没准她一直暗恋我选你只是犯个错”
“现在我给她个机会把你甩了跟我过”
“哦忘了你的兄弟AKA老婆”
“改名当喇叭你不如叫小锣”
……
谢慕意听完点评:“他为什么只会押一个字,整首歌蹦的双押还不如你平时讲话蹦得多。”
川尧:“可能文化水平不高。”
谢慕意:“啥文化水平啊?胎教啊?”
川尧轻笑:“估计是。”
过了几秒,川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谢慕意的脸色,“他提你你不生气吗?”
“有什么生气的,地下文化不都是这样嘛。”
谢慕意正了正坐姿,川尧才想夸她气量够大的,便听她说:“你要是不帮我骂回来你就别想把那部电影看完了,以后也不用来酒吧找我了。”
川尧:“”
身负重任。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谢慕意摸着下巴,“原来你们圈内都用这种方式解决beef的嘛?这么一比你给我出的那几首diss完全称不上diss。”
“是呗,我哪儿舍得真骂你啊。”
川尧笑,“说白了,diss就是rapper解决矛盾的方式,就像拳击手解决矛盾打八角笼。大家肯定揪着对方身上的槽点和梗不放,就看谁揪得又狠又有趣歌又牛逼。”
谢慕意点点头,“那王之维和Lopopo岂不是都写得差不多了?”
“肯定啊。”
川尧在心里替APKi默哀了一秒,“我感觉都不用我出歌,Lopopo足够打死他。”
“为啥?”
“这APKi太傻逼了,跟我闹矛盾非要带上我身边的人,Lopopo可是跟各路网友对骂都能骂一宿的人,战斗力贼持久,对面不认怂他能一直骂。”
川尧想了想APKi那句写LopopoAKA老婆的歌词,也不知道APKi全家人够不够Lopopo骂的。
两人到了地方,正好赶上Lopopo在棚里准备开录。
王之维坐在沙发上写词,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你们坐这儿?”
川尧接过他递来的纸笔坐下,谢慕意则戴上监听耳机坐到了隔音玻璃外,“让我听听他到底有多牛。”
川尧和王之维对视了一眼,没吭声。
监听耳机里的前奏刚播完,Lopopo立刻开腔,流利的flow和清晰的咬字,纵使声音低八度也不影响听感。
谢慕意:一听就是老rapper了。
“你的身高哥们看了一眼顶多一米五”
“去乡间当牛耕地我猜你耕不到九亩”
“初次见面以为你会锁骨”
“喜欢cosplay小公主”
“Ye,裤子多出来一节会不会比较帅”
“Sorry,原来不是裤子长是你长得比较怪”
“在地下没听过你的名字我好奇你从哪冒出来”
“打开百度看你被我兄弟干时无措得像傻大白”
“我玩hiphop的时候你的父母还在早恋”
“他们那时苦恼将来把你改成哪年小学才够能早念”
“我有话[直说] 你的垃圾词没营养”
“你文化[不多] 你的烂歌没有市场”
“我不是你的锣是来索命的阎罗”
“从今天起Lopopo的阴影笼罩你生活”
“冠军梦醒以后我坐在你的[导师位] 想替换我你得再做五百年的准备”
“给你开个后门吧给我[下个跪] 小丑该如何把我[面对] 愚蠢的人类”
谢慕意微笑着摘下耳机。
听起来他已经不局限于段尾押韵了,恨不得连气口都得押上。
倘若diss都是这种水平,那川尧的几首歌顶多算是跟她过家家。
Lopopo录完从隔音玻璃后走出来,看见谢慕意同她打招呼,“Hi雅小姐,你来这儿是想好了准备让我帮忙diss你前任了吗?”
谢慕意:“倒也不必。”
王之维摩拳擦掌地起身,“到我了到我了,我草好久没出过歌了,还挺激动的呢。”
川尧拉着他后脖领把他拉回去,“你别着急,先让我录,我赶着跟我darling回去看电影呢。”
Lopopo接茬,“看什么电影?”
川尧:“关你屁事。”
Lopopo搂过王之维脖子:“你好不容易见我们一次,你好意思不请我们看个电影吃个饭吗?况且这日子这么特殊。”
在此之前,Lopopo和王之维苦恼了半小时之久弄完歌去吃什么,商量半天都没商量出个目的地。
有冤大头不宰王八蛋。
王之维联想到反正过几天川尧得去蹭他的酒席,不吃川尧一顿白不吃,老婆本都在川尧身上花了多少了,便疯狂赞同:“啊对对对,我们在这儿等你这么长时间都没吃饭呢,你不带我俩搓一顿好意思?你说是吧姐。”
谢慕意:“有点儿道理。”
“”
川尧咬着牙白了他俩一眼,进去录歌了。
谢慕意再次戴上耳机,一开嗓她便觉得久违的熟悉。
很久没听到川尧用这种唱腔了,上一次大约得追溯到他在酒吧骂客人那次。
“我的flow像[教父] 你的押韵像事故”
“我一拳把你打回你在老家的住处”
“你想要[公平] 你先学会什么叫聪明”
“作为霍比特的[原型] 你爹见我要抬起头说欢迎”
“我明白兄弟们的[里程碑]让你有点儿嫉妒”
“我跨遍大江南北[海底龟]却只能记录”
“念了几年[peace]现在还妄想卷土重来?”
“我听你的[diss]像听校园广播电台”
“Ei,手下败将怎么开始耍无赖”
“哦,是狗急跳墙不想面对自己的失败”
“抱歉上次骂你时忘了教你尊重女士”
“该让你回炉[重制] 再次参加蝌蚪快跑考试”
“我宝贝儿问你为啥只会押一个字 我说因为你脸上长了一个痣 最后骂你这一次”
“认清我是一座城池 而你是一个祠”
Ok,谢慕意确定了,那几首歌真的不能算diss。
川尧录完出来,乖巧地蹲到谢慕意旁边,“Darling我刚刚在里面是不是太凶了?有没有吓到你?”
谢慕意:?
小伙子还有两幅面孔呢哈,骂人装乖两不耽误。
要不是她戴了监听耳机,差点儿就信了他的屁话,以为他在里面录情歌呢。
她盯着川尧,“这就是你刚才用十几分钟现写出来的词儿?”
搞得川尧莫名紧张,“也不是,在车上听的时候脑子里就开始想词儿了……怎么了,你不满意?那要不我再重写一版?”
“还不错。”谢慕意说,“是个实习期的加分项。”
川尧:“……”
王之维录的过程谢慕意没听,原因是Lopopo一直像个喇叭似的让川尧找个馆子庆祝一下被diss了。
川尧满脸嫌弃地让他滚一边去。
两人一句比一句声音大,谢慕意实在很难无视他们。
用Lopopo的话说多少年都没做过diss了,上次做还是他一个人给一个厂牌里的每个人写了一首diss,自打那以后再没人敢招他。
好不容易碰见一亡命之徒来开张,那简直太值得吃顿饭了,择日不如撞日。
最终在川尧的臭脸和Lopopo与王之维的举杯畅饮中,谢慕意吃得贼撑。
回家的路上,川尧望着黑下的天色,一手撑着头惋惜,“可恶,没看成电影。”
谢慕意:“电影什么时候看不行?”
这diss满天飞的大战错过了可就不太轻易有机会再看一次了。
“他算个屁,能有陪你看电影重要?”
川尧连连摇头叹气,“所以依谢导师的评判标准,我这首diss值得转正吗?”
谢慕意:“阿谢觉得很普通,而且你人傻又懵。”
川尧:“?”
“搁这儿diss人呢?”
