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新将一个包装精美的手提袋与蛋糕一起拎在左手上,悄无声息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家房门,却被地上丢的一件衣服引去了目光。


    那是件bubrry的米色风衣,买于其公司拒绝使用新疆棉花之前,官网报的价在他记忆里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再往前瘫着一条ck的领带,大概是上个纪念日他送给艾新的礼物。


    ck领带上叠着另一条别的牌子的领带,他没见过。


    盛知新微微蹙眉,目光一转,便看见玄关后立着一个小巧精致的行李箱,旁边摆着一双鞋。


    这个行李箱是他与艾新都不会青睐的款式。


    艾新的朋友来了?


    他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忽然听见卧室有人低语的声音,不像自己男朋友的声音,听着很耳生。


    不会是家里遭贼了吧?


    一瞬间盛知新满脑子都是那些罪案电影的桥段。他将蛋糕与手提袋放在桌子上,顺手从旁边抽了根高尔夫球杆,慢慢向卧室挪去。


    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他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向里推,里面传出的一道声音让他的动作一顿。


    那是个少年的声音,软而甜腻,夹着细碎暧昧的喘/息,断断续续的:“艾哥,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艾新的声音响起,“我和他没有太多感情,其实早就想结束了,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


    他说完,又低低笑了下:“觉得不太好,那你还穿着他的衣服和我做?”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少年甜腻的声音响起,“对吧?艾哥?”


    盛知新的手还扶在门上,却觉得血液一寸寸地冷了下来。


    他歪过头,从那一掌宽的门缝向里望去,看见了一个白皙光滑的后背,腰窝处纹着一行他见过很多回的英文花体字。


    是他男朋友艾新的后背无疑。


    刚刚冰冷的血液瞬间回暖,一股脑地冲上头顶,让他忽然有种窒息的覆灭之感。


    盛知新在脑袋里排练了无数次如何用高尔夫球杆狠狠抽打这两人的屁股,或者在他们开始行苟且之事的时候冲进去直接把艾新吓到后半生阳/痿。


    听起来都很爽,但他一样也没做。


    盛知新将那根高尔夫球杆往门口一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沉着冷静地对着门缝里那两个赤条条的人影拍了几张照片。


    即使他的手在抖,那几张照片也清晰得很,甚至能看得清艾新侧脸上的一颗小痣。


    “艾哥......我怕疼,”少年的声音发颤,带着一股撒娇的意味,“我害怕。”


    “不会疼的,闻老师,”艾新摸着怀里人柔软的头发,轻轻地吻上他的眉眼,“哥会轻点,你不要怕。”


    他顿了顿,用一种近乎缱绻的声音一遍遍地轻声说:“闻老师,闻老师......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不知他重复了几次“闻老师”这个称呼,就像催眠一样碎碎地念叨着。


    盛知新眉头一跳。


    这位做三做到他家的小妖精居然是闻灿,那位和自己同一个公司的著名麦麸营销咖,去年和艾新搭了部大火的耽改剧。


    这是因戏生情了?


    他眼看着面前的潘金莲跟西门庆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身上已经被互相扒得没剩几块布了,于是慢慢后退几步,回到客厅,摸出手机给艾新打了个电话。


    卧室里倏地响起了音乐声。那细碎暧昧的声音停了下来,接着便是艾新接电话的声音:“喂,小盛?”


    盛知新控制住自己的满腔怒气,尽量声线平和道:“艾哥,你在哪?”


    “我在......”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答道:“我在公司。”


    “真的吗?”


    “真的啊小盛,”艾新说,“我还忘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我......”


    盛知新深吸了一口气,心说这他妈爱谁忍谁忍我不忍了。


    他没挂断电话,拿着手机大步向卧室走去,“咣当”一下推开了房门,在闻灿的尖叫声中抬起腿,狠狠地踹在了艾新的屁股上。


    白净的屁股上多了个脚印,格外显眼。


    艾新接电话的时候正跪趴在闻灿身上,被盛知新这盛怒中的一脚踹得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鼻子狠狠地磕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顿时血流如注。


    他捂着鼻子抬头,就看见盛知新一只手抄着口袋,另一只手里拿着手机,上面还显示着与自己的通话界面。


    “小盛,我......”


    “在公司啊?”


    盛知新气得恨不能把两个人打包一起从十二楼扔下去,可面上却依旧淡淡地挂着笑:“怎么?床上开会呗?”


    他一边说着刻薄话,目光一边毫不掩饰地停留在艾新下身处,嘴角勾起了一个讽刺的笑。


    似乎是安逸的生活让艾新放弃了身材管理,之前在大岛选秀的时候身上那二两肌肉早就不知道被丢去哪个国了,原先的几块腹肌也有整合成一块的趋势。


    艾新撞了鼻子,这会儿鼻血正一滴一滴地从手指缝里往外漏,慢慢在床上氤氲开一片血红色:“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盛知新微微低头看着他:“今天是你生日。”


    艾新愣了一下,余光瞥到了门外桌子上的蛋糕和礼品袋:“小盛,我......”


