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踢开，楚江红着眼走了进来，脸色阴沉着说道：“怎么，新欢？”
高之阳看他表情不对，生怕他在公司发疯，也不管身旁的女人，拉着楚江就走。
“回家说。”
路上是楚江开的车：“高之阳，我还没死呢，这么着急找下一个？”
高之阳没回话，楚江脸上没什么血色，又出言嘲讽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看着楚江带着些疯狂的脸，也不知道哪根经没对，高之阳张口就说道：“楚江，我是个男人，我就不能追求自己的生活吗？”
自己的生活？
楚江笑了：“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现在跟我说你要追求自己的生活？”
是了，一步错步步错，高之阳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你碰她了么”一个很冷静的问句，从驾驶位传来。
高之阳没那个胆子，但他现在也在气头上，壮着胆子回了一句：“你说呢。”
楚江眼睛越来越红，用力捏着方向盘，脚下的力度不受控制，车速越来越快。
“楚江！你冷静点，咱们有话好好说。”
“呵，咱们留着以后，慢慢说。”
楚江没有半点想要减速的迹象，车速越来越快的冲向对面，高之阳下意识抱住了头。
车子撞向石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从床上惊了坐起身来，脸色苍白，鬓角流着虚汗，胸膛上下极速的起伏着，显然被吓得不轻。
宿舍人都还在睡觉，高之阳看了一眼时间：4:55。
他慢慢下了床，轻声走进卫生间，锁了门。
滴答——滴答——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脸上，才让镜子里的他看起来不那么苍白，汗液伴随着流水滴在水池里，耳边仿佛还围绕着巨大的碰撞声。
高之阳还没有从梦里脱离出来，即使已经重生回来一段时间，依旧每晚都在做噩梦。
慢慢平复了心情，才回到床上，这会还是半夜，可他已经没了睡意，翻来覆去总觉得怀里空荡荡的。
要命！
和楚江在一起了二十多年，抱着他睡已经成了习惯，虽然是被逼的，但这会床边没人，还有些…
贱啊。
高之阳暗暗骂了自己一声，上辈子被楚江攥在手里这么多年，自己的一切都是楚江一手包办的。
可这就算了，楚江占有欲强的可怕，他随便跟一个人多讲两句话，回家这人一定就要发疯。
他忍了这么多年，实在忍不下去，用了很多办法逼楚江分手，可楚江到底就是受着，丝毫不提那两个字，最后逼他想出了出轨的办法。
谁知道还没实施，就被楚江拖进了车里，疯了一样的朝着石桥撞过去。
“想离开我？我告诉你死都不可能！”
后来真是，
死都要拉着他一起。
想着想着，困意上来了，又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今天周末，他没课，不过在外面约了兼职，起的也早，即使他足够小心，也还是发出了动静。
对铺的兄弟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半天憋出一句话：“起这么早啊。”
高之阳“嗯”了一声：“出去做兼职。”说完拿上东西就要出门。
换作以往，他的舍友绝对不会跟他说话，反正挺看不上他的，这还是他这段时间跟这些人好好相处得来的结果。
人还在半路，就接到了兼职店老板的电话：“喂喂喂，同学你要到了嘛？今天搞活动，十分需要你啊。”
高之阳在公车上挤着，回复了之后又艰难的把手机塞到裤兜里。
到了地方，看到店门口有个拿着小熊套装的男人，对方看到他样子，有些惊喜：“你是，做兼职的小高？”
高之阳点了点头，只见老板立马扔了那个套装，拉住他的手：“长这样还带什么头套啊，兄弟，你出卖色相的时候到了！”
“嗯呵呵”，高之阳扯着嘴角笑了笑。
“小高，你看到那个天桥了没有。”
高之阳顺着老板的手看过去，身后横跨着巨大的天桥供人们过路。
老板接着说：“待会你就穿着围裙站去桥上拉客，我在门口配合你，我告诉你就长成你这样的，穿个围裙小姑娘肯定爱看，要是今天生意好，工资给你加倍！”
前面高之阳都不在意，听到工资加倍，他眼睛立马就亮了：“好的老板，我一定努力工作。”
他转身走去，老板还在他身后继续喊：“加油！double（双倍）！triple（三倍）！”
高之阳尴尬之余还充满了干劲儿，脱了外衣，里面是一件白衬衫，系上带着招牌的棕色围裙，真有那么点感觉。
他站在那研究这个宣传单，旁边坐着一个给人擦鞋的青年男人。
那男人也没干什么，看高之阳收了单子，他就搭起话来：“小兄弟，还在读书吗？”
高之阳点点头，不知道对方要干嘛。
“哎呀，真好啊，读着书还出来干活，一看就是个勤快的孩子。”
这话他从小听到大，他本是个孤儿，在村里长大，收养他的爷爷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去世，然后就一直靠着好心人的捐助和奖学金生活。
他拼命的努力，一步一步往城市中心走，这才有了之后的生活。
“喔，还好了。”