谢慕意理直气壮,“对啊,实名制diss你。”
她随手连上车内蓝牙摸到王之维微博,点开他发的那首@APKi的歌,“接下来谢导师要去检查一下小王的作业了。”
许久没听过王之维唱歌,谢慕意心中难免感慨颇多。
很快,王之维的声音环绕在整个车内。
“都是Battle MC咱们也不是一水平”
“我赚得盆满钵满你还不懂你该得第几名”
“好汉不提当年勇可你也没有勇”
“少生孩子多种树可你还没播种”
“对没错 我爹是有钱 我家大业大兜里赚得都是美元”
“但不影响我好好学习争做少先[队员] 我遵纪守法不逃税漏税按时交钱每年”
“听听我的押韵再看看你的单字 真不怪我嫂子觉得你丫是一傻子”
“蹭热度[之前] 先想想自己对社会的贡献”
“你游手[好闲] 扭捏作态的声音像个太监”
“如果专一在你贫瘠的词库里算作舔狗”
“那么巴西在你眼里进球是不是得用手”
“哦,没准你一直羡慕我 为了成为我每天吃一个苹果”
“可怎么办呢 你比起我来是一间厕所”
“我听说你得了尿道[闭锁] 从此你家断了香火”
“劝你多读书多看报才知道什么人不能随便惹”
“”
谢慕意默了会儿,“他这莫名充满正能量的词儿是怎么回事。”
川尧:“弘扬正能量大势所趋呗,毕竟他现在干幕后了,要操的心多。”
谢慕意惊讶:“是什么磨平了当年那个滑头小王的棱角,是爱吗,是责任吗?”
川尧:“可能是我。”
“”那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
如果当川尧的经纪人,确实操的心足够多。
谢慕意突然有些同情王之维的黑头发,估计再过几年就该成少白头了,的确得早点儿办婚礼。
川尧品了品王之维的歌词,点评道:“咱们小王还是挺有梗的。”
谢慕意伸出一只手:“您请说。”
“该得第几名是之前王之维在battle比赛里赢了APKi,那一年APKi让王之维骂得脸都绿了,差点儿在台上打起来。”
川尧回忆起来这事儿就想乐,“王之维音乐性不强,但你要提battle,我们小王可就有话讲了。”
谢慕意一听便明了了:“有几句话是能不做消音处理播出来的?”
川尧思索了几秒:“大概是我哔哔你哔哔哔哔哔哔的程度吧。”
谢慕意咂了咂嘴,“看来小王为了你做出很多牺牲啊。”
哔哔哔都戒了,实乃为兄弟两肋插刀。
“嘿,我对他也蛮大方的好吧,有什么好事儿不先想着他。”
川尧用指尖摸了摸嘴唇,继续帮谢慕意解析:“巴西队年年都是世界杯夺冠大热门,他意思我要是舔狗,巴西队进球都得用手。”
谢慕意:“哦~”
川尧随即纠正:“不过这句有歧义,在你这儿我是可以自认舔狗的,反正我连人都不当了,品种变一变有什么的。”
谢慕意扫了他一眼,“就是我可以骂我自己,别人骂我我就cnm呗?”
“是这么个理儿。”川尧赞同,“但是你例外。”
人类的本质是双标。
没料到谢慕意立马学会了举一反三:“好的你是傻逼。”
川尧:“……”
谢慕意追问:“那苹果是什么意思?出现得很突兀啊,怎么的他俩还因为一个苹果引发过什么血案?”
川尧:“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啊?”谢慕意挠了挠头发,“什么?”
“每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
川尧边乐边转着方向盘,“王之维的意思是想成为他这件事儿是病,得治,那不后面闭锁就跟着来了么,吃苹果不顶用。”
“还挺他妈有逻辑的。”
谢慕意心道以后要是一起玩儿狼人杀什么的……得防着点儿王之维。
这小伙子骂人都要拐个山路十八弯,跟做阅读理解似的。
*
这场beef由个人恩怨逐渐发展成厂牌恩怨,知我意厂牌一马当先,YY和Two Dogs所在的厂牌接连参战,一首接一首的高质量diss频出。
粉丝们戏称这哪儿是beef大战,这是三家分晋。
喜欢hiphop音乐的网友们和谢慕意一样吃瓜人狂喜,毕竟每一次说唱圈的beef事件都能有高质量的diss听。
其中最精彩出圈的自然是川尧Lopopo和王之维的diss,可惜川尧的那首diss精彩是精彩,就是太短了,不如Lopopo和王之维的出圈程度高。
粉丝们纷纷呼吁川尧出续集,川尧的回应是:「怕吓到我乖乖,懒得再给眼神了,我兄弟替我骂就行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为我插自己两刀的,瑞思拜他们。」
热度最高的当属王之维那一首,其中也有他许久没出歌的原因。
网友戏称这是正能量说唱,从此王之维多了个头衔:【AKA正能量Battle诗人】。
结局以APKi发了一句:「吃饭去了,吃完回来继续。」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万万没想到广大网友也会call back,APKi的评论区下最多的是:「大晋亡了」
以及各种金句:「我去吃个饭,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什么饭能吃这么久啊?是我想的那种饭吗?」、「兄弟们别急,APKi可能改行去做大胃王吃播了,多去逛逛直播区,没准儿能刷到他喊321上链接」
没多久,时间将beef事件的讨论度一点点带走,兴许在几个月几年后还会有人翻出这场beef里的优质diss来听,或者复习这场beef的起因经过结果,谁知道呢。
取而代之的是Two Dogs和YY被称赞为年度黑马,名副其实。
两人的网抑云和微博粉丝数量不断上涨,他们正被更多的人听到,被听到的同时也没忘初心,经常帮着宣传宣传那群曾一起上课的小伙伴的新歌。
夺冠季军那一集节目播出的当天,两人一前一后给川尧发了消息表达感激。
川尧风轻云淡地回复了句「这是你们应得的」后,按上手机锁屏键。
这些对他来说已经不怎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终于在谢慕意家看上了《邪不压正》,并每天准时准点陪谢慕意吃着饭。
他认为能找到一家她喜欢吃的餐厅比写出几首牛逼的歌有意义多了。
写一首广为流传的好歌只是他在遇到她之前的追求罢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混沌吃馄饨 27瓶;菰島。、Ф△Ф 10瓶;别搞我心态 5瓶;xy 3瓶;不许熬夜 2瓶;50455704、草莓软糖 1瓶;-
句中押韵用[]标出,这章科普一下diss文化
diss back:diss回去(diss track即出diss
call back:脱口秀术语,对前面提到的事情呼应扣题
◉ 100、杰克玫瑰
100/杰克玫瑰
就算川尧说了不想过生日, 谢慕意却不想什么都不准备地随随便便过完那一天。
怎么也是她陪他过的第一个生日,不做点儿什么也太对不起川尧为她做的那些浪漫的事情了。
她想,感情总是相互的, 即便不分个输赢胜负, 可也不能只一味地接受。
谁规定过女人不能给男人制造浪漫?
虽然想得挺好,奈何谢慕意对于浪漫实在一窍不通。
踌躇许久, 她眼睛一亮,坐到吧台前冲程方招了招手,“小程啊。”
“啊?”
程方回过头, 看谢慕意坐得端端正正,一种不详的预感冒上心头, “我可不敢给你调酒了, 改明儿又从我工资里扣。”
谢慕意尬住了,“我像是能做出来这种事儿的人么?”
程方的回答斩钉截铁:“像。”
谢慕意沉默了几秒钟, “这样,你要是能把我这个问题解决了我给你涨提成。”
程方撸起袖子:“哦?那我可得试试。”
谢慕意双手撑到吧台上探着身,“你一般怎么追女生?”