    “别小盛小盛的喊,”盛知新说,“咱俩熟吗?艾老师?”


    他没等艾新说话,又继续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之前艾老师不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换个人就能硬/起来了?敢情这是只对我硬/不起来,得亏之前我没找男科医院给您看看病。”


    艾新被他怼得不说话,一边的闻灿倒是细声细气地开口了:“盛老师,你说话是不是太不客气了?”


    盛知新讲目光从艾新脸上移开,落在闻灿身上。


    如果他没记错,艾新自从去年进组和闻灿演耽改剧之后,就再也没怎么回过自己消息。从一个小时一回,到一天一回,再到一周一回。


    原来一切从刚开始就有端倪。


    盛知新眯起眼,第一次正眼看闻灿这个营销咖。可平心而论,闻灿长得是不错的,就算留长发也并没有特别油或显得女气,反而挺衬他那副偏阴柔的五官,怪不得演一部剧就能捆绑一个新男人跟自己炒cp,一路炒来热度还不低。


    但万万没想到,闻灿和艾新这次是来真的,一路炒到了自己家床上。


    只是看闻灿看得久了,盛知新忽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这是我家,”他额上血管气得“突突”直跳,可说话却还是和颜悦色的,“你艾哥一分钱没交租金,全是我租下来的。你来我家和他上/床约等于去外面开了个房,是要交钱的。”


    闻灿在他这里碰了个软钉子,撇撇嘴,半张脸隐在艾新身后,一双眼不躲不闪地看向盛知新,唇角上扬,勾出一个挑衅的笑,与他一贯营销的清纯路子差异巨大。


    这是在跟他玩八点档的狗血剧吗?


    盛知新心口像压了块石头,要把他的心肝脾脏全挤爆,顺手从旁边的捞起那根高尔夫球杆便要向艾新的腿抽过去。艾新看他来真的,吓得鼻子也不管了,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连人带床单一起在地上摔成一团,风度尽失。


    可最后盛知新还是没下得去手。


    他将两人丢在一边的衣服裤子和内衣内裤胡乱卷成一团,在闻灿没反应过来之前从窗户扔了下去,衣物天女散花般地在空中炸开,引起下面路人的惊呼。


    盛知新转身出了卧室,将卧室门在外面反锁上。


    “盛知新!你他妈疯了!”艾新砸着卧室的门破口大骂,“你给我把门打开!”


    “不是愿意带人回家上/床吗?”


    盛知新听着他无能狂怒的声音,这才觉得自己扳回来一局:“你俩就在里面做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吧!”


    说着,他跨过地上丢的衣服,大步走出这间出租屋,在门外将防盗门也锁上了。


    这两个人除非喊物业过来开锁,否则绝无可能自己出来。而艾新因为过于占小便宜,让盛知新全权负责租房子的事,自己居然连物业的电话都不知道是多少。


    他下了楼,招来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他脸色阴沉,似乎有些害怕:“您要去......”


    盛知新摸出口罩戴上:“随便送我去附近哪个会所吧。”


    他现在不想一个人待着,越一个人待着越显得自己没人爱,怪可怜的。


    司机师傅不敢多言,果然将他送到了一处会所门外。


    会所金碧辉煌,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纸醉金迷的味道。盛知新出来得急了,站在寒风里打了个哆嗦,这才推门进去。


    他径直走到吧台前,敲了敲桌子,却一时语塞:“有......什么酒?”


    调酒师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点了点菜单。


    盛知新平时惜命一样珍惜自己那副嗓子,烟酒不沾,但今晚心里却空得厉害,说什么也得找点别的东西填一下,于是看着一堆酒名胡乱道:“就长岛冰茶吧。”


    泡着冰块的长岛冰茶被调酒师摆在了他面前。盛知新接过来便灌了一大口,冲鼻的酒精味瞬间席卷了他的味蕾,让他直接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他咳得撕心裂肺,连眼泪都流了出来,糊了一脸,看上去惨得不能再惨。


    眼泪流都流了,那不忍了,就当是被酒呛得。


    盛知新眼前模糊起来,眼泪和不要钱一样顺着脸颊往下滚,大滴大滴地滴在了桌面上。


    他正哭得伤心,旁边空着的座位上似乎多了个人。


    盛知新瞥了他一眼,发现那人也如他来时一样遮得严严实实,口罩和帽子戴着,只露了双眼睛在外面。


    那双眼睛似乎是凤眼,线条凌厉,漂亮得很,正专注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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