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栾媚眼如丝，“哟，看来有人着急见您。”
祁若忽感姬栾放在她肩头上的手劲道一大，空气中似乎飘过一丝酸意。
“别闹了，我去见见他。”
祁若原本不打算见戎子衿的，因为这是她给戎子衿出的难题如何解决却看戎子衿，她不会插手。
但是她会逼迫戎子衿做出选择。
祁若走出长廊，来到药研所的园林前。
青白衣的青年站在雨雾中，雨下的并不密，可是落在脸上还是会有冰冷的触感。
衣衫湿了大半，染湿的发丝粘在前额，原本清明的眼眸也在朦胧的雾气中失去了他原本的模样。
浅色的唇微微抿着，雨滴划过唇珠，在唇线上晕染开来。
视线内出现了黑色的靴子，戎子衿目光有些木讷的抬了起来，声音沙哑：“陛下……”
青年比起前两天消瘦了不少，没有休息好的眼下晕着淡淡的青影。
戎子衿顺势跪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又无力松开。
他很少过问家族里的事情，父亲让他远离政局，他也乖乖听话，去了药研所。
他见过不少奸诈的官员，有不少还是他父亲亲自将他们辞去官职。
可戎子衿从里没有想过，自己的家族其实也在吸食帝国的血液，背着这个被帝国人所唾弃的帝王，偷走了国库的钱财。
官官相护，从下往上的官位几乎都要被他们家族内的人所占全了。
树大招风，若他是祁若，也不会任由戎家在继续发展下去，更何况他们家族中的几个人还违反了帝国律条。
戎家确实该打压了，他们碰了本应该他们涉足的地方。
就算不是暴君，随便一个帝王眼中都容不得任何的沙子。
戎子衿没有等到祁若的回应，死死的咬了一下薄唇，“您希望我怎么做？”
祁若停在屋檐下，紧紧一足的距离，外面落下冰冷的雨水，而里面则十分干燥，祁若的身上半点雨滴都没落上。
“戎子衿……你还是没有懂我什么意思？”
戎子衿挂着晶莹剔透的雨滴的睫羽颤了颤，“我知道，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事到如今，祁若将这件事情交给他处理，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来，祁若都不会插手，即便是他销毁证据，偏袒戎家的人。
可是他不能够……
祁若的目光从戎子衿的身上移开，“不知道怎么做就是没有懂。”
戎子衿足够用能力，可是被他父亲保护的太好了。
她需要想戎子衿的这样一个人为她所用，所以她必须要推戎子衿一把。
其实她可以知道告诉戎子衿他们家族中的那些腌臜的事情，但是这样远不如戎子衿亲自发现带给他的打击大。
戎子衿紧紧的抿住唇，唇色更加的浅了，“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您都不会干预吗？”
祁若目光落在远处，冰冷的字从她唇间吐出，“是。”
一向背脊挺直的青年，现在看上去有些佝偻。
戎子衿不会包庇那些人，与其等着祁若亲自动手来打压戎家，不如由他来。
只是他这也做，也就说明他选择了站在祁若这一边……
戎子衿微愣间，祁若已经走出了屋檐下，来到他的面前。
“戎子衿，放眼整个帝国，我没有一个可以完全信任之人，所以我很需要一个。”
“就像你父亲帮你决定的那样，离开政坛，不涉猎政事顾然可以保的了一时的安全，但是你就甘心看着那些人把戎家的基业毁掉，看着你父亲犯错误？”
戎子衿眉心轻轻皱起，眸色一暗再暗，“我……”
再多的犹豫已经没有用了，当他选择来见祁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戎家绝对不能够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可是他父亲在家中的地位已经不复从前，就算他父亲有意要更改，他的叔父们也不会同意。
祁若从他身边走过，衣摆轻蹭过戎子衿的肩头，看着花坛，“新枝长出来了，稚嫩是稚嫩，可是不能够完全遮挡住幼枝。”
她相信戎子衿的决定。
————
祁若望着平静的河面，手指轻敲在扶拦上，只着了单薄的衣衫，衣摆随着风微微一动。
戎子衿果然做出了她最想要的选择，将手中的证据交给了大法官，把戎家的那几个人抓了起来。
这可能还只是一个开头，后续还会将很多人牵扯进来，甚至包括那些与戎家走的近的人。
戎子衿这次行动迅速，又有祁若在暗中吩咐过大法官，只要是戎子衿的请求全部应允。
才能将那些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前，先将他们抓起来。