程方上下扫了她一遍,“你这不太好吧姐?”
“一边被男生追还想一边追女生啊?”
“?”他是什么逻辑鬼才?
谢慕意假装惋惜道:“看来你对提成丝毫没有兴趣,视金钱为粪土。得,我懂了,那就降提成吧。”
“别呀。”程方非常狗腿地说,“不要用提成来玷污我们纯洁的金钱关系, 能为谢老板解决烦恼我辈义不容辞。”
听着有那么点儿英勇就义的意思。
不过谢慕意懒得计较了,当下她只想找寻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他诚不诚心没所谓。
“我想想啊。”程方说, “首先嘘寒问暖不能少, 每日一问干嘛呢、吃了没、要不要一起吃饭?”
谢慕意暗讽:“你们男的一天到晚除了陪姑娘吃饭就没别的正事儿了啊?”
“有啊。”程方补充, “还有逛街看电影。”
谢慕意:“”
怎么着,男人的大脑全是互通的?
“嘿,你可别小瞧这三件事。”
程方叉起手,一副老道的样子,“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关心另一个人吃不吃饭?那肯定是我对另一个人有意思我才会关心这些啊。”
“我吃到好吃的东西就想让她也尝尝,可拍照片有色无味儿的尝不着,我不如带她一起去。你别小看这简简单单的分享,这是最最朴实无华的情感。”
谢慕意似懂非懂,意味深长地吐出一个字:“哦~”
“提到逛街,你真不懂我们男的有多讨厌逛街,那玩意儿溜达一天都买不了什么东西,费力不讨好的。”
程方大概联想到了什么,轻轻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们极度讨厌这件事儿,但却可以为了喜欢的姑娘变得能够接纳,你说说,这不是爱是什么?”
谢慕意托着下巴发出一声尾音更长的:“哦~”
程方说:“还有看电影,这事儿就融合了前两件事儿。为什么呢?因为男人喜欢看的电影跟女人喜欢看的电影是不一样的。”
“我们真的不喜欢看爱情片,那些初恋电影压根儿勾不起任何我们回忆青春的冲动,我们的青春都他妈是网吧泡面,十块钱包一宿夜机好吧。”
“这不又绕回去了么,我知道她想跟我分享她喜欢的东西的那种心情,所以我愿意接纳我本不喜欢的电影。”
“哦~”
这次谢慕意的语气里带着点儿大彻大悟的意味,“那么除了这三件事情呢?你一般追姑娘送什么?”
“我一般靠行动。”
程方说,“给你举个例子吧,我大学时追一姑娘,得知她早上没吃饭我逃了专业课去给她买粥,大冬天贼冷,粥拎着容易凉,我就把粥放在羽绒服里贴着肚皮,没他妈给我烫死,脸又倍儿凉,冰火两重天,简直没谁了。”
说得很有道理,然而不是谢慕意想要的答案。
她听大学时期干嘛?她早毕业了。
谢慕意蹙了蹙眉头,将问题更加详细了一点:“那你有钱时一般怎么追姑娘?”
程方小小的眼睛里大大的谨慎,“老板,我有钱时天天在工作岗位加班,哪儿有时间追姑娘啊,我的心里只有工作,工作使我快乐。”
谢慕意:“”
救命,她真的没有考察他的意思。
谢慕意不死心地接着问:“喜欢的姑娘过生日你通常送什么?”
程方说:“送蛋糕呗。”
谢慕意:“你活在十年前啊?”
程方:“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那会儿我还买得起安市的房。”
无语。
看来在他身上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谢慕意转头将视线放到了微信联系人里。
平时天天来喝酒的那些关系好的客人总归有追女孩儿的经验吧?
【XMY】:「在吗方哥?问你个事儿。」
【方哥】:「哎,在呢,谢老板请说。」
【XMY】:「一般姑娘过生日你送什么啊?」
【方哥】:「皇家礼炮、路易十四、黑桃A、唐培里侬轮着开。」
【XMY】:「」
淦,忘了方哥是个玩咖。
Ok,next。
【XMY】:「在吗小李?问你个事儿,一般姑娘过生日你送什么礼物啊?」
【小李】:「啊?送衣服包和鞋吧。」
淦,忘了小李是个二代。
谢慕意揉了揉太阳穴,翻到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姐姐。
【XMY】:「在吗张姐,问你个事儿,你一般看上心怡的小伙子送什么啊?」
【张姐】:「送车子房子和钱呀。姐姐很忙,没工夫和他们谈恋爱,只要有空的时候他们能陪姐姐就行。」
【XMY】:「富婆贴贴,请问您性别卡得死么?您看我行么?」
【张姐】:「也能凑合。」
【XMY】:「那我先谢谢姐姐不嫌弃了^-^」
生无可恋,世界再见。
怎么川尧对这种事情就能信手拈来,让她误以为准备一场浪漫很简单。
实乃大骗子。
愁着愁着谢慕意灵光一现,猛地记起川尧喜欢收藏手办。
可现在下单最快也要三五天才能到吧?就这还是有现货的前提下。
思来想去,谢慕意决定去商城碰碰运气。
距离川尧来接她下班的时间还有一个点儿,谢慕意拎起包风风火火地打车到离酒吧最近的一家商场。
再赶回来时川尧已经在酒吧门口候着了,老远看着她扬了扬眉毛,“干什么我不能知道的坏事儿去了?找了几个小弟弟?”
谢慕意:“呵呵。”
还不得怪他天天来接她,现在她几乎不开自己车才回来得不赶趟儿。
川尧注意到她手里打着商场LOGO的袋子,“逛商场去了?”
随后自然而然地伸手帮她拎,“想要什么说一声不就行了,干嘛自己溜达,多无聊啊,不如我陪你溜。”
“Stop!”谢慕意在他的手摸到袋子前把袋子往怀里一抱,把袋口攥得严严实实的。
川尧的视线从袋子移到她脸上,“怎么着,买了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东西呗?”
“是啊。”谢慕意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应该没看到里面的东西。
“买的你不能知道的东西。”
“哦”
川尧钻进车里,待谢慕意坐上车,悄声问:“是空姐护士还是”
谢慕意:“?”
“你脑子里除了yellow废料还有别的吗?”
川尧插好车钥匙,义正词严:“我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脑子里除了废料没有别的怎么了?过分吗?不过分吧。”
谢慕意:“你这是个疑问句么?”
川尧:“不是,我这是个自问自答句。”
“你毕业时有没有语文老师对你说过出去别说你是我学生?”
“那可太多了。”
原来还有自知之明呢。
谢慕意假笑.jpg,“今天吃什么啊?”
川尧调出导航,“发现一家新开了没多久的法餐,我几个朋友去过都说好吃。”
谢慕意缕了缕头发,将东西好好放在离川尧远的那一侧腿边,“什么节日啊,吃得这么正式。”
本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川尧却道:“对啊,你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啊?”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七月貌似没什么情侣过的节日吧?
可他这么一问谢慕意反而不确定自己的判断了,“什么节日啊?”
川尧得逞地笑:“不是任何节日,但是我想给你过个节。”
谢慕意:“”
川尧单手开着车,“干嘛非要等到过节时才能过节呢?只要我想给你过,每天都能是节日。”
这突如其来的被撩到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谢慕意试探性地问:“你天天陪我吃饭都不会觉得枯燥吗?”