两个人就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人渐渐多了起来，高之阳的脸确实香，来来回回路过的人基本都会回头看看。
有两个妹子一直踌躇着想来搭话，高之阳注意到，扬起了笑脸：“两位小姐姐要了解一下甜品吗？”
高之阳逢人都笑脸相迎，认真的推销着下面的甜品店。
“今天店里促销，第二份半价哦~”
带上了俏皮的尾音，更是让一众人对他产生了消费的冲动，
他往下给大家指路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小熊套装的人正在疯狂的向他们招手，身体疯狂的舞动。
“是下面那只跳舞的小熊嘛？”
“应该…没错吧。”
高之阳低头擦了擦汗，这会太阳有些烈，他背对着阳光，远远看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似的的。
对面的餐厅里坐着两个女孩子，看着手机说着话：“拍到没？”
说的显然是天桥上的高之阳。
对面坐过来几个少年，其中一个发色张扬的男生凑着问道：“干嘛呢你们？”
两人齐齐往窗外一指：“看，男人！”
楚江放下手机，往那边一看，那个被阳光倾洒的少年，他…有点心动。
“诶诶诶楚少你去哪啊？”
刚坐下又立马起身的楚江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别管。”
时间慢慢走到中午，太阳也爬到了头顶，有一说一天桥上是真的热，高之阳解开了领口一个纽扣，又把两只袖子卷到手肘处，斜靠在栏杆上，用宣传单扇着风。
“诶小兄弟，你来这坐，帮我看会，我去上个厕所。”
高之阳在这个男人起身后毫不客气的坐了下去，实在是累得慌。
他正休息着呢，突然面前就坐下了一个人，踩着运动鞋搭在了支鞋的架子上：“多少钱一次？”
高之阳听声音觉得有些耳熟，抬头一看，太阳有些刺眼，他下意识用宣传单遮了一下，这导致有些近视的他更看不清了。
“不好意思啊，擦鞋要等一下，我帮人看的位置。”
看着对方的运动鞋，听对方说出那种话，他一瞬间就明白了意思。
明摆了看上他了。
看对方这鞋子不出意外应该要七八千，不过还是算了，他这辈子已经没有这个心思了。
楚江把脚放了下来，看到他手上捏着的宣传单，问道：“有什么福利么？”
福利…
高之阳随手递了一张单子过去：“今天办卡可享永久八折，挺实惠的。”
楚江接过来，随意的看了一眼，突然凑近后盯着高之阳：“那你呢？”
聚焦后看的更加清楚，高之阳瞳孔猛的缩小，被吓的往后仰，最后跌坐在地上。
楚，楚江！
他胸口起伏着，呼吸有些急促，生怕对方看出什么不妥，又猛的把头低下去，闭着眼消化面前的场景。
楚江没想到自己会把人吓成这样，起身要去扶他：“欸，没事吧？”
高之阳下意识的躲开，自己拉着栏杆站了起来，扶正了板凳，楚江的手还伸在哪里，隔了一会才慢慢落下。
“没事…谢谢。”
如果忽略他颤抖的声音，可能真的没事。
大概是因为这张脸的原因，楚江也不气，他做事向来直接了当，拿出手机说道：“加个微信。”
因为身体反应，高之阳差点下意识就要拿出去手机加他，被他忍住了，回了一句：“不了，谢谢。”
礼貌的吓人，楚江直接气笑了，被拒绝了两次呢，就算再心动，现在也没了心思，动作迅速的收了手机，说了句“打扰了”便转身离开。
等人走远，高之阳才呼了口气，腿软的扶着栏杆坐在小板凳上，弓着身子抱着腿，他有些头晕，慢慢闭上了眼睛。
等再睁眼，入目就是雪白的天花板，他才刚动了动手，就被按住。
“诶诶诶别动别动，一会该漏针了。”
转头看去，是老板。
“小高啊，医生说你是中暑了，等打完点滴好好休息休息。”
高之阳没力气说话，轻微的点了点头。
老板又说：“哦对了，小高，你认识楚江嘛？”
楚…
高之阳本来平稳的心又紧了起来：“他？怎么了？”
只见老板从兜里拿出张纸条，递给他：“那会你可能晕倒了，是他扶着你下来的，我在店门口看到，就跟他一起来的医院，门诊费都是他给你出的，给留了个联系方式。”
白纸上没有署名，只有一串醒目的电话号码，其实不用给，他都能把号码背下来，毕竟记了那么多年。
该去还他钱才对，可高之阳实在怕了他，不想有任何交集，反正都在同一所学校，不急这一时。
点滴打完，叫来护士拔针，两个人没有多停留，回了店里。
护士把窗子打开通风，风吹动了窗帘，垃圾桶里的袋子沙沙作响，阳光照进去，里面是揉成一团的白纸。
不多会门被推开，进来一个手里拎着一袋水果的人，留着寸头，是楚江。
病房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楚江走进去，还有些可惜，转身要出来时，瞟到垃圾桶里的一团白纸，本来要走的他总觉得有些不对。
过后忍着脏把那团纸捡了出来，展开一看，眯起了眼睛。
想他从小到大在哪不都是被捧着的，没想到一颗心还在这给糟践了，情绪抑制不住的烦躁，最后忍了又忍，只是重重的把纸团捏的更小，扔进了垃圾桶里。
看到自己另一只手上的水果，冷笑过后随手一扔，把那个纸团盖的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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