戎父也没有想到背后捅了他们家的人，居然会是那个他一直疼爱的儿子。
为了可以让戎子衿远离暴君，他甚至让戎子衿进了药研所。
戎父听说祁若将戎子衿带走后，虽然着急，但没有乱了阵脚。
暴君是喜欢胡作非为，但从未见她对出来智者以外的omega动过心，他倒是不害怕戎子衿被祁若祸害了。
直到他听说了戎子衿陪着祁若去了会所，还在大街上动作亲昵，甚至在智者大人面前公然维护祁若……
戎父有些坐不住了，但还是没有到祁若面前要回戎子衿，他害怕自己越反抗，祁若只会变本加厉的报复到戎子衿的身上。
只是他没有想到，平静了几天之后，戎家那些腌臜的事情被人翻了出来。
找到这些证据的人就是戎子衿。
戎父一时难以置信，气急攻心，在家里病了很多天，他这个人虽然在仕途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污点，但难保不会被那些拖累。
而且经过这次的事情，戎家便不复从前了。
帝星第一大家恐怕也要换了……
戎父难以接受的是这件事情是戎子衿策划的，就算戎子衿看不惯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大可拿着这些证据去找他们对峙。
戎子衿却选择了一条将戎家推向绝境的路。
祁若容不下他们家很久了，戎子衿在此刻这么做，很难不会让人怀疑戎子衿彻彻底底投靠了祁若。
戎父愿意相信戎子衿一定有他的难言之隐，可是戎家在其他人可不会。
那些知道马上就会查到他们的人，临死挣扎一下，倒是什么也不怕了，将手伸向了戎子衿。
戎子衿一没有官职，而祁若又没有当众真的的袒护过他，自然成为了众矢之的。
……
祁若眸色加深，河面的平静在一刹那被打破，她骤然出手拦下了擦着耳畔而过的冷风。
巫淮被祁若的力道惊了一下，手骨就像是要被生生的碾碎一般，从手腕都手臂都无法动弹。
天旋地转后，少年瞪大眼眶，被祁若桎梏在了身下。
看到巫淮的样貌，祁若放在他脖颈上的手才微微收了一些力道。
看着巫淮眼中的杀意，祁若有恃无恐般笑了笑，“你想杀我？”
冰冷的字眼戳着巫淮的心，原本抱着必死心态的他在这一刻有些动摇了。
因为眼前满身阴戾的祁若比死亡更加可怕，明明面前人的样貌美的极为少见，可是落在他眼中，没有感到丝毫的美感，只觉得畏惧。
“放……放开我。”
本应该强硬的语气，不知道为何到了嘴边软了下来。
巫淮的下巴被祁若捏的生疼，有着要被生生捏碎的错觉。
他瞪着祁若，声音低沉醇厚。
忽然身子猛地一颤，诧异过后，是怒不可恕，有些黝黑的肌肤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
巫淮咬了咬牙，“把手拿开。”
祁若感受到手下的肌肤不断升温，看向她放在巫淮脖颈间的手。
似乎方才不小心碰到了巫淮的腺体。
祁若默默的收了一下手指，对上巫淮更加怨恨的目光，无奈的挑了一下眉。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闹出了动静来以后，侍卫才急忙赶来。
见到他们陛下将少年压在身子，都略有些迟疑。
——他们来的是不是不太是时候，坏了他们陛下的好事？
祁若淡淡的瞟了侍卫一眼，“还不来抓住他？”
————
祁若坐在凉亭下，两指撑着脸颊，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对面被困住的气氛的少年。
若是仔细观察一下，少年与巫如眉眼间是有些相似的。
只是巫淮眼眶深邃，更有一种难以被驯服的野性。
今天一早，少年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惊动了侍卫不说，还要来刺伤她。
如果不是她制止住了侍卫，恐怕她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具被鲜血染红的尸体了。
祁若漫不经心的晃了晃杯中的酒，任由少年恶狠狠的看着她。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少年到处是交给姬栾处理的。
她叮嘱过不要让少年死，纵使姬栾有别的心思，但也不会不听她的话……
一道红艳的身影急匆匆的穿过河面上的长亭，“陛下，您没事吧？”
姬栾胸口起伏，气息不稳，第一件事情还是查看祁若有没有受伤。
祁若侧眸射来的目光，却让姬栾停下了脚步，身子发僵的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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