川尧随便答道:“有什么枯燥的,在我眼里陪你吃饭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啊,每天都做开心的事情为什么会枯燥。”
或许爱情就是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却每天都能做出新意吧,谢慕意如此思索着。
好像有他陪着连吃饭都成了一件浪漫的事儿。
毕竟在我们的人生里有很多顿饭都是跟不同的人吃的,很难保证上一顿一起吃饭的人吃下一顿饭时还坐在一起。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川尧说,“我还想陪你把下半辈子的饭吃完呐,任重而道远。这才吃了多久,怎么会枯燥。”
谢慕意调整座椅背至偏后的角度,“那就慢慢吃喽。”
川尧望着车前的路说:“好啊,慢慢吃呗。”
*
生日当天,谢慕意准备了一桌子菜、蛋糕和一瓶珍藏已久的红酒邀请川尧来她家过。
川尧嘴上讲着哎呀都说了不过了,身体却很诚实。
谢慕意开门便见他拎着一个大袋子,“什么东西?”
川尧:“别管我了,你还年轻,听哥的。”
谢慕意:“?”
川尧侧身绕过她往屋里钻,“哎哟,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呢。”
谢慕意有些心虚地说:“你没吃就知道好吃了?”
没料到一语成谶。
几分钟后,川尧抓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十分不自然地说:“嗯,好吃。”
谢慕意走过去坐到他对面期待地盯着他:“真的?那你多吃点儿。”
“行。”
川尧就着菜狂往嘴里扒拉米饭,谢慕意看他吃得挺香,自己也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
菜尚未送到嘴里,被川尧叫住,“等等!”
“啊?”
“我挺想吃青菜的。”川尧伸过碗,“给我吧。”
“什么毛病啊?”谢慕意质疑,“别人碗里的香?”
“对啊,我就爱吃你夹的,不行么?”
谢慕意无奈地把筷子间的青菜放到他碗里,又去夹了一块小炒肉。
“哎等等。”川尧再次打断她,“小炒肉我也挺想吃的,给我吧。”
谢慕意:“?”
他绝对有问题。
不过念着他今天生日,谢慕意没多说什么,将那块小炒肉也丢进他碗里。
紧接着,她用勺子盛了一勺肉末茄子,在川尧阻拦她之前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放进嘴里。
“”
她的眉头拧起,川尧适时地给她递上一张纸巾。
谢慕意把嘴里的东西全吐了,“这么难吃你都能吃得下去?你是真不挑啊。”
川尧放下碗,“嘿,我这不是不想你不高兴吗,好不容易做一次饭,起码我得表现出一副很爱吃的样子吧,不然多打击你的积极性。”
“诶。”谢慕意叹息,“看来你的生日宴被我搞砸了。”
“不砸。”川尧轻笑着起身端了几盘菜进厨房,“咸的加点儿糖就行,淡的加点儿盐就行。”
“再说了,难吃也吃不死人,能吃就行。”
谢慕意略带着自责,“你今天生日诶,还要你亲自下厨,那岂不是预示着你未来的一年都要自己下厨了?”
“迷信。”川尧打趣她,“你连生日愿望都不信,你信这些?”
“而且下一年厨就下一年厨呗,反正下厨也是给你做饭,我乐意。”
他的安慰丝毫没让谢慕意的心情转晴,等川尧端着重新翻炒过的菜摆到她面前让她尝尝时她才收起了苦恼的表情。
可就是那么几秒钟,也没能逃过川尧的细致入微,“怎么了?不高兴?”
谢慕意重新拿起碗筷,“有一点点吧。”
川尧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哎呀,有什么不高兴的,我不是还喝到酒了吗?除去你这儿我还真想不到在哪儿能喝到这么好喝的酒了。”
“嗯。”
谢慕意随便应了他一声,想也清楚这是他的客套话,哪儿会有他想喝买不到的酒。
“其实我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
川尧说着拎起大袋子摆在桌子上,“这个夏天发生了许多让人开心的事情,我猜测你很喜欢这个夏天,所以我准备借你一个夏天的生日。”
他掏出打火机将桌子中心的蛋糕上插着的蜡烛点燃,并转身去关了灯,“生日快乐,darling。”
川尧坐回到她面前,“生日歌太俗套,我们就不唱了吧?”
“不不不。”谢慕意说,“还是要唱的。”
她清清嗓子,用手打着节拍,“恭祝你福寿与天齐~”
“庆贺你生日快乐?”天天陪她看老电影,川尧很难学不会这首《祝寿曲》。
“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
唱完歌,蜡烛还没燃尽。
川尧借着烛光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个个掏出来。
“生日礼物我们慢慢来。这是送给你一岁的礼物,金色的长命锁保佑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两岁的礼物是一双缝着老虎的小鞋子,这个年纪聪明的你应该学会走路了吧?可偶尔会左脚绊右脚,穿上我的鞋,意意绊不倒。”
“三岁送你一顶老虎样式的小帽子,跟小鞋子配套的,虎头虎脑的小孩儿最招人稀罕,当然了你是最招人稀罕的那一个,装备上两件套的你一定超可爱。”
“四岁你很调皮,经常跟伙伴们玩儿捉迷藏或什么需要跑步的游戏,不小心摔倒了别忘记吃棒棒糖,甜甜的东西能减轻疼痛。”
“五岁啊,你羡慕那些骑自行车的小孩儿吗?送你一个自行车的金属摆饰吧,真车就算了,别骑车摔倒了,我可舍不得让你身上破一点儿皮。”
“六岁的礼物已经送过了,那个永生花。”
“七岁,相信你已经听过很多童话。可是你知道吗?不用自己读童话故事书是小孩子的特权,一定要听别人读的才行。我想那时没有人给你读,所以一会儿我给你读这本《小王子》吧。”
“八岁,三年级啦,功课一定做得很好吧?送你一些小红花贴纸作奖励。”
“九岁的你有没有羡慕同学们漂亮的小本子?不用羡慕,我给你买了。”
“十岁,你兴许收到过不少调皮早熟的小男生写在纸条上的情书,但我相信你一定没给那群幼稚的小屁孩儿眼神。不过读过那么多情书的你一定也会写了,这张信纸送你,将来写给我。”
“哦对了,不许让他们摸你的头!手也不行!”
“十一岁你小学毕业啦,要上初中了,送你一个漂亮的小书包和一支钢笔,去初中给他们好好炫耀炫耀,你的小书包天下第一好看。”
“十二岁,MP3里装载了许多你的小秘密,你惊叹于歌居然还能这样唱,并且悄悄喜欢上了这种音乐。”
“Ps:我在里面下载好了我的所有歌。”
“十三岁,叛逆的你会好奇他们躲在学校厕所隔间飘出来的烟雾是什么,不过那样不好喔,先吃几颗薄荷糖吧。”
“马上初中毕业的十四岁,你拆下同学录里的纸页分发给同班同学,跟他们说今后不要断了联系。”
“十五岁你高中了,学校规定不可以披散头发,送你可爱的发圈吧。”
“我悄悄告诉你哦,你扎马尾辫的样子也特好看,超他妈青春的。”
“十六岁你在课堂上与老师顶嘴,走廊里很热,拿这个冰杯镇些凉水喝吧。”
“十七岁,别人的梦想是考上好大学,你的梦想是变有钱。”
川尧顿了顿拿起手机,发了个五万二的转账,“不要着急,你以后一定会有钱的,只是那时的你还不知道。”
“终于熬到了成年的十八岁,可以抽烟了。送你一盒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十九岁你遇到了一个人,他会送你很多礼物的,包括他自己。”
川尧笑,“十九岁没有实物的礼物,因为礼物就坐在你面前。”
“二十岁你们分开了,送你一部新款手机,下次冲动想给他打电话时记得要按下拨号键,他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二十一岁你毕业了,花一般的年纪收到很多表白和鲜花,把学士帽丢到空中的那一刻你在想他在干嘛?”
川尧双手奉上,“这是我的毕业照,我在第一排的右数第三个,学士服下穿了你买的衣服。”
“二十二岁,你事业有成,人人称赞你年少有为。作为默默关注你的人就送一句迟来的祝福吧:darling你真的很棒。”
“二十三岁,你们重逢了,他记得他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还记得要送你星空。”
“如果今天算作你的生日……二十三岁的礼物是送你一个不会增长年龄的生日,你将永远二十三岁。”
川尧说,“关于我爱你这件事,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
他已经开始讲《小王子》的故事了,谢慕意是知道的。
为什么会知道呢?
原因是谢慕意给他买的东西恰好也与小王子有关,她临时去补习了小王子的故事。
谢慕意吸了吸鼻子,“你送礼物成本的挺高的。”
开心的时刻哭也太丢人了,她绝不允许自己用泪水点缀这个难忘的夜晚。
“对你我一直很下血本。”
川尧说,“反正也不用存老婆本去娶别人。”
“你等一下哦。”
谢慕意迅速起身到屋子里去拿早早备好的东西,片刻后,她抱着一大捧玫瑰花和印着商场LOGO的袋子出来。
“又送花?”
川尧笑着接过那一捧玫瑰,“哪儿有女人老是给男人送花的,还是玫瑰花。”
“我觉得玫瑰跟你挺配的呀。”谢慕意说,“而且哪儿有男人送女人地铁票的?”
“你可以送地铁票,我为什么不能送花?”
川尧:“好,你想送什么就送什么。”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玫瑰是很寻常,但她送的玫瑰不同寻常。
有回应的爱实在令人难以不沉沦。
轮到谢慕意送出生日礼物了,她从袋子里掏出一张满分的数学试卷,赶巧了,正好是她六年级得的。
也是后来想考一次满分不大容易。
川尧看着试卷挑眉,“你这是,想让我夸夸你?”
“想让你参与一下我的小时候。”
谢慕意说,“虽然不是用你买的那根钢笔做的题。那会儿答卷都是用铅笔好吧。”
川尧说:“那我回头再给你买几根自动铅。”
“那倒不用。”
谢慕意认真地说:“我记得当时拿到试卷的一瞬间我超级开心,毕竟你知道数学要拿满分很难的。”
“我在回家的路上幻想着一开门爸爸妈妈坐在客厅里,然后我就掏出试卷昂首挺胸地跟他们说,爸爸妈妈,我数学考了100分耶!”
川尧若有所思,“没想到打开门,迎接你的是空荡荡的房子,没有人等没有热气腾腾的饭菜,无人关心你拿满分还是零分,于是你决定,你再也不会努力学习了,对吗?”
谢慕意惊讶:“Wow,你怎么知道。”
川尧耸耸肩,“没关系宝贝儿,你想啊,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你当时拿100分的意义便是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向我炫耀呢?”
他伸手摸了摸谢慕意的头,“这时我就会夸奖你,我宝贝儿真棒,太他妈的厉害了,我长这么大数学从来没拿过一百分呢!”
似乎确实变得有意义了。
谢慕意略微遗憾,“诶,早知道能这么爽一把我就不会不好好学习了。”
“哟,还挺骄傲上了呢,你这种心态不可取啊。”
“嘁。”
谢慕意继续把袋子里剩下的东西一个个拿出来,“苦恼了很久在你生日时该送什么,原本想买你喜欢的手办的,可你也清楚手办寄过来要好久,不赶趟儿。”
“没办法,我只好买了一个系列的两套盲盒,你拆来看看里面有没有隐藏款,回头缺哪个普通款的我们再去网上收。”
川尧迫不及待地拆开盲盒,看到小王子系列的人物惊了一瞬。
说出来谢慕意可能会不信,他早想买这一套了,结果工作太忙老忘记下单。
或许生日真的是人运气爆棚的一天,他把两个系列的隐藏款全开出来了。
谢慕意睁大眼睛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牛啊。”
转头打开手机购物软件,准备给他收被隐藏替代的那两个单品。
“先别急着买了darling。”
川尧按下她的手机,“我急迫地想告诉你我特别高兴,不管是你精心准备的礼物还是这份晚餐。”
“小王子是我最喜欢的童话故事,我小时候姥姥经常给我读……她和我爸的家教一样,告诉我男人要绅士,要像小王子一样,只能要一朵玫瑰花。”
“姥姥说,如果你找到了那朵玫瑰,你就不可以再去摘其他的玫瑰了,人不可以贪心。”
“还有小王子说的‘如果想要与别人制造羁绊,就要承受流泪的风险’,这些道理我从小就懂。”
谢慕意忍住没哭,川尧的眼角倒是先湿润了。
从前他怕男人有着心心念念的童话会显得过于幼稚,从不敢表露。
他会陪谢慕意看哈尔的移动城堡,可不敢让她知道他喜欢的那本童话故事书。
即便那年的她不知道这件事儿却依然有觉得他太幼稚的想法。
但今时不同往日。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幼稚。”
谢慕意用双手捧着脸说,“你不觉得一个成年姑娘每天把魔法挂在嘴边同样够幼稚吗?”
她拿起桌上的那本书,“其实我想说的是,你能给我读一读这本《小王子》吗?今天是我生日诶,听别人读童话是我的特权,我还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呢。”
川尧仰了仰头,说:“好。”
落地窗前,谢慕意同川尧坐在地毯上,听他读着《小王子》。
就算她早过了听故事的年纪了,那谁让这是她独一无二的特权呢?
所谓特权便是用来行使的。
谢慕意一边数着夜空上的星星一边喝着酒,脑子里一幕幕浮现着小王子在旅途上遇到的事物。
无趣的大人们、装在箱子里的绵羊还有那四十四次日落。
听着听着,谢慕意莫名感觉比起小王子,川尧仿佛更像玫瑰花,毕竟逃走的是她。
路上她遇到了很多人,把那份爱意小心地藏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知道。
川尧问:“笑什么呢?”
谢慕意说:“没什么,感觉玫瑰跟你很配罢了。”
又或许她是要求多且高的娇气玫瑰,需得全方位的呵护照顾才能找到想要的安全感,而他是苦恼该如何表达爱才能让玫瑰知道的小王子。
川尧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星星,“我忽然又记起一件我小时候的事儿。”
谢慕意:“嗯?”
川尧喝了一口酒,“晚上,我跟小伙伴们在院子里玩儿,王之维指着一颗星星说那颗星星是他,之后小伙伴们纷纷选择了属于自己的星星。”
谢慕意乐,“那你呢?”
川尧自豪道:“我啊,我随手一指说,那个最亮的是我的。王之维问哪个最亮?我说看见那月亮没。”
“切。”
聊了几句,川尧继续给她读故事。
听着听着,谢慕意又想,他们不像小王子和玫瑰花,他们谁都不会逃。
听着听着,谢慕意靠在川尧的肩头睡着了。
川尧没有停下读故事的声音:“我当然爱你,以前没有让你感受到是我的不对。”
除了这句,小王子还说:‘世上也许有五千朵和你一模一样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音响里随机播放到《人生的旋转木马》。
放到这首纯音乐时,他正坐在她的城堡里给她讲他最喜欢的童话,城堡里处处弥漫着紫罗兰和玫瑰花香。
“祝我们生日快乐。”他说。
川尧抬起头望着窗外的夜空,继续帮她数着她没有数完的星星。
男人怕黑有什么丢人的?男人喜欢童话故事有什么丢人的?
大人总是这样,长大了就忘记了小时候的愿望,无可避免地被一些条条框框和刻板印象禁锢。
但川尧认为他不会的,因为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儿常常会带他重新回到童年,将不美好的地方全部驱散,再一点点填满美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芊不做大哥好多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老公叫桑延 27瓶;别搞我心态 5瓶;小嘴叭叭喊我爸爸 3瓶;47、汪汪队 1瓶-
*和小王子说的话都出自《小王子》
◉ 101、Blue Moon
101/Blue Moon
这觉没睡多久谢慕意就被闹钟吵醒了, 醒来时天蒙蒙亮起一点点,她还保持着靠在川尧肩头的姿势。
她揉着脖子坐直,“你一宿没睡?就这样坐了一宿?”
“准确地来说, 是半宿。”川尧的手机闹钟紧跟着响起。
半宿而已嘛, 有什么的。
谢慕意伸展着胳膊起身,“那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 咱们该出发了。”
“嗯。”
今天是向涵儿的婚礼,他们要去当伴郎伴娘。
衣服王之维和向涵儿早就送过来了,直接在家里换好节省时间。
两人各自换好衣服, 用微信知会了彼此一声,同时拉开家门。
即便已经见过衣服的样式, 川尧还是因为那件合身的烟青色旗袍惊讶了一秒。
松散的头发盘在脑后, 用了一根他之前送的发簪卡着,额前两缕卷曲碎发被门带起的风吹得摇曳。
“真漂亮。”川尧说。
“你也不差。”谢慕意说。
她看着他身上的黑长大褂和别在头顶的算命先生常戴的那种黑色圆片墨镜打趣:“再拿把扇子能直接说相声去了。”
川尧使劲地一点头, 墨镜从头顶滑到他鼻梁上,“你再拿把团扇,我明天就买票下江南。”
去江南等一场烟雨。
谢慕意往电梯间走,“夏天去不赶趟儿吧?”
川尧慢悠悠地跟着,“我等着呗,你我都能等到,我还怕等不到春雨?”
谢慕意侧目睨他,“你如果去江南等, 可能真的等不到我。”
川尧问:“为什么?”
谢慕意说:“因为我三月要下扬州。”
“”川尧默了一秒,“你怎么不说你要去看黄鹤楼呢?”
在电梯抵达前, 谢慕意从包里掏出他昨晚送的那盒黄鹤楼, 抽出一根点燃吸了一口。
烟雾弥漫在楼道里, 她站在雾里, “今儿反正肯定看不了了,先抽一根解解馋吧。”
“”
川尧盯着电梯上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夺下谢慕意的半根烟叼到嘴里,“你挺没素质的,楼道里抽烟,丝毫不顾及邻居的感受,明天我就给物业打电话。”
谢慕意:“?”
“咱们这儿不是一梯两户吗?”
川尧:“对啊,我的意思就是不顾及我这个邻居的感受啊。”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谢慕意白他一眼,“我邻居抽得比我还凶。”
川尧将谢慕意送到向涵儿家楼下后便接着电话准备往王之维那儿开了。
在他走之前,谢慕意无意间听到几句手机里的怒吼:“你他妈人呢?”
川尧挥手同谢慕意告别,“在你媳妇儿家楼下。”
王之维:“你有病吧,你是哪边的宾客自己心里没点儿b数吗?”
川尧蹙着眉将手机拿远了一点儿,“你再bb我就是你媳妇儿这边的宾客了,让Lopopo给你出力撞门吧。”
王之维:“他撞他妈,我给他打了仨电话,全挂了,发短信问我是不是没结过婚,着什么急。”
“这说得不是废话吗?我能结过?”
川尧按了按太阳穴:“讲道理,这也不能全怪他。”
王之维:“b话少说,上号。”
“哦不,赶紧。”
川尧夹着手机踩下油门,“来了来了别叫了。”
谢慕意待他的车尾气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才转身敲开向涵儿家的门,来开门的是向父和向母。
“叔叔阿姨好。”她说。
“哎呀小谢来啦,快点儿快点儿,化妆师等你半天啦。”
谢慕意一进门便看见向涵儿穿着褶皱的睡衣,嘴里叼着半根油条,脸上却化着精致的妆,“来啦老弟。”
“??”
这他妈谁的婚礼?
谢慕意怎么觉着向涵儿比她起得还晚呢?
嘿,一问才知道向涵儿真比她起得晚。
向涵儿骄傲地说:“我昨儿个睡觉前化的妆,空调开的18度,我妈在旁边看着我,就怕妆花了或者睡觉压到脸。”
谢慕意:“”
“咱们就是说,你今天结婚诶,就不能早起一会儿吗?”
“我今天出殡我都不能早起。”
向涵儿说,“哦对,出殡了我就不用起了,一觉睡到盗墓贼把我挖出来。”
向母挥手拍了拍空气,“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呢?快呸呸呸。”
向涵儿说:“妈,我一新新人类,你别给我整这些迷信的,你跟我爸信信得了,强迫他人信仰不可取。”
化妆师的刷子在谢慕意脸上来回扫,谢慕意僵硬地坐在化妆椅上,只有眼珠子能动。
她小幅度地张开嘴问向涵儿:“别的伴娘呢?”
向涵儿倒是不见外,直接给谢慕意表演了一个当场换衣秀,“没别的伴娘了,就你一个。”
“啊?”谢慕意疑惑,“就我一个?我一人堵得住门么?”
向涵儿说:“来帮忙的朋友同学在楼上布置呢,用不着你堵门,你从川尧身上给我讹笔大的就成。”
谢慕意:“你这也太任性了吧。”
“我的婚礼我还不能做主了?”
向涵儿换好衣裳叉着手笑,“我要不能做主我就不会给你备双平底鞋,谁他妈定的规矩女人结婚时一定得穿高跟鞋啊,惯的,爱穿让他们男人穿去。”
也就她这么随心所欲了。
谢慕意接着问:“话说你的婚鞋藏哪儿了?”
“我穿着呢。”
向涵儿撩起大红色的衣摆,“新买的倒钩,帅不帅?”
谢慕意:“?”
“你意思要把找鞋这个环节省略掉?”
“不啊。”
向涵儿说,“我衣摆这么长,能盖住脚。他们肯定想不到我压根儿没藏,届时我就看一帮大傻子们找破脑袋。”
谢慕意抬起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可话又说回来了,我听王之维那意思叫了一堆伴郎呢,到时候一出场两边的数量不对等岂不是显得咱们这边没人了似的?”
“我怎么可能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向涵儿自豪道:“我定了几套大码的伴娘服和高跟鞋让他们分去。”
“”
谢邀,谢慕意脑子里已经浮现了川尧穿上裙子和高跟鞋的画面了。
这浮想翩翩一旦展开就不太好停下,一直到化完妆谢慕意还在寻思。
最后她干脆掏出手机,试探性地给川尧发了条微信:「嘛呢?」
川尧几乎是秒回:「怎么,才多久没见就开始对我思念了?不着急,马上来见你。」?
怎么听他意思像要来接新娘似的?
【XMY】:「主要是那什么就是」
【YAO】:「怎么一会儿不见还患上口吃了?」
【XMY】:「呵呵。」
【XMY】:「给我拍张照片发来。」
【YAO】:「哦。」
【YAO】:「[图片]」
谢慕意点开图片一看,是被众人包围着的王之维。
【XMY】:「你给我发别人老公干嘛?」
【YAO】:「哦,原来你是想看你老公啊,早说啊。」
【XMY】:「自从认识你以后,我的母语就变成了无语。」
【YAO】:「[图片]」
谢慕意又点开图片一看非常失望。
可恶,跟早上见的没什么两样。
他妈的说好的女装呢?
能不能照顾一下土狗就想看一米九大个儿穿裙子的心。
谢慕意没再回复,结果那边的川尧开始源源不断地消息轰炸。
【YAO】:「点评呢?」
【YAO】:「看见这么一张帅脸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XMY】:「一般。」
【YAO】:「?」
【YAO】:「不是你说要看的?」
【YAO】:「看完了就拔x无情是吧?」
【XMY】:「[转账]-100元」
【XMY】:「别说一百块都不给你,拿着这一百块打车滚。」
【YAO】:「妈的,你这变脸比我穿裤子都快。」
【XMY】:「你确实应该穿条裤子。」
【YAO】:「:)」
“走走走。”
谢慕意才把手机放好,向涵儿便催促她:“该上楼了。”
向涵儿家的老房子是个三层的大别墅,一到楼上,谢慕意一眼看见穿戴整齐的向一南,没戴镜框。
谢慕意微笑着与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哥。”
“嗯,是挺久不见了。”
成熟如向一南,却也不知此时该摆出何种表情。
毕竟放肆的笑容是胜利者的专属,没见过哪个失败者笑得比向日葵还灿烂的。
不过向涵儿才不管他这些,伸出两只手扯着向一南的脸往两边拉,“哭丧着个脸干嘛?你表妹出嫁你就这么不乐意啊?还是你对我有点儿什么特殊的禁忌情愫?”
向一南:“你快他妈闭嘴吧,求你了。”
这直线跳到家庭伦理剧的对话给谢慕意逗乐了,“没事儿哥,能理解。”
向一南:“?”
“你怎么也变得不说人话了?”
“可以说但没必要。”
谢慕意弯着眼睛瞥向里面的房顶,“这么多气球呢?”
向一南揉了揉脸:“是呗,吹得我腮帮子都疼了。”
向涵儿随手拆了条烟,“那快整两根华子缓缓。”
向一南:“”
谢慕意虽然没参加过几场婚礼,但她敢肯定,像向涵儿这么整婚礼的或许大概可能有,但不多。
——一屋子人聚集在里屋叼着烟炸//金//花等新郎,不知道的以为屋里哪个角落藏了台干冰机呢。
这炸//金//花的人群里还包含了一律师。
用向一南的话讲:“又不玩儿钱,再说了,我是律师不是警察。”
向涵儿看了眼牌,抬手叫:“十个脑瓜崩。”
她这气势立刻吓跑了几个朋友。
谢慕意看完牌,往床中间一扔,“我也跑了。”
向一南看了看她丢出来的牌,“同花你都扔啊?”
谢慕意:“诶,毕竟不是同花顺,是同花顺我就跟了。”
向一南看好牌,自信地盯着向涵儿:“我跟你。”
另外几个朋友许是牌同样不错,纷纷表示:“我也跟。”
向涵儿冷哼一声,“玩儿就玩儿大的,五十个,搞不搞?”
向一南:“来呗,我跟你。”
这下连觉得自己牌不错的那几个也跑了,只剩下向一南和向涵儿。
谢慕意自觉担起了主持:“那开牌吧。”
“虽然你是我妹妹,但是脑瓜崩局中无亲人。”
向一南十分傲气地丢出他的豹子3,“你今儿结婚,这五十个咱们日后慢慢弹。”
“哟哟哟,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小瘪三啊。”
向涵儿将三张牌分成三次甩出,一次甩一张,牌都被她握变形了,“不好意思,三张Ace,想赢我除非你老爸变成兔子。”
谢慕意:“双押乘3瑞思拜,不愧是rapper的老婆。”
向一南:“”
她这是什么狗屎运。
向涵儿撸起袖子冲向一南招了招手,“脑瓜崩局中无亲人,你选的嘛,偶像。”
向一南愤恨地伸过去头,“行。”
可惜这脑瓜崩向涵儿没弹上,就听楼下传来一阵闹闹哄哄的声音。
向涵儿一拍脑袋,“我草,怎么来这么快啊,快快快锁门。”
谢慕意一听也慌了,赶紧收拾床上的牌。
奈何新扑克牌特别滑还特分散,一帮人手忙脚乱了半天也没收拾好几张。
最终还是向涵儿灵机一动,“把我裙子展开藏裙子底下。”
虽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也能凑合。
在王之维那伙人抵达门口时,扑克牌刚好被全部收在向涵儿的裙摆底。
外头的王之维唱道:“媳妇儿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
向涵儿给谢慕意使了个眼色朝外喊:“唱这么难听,你老爸听了都不给你开。”
门把手被往下压了几下,明显是王之维在试探,“那怎么着才能给我开啊?”
谢慕意走到堵门的人们旁边说:“钱到位才能抱着媳妇儿睡。”
“行行行。”
不多时,红包一个接一个地顺着门缝往里钻,“够了吗?”
谢慕意捡起一个红包打开,“就一百啊,打发谁呢?”
外面的川尧问:“那你想要多少啊?”
谢慕意回头跟向涵儿对了个眼神,向涵儿用手指给她比了个3。
谢慕意点点头,张口就是:“三十万。”
向涵儿:“?”
这就是姐妹吗?宰自己男人都这么下得去手的?
川尧:“你要买房啊?”
谢慕意说:“我要去乡下盖学校。”
川尧:“”
怪不得都说女人记仇呢。
向一南接茬:“赶紧的,给不给?不给我可给了。”
川尧一听,咬牙切齿地说:“给。”
“怎么付款?”
谢慕意将印着向涵儿微信收款二维码的纸张塞出去,“微信里没钱的话我们这边还支持支付宝哦亲,刷卡也支持,POS机就在外头的矮桌上。”
川尧:“嘿,真周全啊。”
谢慕意:“那是,业务总得齐全么。”
“”她怎么连四年前的仇都记?
川尧很快把钱转过去了,在众人等待向涵儿查收转账松懈的一瞬间,伴郎们撞门而入。
向一南离得近,地又挺滑的,一时没站稳坐到地上。
川尧见状冲他伸出一只手,“球打得不错。”
向一南愣了愣,没客气,握住他伸来的手,“彼此彼此。”
“这次没有中场休息了吧?”
“那当然。”
川尧说,“我会打到死的,你可以去专心奔赴下一场球赛了。”
向一南笑笑,“行。”
谢慕意丝毫没注意到他们俩的对话,因为王之维那一副特像过年时贴在窗户上的拜年童子式打扮实在太吸睛了。
“你们在屋里cosplay火车头呢?”
王之维扇扇鼻前烟雾,正了正中间镶着颗翡翠的瓜皮帽,“听我指挥啊,尧哥你个儿高,去衣柜上面找找,Lopopo你去床底下找找……”
Lopopo:“?”
“我怎么不去你媳妇儿裙子底下找找呢?”
谢慕意听见这话心头一紧,贼怕Lopopo是个行动派,那找鞋环节岂不是没开始就结束了?
好在王之维没当真,骂了一句:“去你妈的。”
谢慕意整理好面部表情,观察了观察伴郎团。
嚯,这简直是说唱圈的过年阵容,要不是里面有几个穿裙子的,跟她说这帮人的目的地是某个地方台的跨年晚会她都信。
其中最瞩目的要数胖子,裙子边缘的缝合线都快崩开了。
谢慕意问胖子:“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胖子回答:“嗐,维哥非说斥巨资给我定制了一件大码女装,不穿浪费钱,你说说这找谁说理儿去。”
“上面没有。”
川尧找完走到谢慕意跟前,“过会儿空了给你和穿裙子的这帮人拍张合照?”
谢慕意:“哈?你的意思是我要对比才能产生美吗?”
“”川尧无奈,“You know i mean.”
“床底下没有。”
Lopopo找完起身拍了拍衣服,顺手表演了一个踢大褂。
“整挺帅啊。”谢慕意问,“师从黄飞鸿?”
Lopopo反问:“为什么不能是郭德纲呢?”
谢慕意:“”
Lopopo:“狗骗你,我真是得知要穿大褂回去翻了一夜郭德纲视频学的。”
谢慕意:“那你可真是干一行爱一行。”
估计以后这帮人谁办中式婚礼都缺不了Lopopo的身影了。
十几分钟后,伴郎团挨个汇报:“柜子里没有啊。”
“窗帘后面也没有。”
“我连首饰盒里都找了,没有。”
“等会儿,你家首饰盒塞得下鞋啊?你快回家玩儿芭比娃娃去吧。”
王之维愁得来回踱步,谄媚地往谢慕意身边凑了凑,“给点儿提示呗好姐姐。”
川尧:“你叫谁呢?”
Lopopo:“肯定叫雅小姐呗。”
川尧:“我不是傻子。”
Lopopo:“原来如此,我没想到。”
“给提示不是不行。”
谢慕意扬了扬眉,“我这人好说话,也不为难你们,一人整两句freestyle吧,单押滚出克。”
众人:“”
是rapper的和不是rapper的都沉默了。
这当众acappella不比过年回家被长辈cue表演节目社死?
川尧可不管有没有伴奏,捧场得很,“Darling你不能以我的标准要求别人啊,得适当的降一降。”
“哦~”
谢慕意拖了个尾音,“那就你们三个双押吧,别人随意。”
Lopopo张嘴就来:“我表演醉罗汉在雨中,路人全部停下看我的武功。”
谢慕意:还说不是师从黄飞鸿??
不过她很快因Lopopo这个漏网之鱼提高了标准,“你们俩得往今天发生的事儿上贴。”
“”
自己惯的,哭着也要押上。
川尧叹了口气:“上次嘴贱 借了你三十万,今天折现 我全当做慈善。”
“哟,还附送个句中的单押呢。”
谢慕意扭头朝王之维抬了抬下巴,“到你了。”
王之维舔舔嘴角,盯着向涵儿:“可以给你买车和房,也能陪你去山间放牛羊。”
向涵儿:“滚,谁要跟你放牛羊。”
王之维只得挠挠头又想了一句:“你漂亮得像我的宝藏,接了你去见我的老丈。”
谢慕意笑,“这是终于记起还回去的九年义务教育了,突然变回文化人了?”
川尧评价:“不,这是狗急跳墙。”
Lopopo附议:“确实,这是穷鼠啮狸。”
有人开了头,余下的rapper们跟着献上祝福,拼起来能凑一首完整的歌:
“我哥们儿是最帅的新郎,现在接上他最美的新娘。”
“他说他的副驾只有她能坐,富裕日子他一定会让她过。”
“买一座写她名字的大house,生活中她是他的大boss。”
“她的每句话他都当成圣经,没有信仰的人从此成了行星。”
“他环绕着恒星不停运转,那恒星是她他心甘情愿。”
谢慕意对这个伴郎团的cypher非常满意,于是她如约给了王之维提示,指了指向涵儿的裙摆。
王之维双指放到太阳穴飞了一下以表尊敬,随即抱起向涵儿。
没想到的是裙摆带起了藏在底下的扑克牌,一时间,扑克牌如雪花般纷飞在空中。
向涵儿掏出藏在袖子里的三张Ace,她的高光时刻怎么能不让她老公见证一下呢?
“牛逼吗?”
王之维高呼:“牛逼!”
川尧朝谢慕意的方向斜了斜身,“这又抽又打的,我们来之前你们在演《赌圣》啊?”
谢慕意摆了摆手指,“不,我们在演《澳门风云之拉斯维加斯篇》。”
“”
川尧问,“你摸得什么牌?”
他想,如果谢慕意输了他就给她补上。
谢慕意说:“同花,我跑了。”
川尧发出和向一南一样的疑惑:“同花你都扔?”
谢慕意冷笑,“同花打得过fullhouse?除非你老爸变成兔子。*”
川尧:“?”
合着演的不是《赌圣》是《赌侠》啊?
王之维抱着向涵儿到一楼,一众人跟在他们身后。
改口环节自然不能少。
王之维给向涵儿父母倒好茶,想学Lopopo踢大褂,结果没踢好,褂子踢头上了。
向涵儿一边嫌弃一边把他的褂子拍下来。
王之维捧着茶,双膝跪地,“妈!”
谢慕意和向母一同张嘴:“哎。”
向母宠溺地笑着:“意意变淘气了。”
谢慕意也咧着嘴笑,“嗐,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
王之维捧起另一杯茶,跪着转了个方向:“爸!”
“哎!”
向父还未张嘴,伴郎团先应上了,一个比一个声音大。
王之维只得又叫了一遍:“爸!”
“哎!!”
这次向父张嘴了,可伴郎团的嘴也没闭上。
向家父母给了王之维厚厚的改口费红包,只是还没出家门这些红包就落入了向涵儿的口袋。
一帮人闹闹哄哄往酒店出发,川尧和谢慕意坐到了一辆车上。
川尧太累了,边闭目养神边轻声与谢慕意闲聊:“你不是不喜欢热闹吗?”
谢慕意说:“这种热闹又不一样。”
川尧说:“哦,那改明儿咱俩办婚礼我也整热闹点儿。”
“你这不仅想转正还想上位啊?”
“人总得有点儿梦想么。”
谢慕意感慨:“诶,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当上干妈。”
川尧捏着她的指尖,“想要小孩儿自己生一个不就得了。”
谢慕意不知怎么的,蹦出一句:“万一是小男孩儿,你会像你爷爷对你爸爸那样对他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川尧会不会像他爸爸对他那样对小孩儿。
坦白讲,他们俩都没地方学习合格的家长要怎么当。
在孩子长大的过程中,模仿父母的为人处事何尝不是一种无意识间的潜移默化。
长远的问题是该未雨绸缪,有备才无患。
今天看着向涵儿出嫁,谢慕意莫名就觉得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了,那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一眨眼就成了穿婚纱的新娘。
谁也无法预知未来会如何发展,那时的她们哪儿想过能有这么一天。
“不会。”
川尧说,“不好的事情我一个人受着就行了,你知道我不是那种把自己的痛苦强加在别人身上的人,能造福一个是一个。”
谢慕意倒是猜到他会这样回答了,她也说不清她出于什么心态,能猜到还非得问个明白。
“担心那么多干嘛,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不过我的建议是不生,看你难受十个月真不如让我断子绝孙算了。”
川尧仍闭着眼,“但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不会干涉,我家里的烂摊子我自己解决,你不用管他们,反正生出来也不跟他们姓。”
“啊?”谢慕意没转过来这个弯儿,“那姓什么啊?”
“姓谢呗。”
“我想你会比我更适合当家长,你更能照顾到孩子敏感的内心、青春期的焦躁、小心翼翼的情绪”
“我知道没人能比你做得更好,我不建议不是怀疑你做不好这件事儿……”
川尧唠着唠着就没了音儿,可谢慕意的思绪却持续发散着。
人的感性总是会通过一些特定场景抒发,见证别人婚礼的幸福时刻属于典型案例。
有那么几秒钟,她脑子里闪过种种有关于他的画面,从四年前到四年后。
当她惊讶于那些画面里只有欢笑没有争吵时,她想,干脆嫁给这个男人算了,还等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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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appella:阿卡贝拉,无伴奏,cypher:接力的说唱形式
*-《赌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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